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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三丫头,实在太精了!这哪里是养爷爷奶奶,分明是爷爷奶奶在养她们一家了!要收五两银子一个月,亏她也说得出口!”四斤老太靠着院墙,嘀嘀咕咕,只是心里头又很痛快。自家的羊被肖三花吃了,自己来讨羊被占到便宜,被村里人笑话了很久,现在总算又能看到肖木根在他孙女手里吃瘪了,想来村里人也会笑上好一阵子哩。
“唉,这肖木根家里的恩恩怨怨,你一个外人怎么能说得清!”桃花娘不满的瞅了四斤老太一眼,肖木根与肖王氏也太刻薄了,这让她想起那已经过世的公婆,那阵子也是偏心大儿子,将最好的都选着给了大伯,她与自家男人就分了两亩薄田。
太阳高高的挂在屋顶上,肖木根听着旁边的议论,耳朵边上翁翁直响,脑门子上一头汗,他不满的望着肖文华,用力推了推他:“你不是说过,要分家的时候就给我来做主的?现在咋又不说话了?”
肖文华本来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只不过那晚彦莹去他家里时,拜托他怂恿着肖木根快些提这分家的事情,他这才催促着肖木根来闹事,现在事情已经闹开了,他的事也做完了,自然是捞着手在旁边看热闹,又怎么会去替肖木根来“申张正义”。
“木根兄弟,这是你们的家事哇,我又怎么好插嘴!”肖文华连连摆手:“我听着三花说,要你出五两银子一个月,倒也中哇!听说那时候你让你们家老大老三老四每个月都出了供养银子,现在你把这银子都给老大就是,让老二也添补些,不就凑满五两银子了?”
“肖文华!”肖木根气恼的喊了起来,分明是说好来给自己做主的,可他这都是说的什么话!让他出五两银子一个月,他吃饱了撑着?不过就是个青砖大瓦屋,也没什么特别的。老二家里也是青砖屋,只不过是没这么宽敞,没有琉璃瓦罢了。要是让自己掏银子,不如继续住到老二家里,稳稳当当的拿供养银子!
“哎哎哎,木根兄弟,你别气哇!”肖文华赶紧拍了拍肖木根的肩膀:“我听着三花说的也有理哇!当年你分家,还要你们家老大五十两银子买了那破屋子,现在你出五两银子一个月也不亏!”
不亏?肖木根气得脸红脖子粗,五两银子一个月,一年就是六十两,肖老大花五十两,可是将那屋子全部买下来了,现在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这屋子没有一片瓦是自己的,还要自己点头说好?自己脑子没有被驴踢,怎么也不会答应!
“哎呀呀,说这么多作甚!”肖老二媳妇挤在竹床旁边,很不满意的喊了起来:“爹,你就住到他们家就是了,看谁还敢把你赶出来?”她拉了拉肖老二的衣裳角儿:“把竹床放到这里,咱们走!”
肖家三兄弟听了这话,心里豁然就明朗了不少,几个人赶紧撤手,将竹床放了下来,推推搡搡的往外边走:“爹、娘,你们就住着,明日我们再来看你们。”
好不容易甩了个大包袱,三个人都觉得很高兴,总算不要端屎端尿,不要替肖王氏翻身擦澡了,这偏瘫的人,服侍起来可真是麻烦。
看热闹的人见着肖家三兄弟要撤,一个个惊得瞪圆了眼睛:“这也倒是爽快!”瞧了瞧站在屋檐那里的彦莹,个个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来:“这肖家三丫头,伶牙俐齿的,现在倒是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还能将她爷爷奶奶赶出去?要是真这么做了,只怕是要被除族,赶出肖家村去!”
彦莹做酸笋赚了大钱,她们跟着做酸笋却卖不出去,最后只能一百钱一坛子卖给彦莹,这群婶子嫂子们心里都记着这个仇呢,现在见着彦莹遇着了难缠的事情,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心里头格外舒畅。
“你们给我站着!”彦莹见着肖老二他们要走,怒喝一声,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拦在了门口:“今日我在这里将话给说清楚了,若是你们要这样,别怪我肖三花不客气!现在我便去豫州城告状,请知州大人来秉公断案!”
“三丫头,你好大的口气!”肖老二嗤嗤的笑着:“你以为知州大人闲得慌会来管这档子事情?不要以为你认识了那个啥豫王世子就神气,这人总是要讲理的!即算是知州大人来了,他也肯定是要劝你们行孝道,一定不会将你爷爷塞回我家来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只管走!”彦莹将棍子一收,人蹬蹬蹬的跑了回来:“阿爹阿娘,咱们进屋子去!”
肖老大望了望肖木根,吭吭赫赫的问了一句:“爹,你进来坐不?”
肖木根指了指肖王氏:“你先得将她抬进去。”
这请神容易送神难,抬了进去,就别想抬出来了,彦莹一伸手将肖老大拉住:“阿爹,我这就去豫州,你陪着爷爷在外头说话便好,等会知州大人来了,断了案子,爷爷奶奶又得回去,难得抬出抬进的。”
“三丫头,你莫要猖狂!”肖木根气得手发颤,这三花丫头说得,好像知州就是她养的狗一样,想要他作甚就作甚,哪有这样的事情?她真有那胆子将知州大人喊过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喊冤才是,让知州大人将这不孝顺的孙女教训一通。
“二花,你们可好好照顾着奶奶,我去豫州城里走一趟!”彦莹朝二花眨了眨眼睛,将那个“好好的”说得很重,二花一听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笑着走到了竹床旁边,折了一张芭蕉叶子在肖王氏的面前不住的扇来扇去:“奶奶,这样是不是舒服些?叔叔婶婶把你扔在大太阳底下,可真是做得出来。”
彦莹推开人群,飞快的朝前边跑了去,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肖家三丫头还真去豫州城?知州大人会来管分家这档子事情?
村口的大槐树下边,有一个骑着马的白衣少年,见着彦莹从村子里奔了出来,朝她伸出手来:“快上马。”
彦莹朝他微微一笑,踩着马镫子上了马背,简亦非抽了一鞭子,那马就飞快的往前边跑了去,一边跑还一边咴咴直叫,显得很是欢快。
“你爷爷真的来了?”简亦非有些不相信:“昨日听你说这时,我还觉得不可能,哪有这样不要老脸的。”
“可不是这样?”彦莹噗嗤一笑:“还真的来了呢。”
彦莹坐在马前边,简亦非一只手拿着马鞭,一只手拢着缰绳,有时将两只手都放在马脖子那里,就好像抱了彦莹在他怀中一般。虽然只是虚抱着,可他却依旧觉得一颗心都是满满的,甜得能渗出蜜来一样。
就这样一辈子多好,简亦非有几分恍惚,差不多忘记了一切,恨不得去豫州城的路更远些才好,见着那一线灰青色的院墙,他不由得有几分黯然,这路咋就这样段呐。
进了豫州城,林知州刚刚午休起来,听着说简公子与肖姑娘来找他,赶紧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简公子,肖姑娘,可有什么事情?”他本来是喊简亦非为大人,后来被简亦非制止了:“简某的身份不宜公开,你喊我简公子便是。”
青衣卫放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不用他低头哈腰的喊大人,何乐而不为?林知州赶紧点头答应:“好好好,以后就喊简公子。”
简亦非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边的彦莹:“今日找你,却是为了肖姑娘的家事。”
林知州的眉毛掀了掀,家事?他这个知州怎么会管这些事情的?这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村长就能处置了,再不济便是里长,里长上边还有知州衙门里的知事主簿呐,怎么找到他头上来了?难道是出来自己这个知州很闲,每日不要做什么事情?
“林大人,这事情你不去,可镇不住场子呐,这豫州城里头,只有你最大,由你经手断了的案子,旁人自然不敢有半分质疑。”彦莹先高高的送上一顶帽子:“林大人,虽然只是家事,可却十分棘手,派了知事主簿们去断案,只怕断不清,别人也不会理睬哩。”
听着彦莹如此夸奖他,林知州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块:“肖姑娘,你倒是看得准。”
彦莹点了点头,声音变得凄苦了几分:“林大人,本来我不该来麻烦你,可我们家受了这么多年气,日子才过得好一点点,就被人算计上了。”她凄凄惨惨的将肖木根要分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眼圈子红红的对林知州道:“林大人,我们家七姐妹,就是没有兄弟,被村子里的人骂作绝户头了,我爷爷奶奶不仅不为我们想,还变着法子来欺负我们哩。”
林知州摸着胡须,气哼哼的直点头:“哪有这样做父亲做祖父的?实在是可耻,真真不要脸!破烂的祖屋都要卖五十两银子,这岂是分家否?再说了,既然有分家的契书,就该守着分家的规矩,哪有见着你们家好过日子就红了眼睛?肖姑娘,你别难过,本官这就去给你秉公断案,让你祖父祖母继续住回你二叔家里去!”一边说着,林知州一边拿眼睛看了看简亦非的脸色,见他正在微微点头,似乎很赞成自己的做法,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林知州可真是青天大老爷哇!”彦莹用手擦着眼睛,一边大声赞了他一句:“简公子,林大人为官清明睿智,实在难得!”
简亦非微微一笑:“我听说过,都道林知州乃是个不错的父母官。”
林知州得了这话,眼睛一亮,心花怒放,赶紧吩咐衙役:“备轿,本官要去城北肖家村。”
第一百二十六章断案
肖家村真正热闹起来了。
听说知州大人过来了,全村老小都赶着来看热闹,就连在田间干活的汉子都跑了回来:“知州大人?这可是咱们豫州城最大的官哩!”
还有人甚至跪拜在道路两侧,口中高呼“林大人”,看得林知州洋洋得意,心中想着,没想到跑到这乡下来,竟然还能让人如此追捧,这一趟也还来得值,指不定以后自己离职的时候,还会有人送万民伞呢。
肖老大院子里的人听着外边人声鼎沸,个个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就见那边来了一抬轿子,前边有衙役执掌着“回避”、“肃静”的牌匾,都瞪圆了眼睛:“啧啧啧,三花这丫头,还真能将林知州请到肖家村来断案?”
肖老大站在门口,目瞪口呆,他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了这么多年,见得最大的官就是哪个高主簿,现在豫州城的父母官竟然到他家里来了,激动得他都快说不出话来。
六花在人群里奋力挤出了个小脑袋,见着林知州下了轿子,由彦莹陪着朝自家门口走了过来,心里头一阵欢喜,一蹦一跳的走了回去,瞅着肖木根扮了个鬼脸:“爷爷,我三姐将知州大人请了来啰!”
这边二花拿着芭蕉叶子在肖王氏面前晃了晃:“奶奶,我瞧你还是回二叔家去住着比较舒服哩!”
肖木根举起旱烟杆子,朝着二花抽了过去,二花机灵得很,拿着芭蕉叶子晃了晃,飞快的跑开到一旁,那旱烟筒里的烟灰落了些在肖王氏脸上,烟灰末子有些烫,肖王氏想要皱眉毛,可都没有一丝力气,翻着白眼望着天上,只见一个白花花的日头,只能闭着眼睛直喘气。
林知州一摇一晃的走了进来,前拥后簇,好不威风。跨步过了院子,他惊讶的“嚯”了一声:“肖姑娘,你们家新起的屋子可真不错!”
“林大人夸奖了,穷人家,不过求个安身罢了,哪里就能入得了知州大人的眼!”彦莹笑着将林知州引上了台阶,对着站在地坪里的肖木根笑了笑:“爷爷,你快些进来,莫要让林大人等久了!”
肖木根有些迟疑,望着林知州的背影,两条腿忽然就发软了,这知州大人还真来年肖家村了?他不是做梦吧?揉了揉眼睛,就见衙役们穿着官府差人的衣裳,站得整整齐齐,肖老大家的堂屋正中央摆上了一条凳子,林知州已经很倨傲的坐了上去。
他回头看了看肖王氏,她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二花拿着芭蕉叶子在她头上扇风,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凉,再去寻他另外三个儿子,却没见着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去了。
“传肖木根!”一个衙役冲他很大声的吼了一嗓子,肖木根打了个哆嗦,迈开腿晃晃悠悠的朝堂屋里走了过去,刚刚进屋子,便扑倒在地:“小民见过大人。”
“肖木根,今日本官特地前来肖家村给你断案,你有什么觉得委屈的,只管说来。”林知州朝肖木根看了一眼,见他身形瘦削,那一双眼睛里头透出一股子算计来,眉头一皱,只觉得这肖木根面相不好,绝非忠厚老实之人。
“青天大老爷,小民……小民……”肖木根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好实话实说:“小民想要给几个儿子重新分家。”
“重新分家?这又是为何?”林知州装出一副惊诧的模样来:“你们曾经分过家?这父母都健在,怎么又会分家?”
肖木根的脸一红,没有说话,这边二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气冲冲的说上了:“青天大老爷,我爷爷偏心,奶奶说我们家人多,吃得多,我娘那时候怀着我三妹,干不了重活,她就嫌弃我们,让爷爷将我们赶出来了。”
“可有这事?”林知州望了一眼肖木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肖木根,你怎么能听信妇人之言,这么急匆匆就分了家?既然分了家,那又如何闹着要重新分家?”
肖木根这时候半分神气也没有了,跪在那里,身子不住的摇晃,就像筛糠一样,这时彦莹将一张发黄的纸递了过去:“林大人,这是分家的契书。”
林知州拿了契书在手里看了一阵子,连连冷笑:“肖木根,你将老大赶了出来,一幢老屋子就要他五十两银子,听说分家以后,你那三儿子和四儿子都立即另外盖了新屋子,按着年龄来算,你那三儿子和四儿子年纪都不大,听说四儿子才成亲不久,那他们盖屋子的银两从哪里来的?”
听着林知州说得这般详细,肖木根心中知道,肯定是那三丫头已经提前把这些事情都向林知州说过了,那自己再狡辩也没什么用处,只能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听着林知州愤怒的训斥:“做人如何能这般偏心!本来说长子该撑起家中大梁,你却好,把自己的大儿子往外头赶!赶出去也就算了,见着大儿子赚了些银子,又打着主意要来他这边占便宜,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肖木根跪在那里,脚跟边一团汗珠子的印记,不敢说一句辩驳的话,只能由着林知州发落。这边林知州气势汹汹的将他吼了一顿,然后让彦莹拿出纸笔来,让高主簿替他誊录断案的批文:“既然十多年前肖家已经分家,就维持原来分家的约定,不许反悔。念肖王氏此时身子有恙,在她有生之年,肖老大家每个月多出五百文钱,以尽孝心。”
肖老大跪倒在肖木根身边,激动得结结巴巴,说话都有些不顺溜了:“大人断案如神……”他努力想找出两句拍马屁的话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憋红着脸道:“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肖木根,你可还有异议?”林知州凉凉的看了肖木根一眼:“是否心有怨恨?”
“小民不敢。”肖木根没得法子,林知州都发火了,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肖木根只能磕了个头站起来,师爷将写好的批文给了他一份,又拿了一份给肖老大:“你们各自收好了,以后不要再有纠葛!”
肖木根憋足了劲头想要闹一场,自己也好带着肖王氏住到肖老大家里来,本来想着老大家的丫头们不答应,自己便要请村长和族里的老人们来打压打压,再加耍点赖皮,就这样一手遮过去。没想到这三丫头真有能耐,竟然请动了知州大人,也不顾路途遥远,竟然跑了过来断案。
肖老大拿着批文,高兴得话都快说不出了,只是朝林知州一个劲的磕头,爬起来以后,将批文交给了彦莹:“三花,好好收着哩。”
彦莹朝林知州行了个礼:“知州大人,难得来这乡下散心,不如我做东,请知州大人到这穷乡僻壤里头吃一顿饭,别的不说,有些精致小菜,我却是会做的。”彦莹笑着向二花眨了眨眼睛:“你去豫王府别院请下许世子,看他想不想来吃饭?”
二花会意,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林知州听说要请许世子过来,本来想走都停住了脚:“甚好,本官也好久未曾到乡下来走过,今日乍一见着,却觉得十分亲切。”
彦莹微微笑着:“不如让小女子陪大人去外边转转,看看这乡间景色?”
林知州点了点头:“那就请肖姑娘带路了。”
彦莹带着林知州出去,心里头不住的在琢磨着,她该怎么样提出包山头与池塘的事情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自己小打小闹的弄,那家里的菜园子,老屋的蘑菇培养基地也就足够了。可若是要发展,要做分号,那自己不仅要扩大铺面,多请人手,而且还要解决生态一体化的问题才好。
这生态一体化,就是要尽量利用食物链,做到充分利用,比方说,包个这个后山,包了山前边的那个大湖,山上、湖泊上边可以养鸡鸭,鸡鸭的粪掉到池塘里就可以喂鱼。山脚开菜地种蔬菜,专种她培植出来的新品种和一些反季节青菜,山上规划种果树,或者是盆栽花卉,果子可以做罐头可以酿酒。
这些农产品可以直接拖去卖,也可以经过加工变成各种大周没见过的成品,放到百香园里头销售。比方说她最近准备开拓鸭脖鸭舌,若是用自己喂养的鸭子,那边可以节约不少成本呢。只不过现在她手头却资金,要想将整座山头买下来,似乎还没这实力,她笑着瞥了一眼林知州,要是能利用许宜轩与简亦非,让他答应先租山头,等着一年后再付承包银子就好了,自己肯定在一年里头能够赚出承包费用,还有一定的节余。
今日晚上请了许宜轩与简亦非过来吃饭,就是想要他们一唱一和的向林知州施压,要是林知州能答应自己这个要求,那自己便不会只满足嫁妆千两了,她以后能赚到的钱,可能会到万两,甚至更多。
“这青山秀水,实在是美不胜收!”林知州站在山脚下的湖泊旁边,摸着胡须吟了一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彦莹瞧着空荡荡的湖面,岸边有一片稀稀拉拉的芦苇,微微一笑,林知州可真是会“触景生情”,这荷花,等着她承包了这个大湖再来栽种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欢聚
二花这次去请许宜轩很顺利,门房并没有拦阻她,还很客气的让婆子带她进去。
许宜轩院子的丫鬟见着二花过来,一个个斜着眼睛看她,秀云站在院子门口,一双手叉着腰,脸拉得有几分长,只不过害怕被许宜轩知道她对二花使脸色,也就拉长了那么会儿,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你要找世子爷?等着,我去通传。”
许宜轩听说彦莹请他吃饭,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好哇好哇,又有好东西吃了!”
秀云站在一旁本想劝阻,可是又害怕许宜轩将她打发出院子,只能垂头站在那里,一双手指绞来绞去,心里头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暗暗的将肖家姐妹咒骂了一遍,都是一群狐媚子,仗着脸蛋生得好,总是往这别院跑,将世子爷拉了出去!
“我师父呐?你妹妹有没有说请他?”许宜轩兴致勃勃的往外走,忽然想到了简亦非,拔腿就往他院子里走:“顺便将我师父喊了去。”
二花赶紧伸手扯住了许宜轩的衣袖:“许世子,不用去了,我刚刚路上碰到你师父了,他已经自己过去了。”
——确实是在路上,简亦非一直骑着马在肖家村里头晃悠呢。
许宜轩听了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来:“没想到师父去得比我还早,咱们快些走。”
等着许宜轩到了肖家村的时候,彦莹已经陪着林知州从外边赏了风景回来,肖老大将一套桌椅端了放到外头,小心翼翼的将桌子椅子擦了又擦,这才弯腰笑着请林知州坐下来:“大人,你坐,你坐。”
林知州朝简亦非略略弯腰:“简公子,你请先坐。”
肖老大惊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简亦非只是许世子一个拳脚师父,为何林知州对他这般客气?一想着简亦非说要娶自家三丫头,可这么久还不见他家遣媒婆过来,肖老大便有些心上心下,难道这位简公子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不成?可瞧着他干活的那姿势,完全是个地道的庄户人家嘛。
“简公子,你陪着林大人说说话,我这就去准备晚膳。”彦莹甩了甩手,飞快的朝屋子里头走了去,这次林知州带来了八个人,六个衙役,两个主簿,加上许宜轩和他的亲卫,还有自己家里的人,这晚饭可得要准备三桌了。幸亏姐妹们贴心,这阵子已经将菜都洗好了在那里,就等着她去掌勺了。
许宜轩走进肖老大家院子的时候,屋檐上头已经升起了袅袅的青烟,一种说不出的香味直扑扑的冲进了鼻子。
“好香,好香!”许宜轩瞥了一眼那边坐着的几个人,高高兴兴喊了一句“师父”,迈开步子就往屋子里头走了去。
“许世子,许世子!”林知州赶着跟了上去,一脸的笑容:“许世子,许久未见!”
他就见过许宜轩一面,还是沾了彦莹的光,百香园开张的时候,他颠巴颠巴的跑了去,见着在那里剪彩的许宜轩,当时许宜轩只顾着跟着彦莹走来走去,爱理不理的与他说了几句话,或许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记得清楚,可得要再接再厉的让许世子记住自己才行。
许宜轩站定了身子,瞥了林知州一眼:“你是谁?瞧着有些眼熟。”二花已经跟他说了林知州来断案的事情,可许宜轩不高兴与林知州装腔作势的说话,懒得理睬他,只想快些进去找彦莹。
“许世子,我是豫州知州林应平,上回咱们在百香园见过面的。”林知州涎着一张脸,身子弯得乌纱帽都快滚了下来:“许世子,数日未见,越发俊美无俦,真乃是芝兰玉树耀华庭,美玉翠珏,熠熠生辉。”
许宜轩扫了林知州一眼:“我怎么听你这话就别扭?”
在京城里,豫王妃给他请了几位夫子教他念书,后来又将他送到国子监去,许宜轩只是觉得气闷,一点也不想捧着书念,直到请了简亦非,因为喜欢跟他练拳脚,也顺带念了些书,只是对拽文还是一点兴趣也无。
林知州听着许宜轩这般说,大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下官惹得许世子不欢喜,实在该死?”他眼珠子望着地面,心里头琢磨,这世上的人谁不喜欢旁人夸自己好?怎么这位世子爷听着自己拍马屁,反而将脸拉得老长?
“你跟小爷走。”许宜轩招了招手:“快些。”
林知州不知道许宜轩让他做什么,可还是很听话的跟着走去了厨房,许宜轩指了指厨房外头一堆木柴:“你自己瞧着,是到外头劈柴,还是到灶台那里烧火。”
“这、这……”林知州大惊失色,他可是豫州城的父母官呐,跑到一个乡里人家中,还要给他干活?
许宜轩朝他瞪了下眼睛:“你不想选?那小爷给你选,赶紧替肖姑娘家将这墙边堆着的一垛子柴全给劈了!”撩了撩衣裳下摆,许宜轩笑嘻嘻的走到了灶台那边:“肖姑娘,我来帮你做饭菜了。”
林知州伸长着脖子望厨房里张望,听着许宜轩说出这句话,唬得打了个哆嗦,就连许世子都要帮忙给做饭菜?这肖姑娘本事可真不小!他觑眼见着许宜轩在灶台前边坐了下来,轻车熟路的将柴火塞到灶膛里去,惊得两只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了出来——许世子竟然亲自在灶台那边烧火!
六花指了指门外:“世子哥哥,林大人找你!”一边说,一边欢快的眨了眨眼睛。
林知州急急忙忙的摆了摆手:“我没事、没事!”
“那你还在这门口站着做什么?”许宜轩拿着一根柴火朝林知州指了指:“外边的木柴都给劈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林知州屁滚尿流的走了出去,看着挨墙放着的一堆柴火,有些犯愁。年轻的时候家里穷,他也曾做过这些粗活,可现在都有好久没有动弹过,拿着斧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肖老大站在旁边,伸手去接林知州手里的斧头:“林大人,我来劈,你去坐。”
“没听到是许世子要我劈的?”林知州朝肖老大一瞪眼:“你可别想跟我抢斧头!”他颤颤巍巍的劈了几根,额头上全是汗,心中哀叹,这可真是岁月不饶人,自己才四十来岁,拎把斧头都有些吃力了。
简亦非站在院子门口瞧着林知州那模样,暗自好笑,走进厨房看了许宜轩一眼:“宜轩,你便让林知州去歇息,他是文官,不必武将,摸着斧头自然不得劲。”
“文官也需练习臂力才是。”许宜轩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肖姑娘,你说是不是?”
彦莹一边拿着锅铲炒菜,一边笑微微道:“许世子,这劈柴我自己能做,要是你能让林知州答应我一件事情,那便再好也不过了。”
“咦,肖姑娘,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许宜轩眼睛一亮,拍了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世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可多呢,绝非会炒几个好吃的菜这么简单。彦莹瞅了瞅坐在对面烧火的许宜轩,也就是他这样的人,被教养惯了,看着自己会干活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其实,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自己不会呐。
“许世子,我想承包了我们村子后头的山,还有山前那个大湖,可是手头没那么多银子,你能不能替我向林知州说说,这承包的银子我第二年再给?”彦莹将菜起锅,交给旁边打下手的四花:“先端去,用罩子盖着。”
“承包?”许宜轩皱了皱眉,完全不能理解这话里头的意思。
“我们村子后的那座山,还有山前边的那个湖,现在都是官府的,不是私人的,我想每年花一千两银子承租下来,交一年的租金,这山和湖就属于我一年,旁人不能上山摘果子行猎,也不能到湖里随意捞鱼。”彦莹笑着向许宜轩解释:“我想林知州肯定会答应,原先这山这湖荒着也是荒着,现在我每年能给官府一千两,这也算是他有了政绩。”
“既然是这样,那你自己去说便是,为何还要让我替你说?”许宜轩望着彦莹傻乎乎的笑,心里头美滋滋的,看来肖姑娘现在很看重自己,都没有让师父替她去说好话哩!
“我现在还没一千两银子,想到了一年以后再交这租金,可若是我这样说,林知州肯定不会答应,你的面子大,只要你一开口,林知州自然会应承下来。”彦莹拿着锅铲敲得锅子砰砰响:“许大哥,全拜托你了!”
许宜轩听着彦莹汉能他“许大哥”,全身立刻就轻飘飘的,欢欢喜喜的点了点头:“好好好,等会吃饭的时候我同他说。”一边说着话,一边心花怒放的将柴火往灶膛里头塞,一把又一把。
六花将柴火抽了几根出来,很不满的看着许宜轩:“世子哥哥,你又塞多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