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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蔚在临走前翻行囊的时候,翻出了余柏林在京城时,偷偷塞给他的那把手|枪。
封蔚抓了抓脑袋,道:“我差点把这个忘记了。”
余柏林虽然很想讽刺封蔚一句,但是好像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封蔚。本来这把手|枪涉及他许多秘密,但到了北疆之后,他也忘记这件事了。
当然,余柏林绝对不会承认,是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了。
封蔚道:“看到这个和你写的信时吓了我一跳,还好翻出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人,不然我还得想借口瞒下去。”
“这家伙真的很厉害啊,我能端了敌营,他可立了不小的功劳。不过我都是偷偷用的,尸体都一把火烧了,谁也没注意到我用了这……枪?这是火铳吧?”封蔚好奇道,“真厉害。我看哥已经下旨要制造这个了,你得到设计图了?不过既然你早就得到成品,怎么不给哥,先给我了?”
余柏林还没想好怎么找借口忽悠过去,封蔚就自己找到了理由:“我知道了,若是哥知道你先就得了成品,肯定会拿给工匠拆了。你只有这么一把,觉得要先塞给我让我战场上多一份安全吧。”
封蔚星星眼:“长青!”
余柏林干咳一声,默认了封蔚这个猜测。
封蔚高兴的眉飞色舞,这段时间的苦闷一扫而空:“现在设计图得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全部配备上这火|枪?要是咱们的将士全装备上这个东西,还打什么防卫战,直接冲到草原,把鞑子一锅端了。”
余柏林黑线。你知道你口中的鞑子有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们还在欧洲建立过很强大的国家吗?你知道要支撑这种大型战争需要多少损耗吗?
余柏林泼了封蔚一头冷水,让他暂时别东想西想,变成一个战争狂人,为世界和平做出了卓越贡献。
可惜余柏林如此的贡献并没有记载在世界史上,他反而被世界史“抹黑”成掀起对外战争的“邪恶”人物,世界史的研究学者亏欠了余柏林啊!
当然,余柏林在华国人心中,就是圣人般的人物,圈粉无数,迷妹迷弟代代相传了。
现在余柏林狠狠打消了封蔚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且收回了封蔚手中的枪。
不是余柏林突然舍不得了,而是封蔚为了保守余柏林的“秘密”——他并不知道余柏林的秘密是什么,但凭借对余柏林的了解,他知道余柏林此番行为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因此他有子弹的设计图,都没有制作。
这一点让余柏林很无奈。他其实更希望封蔚能更注重安全一些,这一点小秘密的暴露他还是能解决的。
不过显然封蔚和余柏林想的差不多。
封蔚觉得以自己的武力值和双方战局的胜负局面,自己不需要这一利器保护也能安然无恙。所以还是尽可能的为余柏林保守秘密,不打乱余柏林的计划比较好。
余柏林把枪留下来,就是把枪作为范本给制作工匠们当模型,让他们根据设计图,尽可能的更快更好的将新型火|枪制造出来,给军队装备上。
余柏林推算时间,距离华国气候大变的年头快到了。到时候国内天灾不断,国内矛盾肯定尖锐。若不能在那之前,将边疆稳定下来,将会给晖朝造成极大|麻烦。
余柏林对华国天灾集中的时间将至而忧虑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他庆幸这段时间,是在当今圣上执政期间。
以现在的朝廷,以现在的君臣,定能将华国历史上最难熬的时期顺利度过。他也将为此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首先,他要让晖朝边疆最大的威胁解除。这样才好着手解决即将到来的内忧。
封蔚去关外例行巡逻,扫荡零星的装成匪寇抢劫的游牧民族。余柏林则准备完毕,开始清理手下的官吏。
余柏林手上有过鲜血,他并不惧怕上战场。
但他对牵连家人的刑罚却很不适应。
可现在他必须狠下心,按照晖朝的制度规矩来办事。
根据金刀卫的名单,余柏林恩威并施,各个击破。在地头蛇还在猜测刚及弱冠的文弱状元郎什么时候试探,如何跟他们周旋的额时候,余柏林根本不来那一套。
他选择以权压人。
金刀卫在刘溥的指挥下,和余柏林配合密切。曾毓更是一改平日温和的君子作风,变得铁血而冷酷。
余柏林定好抓什么人,金刀卫就直接抓人,曾毓立刻定罪,然后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
当地地头蛇一瞬间就被打懵了。
他们还在想余柏林什么时候宴请他们,在酒席上要怎么互相试探。之后余柏林要怎么瓦解他们之间的阵营,要怎么让他们就范。
若是面对面的交锋,他们有信心让这一位年轻的文臣吃大亏,让余柏林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但余柏林根本不像一个文臣。他根本不给你来虚以委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一套。
甚至一般官员为了面子上好看的先礼后兵,他都懒得来。
此刻他表现的就是一个老兵痞子似的。你不认真干,成,先打你一顿,看你服不服。
你服不服都没关系,你以为这些小官小吏和朝中重臣一样那么难培养吗?不过是精通文书和计算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自己的家仆都能升任。你要是不服,我就把人全抓了,直接大换血?
你要叫冤?金刀卫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你要找人试压?我的靠山是皇帝陛下。
你要掀起舆论?轮笔杆子,谁比得过余柏林和曾毓这两个状元?
他们随便写篇文章,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晖。你所谓的舆论还没展开,他们的文章已经口口相传,成无数文人墨客交口称赞的佳作。
有句话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余柏林有六元及第的金身在,流氓起来无人能敌。
只要不要脸不管礼仪不顾名声,有权有武力的余柏林,就无人能敌。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是没兵在手。
枪杆子里出政权,且天高皇帝远。余柏林的施政手段就是,不要怂就是干。有本事你在金刀卫围上来的时候,带着家仆打上来啊。
分分钟给你打成叛国。
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制造舆论危机吗?没机会。因为直接全部抓起来了。
你要进京告状?你还没找到人送信,余柏林的折子已经通过快马加鞭,直接经由金刀卫的特殊通讯通道,递到皇帝陛下手上了。
朝中之事,余柏林完全不担心。有皇帝陛下兜着。
告状的人消息还没传到,皇帝陛下圣旨就先到了。
这群人被打成私吞屯田,勾结外敌,一道道都是灭族的大罪,完全翻不了身。
余柏林铁下心肠,衙门牢狱中人满为患。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南边的流放南边,该充军的充军,该网开一面的网开一面。
一时间,盘踞在北疆的望族纷纷式微,再无家族敢左右一地政权。
也只有余柏林这等和朝中家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只与皇家关系紧密的人才敢如此做。
换做是曾毓,虽然他不怕这些人。但这些望族,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今天端了这家人,很可能这家人的哪个亲戚就是曾家某个亲戚,在这个人情社会中,会十分不好相处。
但余柏林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他就是孤身寡人,唯一有关联的,就是陈磊和张岳这两个老师。但他也只要不对陈家和张家下手,那些和陈家张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沾亲带故的人,可不用他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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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余柏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他无法忘却那些无辜妇孺的眼神。
罪不及家人的现代世界观是印在他灵魂里的。但现在他打碎了自己原本树立的三观。从一个现代人,真正变成了古代的官僚。
这种蜕变,让余柏林钻心刺骨的痛。
甚至,他精神压力一度大的怀疑自身的程度。但他都坚持了下来。
说句可笑的话。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无论自身变得怎样,是不是晚年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恶魔。但现在这些事,都是必须做的。
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了完成手中之事,完成自己的梦想,他只能融入这个世界,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哪怕会变成原本自己所唾弃的人。
到最后,抄的家太多、杀的人太多,余柏林渐渐麻木。
余柏林的改变,刘溥和曾毓看在眼里。
比起余柏林从现代带回来的三观,刘溥和曾毓就要习惯的快许多。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习惯了这种处理罪人的方式。
但即使习惯,在第一次看着那些懵懂的人因为家人的罪行,而无辜受罪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心里难受。
特别是刘溥,他刚当上金刀卫的时候,也是十分不习惯。
但这时候,任何人的宽慰都是没用的。需要自己走出来。
余柏林走了出来,他完成了蜕变。
这时候,他或许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他不再是个现代的穿越者,而是晖朝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正四品佥都御史,从二品的布政使,皇帝陛下的心腹大臣。
一个晖朝官场的官员。
之后,余柏林又做了一件,进一步击碎了他三观和底线的事。
他为了稳定民心,写下了许多诗词文章,痛斥这些“卖国贼”。
在他的诗词中,有边疆将士的浴血奋战,以及他们的食不果腹;有边疆黎民的坚韧不拔,以及他们被剥削的惨状;有边疆望族的纸醉金迷,以及飞扬跋扈。
这是余柏林在穿越之后,在晖朝第一次写这么多即兴的诗篇。
在后世文学界,此次北疆之行是余柏林文学作品的井喷期,这其中涌出许多真情实感的佳作,不乏流传千古的名篇。
这些诗作也随着读书人口口相传,很快传进京城,传遍大晖。当对北疆一无所知的人吟诵余柏林的诗篇时,脑海中会不由浮现出余柏林诗作中描写的景象,被其中充沛的感情感染,产生思想上的共鸣。
这些人随着余柏林的诗篇的流传千古,被永久的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能翻身。
原本朝中还有人想借此发难,当余柏林的诗篇文章传遍京城的时候,当所有读书人都义愤填膺的支持余柏林的时候,所有官员不得不偃旗息鼓。
他们也感于余柏林的诗作中传出来的感情,对余柏林所经历的事感同身受。连利益被触及者,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余柏林这一番大量的创作,奠定了他在历史中被神化的爱国精神化身的身份。
但他自己对于自己这种功利性的行为,是十分厌恶的。
他所写的诗作的情感是真实的,但是他的出发点确实充满着算计的。
他知道口碑对于文人的重要性。有口碑在那,只要皇帝陛下还支持的前提下,朝中大臣就拿他无可奈何。
对于文人而言,口碑,就是手中的一杆笔。
余柏林在穿越前,作为国学家的时候,他对这种为了某种政治或者经济上的目的,而进行创作的事是持反对态度。
或许是他当时地位已经够高,国家也已经发展的够好,足以支撑文学的纯粹性。
但现在他将自己灵魂热爱的东西,当做了工具。
这对于一个文人而言,是十分难受的事。
但文人们却不得不把自己的才学当做工具。除了才学,他们也一无所有了。
以前余柏林笑话,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诗人大学者,他们创作中最多的,永远是给达官贵人的歌颂诗歌。
到了现在,他也半斤八两了。
曾毓对余柏林此番应对很是赞同,他也和余柏林一样,创作了不少诗篇。
但他对余柏林此后情绪压抑表示了不认同。
在他看来,文学创作就是要有一定目的性,才会有灵魂。所谓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品,本身就没有灵魂。
文学作品是人创作的,人怎么能不食人间烟火?
无论是隐世,还是入世,人所创作的作品,总是抒发自己的情感,从某种含义上来说,文学作品本来就是文人手中的工具,是他们为了抒发情感达到目的的工具。
所以只要是真情实感,那就没有什么好怀疑自身的。
看那诗作是不是真情实感,论质量就知道了。
余柏林的诗作既然能瞬间传遍大晖,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佳作,就说明余柏林的创作是成功的。他注入其中的情感是真实的,他书写的文字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不违背本心,所创作出来的作品就没有什么可耻的。
或许会被人诟病其目的性,但对于自身而言,这就是自己真实的诉求,不需怀疑自身。
无论身后是褒是贬,于我何干?
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既然我已经选择,那就不要再为身后那些虚名而惶惶不可终日。
曾毓送了一副牡丹图给余柏林,上面题诗道“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余柏林看着那一副牡丹图,闭门沉思许久。
曾毓以牡丹比喻余柏林心中坚持。牡丹被人誉为天香国色,以喻余柏林心中对文学不沾染尘埃的坚持。
但这种坚持再好看,再高洁,与人与国又有何用?只不过说起来让人夸赞一声而已。
枣花虽小,桑叶虽柔,但它们能结出果实果腹,能让桑蚕吐丝制衣御寒。我等读书人,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君王、为了黎民?
文人手中的笔,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平天下”的目的而磨砺。
余柏林对牡丹图和题诗观想许久,终于茅塞顿开,走出迷障。
是他想岔了。
先别提穿越前后社会背景不同,就算是后世,文人手中的笔,又何止是消遣?
不过是后世多用白话文,其用来抒发自己目的的文章也是白话文罢了。国学那时候是国之瑰宝,是技艺,是修养,是艺术品。所以才会超脱世俗之上。
而现在,诗词歌赋,都是世人惯用抒发感情的手段而已,并没有后世赋予的诸多意义。
就像是后世放在博物馆中严加看守的国之珍宝,在现在,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官窑花瓶,对于富贵人家,也就是插花摆设这一种用途而已。
余柏林想通之后,以“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一句诗回赠。
曾毓见后,拈须微笑。
此番互赠,也在后世传为佳话。
余柏林在打开心中桎梏后,行事更加雷厉风行。
布政使权力很大,有任命手下文吏的权力。
余柏林张榜求贤,一点不顾及别人关于他滥权的闲言闲语,开卷取吏。
边疆也有许多能人异士,一些屡考不中但本身具有一定才华之人。余柏林和曾毓经过精挑细选,再加上原本留下的下属,以及自己带来的人,重新选拔出文吏队伍,很快衙门就顺利过渡,开始了正常运转。
边疆大部分权力其实都掌握在驻军手中,所以即使望族嚣张,驻军将领也懒得多花心思。反正只要大局面不出问题就成。
他们想的是打胜仗,拒敌寇。其余之事,都不放在心上。
但余柏林要在边疆大力推行新作物,还要制作新武器,这些拖后腿的人,绝对不能留。
有封蔚和边疆勋贵的支持,再加上金刀卫以及曾毓的协助,余柏林终于将局面稳定,大权在握,并且顺便奠定了自己不好惹的名声。
现在州府中谁都知道,新来的布政使大人,人不可貌相,不但行事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手上笔杆子也非常犀利,论舆论,也绝对玩不过他。
而且他身后还有金刀卫虎视眈眈。
和金刀卫“勾结”的文臣不好惹,和手握军权的王爷住一起的文臣更不好惹。
这些望族胆敢私吞屯田,违背政令,明摆着边疆不少将领勋贵也得了其好处,为其遮掩。
但封蔚掌握军权之后,这些人就哑了火。
封蔚也是个狠人,和余柏林类似,不服就是干,揍到你服为止。
别跟我说什么勋贵世家开国功臣,作为皇帝胞弟,封蔚身份足以让所有自诩劳苦功高的勋贵住口。
何况大部分勋贵都站在封蔚这边,特别是郑家和卫家这两家镇守边疆的老牌国公爷,简直恨不得为封蔚摇旗呐喊了。
他们早就看这群人不顺眼了。自家世世代代为了守卫边疆而艰苦奋斗,好不容易局势好些了,这群人就记着那些蝇头小利。
士兵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要是大败,你手上那些金银珠宝顶屁用啊?
还想回到文宗时期,边疆城镇时不时就被抢掠一番的惨痛过往吗?
原来边疆文臣武将之间一直有间隙。
这不仅仅是边疆,应该是整个文臣体系和武将体系中,就一直有竞争、有比较、有矛盾。
派到边疆的布政使,必是京城御史。这些御史,看不惯边疆将领的不修边幅、不识礼数;边疆将领,也看不惯京中御史的穷讲究,乱比划。
所以他们之间在平日都是相互有敌意。但是,他们在面对外敌时,大部分时候,都会统一对外。待边疆安稳之后,再互掐。
这也是皇帝平衡边疆权力的一种手段。
但余柏林不同。
封蔚更也不同。
封庭完全不担心封蔚在边疆是否大权独握,是否言行得到监督。他只关心封蔚在边疆过得好不好,顺不顺心。
所以他派去了余柏林。
封蔚和余柏林之间会有矛盾?即使有,也在一顿充满爱与和平的切磋之后,飞快解决。
两人向来一致对外,谁蹦跶摁死谁。
在文武头子都如此和谐,甚至住一起的前提下,文臣武将体系相处的分外融洽,往日见面就要冷嘲热讽一番的情形再未出现。
曾毓在余柏林的带动下,又有妹夫张珊鼎力协助,和武将相处的也不错。
曾毓其人,是真正君子。他心胸开阔,不拘外物,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自己严格遵从礼仪,却对别人的言行上的小错十分包容,让武将们与其相处,十分愉快。
曾毓若是佩服人,那么无论对方是武夫,甚至寻常走卒,都会以平等身份相待。
而武将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对方对他们如此尊重,他们自然也报以尊重。谁也不想每次找文臣办个事商议个事情,就闹得满肚子不愉快。
再来,余柏林和曾毓都是状元郎,是真正厉害的读书人,是众人口中的文曲星公。武将对于真正厉害的读书人,还是十分敬佩的。
当封蔚时不时的炫耀一番余柏林曾经给他画的画像,刘溥偶尔也提及旅途中向曾毓讨要的墨宝之后,那些将领就对余柏林和曾毓更亲密了。
交情到位了,墨宝有木有可能来一幅?
这多有面子啊。
咱武将也不是想一直被人说不通文墨不懂风雅,要是家中挂着状元郎的墨宝,那多有面子啊。如果能被状元郎作画题诗,那简直可以骄傲一辈子。
若是那诗作传世,自己岂不也是千古留名了?
只是封蔚把余柏林护得紧,张瑚也把自己大舅子护得紧,他们一直被上司和同僚拦在安全线之外,没办法进一步建立交情,实在是让人遗憾。
张瑚自然被同僚们“针对欺负”,即使是封蔚,老牌勋贵,比如镇国公之类,也能和其摆谈摆谈。
长此以往,两人也是叫苦不迭。
但即使再叫苦不迭,两人也“坚守底线”,绝不松口。
余柏林和曾毓在两人的保护下,还算清静。
只是两人私下交流时,对此感到十分可乐,常常忍俊不禁。
对此封蔚和张瑚表示十分哀怨。
他们两还在受苦呢。太没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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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余柏林完全站稳脚跟之后,就该做正事了。
他着手建立的兵器制造新作坊,要开始研究新火|枪了。
工匠们拿着设计图纸,没日没夜的凑一起研究,一个个废寝忘食,让余柏林不得不派人专门看着,提醒他们按时吃饭睡觉。
研究还有时间,可别累坏了。
余柏林倒是能提出建议让他们少走许多弯路。但他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显露太多,不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连这些都知道。
不过咱大晖的工匠们可不是吃素的,在有了图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研究不出来新武器?
他们不止研究出来了,还针对现有工艺,在材质、零件等细节上,对火|枪进行改造,让其制造成本更低,使用更安全。
余柏林看着工匠们的改造,心中不由赞叹。
他自然是识货的,这改进之后的火|枪的优劣,一眼就能看出。
虽然当然比不过后世先进的枪支,但在这个世界上,也足以称霸了。
为了保护机密,这些工匠的家人都陆陆续续被送来,在这里安了家。
工匠们也不抵触。
他们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而且家人们来这里,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并未吃苦,甚至可以说是在享福。
为了保证工坊的机密性,余柏林还设置了重重关卡,力图连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来。所有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密身份审查。
封蔚当然知道这批武器的重要性,他也派了大量信任人手专门看护此地。
工坊周围围起重重栅栏,并且随时有人巡逻。
在如此严密的看管下,余柏林还真的抓到几个奸细。
有为鞑子办事的,有为夷人商人办事的,还有离这里很远的其余方向边陲小国的。
让余柏林大开眼界。
因为这些人,都是晖朝人。
从古至今,汉奸都未曾断绝过。总有人为了蝇头小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甚至完全不去想,皮之不存,毛将焉付?
这些人,余柏林不会有丝毫同情,游街示众,当众斩首,抛尸荒野,就是他们的下场。
而这些来打探的势力,也被余柏林记载在小本子上,迟早一一收拾。
鞑子不用说,肯定会来打探。
那些晖朝的属国,也向来不安分。
至于那些夷人商人,就让边疆将领官员有些纳闷,他们凑什么热闹。
还是余柏林为他们解了惑。
这些商人,在他们国家,都是有政治任务,是政治商人。他们不但要贩卖东西赚取金银,还要帮他们的国王打探消息。
在沙漠高山的那边,欧洲大陆之上,也有强大的国家。当几百年前,东方的富饶随着到达的人传出之后,西方之人就一直有一颗东方淘金梦。
在他们心中,淘金只是最初步的梦想,最好东方这块神奇的土地归于他们所有才好。
余柏林列出他所打探到的欧洲发展史,如他前世一样,这里也曾建立过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庞大国家,他们也都曾向东扩张,去寻找东方遍地黄金之地。
只是因为气候地形,以及内部纷争,未能如愿。
当然,这其中,他们的敌人,北方的游牧民族也起了十分重大的作用。
他们虽然是晖朝边疆的敌人,也是这些国家进入晖朝的第一道防线。
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快要打破了。
因为他们的北方,他们口口相传的苦寒之地,经历了一系列分裂割据之后,在一个英明而充满野心的君王带领下,完成了统一,并且向西扩张,建立了辽阔版图的帝国。
东方,迟早是他们的目标。
现在不来,是因为华夏赫赫威名在外,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北方,随着航海技术的进步,欧洲那些国家,已经找到了去往东方梦想之地的新航线。
所以东部沿海才会越来越乱。
“但闭关锁国是不可取的。”余柏林道,“对于强盗而言,可没有锁了门,就不打进来的道理。”
将领们听的热血沸腾。
几乎所有将领,都有一颗开疆辟土,令四方臣服,万国来朝的心。
就像是文臣们期盼的流芳百世一样,武将们也期盼着流芳百世。
只是他们的眼光被自然的屏障局限了。
现在知道还有那么宽广的土地,还有他们多对晖朝虎视眈眈的国家,他们除了危机感之外,更多的是兴奋。
现在鞑子已经被他们打怕了。没有敌人,哪来军功?
“听闻新作物就是新大陆发现的。”将领中不乏消息灵通之人,并且新作物推广这么大的事,其来龙去脉怎么可能不透露一丁点风声。“听闻那些大陆还是无主之地?”
余柏林看着周围将领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心中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些人,跟他那些听到邻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后的战友上司的神情,实在是太像了。
军功啊,这些都是军功啊。
他们脸上就差没明晃晃的写着这句话了。
余柏林感觉十分亲切。
他露出一种“你懂我懂”的表情,道:“待武器造好,我们的大船,也总会驶出去的。何必等着他们来敲我们家的门,砸我们家的锁?”
众将领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就是就是,我们不但不会给家门上锁,开门迎客,甚至应该显示出我们泱泱华夏从古至今的礼仪之邦的风范,上门拜访才是。
“不过首先,我们得把那些人打服了。”封蔚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往北边一划,道,“让北方那群饿狼别趁虚而入。待空出人手,才能去拜访远方的客人。”
众将领纷纷微笑称是。
至于北方那匹饿狼有多凶狠,他们一点都不需要知道。
因为这时候的华夏,俨然仍旧是天|朝上|国,几千年的辉煌,给了我们无与伦比的自信心。
在政治清明,君臣给力的前提下,我们不惧怕任何人。
无论是经济还是科技还是文化,无论是硬实力还是软实力,我们都站在世界顶端,毋庸置疑。
现在新武器都到手了,连将士损耗都能降到最低了,也该是我们出去浪的时候了。
将士们一想着美好的未来,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出去撒花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吓得好不容易联合起来的鞑靼,恨不得天天开会,来分析晖朝这群人又想干什么了。
最后他们实在是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结成的松散的联盟,又开始分崩离析。
许多人想着武宗时期,他们依附着晖朝,好似也过得不错,有吃有喝有钱拿,还有丝绸衣服穿,过得很是不错。
只是后来文宗软弱,他们就叛了而已。
现在……再投靠,跟着晖朝吃香喝辣也不错啊。
游牧民族,总有一种慕强心理。当武宗厉害的时候,他们就给武宗当小弟;文宗软弱时,他们就调转马头打文宗。
现在天齐帝又厉害了,归顺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于是封蔚等人还等着新武器制作好,来找鞑子们试试武器的时候,几个部落的首领已经偷偷派人,要来求和求归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