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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丹的药效还在,却被人这么坚定地叫破了身份,这感觉可以说是很不好,景繁生的脊背都不禁有些僵直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慌。颜萧然又是绑他又是下他装备的,整了这么多出到头来若是什么都不提也不问,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景繁生呵呵笑道:“萧然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颜萧然又用手指抹了抹杯壁,才说道:“许多人都有自己难以察觉的小习惯,也许你此前并未察觉到,但你的一言一行都与景繁生太过相似了。”
景繁生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颜萧然注意到了什么他言行上的小细节?
他仔细想了想十五年前景繁生的相貌和举止……相貌方面嘛,他现在的这张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都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自然不做考虑。至于举止嘛……
景繁生有些想要捂脸的冲动。他之前确实没有过多的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可从前的他怎么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人生赢家,说话做事都刻意讲究个逼格身份,是绝不会与现在自己肆无忌惮地做出的举动相同的。而且他也不相信,这茫茫人海的,颜萧然真能凭借短短几息的接触就能认出他来。
他心中有些不服气,但面儿上一点都没露,还是那副不大走心模样,问道:“我怎么没发现我有什么特别的小习惯?呵呵呵,还望萧然君赐教。”
颜萧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着答案。
良久,他才说道:“神色很像,说话的方式很像,声音很像……”
……
景繁生此刻只恨不得一口灵茶喷在他脸上!
声音很像还可以理解。他是有在外人面前会故意压低声音的习惯,但与原来的声线相比虽有些差距却不是很大,很像倒还说得通……但是神色很像是什么鬼?!
景繁生刚要发作,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在门外叫他们的宗主。
幸好他没有真的喷出来。
那声音虽然是个男声,但听起来却犹如多年窖藏的烈酒一般醇香。
景繁生恶劣地想到,这要是被进来之人看见他们宝相庄严的宗主被喷了一脸的茶水和茶叶沫子,那可就好玩儿了。
颜萧然倒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在景繁生看来依旧沉着个脸,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推门进来之人的相貌也犹如他的声音一般,虽为男子,却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俊美别致。
那人进来以后先是向着颜萧然行了一礼,随即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与萧然君同坐桌边的黑衣男子,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低头敛着目光的样子,凭白多出了几分温柔的脆弱,别说,还真有几分楚楚动人。景繁生心想如果不是自己不好男人这口儿,恐怕都要忍不住上去跟他搭讪一番了。
颜萧然与往常别无二致,只是语气颇为冷硬地问:“什么事?”
“回禀宗主,属下是听说宗主回来了,方才正在闭关而未曾去山门口处迎接宗主,所以现在特来拜见,失礼之处还请宗主见谅。”
仔细看,这个人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确实像是刚刚强行出关的样子。可惜颜萧然似乎并没有去看那个男子,他脸上又向来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发现了这点没。
景繁生一边暗搓搓的想着,一边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顺带的把颜萧然面前的那只杯子也添上了。
又顺手把桌上的果子捻起来一枚塞进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儿的看戏。
颜萧然没说话,那个俊朗的男子也不在意,似乎是早就习惯了,继续说道:“方才小徒亦踪回来禀报,说多亏了宗主一路照顾扶持,所以寻英便想顺便来给宗主道个谢。”
萧然君终于点了点头,开口说:“不必在意。还有,门中并没有宗主回门需要人去接的门规,你也不必在意这一点。”
他这才抬眼瞅了那个恭敬的站在一旁的俊朗男子一眼,声音依旧温润,只是语气却平淡的有些凉薄。他道:“若无什么事,便回去吧。”
那俊朗男子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一些,他终于敢抬头去看颜萧然一眼,却也只能连忙再收回目光。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告退了。
对方刚刚出了门,景繁生就笑道:“在萧然君面前自称属下而不是弟子,元婴期修为以上,这么说那位大概也是无量剑的一位长老喽。”
“话说颜宗主居住的凌绝峰怎么说也算是私人领地,是常人可以随便上来的么?我感觉应该不能够吧?”
颜萧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身上的冷气徒然多放出了一倍。
景繁生却没有什么感觉似的继续说道:“前几年就听说颜宗主在宗门里头有一男一女两位相好的,还是一对儿兄妹,想必其中一位就是这寻英公子吧?”
“寻英公子身为男子便已有如此姿色,想来他妹妹必定也是倾国倾城。只是不知道这位妹妹现在又在哪里?”
说到后头,他越来越没有正形,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促狭猥琐。
关于这位寻英公子和他妹,原著里应该是没有的。就算有,也应该是个小配角,总之景繁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印象。
令他对这对兄妹有印象的,还是十几年前江湖风传的一则花边新闻,内容是说已经回归宗门大杀四方完毕的萧然君跟宗门里头的两个面相不错的兄妹同时好上了,还着实如胶似漆了好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这对兄妹后来为什么就失宠了?
尤其是那寻英公子,倒着实令景繁生心生好奇。
因为这bug也太夸张了!颜萧然怎么说也是个落点流种马男主,他要真有了个真·基友,恐怕会有不少读者把养喵的豚鼠给活生生用板砖拍死。而且据他看文时的观察,养喵的豚鼠应该也是个大直男。好端端的一个直男,卖点腐吸粉的行为可以理解,但把男主写腐了那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景繁生心思电转,这些想法从脑中掠过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话音其实还未落,颜萧然的神色便有了一些变化。
对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有些慌张地一把按住了景繁生的手腕,语速也加快了许多地说:“你听我解释……”
景繁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下意识打断道:“唉,萧然君做什么事情,何必跟我解释?”
颜萧然止住了话语,神色明显一痛。
景繁生不禁抓了抓头发。
上一次他俩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大概是十年前吧,颜萧然也是这般跟他说,“你听我解释”。然后自己说了什么来着?哦,自己说的好像是类似于:“你萧然君做什么事又何必跟我解释?正好,咱们两个不如从此就一别两宽,各自相安……”之类的话。
然后颜萧然也是这样神色一痛。随后便一剑刺了过来。
其实受过那么多的伤,景繁生真不觉得那日被颜萧然刺的那一剑有多么痛。时间过去这么久,连伤在哪里他都忘记了,就更别说是记恨他了。
但是那件事情却让他长了个教训:他可不能跟颜萧然多做纠缠了。
不说颜萧然当时为何会神情激动突然间就想杀他,便是这人无论是在原著当中还是在这个已经被他破坏了剧情的世界中都极有可能会杀了他,他就不应该再跟他有什么牵连了。
所以现在再出绝地谷,不惜改容换面,一是不想被其他修者认出来徒增麻烦,二便是也不想被这人认出来。
可如今看见萧然君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微微露出了几许类似于委屈的神色,景繁生便又有些心下不忍了。
……他就是有个容易心软的臭毛病总也改不了!
尤其是当颜萧然用那一张俊脸对着他、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时候。
……这也不能怪他吧,毕竟颜萧然可是身揣主角光环的男人。他身陷在这个世界当中,得有多大毅力才能抵御这种能量?
趁对方还没有说什么或者直接再像当年那样干脆给他一剑之前,景繁生又连忙开口把话圆了回来:“呃,我的意思是……我一个山野散修,不过是听来一些民间八卦而已,如果有不实之处冲撞了萧然君,还望见谅。”
“你是景繁生。”颜萧然再次肯定道。
刚才也不过只赏给了那俊朗公子一眼的萧然君这时候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破他的伪装似的,景繁生便觉得背后有些发毛。
他露出觉得荒谬的神色,说道:“若说是神色像,我见方才那位公子的神色会更加像当年的景真人吧?”
“唉,萧然君你别误会。”景繁生觉得这次再见,他是越来越摸不清萧然君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他怕又有什么麻烦,便抢在颜萧然开口之前说道:“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景真人,不过是听说那景真人是个俊朗不凡风华绝代的绝世美男子,我见方才那位公子的相貌,也是不遑多让吧?”
景繁生摊了摊手,先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夸奖了一番,又露出了几许伤感无奈的表情:“可你看看我,哪里有他们的半点风采?”
颜萧然等他自怨自艾完毕以后才说:“我并不介意你的相貌,如果你想要一直以这个面目示人,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鬼?!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景繁生心中有气,冷笑道:“若我真不是景真人,萧然君找错了人又该当如何?”
……
静室当中的氛围有一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颜萧然黑漆漆的眸子对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松了口,不再咬定他是景繁生。
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昔仙风道骨却十分冷硬的模样,开口道:“你受伤了。无论你是不是……他,本座都会想法子帮你重塑识海。无论你是不是他,等你伤愈了以后,本座都会放你离开。所以你并不用这么紧张。”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目光却极为坦诚。
本来颜萧然松了口,对方之前十成十的肯定他就是景繁生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九成九,他应该觉得庆幸才是。
可景繁生此刻被那双如墨的眸子所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
索性的是他总算还记得演戏要演全套。他几乎只能做到有些僵硬地像之前那样笑道:“重塑识海哪儿那么容易?如果可以,我早就去想办法了,何必等到今日。再者说来,萧然君你为什么要凭白在我身上浪费力气?”
颜萧然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了一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他温润的声音犹如潺潺的流水一般再次响起:“如果你不是他的话,大概就并不知道当年景真人把我带回重明山的时候,我也是神识有伤,一身修为就此散去再无补救的可能。”
他顿了顿,重新盯着面前的人面庞,诚恳说道:“所以我想,如果是他的话,也会想要救你吧。”
听了他的这席话,景繁生有些哑口无言。
五十年前无量山遭逢巨变,世人只知道后来萧然君重返宗门大杀四方,却不知道他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儿又是碰上了怎样的大机缘。可是旁人不知道,景繁生却是知道的。
因为五十年前,就是他踏过万级石阶把眼瞅着就要不行了的颜萧然背回重明山的。
只不过他这人虽然平时喜好多管闲事儿,但当初会特意奔波千里地去救颜萧然,可是跟“心善”、“仁慈”没有一丁点关系。
那时候的景繁生虽然已经成为了人生赢家,站在了世界的至高点上,可他对颜萧然是真·男主的事情还依然是心有余悸。
本来是根正苗红心思至纯的仙二代,颜萧然后来黑化的转折点便是他宗门的那场叛乱。遭逢背叛和父母双亡,自己也身受重伤被意外打到另一个小世界受尽磨难的经历,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腹黑且狠辣了起来。这也是原著中颜萧然后来会狠下心来伐诛景繁生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不能死的,死了整个世界都会崩塌,这是打对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景繁生就做过实验的事情。那么如何阻止男主黑化、让他一直做个可可爱爱的小青年便成了景繁生所要思考的重要问题。
但也许真的是天命不可违。他明明老早就将原著的那位后来会篡权的长老给除掉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故。
这一次篡权暗害颜萧然父母的,竟然是无量剑前宗主的养子,也就是颜萧然的义兄和师兄范萧寒。
因为害怕颜萧然会被打进小世界黑化了,景繁生得到消息便毫不犹豫地去救人。到底是被他赶上了,提前一步把人救回了重明山。
再后来就是为了保住颜萧然的小命,景繁生亲自去请他师叔出关救人,冒着风险将人藏在重明山中,又费尽心力地用了些歪门邪道的法子替他医治神识的损伤……景繁生觉得自己虽然是用了心的,但这一切的背后,出发点却不全是为了颜萧然好。
虽然也不忍心看他死,但会出手救他又煞费苦心的医他,其实是想要他对自己感恩戴德,顺道领了自己的这份恩情。
虽然也不忍心看他饱受疼痛之苦,但会想方设法地帮他复原神识恢复修为,是因为颜萧然那个时候实在太过消沉,而自己想到的这个治疗方法又不是那么光彩,倒可以顺便把男主拉下水,免得日后他会有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对自己喊打喊杀。
若说是真心,他所做的一切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出于真心。
毕竟那个时候的景繁生已经是恣意张狂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跌下云端的时候。即便是颜萧然对于他来说也完全够不上威胁。
毕竟那个时候,颜萧然还是一个有点可爱、乐意以自己马首是瞻、与自己关系很好的好基友。
但是说白了,打他决心要挑战这个世界的规则和设定从而为自己的命运开辟出一条新道路之时,他在与很多人交往之时就难免掺杂了诸多算计。
可景繁生并没有因为这样便觉得自己很卑鄙。
这世上自私的人多得是,他大可以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反正备受眷顾的男主没了他也不见得就真的会完蛋。
他从来就不是个圣父。更何况他到底是救了颜萧然一命的。如果没有他,萧然君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样的修为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虽然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事情确实是需要颜萧然永远铭记于心的,但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年的行为,竟然成了现如今鼎鼎大名的萧然君的行事标杆。
景繁生有些咋舌。
如果是以前的他,那必定是在惊讶之余又有些自满和自得其乐,仿佛自己也可以开宗设派,也在一块守山大石上题字儿了似的。
他本就是个极度自恋自负之人。
对于这一点,景繁生不仅不觉得无耻,反而还很欣赏自己的这一个特点。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是不会这样想了。
关于重塑识海的事情,景繁生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自己虽然医术不精,但毕竟也是重明山出来的,多少还懂得不少。连绝地谷的医仙秦荣都束手无策,颜萧然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恐怕在此事上也是无力回天。
于是景繁生便说:“寿数天定,既然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那便是老天爷无意收我的意思,所以吧,就不劳萧然君你跟着操心了……”
颜萧然不说话,只是异常坚定执着地看着他。
景繁生:“……”
……这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好像当年颜萧然家破人亡修为尽毁的时候比自己现在可要悲观多了,那才真叫一心求死。犹记得刚回到重明山的时候他不得不每天都把这小子绑的严严实实的防止他自尽。
没想到才不过过去了数十年,被看得死死的这待遇马上就要回到自己身上了。
到了现在,景繁生也不知道自己当年那是在谋划、在做好事,还是单纯的是在作死了。
不过既然现在颜萧然还不确定他就是景繁生,那事情便是还有转机。
无量山虽然有护山大阵,他要是全力硬拼的话,趁颜萧然不注意跑出这山头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十一怎么办?
他总不能自己跑了,把十一留在这里给别人当人质吧?
何况颜萧然他……
他未必会善待景十一。
景繁生并不怀疑颜萧然想要治好他的决心。毕竟男主没黑化之前可是个代表绝对正义的大侠士,必然说一不二。而且他们两个之间现在也没啥矛盾没必要你死我活的。但是治好了以后呢?又或者说,如果永远都不能治好呢?那他岂不是要永远都留在这无量山中了?
想到这里,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了看颜萧然没有什么表情的俊颜。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曾几何时,颜萧然还是个身着白衣,虽然已经开始逐步显露出面瘫属性,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还喜欢跟在他后面转、一口一个景师兄景哥哥叫得可欢的小青年。他那时候总是忍不住把这人脑补成一只有点傲娇、喜欢扒着自己喵喵叫的白色小猫儿。
谁能想到不过几百年的光景,昔日有着婴儿肥的小萌猫就变成了今日这般仙风道骨、却又油盐不进的冷硬模样?
回过神来,景繁生也不再浪费力气跟颜萧然打嘴炮了。他心想,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就不信找不到机会带着十一逃出去。
他现在识海虽然脆弱,但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景繁生对于自己寿数这事看得极开。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知道自己并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死去。
只是他现在修为连个金丹都不如,形同废人,利用元婴期的威压出去招摇撞骗还可以,可若真是要追查当年的幕后黑手,便势必会遇上一些不好对付的大能,到时候那可就难办了。
他想到令他头疼的事情便又有些坐不住了,不禁闭上眼睛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地冥思苦想了起来。
颜萧然便也不再说话。他单手执着玉杯,眼睛仍旧是一眨不眨地打量着景繁生的模样,缓缓地将杯中的灵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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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凌绝峰上除了两间茅草屋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颜萧然的那间房,另一个房子还是被阵法锁得严严实实的,景繁生绕着这块寸草不生的地头走了一圈,便兴致缺缺地回了屋里。
颜萧然正半倚在床上,素白如玉的手上执着一本宣纸装订的古书。一双凤眼不似平常那般睁得那么大,这会儿低垂着眉眼,纤细的长睫毛会不时地抖动扑扇两下。明明还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也许是不再释放寒气,已然没有了先前那般冷硬刻板的模样,看起来反而还颇有几分宁静美好味道……
可景繁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宁静美好。
他声音凄惨地哀叹了一声跑过去,蹲在了颜萧然的面前,语气诚恳道:“萧然君,我好无聊啊!”
颜萧然将目光从书本转移到了他的脸上,问道:“怎么了?”
景繁生控诉道:“你这个凌绝峰上什么都没有,难道你是想让我每天都在这里看你看书?”
颜萧然的目光中露出疑惑:“你也想看书?”
“……什么鬼!”景繁生气恼的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书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现在也不能修炼,也没有事情做……我快被活活闷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颜萧然问道:“所以?”
“所以……你难道不打算带我去峰下转转么?”景繁生像只小狗一样眼睛亮亮的,有些欢脱地说:“话说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啊,怎么这么清闲?也不用管宗门里的事情的么?”
“宗门之事,多由颜长老打理。”
“哦、哦、哦。”这个颜长老景繁生也是知道的,他本是颜萧然好几代以外的远房叔叔,早早的就投了无量剑的门下,但是修为方面并没有什么建树,反而是在管理方面十分有才能。
颜萧然他爹做宗主的时候,这个颜云山颜长老便已经是无量剑的长老了。
只是适逢后来无量山剧变,连颜萧然的父亲都被人害死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当然,景繁生会知道这个人,可不是因为他是个区区无量剑的长老。
这人还是颜萧然的表姐颜子卿的父亲,也就是颜玲珑的外公、原著当中真·男主的岳丈。
想到这里,景繁生便自然又想起了那一段江湖传闻。
他嘿嘿一笑,正要拿出来打趣萧然君一番取个乐子,这时候颜萧然却忽然将书收了起来,说:“你若觉得无聊,那我便带你下去转转。”
“好好好!”景繁生听了便把什么都忘了,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他连睡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妄动灵力,这会儿还精神气十足,自然是呆不住的。
何况他也放心不下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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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剑开宗已有上万年,算得上是历史悠久的大宗门了。峰下与寻常人家的门派无异,只是建筑和布置要更加气派宏伟一些。
和其他几个大宗门一样,无量剑的收徒标准也很严格。基本只收一些剑痴或者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的人做弟子。因为无量剑宗的人一心向剑,平时的修炼在强度和难度方面的要求便比较高,资质一般的人如果不是心性坚韧也无法坚持下来。
所以在无量剑的宗门里,通常是看不见闲晃的内门弟子的。
是以他们一路上遇见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神色匆匆的,看见萧然君便过来目含恭敬或崇拜的打个招呼,便又会匆匆离开。
景繁生暗想,怪不得这无量剑之前被黑暗统治了数十年也不见衰落——本身是门内弟子一心向剑实力普遍比较强,别的门派即使知道他们这正发生内讧也不敢来犯。其次便是,谁能号令得动一群武痴?当年叛变被炮灰的那位范师兄空有野心抱负却投错了门派……真是可怜。
他们下凌绝峰之前,颜萧然便又把绳子拿出来给他捆上了。
景繁生也不是没垂死挣扎过,声称自己身上连个储物袋都没有,还怎么逃跑。可也不知道这萧然君到底不放心什么,依旧不由分说地把他和自己拴在了一起。
所以下了峰,景繁生还是得跟颜萧然并着肩走,这点倒让他有些不痛快。
几名女弟子穿着特制的女款白色制服由远处袅袅地走来,说说笑笑,见到颜萧然,便赶紧过来跟他打招呼。
行完了礼,其中一个便说:“宗主,您可回来啦!”
另一个说:“师傅在闭关,要不准去迎接您呢。”
无量剑现在有八位长老,七男一女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这八名长老除了各司其职地掌管门内不同事物,也需要收徒传授修为武艺。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传弟子,数量不一。如果需要换届,通常下一任的长老便会从这些亲传弟子当中选出接替自己师傅的位子。
未被选择成为亲传弟子的,则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几名女修说着话,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跟宗主靠的那么近的黑衣男子。
景繁生换了他那身破旧道袍,穿上了一身华服,虽然还是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但因为他长的白,瘦高的身形身长玉立,不开口说话不做奇怪的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倒有几分温文儒雅,不仅不会惹人厌烦了,反而容易让人对他多加注意,心生好感。
尤其他这人多年以来都沿袭了上一世的一个习惯——在美女面前会自动露出微笑。嘴角挑起的程度刚刚好,会散发出适当的自信和优雅的光芒,不微弱的叫人忽视,也不强烈到引人反感。
几名女修偷偷打量他,景繁生也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她们。
他以前也见过无量剑女修的制服,那时候就感慨过,他们祖师爷也是个妙人,明明男款的那么古板,到了女款这里却设计的如此精细精妙。
既不拖沓,也不会显得犹如骑装那般太过硬朗。而且仙气十足,既能把这群女修的身段都较好的衬托出来,又不妨碍她们平时练剑。
除了万象寺,无量剑的女修应该是最少的。
以前倒没发现,怎么这几十年多了这么多美女?而且还是性子一点儿都不沉闷的美女!景繁生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话,不禁想到:当真是时过境迁呀,谁能想到多少年以后,连无量剑的弟子都有了眼福了。
只是不知道那群武痴懂不懂得欣赏……
刚刚穿到这个世界里头来的时候,闹明白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在一本书中,景繁生便开始对男主的后宫心生向往。几百年下来,他确实也勾搭了不少漂亮妹子。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心理原因,加上当年为了稳定地位一心想着修炼又真没找到合适双修的人,他早就……
那几名女修跟颜萧然说了几句话,便问道:“宗主也要去看试炼之征的初选么?”
景繁生来了兴致,“是今天吗?”
那些女修大概是没想到景繁生会越过萧然君直接问她们话,惊讶之于都有些羞涩,一个比较胆大的姑娘说道:“今日是第一天,要为期七天呢。”
这块大陆各宗门功法各异,时不时的也是需要相互交流切磋的。除却各层长老以上人员时常凑在一起开的茶话会,比较出名的两个活动便是试炼之征和廊亭集会。
试炼之征是对各个宗门初级弟子的考验,只限修为不限年龄,只有筑基和凝脉期的才可以参加。每五年举办一次,举办方如无意外则由四大门派轮流担当。每次比试的内容都不尽相同,共同点便是最终要给这些参赛的弟子排个名次。
初级弟子虽然修为低,但到底是一个宗门的未来,是以每个宗门都十分重视这场比赛。
因为各宗门名额有限,大宗门里头多半都是会先内部进行比赛,来决定派谁出去。
毕竟若能在这种比赛上有个好成绩,不仅这名弟子会备受宗门关注前途无量,连带着他的宗门也会面上有光。
几名女修还想再说什么,便被她们宗主身上的冷气冻住,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她们宗主生了张俊颜,不放冷气的时候总令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但是现在就……
女修们见萧然君放着冷气不说话,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讪讪地告辞了。
景繁生的目光还追随着她们,只见那几个女修走远了以后,便开始交头接耳地在小声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地欢快地笑上两声。
直到绑在腕子上的绳索被拉直他才回过神来,发现颜萧然已经抬脚继续往前走了。景繁生被扯了一把不得不连忙跟上,嘴里说道:“无量剑最近收的弟子很优质嘛!”
这一开口说话,方才那犹如贵公子般优雅有礼的气质便一瞬间溃散了。
颜萧然没有回话,只迈着大步闷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