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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妖邪2
两个人出了酒楼,十一闷闷不乐,连去集市的兴致都没有那么高涨了。
景繁生不着调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婴儿肥:“这是怎么了?”
十一抬眼看他,眼神堪称幽怨,但并不说话。
景繁生抓了抓头发,说:“不要太介意别人说什么。还记得出门前你跟我的约定不?不要……”
“不要泄漏你和我的身份,我知道了。”十一抢先回答,接着就不理他了,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
景繁生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紧走两步跟了过去。
修者的市集开放的时间是不分昼夜的,就连一些大型的拍卖行,虽然不常开张举行拍卖,但却也是十二个时辰都有掌柜守在里头。
是以这里的集市总是十分热闹,一走近这条街就能听到各种商贩的吆喝声。
“重明山陈真人的丹药,给您所想要的!假一赔十!假一赔十!”
“仿湘斋,为您量身订做的阵法符篆!”
“瞧一瞧看一看,萧然君独家出品,最新法器!”
进了集市,景十一紧绷的小脸似乎就缓和了一些。他追随着那吆喝声,便找到了声称是颜萧然出品的法器上。
景繁生撇嘴,心里嘀咕道:“一听就是骗人的!颜萧然早多少年前闭着眼睛炼出来的东西都至少是个灵器,这年头要真还能有萧然君出品的法器,那没准还能值不少钱呢哈哈哈!”
按照小说的设定,无论是人修还是魔修的地界,法宝的等级由低到高都依次分为法器,灵器,仙器和神器。所有法宝都可用灵石催动,其中法器不可用灵力催动,否认容易碎裂。灵器是市面上最常见、用处最广的法宝了,需要的灵力不多,但一般也至少需要一颗中品灵石来催动。仙器的数量就少上许多了,但威力也不是灵器可以比拟的。至于神器级的法宝,目前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
景十一长年在绝地谷里居住外加年龄又小,倒没有发现那卖法宝的喊得有什么漏洞。
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景繁生也不戳破,就负着手跟在他后面或走或停。
这集市上卖法宝还真不少,景十一明显看的眼花缭乱了。但他是个顶聪明的孩子,加上已经有了些炼器基础,很快就能甄别哪些是真货哪些又只是夸大其词的赝品。
能够吸引他的法宝还是很多的。想要成为一个炼器大师除了本身炼器技能和修为以外,最重要的是要能够创新。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一个人有丰富的想象力和阅历。
十一从小就在绝地谷中呆着鲜少出门,自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景繁生一边打哈欠一边想着,反正让我打怵的萧然君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魔界了,我在他家地头附近转悠转悠大概也不会被旁人认出来,倒不用那么着急离开……
刚打完了个哈欠,景繁生用余光一瞟,就看见了个门脸颇为雅致的拍卖行。
他看了看十一,感觉他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便叮嘱道:“你在这儿先看着,我去去就回。”
景十一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去哪?”
“喏。”景繁生冲着拍卖行的位置努了努嘴,又手欠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毛说:“有什么事儿就去那找我。”
他说完摸完满意了,便一步三晃地往拍卖行走去。
虽然已经故意收敛,但景繁生炼出来的入门丹还是品级太高。这家拍卖行的掌柜人不错也很会做生意,见景繁生的丹药品质极佳,料想他一定是哪个大宗门里头出来的,也有心结交,便把行情跟他实话实说了:如果他着急要卖的话,他们商行也是可以先行买下的,但价格肯定会要比在拍卖会上卖出的要低。
如果不着急,可以将东西先寄存在这里,两天后就会有一个拍卖会,如果商品卖出,当天就可以取得赚回的晶石。虽然这个过程拍卖行是要收中间的手续费的,但据这掌柜估计景繁生最后得到的灵石也会比直接卖给拍卖行要多很多。
景繁生考虑了一下,如果这次的收入少,他虽然可以再炼丹拿出来卖,但终究是要经过拍卖行的,与其再麻烦一次,不如就趁这次多赚点。反正两天的时间他还是等的起的。于是就欣然地接受了拍卖的建议。
那掌柜便取出了一枚无字的白玉牌,放出灵力在玉牌上刻上景繁生要拍卖的东西和时间,至于名字倒是不用刻上的。玉牌的背面则早就刻有一些拍卖行的规矩,如果客人的东西被拍出去,则可以拿着玉牌来换灵石。
等景繁生拿着玉牌哼着小曲出来以后,却发现原来十一所在的那个摊子前面已经看不见那孩子的身影了。
景十一不会自己乱跑。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的景繁生骤然生出一身冷汗,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跑到了那个摊子前,问道:“老板,刚才那个小孩儿,就是脸上带着面具的那个,这么高的小孩儿去哪了?”
那老板见这青年神色慌张,便连忙说道:“他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他是自己走的?”景繁生的心稍稍回落了一些。
“是啊,看起来还挺生气的样子。”
景繁生点点头,跟老板道谢。
刚才也是他想多了,如果真要有人来抓十一,那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没发觉。
“个臭小子!”得知十一是自己走掉的,景繁生气的直跳脚。
幸亏他有独门秘法可以探寻十一的踪迹。但是集市中的人太多,景繁生会受到干扰不说,他自己本身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他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寻了过去。
终于在一个小巷子口听见里头打斗的声音,而十一的气息正是从那巷子里头传出来的。
景繁生心思电转,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作死啊你们!竟然敢在这里私斗!”景繁生几个大步走进了巷中,果然看见几个白衣少年和一个一身黑袍的少年打成了一团。
是真的打成了一团。
城内不许私斗,但凡是动用灵力太过都会引来城中的护卫,所以这几个孩子别说是灵力了,连剑都没拔,就那么滚作一团的拳打脚踢。
景繁生上前去把最上面的白衣少年拎起来扔了出去,又把第二个白衣少年也扔了出去。没想到第一个少年已经打红了眼,被扔出去又自己跑了回来加入战局。
景繁生无奈,只得放出了他多年都没有用武之地的、属于元婴期的威压。
这群少年或者青年最厉害的修为也只在凝脉期,哪里经得住元婴期大能的威压,登时全部老实了。
景繁生又生气又心疼地把景十一从最底下拽了出来。
景十一的面具还在,但是一身黑袍已经破烂不堪,他脸上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部分挂了彩,明显肿的厉害。这张面具虽然是件灵器,但可不吸收攻击,估计面具底下也好不到哪去。
景繁生见十一这样,也没心情嬉皮笑脸了,他冷冷地说:“无量剑的弟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不觉得害臊吗?”
“是他先攻击我们的!”一个白衣少年,也就是方才客栈里最爱说话的那个少年说道:“是他先偷袭我们,把我们的一个同门裹挟到这里!”
那少年说着就把一个鼻青脸肿的已经看不清原来是什么模样的人拉了出来。
“咳咳……”望了望天,景繁生顿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景十一站在他旁边,做错了事仍腰杆挺得笔直,一声不吭。
他给了十一一个“回去收拾你”的表情,就说,“那你们也不能五六个人一起打他一个啊!”
“亦翔你不要与他多说,这小杂种还敢来偷袭我!小爷我今天非得跟他拼了!”那个伤的最重的少年不服气地还要打,连忙被他几个同门拉住了。
对方身份不明,又是个元婴期的修士,他们是不会轻易招惹的。
这少年大概真是被打急眼了,要不然是万万不会在一个元婴期修士面前这般无礼。
“你说什么?”景繁生面色阴沉地问道。
他本来还心中有些愧疚,但哪想到这小子竟然敢骂自己的儿子是杂种,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不用十一出手,他都想出手了。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可不管对方是谁,就算这人无论资历还是年龄都可以说是他的徒子徒孙辈的了。
景繁生脸色一沉,那些少年就立刻噤了声。两个少年将那个说错了话的少年挡在了身后,其中一个是叫亦翔的那个,另一个则是之前在客栈见过的那个美少年。
他们两个都严阵以待,甚至已经摆开了随时都会拔剑的架势。
“你们可不是我的对手。”景繁生负手而立,信步游庭,“赶紧让那小子出来给我儿子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是完了。”
“凭什么要我们道歉?”他们明明才是挨打的那个!
“就是!你还讲不讲道理!别以为我们无量剑不想惹事就是怕了你!”
几个少年也是年轻气盛。他们虽然宗训森严不许他们私自在外面打架斗殴挑起事端,可此时他们集体想的都是:人家都欺负到他们的头上了,他们若再忍气吞声,岂不是丢了无量剑的脸?
那个美少年探手入怀,将一枚无量剑联络用的响箭放了出去。
景繁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放响箭干嘛?不知道城中不许斗殴吗?我哪儿敢动你们?”
虽然他这么说,但几个少年同仇敌忾,纷纷表示:你那样子一瞅就是要动我们的样子!
景繁生向前走了一步,几个少年便往后退了一步。景十一拉住他爹的衣角刚刚想说算了,反正他打了一架气也出的差不多了……
正这时,一个白衣翻飞的英俊男子突然从天而降。
这男子身材高大挺拔,英气十足。一头乌黑的青丝一半被一丝不苟地用白玉银冠束上,另有一半随意散落在肩上。他周身似乎都泛着寒气又带着一股冷香,在烈日底下使人有种仙气十足的感觉。白衣白靴,样式与那群少年所着的衣服无异,只是上面还以银丝绣着一些精致复杂的花纹图案,以彰显这人与普通弟子的不同身份。他腰上挂了把银鞘仙剑,整个人气质出尘,仿佛行在人间都不会沾染一片尘埃似的。
许是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清净素雅的白,便衬得那眸子格外的漆黑如墨。
对方有一双狭长的凤目。景繁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不小心就撞进了这样一双眼瞳里。
男人落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也足以让景繁生、景十一和几位少年怔愣的了。
陈亦翔和美少年柳亦踪看着这个忽然落在他们与那元婴修士之间的高大身影,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紧接着惊讶变成了惊喜,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宗主!”
颜萧然一张白净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周身的寒气却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被他那双瞳仁分外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繁生下意识地就想跑。
虽然多年以前已经在萧然君的手里和剑下成功逃脱过了几次,但按照这个世界的尿性,景繁生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在颜萧然的手里。他不想死,所以之前总尽量躲着他。
但是今天这事儿没完,他跑不了,也不想跑。
于是在萧然君如注的目光下,他咬咬牙,硬是强迫自己站着不动。
颜萧然已经是分神后期的大能了,就算收敛着威压没有刻意放出,但那散布在其周身的冷气也够他受的了。
被萧然君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上上下下地不知打量了多少圈,景繁生终于忍不住要说点什么,没想到颜萧然却率先开口了。
两个人此时贴的极近,他用很轻的、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
“景期。”
……
“轰隆!”
这一声明明那么小,落在景繁生的耳中却犹如春雷炸响一般,直接将他震得头晕目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