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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桌子上摆着八个菜,色香味俱全,堂屋里飘荡着一种浓浓的香味。
林知州瞧着那几个菜碗,见里边红是红,绿是绿,色彩鲜明,十分好看,不由得赞了一句:“肖姑娘的菜做得真好。”
“这是当然,比我们豫王府的厨娘做的都要好吃。”许宜轩端着饭碗扒拉了一口米饭:“这饭也香得很。”
“是是是。”林知州很顺从的也扒拉了一口饭,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一下,就觉得有种鲜味从舌尖上慢慢的延伸到了肚子里头,真是口舌生香。他惊讶的望了一眼彦莹,难怪许世子与简公子都纾尊降贵的跑到这农舍来吃饭,这却是自有原因。
许宜轩与简亦非两人默不作声,吃饭、夹菜,筷子在菜碗里边捞了几下,眼见着那些菜就一点点的少了,林知州也来不及一一细细品尝,感觉也伸出筷子去,每个碗里的菜肴都试了下,不住的点头:“肖姑娘可以去如意酒楼做厨娘了。”
“胡说,肖姑娘去做厨娘,那不是折了她的身份?”许宜轩瞪着眼睛反驳,林知州又只能耷拉着脑袋应着:“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到!”
这做厨娘难道不比在家种田好?林知州简直不知道如何接许宜轩的话,谁叫人家身份高贵,谁叫自己想要高攀呢?林知州只能继续默默装孙子,脸上流露出一副很受教的样子。许宜轩瞥了林知州一眼,见他诚惶诚恐,心里头高兴起来,抹了抹嘴道:“林知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林知州赶紧坐直了身子,一张脸变得严肃而认真:“许世子只管吩咐,下官定然照办。”
“不错不错,知州大人实在是识相!我回京城一定会与父王去好好的说道你。”许宜轩兴高采烈,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彦莹:“肖姑娘想要承包了肖家村的后山和那山前的那个大池子,只是现在她手头有些紧,想着明年再交今年的承租银子,林知州,你说这个法子可不可行?”
“后山?大池子?”林知州想到了刚刚彦莹带他去游玩的地方,山不算是荒山,可也没有人管理,山上都是野生的果树茶树,那个湖泊里也没有利用起来,空荡荡的水面,上边偶尔能有几尾瘦骨嶙峋的鱼跳出来。如果这位肖姑娘要承包了山头和湖泊,户部也能收入一笔可观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至于推迟一年交银子,反正这银子总归是要收上来的,早几日进库与晚几日进库也没什么区别。几日许世子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自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想到此处,林知州笑微微的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肖姑娘尽可以明日到我衙门来写契书便是。”
“那租金怎么算?”许宜轩望着林知州:“一年一千两,够了吗?”
“一千两?”林知州有几分吃惊,这么大一座山,这么大一个湖泊,一年就值一千两?一个月一百两银子都不到?这也太低了些。
“林知州,你的意思是一千两银子多了?那就八百两罢!”许宜轩心情大好,伸手接过肖老大替他舀的一碗口蘑排骨汤,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许世子,这八百两只怕是少了些。”彦莹站起身来,朝林知州行了一礼:“林大人,我知道你是嫌一千两银子少了,可是大人今日也见到了,我们肖家村的后山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多年无人管理,不说一片荒芜,也是杂草丛生了。那个湖泊……”彦莹笑着看了看林知州:“大人不是吟诗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不如就让三花来接手这个湖泊,明年再邀大人来赏荷花,林大人,一千两银子一年这个价,你就答应了吧。”
林知州沉吟了一声,那边许宜轩已经不高兴了,重重的将汤碗放了下来:“林知州,好话与你说尽,你咋就是听不进去?”
林知州心里头一惊,微微侧脸,就见着简亦非一双眼睛盯着他不放,心里头又忽然没了底气,一千两就一千两,自己雁过拔毛扣下二百两,剩下八百两入库——反正肖家村这山这湖一直没有人要,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租了出去拿租金。
“肖姑娘,我不是不答应一千两的租子,只是我在想,你买下这山头和湖泊,那岂不是更合算?”一年一年的收租金,自己走了可就赚不到了,不如一次性卖给她,狠狠的抽个大头出来才合算,林知州捻了捻胡须:“我也不要多了,那山,只要你四万两银子,那个湖,一万两银子也就是了。”
肖老大听着林知州说了个“万”字,脚下一软,差不多就要摔到地上,他死命的抓着裤腿上的衣裳,弯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快出不过来了,至今为止,他见到过最多的一笔银子就是上次那个五百两,可现在林知州一开口就问三花要五万两银子,这、这、这银子从哪里来哟!
“五万两?林大人也太高看我了,我们家世代种田为生,只是最近开了个铺子才赚了些小钱,哪里能一次拿出五万两银子来买山买湖?”彦莹为难的摇了摇头,虽然说买山比租山要合算,可她现在手里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呐,用什么去买?
“肖姑娘,不打紧,我借银子给你。”许宜轩赶紧表明态度:“我问我母亲去要银子。”
彦莹笑着摆了摆手,许宜轩去问豫王妃要银子,豫王妃少不得要问他拿这么多银子去作甚,若是知道他借了给自己包山头,还不知豫王妃会怎么想呢,自己或许会因此遭殃也说不定。
“许世子,你的好心我领了,只不过这五万两银子实在有些多,我可不敢借。这借钱,都要看看自己的能力,若是还不起,那边糟糕了。”彦莹朝林知州笑了笑:“林大人,我还是先租五年,若是五年后赚了些银子,再来与林大人商议这买山买湖的事情。”
五年里头就能赚五万两?不就一个山头,一个大湖,还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出来?这乡下丫头难道有通天的本事?林知州心里头有些不相信,只不过脸上还是笑容满面:“那好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等着林知州一走,许宜轩便气鼓鼓的问彦莹:“你怎么就不愿意要我的银子?是不是上回我跟你说了那样的话?放心,这五万两银子不是我的聘礼!”
上回被彦莹回绝,许宜轩好一阵子闷闷不乐,心里头想着要来肖家村,可又害怕见着彦莹,今日听着二花来请他,知道是彦莹的主意,高兴得不行,转头就将那日的事情给忘记了。等着吃过饭,忽然又想起那事情来,即刻便有些局促不安,可见着彦莹一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才慢慢的收了一颗心,竟也可以拿那日的事情来打趣彦莹了。
彦莹冲许宜轩嘿嘿一乐:“许世子,你给我五万两做聘礼,我也不敢接哇!”
简亦非在一旁赶紧接话:“宜轩,肖姑娘有她自己的打算,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许宜轩点了点头:“我知道呐!肖姑娘,你要是承包了山头跟那个湖泊,总要花银子把它们围起来吧?要不是有人去偷东西怎么办?”
“那是肯定的,我要请人砌围墙,还要好好的做一番整理才行。”彦莹有些遗憾,要是早些把这主意提出来,正好是春天,好嫁接果树,现在嫁接的,成活率可能会稍微低些,而且还得明年才挂果了。
“那你银子够了吗?”许宜轩摸了摸荷包,里头放着一锭银子,他有些懊悔,怎么又没有带银子出来?这个时候不该是自己豪气如云的将银子拍在桌子上头,大声说道:“肖姑娘不要紧,我这里有银子,你先拿去用!”
可现在……许宜轩捻着荷包袋子,心里头想着,回别院以后一定要向母亲提要求,自己每个月的银子都要自己拿着,不能给那管事丫鬟收着,想掏银子做点什么事情,袋子里都是瘪瘪的,哪里是世子爷该有的气派!
“银子?我算着大概差不多要五六百两才能全部弄好。”彦莹沉吟了一声,现在她勉勉强强能凑出这笔银子来,只是拿出这笔银子以后,肖家便没有存粮了。
肖老大在旁边听着脸色发白:“三花呐,要花这么多银子收拾?一年还要一千两租金!太贵了,太贵了!”
“阿爹,一点也不贵,一座这么大的山,一个这么大的湖,一年一千两哪里贵了?好好的弄着,咱们从这两个地方能得出上万两的银子呐!”
“上万两?”肖老大捂着胸口就往外头走:“我先去外边透透气儿!”
二花的眼睛闪了闪:“三花,你算仔细了?可真有上万两的银子?”
“算了,要是不算,我怎么会提出要包山头和那个湖?”她早就仔细算了一笔账,现在百香园每日差不多能赚三十多两银子,一个月差不多就能有一千两的样子,一年就已经上万两了。包了这山头和这个湖,嫁接果树、种反季节菜蔬、种花卉盆景、养鸡鸭、养鱼,种荷花挖藕,开发各种农产品,这完全就是两个聚宝盆,源源不断的在出银子!
这两个聚宝盆,难道就只能抵一个百香园?一年一万,她还是往少处说呢,只怕会吓坏肖老大,这才说少一些。彦莹望了望二花与四花,见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捉住五花与六花的手问道:“你们信不信呐?”
“相信,三姐,我们当然相信你!”肖家姐妹说得齐刷刷的,异口同声。
第一百二十九章心事
宽阔的屏风上边绣着花开富贵,秾丽的牡丹开得正盛,活生生的立在那里,饱满的花瓣上的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旁边有蝴蝶与蜜蜂正翩翩起舞,仿佛是闻着了那香味才飞了过来一般,热热闹闹的围成了一团。
豫王妃静静的坐在屏风前边,鬓间一朵细螺金钿随着明当瓦灯不住的闪亮,与屏风上边那由金丝绣出的花蕊交相辉映。她白净的脸上有一种焦急的神色,望着站在面前的李妈妈,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如何?打听到了没有?”
“王妃,这肖姑娘的生辰……”李妈妈的声音很低,里边似乎还带了些沉重,犹如吸饱了墨汁的笔,一不留神就在宣纸上滴落了黑色的墨汁珠子:“肖姑娘确实是那一日生的,只不过他们都说是那肖老大亲生,不少人说记得清清楚楚,那肖老大的婆娘是在早一天傍晚发动,生了一天生不出来,肚子又痛得厉害,这才去请了接生婆,要不是农村里头谁不是自己忍着痛生?”
“啊?”豫王妃的声音里有一丝空洞的惆怅:“难道是我弄错了?”
她的声音很是飘渺,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慢悠悠的落在了这水磨地面上,激起一点点温柔的余音。她颤抖着手抓住了桌子上的一个翠玉壶,细长的手指从壶身上慢慢的抚摸了过去,一点点温凉从指尖传了过来,一直到她心底。
“妈妈,我真希望她就是我的女儿。”忽然间,豫王妃哽咽了一声,李妈妈有些惊慌,赶紧凑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素丝帕子:“王妃,你别伤心,快些擦擦眼泪。”
豫王妃捏着帕子在手里,目光落到了李妈妈身上:“妈妈,你说,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只有在成亲前我才有真正的快活,成亲以后,一切都变了。”
李妈妈垂手站在豫王妃面前,声音里头也带着伤感:“王妃,这人只能往钱看,有谁还往过去看的?现在王妃虽然过得辛苦,可是,只要世子长大成人了,承继了爵位,那这豫王府不就是王妃的天下?那朱侧妃到时候也只能看王妃的眼色呐。”
“世子?轩儿?”豫王妃的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的苦涩,不是自己的孩子,却要将他视若己出,唯恐府里的人看出什么不对,简直是将他当成自己手心的珍宝,完全是一个宠溺的母亲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孩子的做派。可是,在她心里,却实在是不想多看许宜轩一眼,他跟自己毫无瓜葛,他是旁人的骨肉,却要日日喊自己母亲,而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却永远也没这种权利。
有谁又知道,在那冷冷清清的夜里,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常常会做一个梦,见着一只小手从她的枕头边摸了过来,带着细细的哭声:“母亲,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的孩子,她只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她被自己抛弃,又死在自己外祖母派去的人的手里,她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荒山野岭里的一具枯骨,或者早就已经成了齑粉,再也无迹可寻。
“妈妈,昨晚我又梦见她了。”豫王妃抬起眼,幽幽的说:“我见着她的右肩上有一抹朱砂红,衬着雪白的肌肤,红得格外耀眼,她贴在我的脸旁边哭,她喊着想要回豫王府,让我去带了她回来……”
“王妃!”李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千万别想太多,想得太多,人就容易憔悴,若是王爷见着王妃这般憔悴,恐怕也会心里头难受呐。”
“他会难受?他宠爱他的朱侧妃还来不及,如何会难受?”听着李妈妈提起豫王,豫王妃这才回过神来,暂时将昨晚的梦抛到了一旁:“似乎京城那边有些动静,我再住几日也该回去了。”
李妈妈大喜,匍匐在那里道:“王妃说得是,世子爷在别院里头好好的,王妃也不必太牵挂,咱们还住几日便回京。”
这豫州的别院,哪里有京城繁华,而且豫王府里激流暗涌,还不知道那朱侧妃暗地里又布了什么阵,自然是一刻也不能放松的。
“妈妈,你先起来,我想……”话音未落,许宜轩已经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母亲,母亲!”
豫王妃瞧着他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微微一笑:“轩儿,什么事情这般着急?快些让母亲来给你擦擦汗!秀云呢,秀云怎么不跟着你些?瞧你这头汗,仔细受凉!”
许宜轩站在豫王妃面前,任凭着她拿了帕子在他额头与鼻子上擦来擦去,只顾自己急急忙忙道:“母亲,我院子里那管事婆子,不能用了!”
“管事婆子不能用?”豫王妃愣了愣:“这又是为何?”
许宜轩气哼哼道:“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然敢私自挪用我的银子!”
从肖家村回来,许宜轩便让人将管事婆子喊了过来:“快些,将我的银子全部都拿出来。”
“世子,为何要全部拿出来?世子看中了什么,只管跟老婆子说,老婆子替你去买了回来便是。”管事婆子有些心虚,许宜轩的银子,她已经挪用了一千多两,现在手里只有八千多了。
“要你多嘴!速速拿出来!”许宜轩有些焦躁,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自由,就连花银子都不爽快,还得问身边的婆子要!
婆子见着许宜轩动气,不敢再说多话,只能将装银子的箱子抱了出来,将里边的银票与银锭子点了给许宜轩看:“一共是八千九百二十两。”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点?”许宜轩有几分焦躁:“小爷就这点银子?”
管事婆子以为许宜轩已经知道了自己挪用银子的事情,慌忙跪倒在地:“世子爷,世子爷,老婆子一时鬼迷心窍,从里头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去给我儿子开铺子了,求世子爷饶过老婆子!”
许宜轩本来是想拿了银子去给彦莹买山头,没想到自己的银子远远不够,见着那婆子承认偷拿了一千多两银子,将心中的怒气全撒在她身上,用力踢了她几脚,让人将她捆了起来关到柴房里,自己急急忙忙的来找豫王妃。
“没想到那妈妈这般手脚不干净!”豫王妃也大吃了一惊,这妈妈瞧着老实如何就敢伸手去拿许宜轩的银子?见着许宜轩脸色通红,豫王妃柔声道:“轩儿,你且莫要去管她,我过几日回京城便将她带走,好生发落。”
“母亲要回京城了?”许宜轩听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念想到彦莹要银子买山头的事情,赶紧抓住了豫王妃的胳膊:“母亲,你可有多余的银子?”
“多余的银子?”豫王妃一愣,虽然许宜轩懒惫不好学问,可还算是听话,没有在外边滋事留不好的名声,也从来没有伸手问自己要过银子,今日听他这般问起,豫王妃不由得有几分惊奇:“轩儿,你要银子作甚?你刚刚不是清点过了有八千多两银子?以后这些银子就归你自己掌管便是。”
许宜轩两条眉毛皱到了一处,脑袋摇了摇:“不够不够,这哪里就够了?还差四万多两呢!”
“还差四万多两?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豫王妃惊奇的望着许宜轩:“这未免也太多了些!”
许宜轩张了张嘴,没有吱声,豫王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掌:“轩儿,现在你还小,遇着什么新鲜东西就想买,仔细让人骗了去!等着你到了十六岁上头,每年母亲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自己拿着自己花,好不好?”
许宜轩见豫王妃不答应,耷拉着脑袋,怏怏不乐的转了出去,豫王妃瞧着他的背影,嘴角拉出了一丝苦笑:“妈妈,你去问问跟着世子出去的亲卫,究竟为何世子会忽然跑过来要这么多银子?”
“是。”李妈妈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豫王妃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她的身影很是落寞,明当瓦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屋子外边是一片黑暗,死一般的寂静黑暗,她倚靠在门口,似乎没有半分力气。
当年,只是一念之差,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替旁人抚养着儿子。她悲哀的望着那乌蓝的天幕,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母亲的声音:“你必须抢在那朱熙真的前边生下儿子,要知道你必须有个儿子才能将腰杆挺直!”
母亲替她筹划了一切,她只是带着一种惊慌的情绪,坐立不安的打发着日子,直到她的女儿被送出去以后,她才发现,那十月怀胎的时间是她此生最宝贵的,没有什么日子能代替这段时间。
若是能再重新来过,她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将女儿留下来,她不要让女儿离开自己,她要看着女儿在她膝下牙牙学语,慢慢长大。
“王妃,世子爷想要银子,原来是为了那肖姑娘。”李妈妈走了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听说那肖姑娘想要买一座山头,需要五万两银子。”
“一个农家丫头,心倒是不小。”豫王妃伸出手扶住门槛,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容:“隔几日就要听着这肖姑娘的名字,弄得我倒是想见她一见了。”
第一百三十章劝说
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肖家村的上空飘荡着一种早晨特有的清新,不少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住着锄头,准备去田里干活,就听着一阵敲锣的声音从村口传了过来:“当当当、当当当!各家各户注意了,肖老大家的三丫头要找人做事,有愿意去她那里做事情的,现在就可以去她家了!”
“咦,这不是村长吗?”村民们互相望了望,就见肖文华拿了个铜锣在不住的敲着,扯了嗓子一通吼,粗糙的声音就像铁钉在石头上磨着一样,沙哑得很。
自从彦莹帮忙将肖经纬弄去州衙里做文书,肖文华便死心塌地的讨好彦莹,不仅仅是她帮了大忙,更重要的是,肖家三丫头门路广,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求她!
“村长,肖三花是要男的还是要女的哇?”拄着锄头的村民们眼睛里头发出了光来,肖家三丫头给的工钱不算少,更要紧的是她家伙食好!自从上回她家盖屋子,吃了她做的饭菜,回头再吃自己婆娘做的,那就跟吃猪食差不多了。
“男的女的都要!你们先去肖老大家,听听三花丫头有什么条件!”肖文华敲着锣继续往前走了去:“各家各户注意了……”
不多时,肖老大家就沾满了一地坪的人,黑鸦鸦的头发望着一片乌云一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走到了第三进屋子那边,彦莹正站在楼上,扶着栏杆在往下边张望。
“三丫头,你要雇人做啥子?瞧瞧我中不中?我可有的是力气!”有人着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旁边几个人纷纷撇嘴:“你有啥子力气?还不如我哩!”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话!”彦莹伸出手来往下头压了压,地坪里的人全没了声响,大家抬着头,屏声静气的望着她。
“我早几日与官府签了契书,这后山与山前边的湖,我租了下来,现在需要人手帮我砌围墙,还要人帮我将老屋修缮一下。等着这些事情做好了,我就要更多的人帮我做事情,就像现在桃花梅花她们一样。”
桃花与梅花已经帮彦莹做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事情了,每日都能拿三十个铜板,这让村里不少人瞧着都红了眼睛,没想到这小丫头也能挣到钱,而且还挣得不少!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彦莹什么时候还要招人,要是能混得进去,那可真是好哩。
现在听着彦莹这样一说,地坪里的人全激动了起来,一个个口里头嚷着:“三花妹子,你雇我,雇我!我可会做事情了,我少拿一个铜板一天也行哇!”
旁边有人喊着:“那我每天少要两个铜板!”
彦莹哈哈一笑,用手合围在嘴边:“各位乡里乡亲,你们莫要吵!大家都愿意来帮忙做事,三花心里头可高兴哩!只是我现在还要不了这么多人,你们先去外边堂屋里,我二姐在,你们到她那里写个名字,到时候我会让村长告诉你们,我请了哪些人来做事!”
得了这句话,众人一窝蜂般往第一进屋子里头走了去,地坪里只留了一个人,彦莹奇怪的看了看,原来是四斤老太家的大木。
“大木,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自从上回杀了他们家那只羊,四斤老太的几个孙子见了她个个都呲牙咧嘴的,大木见着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扭了脖子望到别处去,怎么今日却留在这里不走了?
“肖三花,你雇我不?”大木有几分紧张,不敢抬头看彦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还记仇不?”
“记仇?”彦莹哈哈一笑:“我的肚量没那么小!”
“上回我不是还跟你打了一架?”大木觉得有些脸红,男子汉大丈夫,还没一个女娃子气量,真是羞死人了。
“大木,我跟你说,我请人做事,力气大,听话就好,我才不管以前有什么过节,就算是你奶奶,只要她诚心诚意想替我做事情,我也愿意请她!”彦莹扶着栏杆往下边看了看:“大木,你快去那边写名字吧!”、
“哎,好!”大木听了这话,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步履轻快的往前走了去,走到第二进屋子拐角,他转过头来偷偷看了看,正好撞着彦莹往这边瞅的眼睛,他唬得缩了缩脖子,一张脸红得跟块大红布一样,贴着墙站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挨着墙角走到了第一进屋子那边去。
彦莹盘点了下家里的银子,现在一共攒下了八百多两,超过了她的想象,有了银子就好办事了,彦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是百香园生意好,这山头湖泊里产出的东西多,指不定租一两年就能将这山头湖泊买下来呢。
第一步就是要将后山围起来,然后将整座山规划整理,哪些地方适合种哪种类型的果树,哪些地方适合做苗圃,养花种盆栽,还要在山脚开辟出一大块菜地来,专门种植那反季节的菜蔬,肯定能卖上大价钱。
山上还可以建鸡舍,鸡在林间自由觅食,可以节约不少喂养成本。她现在准备主打推出的鸭子则在下边的湖边建鸭舍,地点就选在湖面的一侧,鸭粪直接落入湖里,正好养鱼。湖里还要栽种荷花,在湖边修几个凉亭,到时候就用农家乐的形式,吸引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来赏荷钓鱼。
虽然说这大周朝,有钱人家自己都有田庄,农家乐可能不会很兴旺,但彦莹坚信有一群身上没有太多银子又想装有钱公子的人,为了吟风颂雅,总要找个地方来显摆显摆。肖家村离豫州城只有二十来里路,地理位置上有优势,再说她将这里好好收拾下,湖边种上绿柳红花,修起了水榭凉台,不怕没有人过来。
自己不指望靠着这租场子过活,可这租场地也是额外收入,能抓住就一定要抓住。那些文人骚客来钓鱼,先将他们高超的钓鱼技术夸赞一番,再将自家喂养的鱼夸赞一番,然后……银子可要狠狠的收,不能手软!
彦莹站在楼上,眺望了屋子后边的青山,一脉淡青色的山峦在隐隐起伏着,山上一片青翠。她用手拍了拍栏杆:“这真是一个聚宝盆,偏偏还有人看不上眼。”
无论如何,自己要想法子将这两个地方买下来才好,现在有林知州罩着,等林知州升迁走了,后边的知州还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呐。早几日去签契书,将那契约年限增长了些,一签就签了十年:“林知州,我想来想去,还是要签长些,到时候我栽种的果树还没结果子,这边就结契了,我不是亏了?”
彦莹这话全是在瞎说,她只不过是想要便宜的多租几年罢了。在她打这主意之前,彦莹就已经将后山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后山上边有不少大果树,都是野生的,只要自己嫁接过去便能很快见着挂果。她还准备从外边买一批优质果树来,都选三年以上的,免得自己再花功夫去栽培,至于树苗,自己慢慢来培植,一定要弄出一些新品种出来。
“十年就十年。”这地又不是他私人了,莫说是签十年,就是二十年也无所谓了,林知州大笔一挥,就在期限里头填了个“拾年”,彦莹看了总算是放了心,笑眯眯的将契书收了起来:“林大人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这山上结了什么新鲜果子,一定给大人家里送几筐过来。”
“肖姑娘实在是有心!”林知州让高主簿将契书入户部,笑眯眯的看了彦莹一眼,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怎么口气就这么大?什么新鲜果子他没吃过?还值得她急巴巴的送几筐过来?只不过她也是想表达一份心意罢了,林知州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肖姑娘,早日发财!”
彦莹手脚轻快的走出了知州衙门,才转了个弯,忽然就有人从街边蹿了出来:“三花,三花!”
定睛一看,却是肖经纬。
肖经纬穿着官府差人的衣裳,一身青衣,只不过是没乌纱帽好戴。他站在街角,可怜巴巴的望着彦莹:“你二姐可还好?”
彦莹见着肖经纬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很好,你呢?”
“我……”肖经纬低下头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在府衙里才呆几日,便觉得全身不舒服,只想早些回去见见二花就好。偏偏那位高主簿好像对他有些成见,他誊写过的东西,高主簿总能找出些毛病来,弄得他有些惴惴不安。
高主簿接了肖文华二十两银子,却并没有给他办好事,他拿着二十两银子又不想退回给肖文华,正在犹豫,肖经纬却莫名其妙的到了知州衙门做文书,还是林知州亲自点了名让他来的,高主簿知道了以后就有些心上心下,总觉得林知州已经知道他在其中贪了些银子,见着肖经纬便有些别扭,不由自主想挑他的岔子。
肖经纬并不知道高主簿与他爷爷之间的事情,见着高主簿就觉得胆战心惊,又这么多日没见着二花,心里头很是挂念:“三花,我不想做文书了哩,我想回肖家村去,帮着家里人干活。”
“经纬大哥,你傻了呀!”彦莹瞧着肖经纬直叹气:“你爷爷好不容易将你塞到知州衙门里头来,你却总想着要回去!”虽然这知州衙门不好混,可瞧着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俸禄,也可以呆下来了。像肖经纬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还是呆在他应该呆的地方比较好。
“可是、可是……”肖经纬的脸越来越红:“我想天天见着二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