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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周老夫人看到儿子一脸得意洋洋地进了屋,便立时往他身后看去,想找月梅的身影。
方惠钰一直陪在她身边,此时也心情复杂的去寻找。虽然恨不能趁此机会休了她,但若是可以看到她下跪磕头求饶,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可是……没有。
周二老爷是一个人回来的,那谢月梅,没有一起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看向周二老爷。
周二老爷坐下,要了茶,慢慢品了一口,才朝周老夫人和方惠钰笑了笑,道:“娘,钰姐儿,你们别看了,就我一个回来的。”
周老夫人脸上出现怒色。
“怎么,她不肯回来跟我求情?”她语气十分不悦,这谢月梅,真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娘,您别生气。”周二老爷呵呵笑道:“她不会回来了,而就算她回来给您下跪磕九十九个响头,您也不用理会她了。”
那怎么成,那朗哥儿岂不是要心疼坏了。
那女人打的就是离间他们祖孙的主意,她可不能叫那女人得逞了。
她看向儿子,想要反驳。
方惠钰却先一步开了口,“那肯定不行的,朗哥哥那么喜欢表嫂,他,他哪里舍得啊。”
语气里的落寞与苦涩,听的周老夫人心也跟着痛了,她附和着点点头,看向周二老爷,等着他解释。
“承朗把她给休了!”周二老爷说道,控制不住情绪,站起来眉飞眼笑的道:“娘,这回咱们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能吞下去了,您是不知道,承朗说休了那谢氏的时候,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吓傻了。哈哈哈,吓傻了都!”
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周二老爷捂住了嘴,但仍然笑得不住发抖。
休了?
朗哥儿把那谢月梅给休了?
怎么会……
他不是,他不是很喜欢谢月梅的吗?怎么能舍得休了她,为什么?
周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方惠钰却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喊:“真的?朗哥哥把谢月梅给休了?真的休了?”
那岂不是她就有希望了?
周二老爷慈爱的看着她,含笑点头说道:“是是是,的确是休了,那和离书……”他顿了顿,有点不自然的道:“咱们到底是侯府,若是给她一纸休书,人家难免要说咱们欺负弱女子。所以,我按着娘的意思,拿了她的和离书去了官府,扣了大印,现在承朗和她已经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只是和离,不是休书。
不过不管了,没有关系就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方惠钰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她凑到周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臂亲昵的道:“祖母,太好了对不对,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
对,是太好了。
那个谢月梅,她哪里配得上她的朗哥儿,没有关系了是最好的,她就可以给她的朗哥儿娶一个真正的贵女了。
不过,是为什么呢?
朗哥儿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他怎么能舍得和离的?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别的女人?
周老夫人怔怔的,看了眼笑容灿烂的方惠钰,觉得那笑有些刺眼。不过转念一想,又记得朗哥儿是说了的,不喜欢方惠钰,所以应该不是为了她。
不是为了别人就好,周老夫人舒心的笑了。
“对,好,太好了。”她说道:“她还想吓唬我们,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吓唬到她自己了,不过她再是想反悔,咱们也不给她机会了。”
“老二。”她看向周二老爷,“去,你回去跟你媳妇说说,叫她多打听打听,看看有哪家适龄的女子还未订亲的,鸿哥儿也不小了,也得相看了,别老拖着,越拖年纪越大了。”
方惠钰脸上的笑容僵住。
提到儿子,周二老爷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一向最为孝顺母亲,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来,点了点头,道:“儿子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那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去。”周老夫人挥手撵人。
周二老爷走了。
周老夫人又看向方惠钰,问她道:“钰姐儿,你也帮祖母好好想想,这京城还有哪些适龄的姑娘没出阁的?像你这么大的肯定没有了,比你小的你可还认识?”
“祖母,我……我不认识。”方惠钰艰难的说道。
周老夫人也不过随口一问,方惠钰说不认识,她就自己陷入了沉思,开始仔细的想了。礼部侍郎史家的大小姐才十四,年纪有点小,国子监祭酒吴家的二小姐十六了,年纪倒是合适,可长得却很一般,再有,这两家的小姐身份也都配不上朗哥儿……
方惠钰看着把她放在一边不理会的周老夫人,心里有点酸涩,也有点愤怒。
“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说道。
周老夫人不在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
方惠钰阴着脸出了荣安堂,对跟在身边的焱儿道:“你回去,跟爹和祖母报个信。”
周二老爷回了二房,他既是起来了,便懒得再回王氏屋里了。这么长时间待在王氏屋里,日日看着王氏那张脸,他都要腻味死了。
想了想,他便脚步一弯,去了柳芳如屋里。
“老爷来了。”柳芳如笑着迎他进去,一面伺候他坐下,一面体贴的问他有没有用晚饭,得知他还没有吃,忙命绿枝去大厨房拿饭。
周二老爷看着美妾那如花似玉的脸,被伺候的原本只有七分的舒服也变为了十分了。
“还是到你这里来好,你是最会伺候人的了。”他笑着说道,搂着柳芳如的腰,压低了她的身子,凑上去亲了下她的嘴唇。
柳芳如以色侍人也不是一天了,倒也没有嫌弃他,默默受了,一面伸手给他轻轻捏着肩头,一面道:“您在太太屋里养身体,太太不说,妾身哪里敢进去。如今好了,老爷您的身体终于好了,妾身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除了王氏,他的每一个女人都那么关心他,爱他。周二老爷有些感动,心头更是得意。
柳芳如便问起今日关于和离的事情。
周二老爷免不得又夸大其词的说了一回。
柳芳如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但心中却着实是快意满满,好,真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那……既然大奶奶的位置空了出来,方家表小姐是不是就可以不做姨娘,明媒正娶了?”她问道。
看她一直笑着,周二老爷心里还有些不得劲,怕她是心中还挂着周承朗。不过她这话一出,周二老爷却是彻底放心了。
他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钰姐儿确实不错,可做正妻,却不合适。”
到底是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
他们周家如今正是鼎盛,干什么要这么自甘下降,娶个这样的侯夫人。
“怎么不合适啊。”柳芳如不满的道:“方表小姐样貌好,性子好,知书达理又是出自武安候府,可是武安候府的掌上明珠呢。娶妻娶贤,大爷若是娶了她,不仅和武安候府的关系更为亲近,就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知道了,那也是要高兴的,少不得另眼看他了。”
皇上还正值壮年,二皇子却丝毫不出色,这么早就站队可绝对不是好事。
本来周二老爷也觉得方惠钰还不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是柳芳如这番话说出来,他却觉得方惠钰是绝对不行了。
他在王氏的屋里,已经素了多日,刚才和柳芳如这么搂搂抱抱间,其实兴致已经起来了。但此刻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般,直接把他浇清醒了。
他毫不留情的推开柳芳如,道:“这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日后不许再说了。”
说完,竟是解释都没一个,就走了出去。
柳芳如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绿枝拿了饭回来,都还没有回过神。
“姑娘,您怎么了?”绿枝担心的问道。
柳芳如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老爷走了,那饭菜你倒了吧。”
这个男人真是太无情了。
连前世楼子里的恩客都比不上呢。
柳芳如闭上眼睛,将快要出来的眼泪眨了回去,还好,自己没有对他上心。他无情,自己也不曾有意,做这一切,为的不过是能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只不过方惠钰,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叫她正大光明,日日夜夜的陪着周承朗呢?
她陷入了沉思,不过,却在此先打发了绿枝,去给方惠钰送了信。
方惠钰听了绿枝说的话,更是寒心,周老夫人不向着她也就算了,竟然周二老爷也不向着她了,以前对她的慈爱难不成都是假的?
嫁过人生过孩子又怎么样,她哪一点比别的人差了?
王氏打发了下人,正要进地道,门又被咚咚敲响了,她面色一变,还不等骂出声,周二老爷就踢门走了进来。
“这么早,你关门做什么?”周二老爷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屋里藏了小白脸了呢!”
王氏一惊,骂道:“老爷慎言!”
周二老爷不在意的一笑,一面跟水嬷嬷要饭,一面随口道:“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要是真敢藏小白脸,我可就是戴绿帽子了!”他哈哈笑道:“来来来,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个事的,侄儿媳妇被承朗给休了,娘说让你帮着看看京里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咱们那不成器的孽障,也不小了,你是做娘的,也抓紧着点!”
王氏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周承朗在上朝前就去了荣安堂请安,周老夫人年纪大了觉少,也早就醒了,听说他来了忙叫人端了一碗粥过来。
“你吃点东西再去,回头饿了肚子空着难受。”她恢复了从前待孙子时候的慈爱模样。
周承朗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碗粥只喝了两口,他便抬起头来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问道:“祖母,钰表妹呢?”
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怎么,你找她有事啊?这一大早的,她怕是还没起来呢。”
周承朗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敛了眼中视线,低头喝粥的时候嘴角勾了起来,“没事,我就是看她不在,才问的。祖母说的是,这太早了,叫她多睡会儿,别累着了,她比不得我这皮糙肉厚的不怕辛苦。”
字里行间都是对方惠钰的怜惜。
周老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太早了,别累着了。
她不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她都不怕累着!
钰姐儿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正式收房呢,倒是拿起乔来了,看来是得找时间敲打敲打了,哪里有男人早起不来伺候的道理。
喝完了粥,时间还早,周承朗放下碗,郑重的看着周老夫人,“祖母,谢月梅和孙儿已经和离了,从此以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没瓜葛了。只是……”
“只是这侯府,不能一日没有女主人。”周老夫人看出周承朗的意思,才又含笑说道:“你二婶病着,我又没心力管家,总叫个管事管着也不像样。你放心,祖母已经和你二婶说了,帮你在京中挑挑看看,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媳妇。”
周承朗笑着摇了摇头,“哪里还需要去挑,眼前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吗?我昨晚上想了又想,觉得钰表妹就很不错,她是表舅最喜欢的女儿,样貌也生得好,孙儿想着想着,猛然就觉得之前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觉得那谢氏好,她哪里比得上钰表妹啊。”
周老夫人目瞪口呆。
这话听在耳里,不异于晴天霹雳。
“你,你在混说什么啊!”她说道,蹭一下站起来,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着,“你疯了不成,钰姐儿是不错,可她是庶出的,且又出过嫁生过孩子,她,她连那个谢氏都不如!你居然要娶她,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祖母气急的模样,周承朗明知道不应该,可心底却仍然升腾起一股不甘愿的爽快感觉。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祖母第一次说月梅好呢。
他一脸的为难之色,对周老夫人道:“祖母,你也觉得钰表妹没有月梅好?”
这……
周老夫人一时之间还真是回答不出来。
她之前可是十分厌恶月梅,还逼着孙子休了月梅的,刚才是一时嘴快,现在叫她说,她怎么说得出口。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好半天,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都不好,京里好女子多的是,你干什么眼睛总要盯在她们身上!”
周承朗起身,一脸的诚惶诚恐,“可是祖母……我,我昨儿想了一夜,竟是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钰表妹了。她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还孝顺祖母得您的喜欢,您就做主,让她嫁与我做正妻吧。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
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还孝顺……
周老夫人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痛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承朗,道:“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的不成器?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你……”
她脸色涨红,气得不断咳嗽了起来。
周承朗面上浮现焦急的神色,忙上去扶住了她,“祖母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消消气,曹妈妈,曹妈妈快去请大夫!”
周老夫人一把打开周承朗的手,“不用了,你,你只要不气我,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你,你偏要……”
周承朗也没想到周老夫人会气得这么狠,不过,这却也更叫他明白了一点了,周老夫人怕是看他喜欢谁,就要讨厌谁的。
“您别生气,别生气,我,我再想想,我再想想。”他忙说道。
周老夫人见他说了软话,这才觉得心口顺了,脸色也慢慢的缓过来了一些。
周承朗松了一口气,问她要了荷枝的卖身契。
周老夫人面色古怪的看着周承朗,“你要她的卖身契干什么?她人呢,是不是和你那个认的妹妹出府去了?说起来她……”
周老夫人想说,大妮儿救的人是月梅,要感谢也该是月梅感谢。可是话到嘴边,却想到月梅也曾救了周承朗的,周家不仅没感谢,还把人家给赶出了侯府。
她不知怎地,心里就极度不舒服了起来,好像自己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似地。
“是谢氏要的。”周承朗说道:“她要了我若是不给,以后怕总要用这个理由来找我的……”
那样可不好。
若是总来往,她再想赖上朗哥儿怎么办?
毕竟,她现在说不定就后悔了呢。
周老夫人想着,立刻就吩咐曹妈妈去把荷枝的卖身契取了来。
时间不早了,周承朗拿了荷枝的卖身契就出府去上朝了,周老夫人勉强吃了点晚饭,心里越想方惠钰越觉得不喜欢,她是真没想到,朗哥儿居然会喜欢上方惠钰了。
她从前是觉得方惠钰还不错的,但也最多做个妾,若是做孙子的正妻,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够资格。
可是朗哥儿之前都没和谢月梅和离呢,怎么就会喜欢上方惠钰的?难不成,是谢月梅在公主府的时候,方惠钰使出什么狐媚子手段勾搭他了?
周老夫人越想越不高兴,所以等方惠钰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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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味轩,月梅跟大妮儿荷枝一样,也是天不亮就起床了。
她昨晚上又没睡好,不过起了床,闻着院子里清新的空气,却觉得人很清明。
“娘子起来了。”冯嬷嬷开了门走出来,径自去给月梅打水,想要伺候她洗漱。
出都出来了,自己不是侯夫人了,还真没必要讲究那些规矩。在现代她是普通的女孩子,在古代先前还是伺候人的小丫鬟呢。说起来冯嬷嬷就相当于她的员工,让这么大年纪的员工伺候她,这可是不对的。
“不用了嬷嬷,我自己来。”月梅笑道,过去接了冯嬷嬷手中的盆,“嬷嬷你不会做点心,不用起这么早,再去多睡一会儿吧。”
月梅今日才起,自然还没来得及上妆。冯嬷嬷眼睛极好,天虽然还没完全亮起来,但却可以把月梅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谢娘子说的豪气,做的更是豪气。可到底还是在意,瞧那眼睛肿的,她敢说谢娘子昨儿晚上便不是一夜没睡,也是半夜。而且,还肯定是哭了。
她不由就是一叹,劝道:“娘子何必这么固执呢,你心里明明还是在意大爷的,大爷也在乎你,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你不开心,大爷定然也不开心。”
“可是不这样,他开心了,我却不开心。”月梅愣了一瞬,才说道:“嬷嬷觉得,我应该为了他,而让自己不开心吗?”
冯嬷嬷不知道这话要怎么回答。
她是一辈子都没嫁过人的,早年是喜欢过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早早的就死了。后来,她就一辈子都没嫁人,因为她发现她只喜欢那个男人,碰着谁都觉得比不上那个人。
可就算如此,男子三妻四妾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大爷可是威远侯,纳一两个妾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月梅不希望所有人都理解她,甚至是她都不想把心里的想法去告诉别人,解释给别人听,因为她觉得那没必要。可是现在看着冯嬷嬷这副模样,却突然有了倾诉欲了。
“嬷嬷,不瞒你说,我的确喜欢他,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我以前喜欢,现在……现在虽然他让我伤心了,可我还是喜欢。所以我放不下,所以我难免会想起,难免会伤心。可是……”她看着冯嬷嬷,郑重说道:“可是我不想叫自己委屈,他是一辈子,我也是一辈子,一辈子那么短暂,我为什么要没有自我,那么不开心的活着?”
“可能你也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了,他都已经说了只是暂时的留方惠钰在家,并且再三保证不会碰她。按理,我是该不要介意的,可是,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却要再拉一个女人插-在我们中间,两个人的爱情里有了第三个人,那还如何能保持那份感情?而且,嬷嬷不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吗?”
“可是,后来大爷已经说了,他不纳方家小姐了。”冯嬷嬷忍不住给周承朗辩解。
月梅笑道:“是,但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我说要和离,他想挽留我,才决定不纳妾了。他的心里,并不觉得纳妾有问题,甚至,他还觉得我不够体贴他,不够为他着想,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人家都可以接受丈夫纳妾,偏我却不能。”
冯嬷嬷吃惊的张大了嘴。
“娘子你的意思是,你是想找一个,觉得纳妾不对的男人?觉得男人就不该纳妾的男人?”可是,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吗?冯嬷嬷可没碰见过,就连街上的地痞流氓,都还幻想着左拥右抱呢,何况是大爷那样身份高贵的男人了。
娘子这有些太痴心妄想了。
“那嬷嬷觉得,一个女人想要两个丈夫,这想法好不好?”月梅问道:“或者说不要两个丈夫,一个丈夫一个地下情人,这样好不好?”
冯嬷嬷惊愕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可是不守妇道!
这样的女人是要沉塘淹死的!
别说古代女人了,就是现代,都有很多女人乐意委曲求全的。不过,有那乐意委曲求全的,自然也有那不乐意的,自己就要做那不乐意的人。
“男人可以一个正妻几个妾侍,甚至还有通房,还有外头的相好,还可以去楼子里找女人。那女人为什么就不行,女人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不守妇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要找的,就是觉得男人女人都该只有彼此的人,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那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的跟在他身边。”月梅说道,慢慢的剖开心迹,“因为那样我会不快乐,我不快乐,就会让我喜欢的人也不快乐,那样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慢慢被消磨,变成相看两厌,相看两恨。甚至,让我们的子女也不快乐,让他们一直活在父母彼此生怨,彼此生恨的环境下。那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子女不负责,而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现在,靠自己的双手完全可以赚到养活自己的银子,身边还有谢娇,大妮儿,荷枝和你在,日子过得舒服又快乐,为什么要去找罪受呢?”
如果她是原来的丫鬟月梅,在这样的年代,她还真不敢这么做。
可是她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身份,安平公主的女儿想自力更生,谁还敢来打击不成?
谢家是不在乎她,可是成泰帝却要封她做郡主呢,就算是心里对她有所不满,但成泰帝那么疼安平公主,爱屋及乌,也不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好了嬷嬷。”看着冯嬷嬷已经完全傻眼了,月梅好笑不已,“我叫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叫你伺候我的,是你一身的功夫,我们这儿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跟着我们,我们也安心些。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干,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前面开门了,来回走动转转就好。”
冯嬷嬷被月梅推回房里,愣愣的坐在床边。
大妮儿跟荷枝却都在厨房里沉默了。
大妮儿觉得,月梅姐说的对,她以后也要跟月梅姐一样,要么就找那么一个心里眼里只有她的男人,要么就不找。
反正她长得不好看,脸又被毁了,不找也没什么。她努力做点心,努力赚钱,努力攒钱,到时候在京城买个宅子,把爹娘二妮还有小宝都接来,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那样就很好了。
荷枝却觉得,她的谢娘子说的真好,听了这一席话,她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做女人,就应该像谢娘子这样才好。
她不由得想起从前的姐妹月梅,那个月梅也是想找一生一世的男人,只是她没有谢娘子这么霸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月梅还活着,她一定要介绍她认识谢娘子,说不定月梅也会跟她一样,死心塌地的跟着谢娘子的。
而且她也相信,跟着谢娘子,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就像谢娘子说的,就算没有男人,她们也能赚到钱养活自己,每天活得都有冲劲有干劲,这可比嫁了人后去伺候男人强多了。
荷枝弯起嘴角笑了笑,和面的动作加快了。
月梅洗漱好后,回到房里,今天眼睛是红肿的不好化妆了,但是她还是涂了面脂上了口脂,又细细描了眉毛,这才将袖子束起,去了厨房。
热腾腾的点心出了锅,月梅亲自给大家做了个蛋炒饭,又烧了个青菜鸡蛋汤,因着还没到巳时,便先围在后厨里吃了早饭。
巳时还差一刻的时候,珍味轩的大门打开,所有的工人伙计全部到齐,门窗打开,屋里通风,桌椅板凳有勤快的伙计擦洗干净,散秤的两个妇人来后厨抬了点心出去放好,珍味轩一天的生意就彻底开始了。
后厨里荷枝忙着清洗用具,月梅和大妮儿便也歇了下来,秋兰这时候过来了。
不过她交给月梅的不是两份卖身契,还是连着她自己的也交给了月梅。
月梅纳闷的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秋兰噗通跪在了地上,激动的道:“大奶奶,奴婢已经和大爷说好了,大爷答应放奴婢出府了。日后就叫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吧,孙婆子的媳妇说珍味轩后厨忙不过来呢,您与其请外人不如请了奴婢来,奴婢只要一点点的工钱就可以了。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奴婢也交给您保管着,奴婢一定向荷枝姐学习,好好做事的。”
秋兰满脸诚恳,月梅还真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想了想珍味轩确实是缺人的,月梅就点头应了下来,“那好,那你就留下来,后厨的事情你还不会,慢慢学,先从打下手开始。”
“好,多谢大奶奶。”秋兰高兴的笑道,忙又咚咚磕了两个头。
“快别了,可不许这么干了,以后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许下跪。”月梅无语的把她给拉了起来,将卖身契还给了她,“你留下来就可以,不过这卖身契我不要,你自己收着。”
秋兰急了,卖身契不要,难道大奶奶不想要她?
月梅接着又把另外的两张卖身契拿出来,一张给了荷枝,一张给了冯嬷嬷,道:“你们的也各自拿着,我不要你们的卖身契,不过你们得跟我签一个用工合同和保密合同,若是在工期跑了得赔我钱,把我们做点心的手艺泄露了,也照样得赔我钱。还有,”她看向秋兰,道:“以后叫我谢娘子,再叫我大奶奶,我可以罚你的工钱了。”
什么用工合同,什么保密合同?
月梅也不说,只打发了她们,回了房间,拿着纸和笔在那想着,怎么起草个用工合同出来。
她却不知道,威远侯跟刚过门不到半年的妻子和离的事儿,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不提武安候府众人的反应,长平侯府却已经是闹翻了锅了。
谢娇被叫到谢老夫人的上房,竟是叫怒极了的谢老夫人打了一巴掌,“你,你这丫头,那可是你妹妹,你二叔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她不懂事,你一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怎么也不知道来告诉家里人一声?”
长平侯和谢夫人原本也是格外生女儿的气,可是瞧她被打了,两人却同时脸色一变,心疼起来了。
“娘!”长平侯不满的叫道。
谢夫人则是一把抱过女儿,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的脸,对谢老夫人生出了火气。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火,被宠了多年的谢娇却已经忍不住了,道:“谁说二叔只有月梅一个女儿的,如今他屋里不是有两个姨娘怀了身孕吗,说不定二叔马上就要有三个女儿了!”
谢二老爷想儿子都想疯了,哪里听得了这个话,顿时站起冲了过来,“你这丫头,你混说什么呢?!”
谢老夫人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长平侯挡在女儿跟前,面色冷冷的看着谢二老爷,“二弟,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孩子,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还一辈子是孩子了!
谢二老爷气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