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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视了李姐半天,左小暖将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平移到旁边的管家身上,“方姨,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管家方姨尽量将视线放在私人医生身上,语气中无奈十足,“夫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不被先生修理,回头先生修理的就是我们啊。”
一句话,道出了世间险恶。
左小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深深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修理……她已经完全能够想象到慕淮深的那张锅底脸了。
经过了一堆繁杂的手续后,顾墨终于从自己那辆一夜之间变为废铁的新车里掏出了行李箱。出了交警大队后,顾墨拿着手机,盯着禹东野的手机号便开始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她今早跟禹东野分别后,便打电话回家报了平安。但最主要的是,让家里人安排,把禹东野公寓对面的那套房子给买了下来,并让人在房门上张贴了租房公告。
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顾墨觉得,一场偶然的车祸和一夜身不由己的借住并不足以构成接近禹东野的好借口。所以,为了日后能够方便她时刻跟禹东野接触,她还是觉得住得近些比较好。
只是,她要住到他对面,自然是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而不是过于刻意的接近。嘿嘿,这完全难不到她。
拨了禹东野的电话,没几秒就被接了起来,“喂?”
“禹东野,我是顾墨。”叫着禹东野的名字,顾墨弯着眼睛笑起来。
“嗯,我知道。”
顾墨仰着小脑袋,望着晴空上的白云朵朵,笑意更浓:“我已经把行李箱给找回来了,想好好谢谢你,中午请你吃饭吧,地方你定。”
“你太客气了,昨天要是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总是要吃午饭的吧,就当陪我熟悉熟悉C城。”
禹东野突然想起顾墨常挂在嘴边的“人生地不熟”,又看了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好吧,你在哪里?”
“我现在还在交警大队。”
“嗯,站在那里,我来接你。”
“好,我等你。”阳光下,女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突然觉得,家乡不仅天气好,连每一寸阳光都这么美好。
离开了慕宅,林浩南便主动提出要回家去,不跟禹东野回学校了。禹东野挑眉看了眼他,没多说什么便把他送回家了。到了他姐家门口,禹东野并没有进去,而是嘱咐了林浩南关于他腿上乌青的那一片应该怎样讲。
现在想来,这林浩南回家也回的真是时候,不然他还真不能带着他去接顾墨。
在快到交警大队门口的时候,禹东野便远远地就看到顾墨。
她临光而站,伸着两条细长的腿坐在行李箱上。她本来是抬头优哉游哉地望着天空的,却在他快要驶近的时候,扭头对着他眯眼笑。
“想吃什么?”禹东野扣上安全带,随口问她。
“我也不知道C城有什么好吃的,你定吧,我跟你沾沾光。”
“能吃辣吧?”
顾墨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满眼都是笑意,“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行,那就吃火锅吧。”禹东野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开动车子,眼睛看着后视镜,嘴里的话却是对顾墨讲的,“把安全带扣好。”
顾墨低头一看,乖乖地扣上安全带,“火锅好啊,我爱吃火锅。”
禹东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慕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坐立不安的女人,即便是如今的她已然是个伤员,可是她却一点伤员的自觉都没有,一听到外面有汽车驶过,便想跳着脚往落地窗外看。几次都差点站不稳而摔倒,把旁边看着她的李姐闹腾得不轻。
“夫人,夫人,你倒是小心点啊。你这脚都肿成这样了,在摔一下可不得了。”李姐再一次地扶着左小暖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关注地盯着左小暖那只肿得高高的脚踝。
“李姐,我会注意的,你快去看看,慕淮深是不是快要回来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抻着脖子往外面瞧。
“别抻了,再给脖子抻出毛病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先生回来扒你的皮吧。”
一听这话,左小暖便泄了气,苦着一张小脸瘫在那里。这下子倒是老实了不少。
只是没过几分钟,听到外面有车子驶进来的声音,左小暖便坐不住了,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撑着身体往外瞧,果不其然看到了慕淮深下车的身影。
左小暖隐约都能看到慕淮深那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了。她慌忙地扑过去抓住张姐的衣袖,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张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等会儿你看我眼色过来啊。”
“看你眼色干嘛啊?”
左小暖一扭头,就看见慕淮深连大衣都没脱,直奔着她就过来了。她一缩脖子,本来就没剩多少的底气,干脆泄了个干净。
“阿深,你回来了。”这句阿深叫得比往日多了几分娇意,更显得她的心虚。
慕淮深静静地瞅了她几秒钟,直瞅得她寒意四起,“阿深——”
“撒娇没用!”
“那……那什么有用啊,你说,我做。”
看着左小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慕淮深倒是让这妮子给气笑了,“伤着哪儿了?”边说着边蹲在地上举着她的脚细细查看。
她的右脚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看得慕淮深的眉头越蹙越深,眼神再往上瞅去,看见她膝盖上的伤后,这眼神简直就要冒火了。
看见慕大少爷眼睛里的怒火,左小暖吓得直咽口水,“不疼,一点都不疼。”
“啊!”满客厅里都是左小暖的惨叫声。
慕淮深的手还掐在她那只肿得高高的脚踝上,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不疼?不是不疼吗?”
这不温不火的问话,倒是让左小暖觉得自己遇上了地狱撒旦。她苦着一张小脸,哀怨地瞅着面前这个刚刚对她使坏的男人,真心没想到他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呵呵。”
慕大少爷也不理会左小暖那尴尬的呵呵声,直接切入问题根源,“说!怎么弄的?”
这问题就像根鱼刺,直接恰在了左小暖的喉咙里。她知道,慕淮深要是回来,必然会问到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真不好答啊。
要是让他知道这事儿跟林浩南有关,指不定慕淮深要怎么找到林浩南再来一次以牙还牙的报复;如果她说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结果摔成这德行,说不定慕淮深还真会将她关在家里;而且,她还不能提禹东野的名字,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左小暖很为难啊,除了说她自己笨走路都能扭着,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阿深,我在学校下楼梯的时候走神儿了……踩空了几个台阶,就不小心扭到了。”
他也不抬头看她,也没过多在意她的解释,而是自顾自地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脚踝。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语气不明地问了一句:“是这样吗?”手上的劲道也是明显的忽重忽轻,就像是在威胁她:若是敢撒一个标点符号的谎,就干脆捏断她的脚踝。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这话说的也不假,确实没有人推她,是她自己没看清楚才被倒下的凳子给绊倒了。
话音刚落,左小暖就明显感觉到慕淮深周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我最讨厌你对我撒谎!”
她吓得眼睛一闭,一溜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给招了。
“是……是林浩南想要捉弄我把办公室的电闸给关了,结果我不小心被凳子给绊倒了摔了一跤。真的,这次是真的,没骗你。”
她本就是条件反射性地吓得全招了,可是她按照他的意思说出了真相,他却丝毫没有要降火的趋势,反而像是浇了白酒,越烧越旺啊。
“这么说,你刚才是骗我的了?”
左小暖吸吸鼻子,发现自己真的一开始就不该对慕淮深撒谎,只是她已经背叛了无期徒刑,总得稍稍努力点,看能否减个刑。
她将慕淮深的手从她的脚腕上那开,拉着他示意他坐到她的身边。
慕淮深看了她一眼,倒是意外地遂了她的意,可是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
等慕淮深一坐下,左小暖就将她的小脑袋从他的腋下穿过,整个人趴在慕淮深的怀里,难得的乖巧温顺,讨好意味十足。
“阿深,我知道你心疼我受了伤,更气愤我骗了你。可是,就像你每次都不想让我受委屈,无论如何都想要为我讨个公道一样,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情而受到伤害。”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也想要自己去解决,更希望你能相信我、放手让我自己去解决。阿深,如果你能理解我撒谎的初衷是为了你,那你这次能不能就不要再因为我的谎言生气了啊?”
听了左小暖的话,慕淮深不是不动容。
在他们的婚姻里,虽然不是两情相悦的开始,却在婚姻之后,迷失的心渐渐在这段路上找到了归宿。只是,他总是单方面地表露心迹,而她却一直摇摆不定。这样的她让他患得患失。
而这些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左小暖对他的感情。可能这还并不是爱,但是,至少说明,她已然在爱的路上了。
如此想着,他倒是爱着她那份善意谎言的初衷。
“好吃吗?”
“真够味儿!”
一锅辣的店里正坐着两个胡吃海喝的年轻人。大多数的桌子上都是点了鸳鸯锅的锅底,一半清汤,一半红汤。而这桌子呢,却是这店里唯一一桌的纯红汤。可见这一男一女是多么的喜爱辣食。
顾墨吃得眼睛都红了,可是她很爱这种一口啤酒一口辣的感觉。看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禹东野,顾墨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得最爽的辣火锅了。
“禹东野,你真能吃辣。”
禹东野喝了口啤酒,笑着说:“冬天吃辣的,能发发汗。”仔细看着,就能发现,禹东野的眼睛也微微红了一圈。
“哎,你的行李算是找着了,住处落实好了吗?”
一提到落脚地儿,顾墨便微微蹙起了小眉头,两手一摊,“这C城哪儿的房子好,我也不清楚。这网上挂着的出租房,我也不敢随便信。现在身边也没个可靠的朋友帮忙打听着,这样子看来,应该要在酒店窝一阵儿了。”
其实想想也对,人家一姑娘家的,自小就生活在英国。这偶尔回国了也挑了一个根本就没依靠的地儿。住房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一时半会儿考虑不好的。
“顾墨,我觉得,你这姑娘挺大胆儿的。一个人就敢这么单枪匹马地杀回国,还挑一人生地不熟的地儿。”
顾墨没想到,看着一本正经的禹东野,竟然也会跟她开玩笑。不过,这是一个好兆头。
“当时也没想太多嘛,家里烦心事儿一堆,一心就想出来看看。我估计放在古代,就是那大闺女出了深闺,上江湖上闯荡一番的味道吧。当时我就想着反正国内哪儿我都没去过,倒不如回家乡里来,还能多些亲近感。不过C城也算是我的福地,一会来就撞见你了。”
听了顾墨的话,禹东野也笑开了。他们,还真是“撞”见的。
“咱俩也真算是投缘,以后就是朋友了,以后你在C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就行。”
顾墨眉眼弯弯,大大方方地说:“那还真是遂了我的心意。C城这地儿虽然还是不怎么熟,但至少人是不生了。那么朋友,我以后的落脚地儿还靠你多留意了。我觉得你家附近的那片地段儿就挺好,你帮我打听一下吧。”
“行,包我身上,不过这几天你就先委屈一下,在酒店将就着吧。”
“东野,谢谢你。来,我敬你一杯。”顾墨顿了顿,歪着头似乎在为这杯酒想一个名头,继而又眉眼笑开,眼睛闪着光,“为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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