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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翁主闻言艰难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何煜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
她不由得暗骂萧凤梧乌鸦嘴,竟然真把何煜念叨来了。
“何煜,你听我说,”她忙解释,萧凤梧发育早,虽然只有十三岁,个子却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略高一些,看起来就像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是我表弟。”
何煜本以为翠微翁主是个爽朗明快的女子,不会和以前认识的那些千金小姐一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一边和自己谈论风月,一边和表弟私会……
“楚玥……”他们本来相处十分愉快,已经称呼翠微翁主闺名了,但这两个字刚一出口,何煜便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半晌才涩然改口,“翁主,打扰了,小生告退。”
说罢勉强行了一礼,转身踉跄而去。
翠微翁主急得直跺脚,连忙要追出去,却被萧凤梧一把扯住了袖子。
翠微翁主满脸怒容:“萧老六,你还没闹够?”
萧凤梧好整以暇,示意她稍安勿躁:“你急什么?看何煜的反应,分明是已经把你放在心上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的结果吗?”
翠微翁主气得直咬牙,伸手去拍萧凤梧的手:“你没看到他都气跑了?我们能走到今天容易吗?”
萧凤梧巧妙地躲避着翠微翁主的攻击,却始终不曾放手:“你放心,等他想明白了自己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再装个委屈,保准他对你充满愧疚。”
“你说什么?”翠微翁主安静下来,愕然道。
萧凤梧往翠微翁主面前推了推茶杯:“这还不简单?姑丈没有兄弟姊妹,你的表弟只能是我们这边的,数来数去,你的表弟不只有我一个么?”
翠微翁主也想明白了,慢慢坐下,却还是不给他好脸色:“你这脑子九曲十八弯的,谁能像你似的短短时间想这么多!”
萧凤梧却并不接招:“等一会儿何煜回来,我们一起去我的玉器行,我让他给你送个礼物,当是我赔罪了,好不好?”
翠微翁主脸上微微一红:“呸,满嘴胡说八道?”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揶揄道,“给我选礼物是假,给倾城送生辰礼物是真吧?”
萧凤梧点了点头:“你说对了!”
见他这般坦荡,翠微翁主反而不好开他玩笑了。只是低头默默喝茶,一边拿眼睛瞟着雅间门口挂着的帘子。
果不其然,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半截布帘下便出现了何煜莲青色的衣袍下摆,和石青色的福云履。
翠微翁主的心怦怦直跳,不由自主的红晕上脸。
萧凤梧轻轻咳了一声。
何煜本来在门口犹豫徘徊,下不定决心是不是要进去,听了这一声咳嗽,知道里面已经发现自己了,便硬着头皮掀帘子走进来,嗫嚅道:“楚……翁主,我误会你了。”却低着头不敢去看翠微翁主。
要依着翠微翁主的性子巴不得立刻便说“我原谅你了”,可是旁边还坐着一个萧凤梧啊,萧凤梧又咳了一声,明知故问:“表姐,这位是……”
翠微翁主接到了他的眼色,便故作生气的把脸扭到一边,哼了一声,不说话。
何煜更窘了,忙躬身施礼:“小生何煜拜见六殿下。”
萧凤梧冷冷地看着他:“何公子,见了本殿下不该大礼参拜的吗?”
何煜一呆,随即醒悟过来,自己一介布衣,见了皇子的确应该磕头行礼,忙一撩衣摆便要跪下。
翠微翁主再也忍耐不住,豁然站起,双眉一挑:“萧老六,你别太过分了!”
萧凤梧这才笑着起身双手扶起何煜:“何公子太客气了,我是跟你开个玩笑。”
于是何煜、翠微翁主二人重归于好,翠微翁主惊喜地发现,果如萧凤梧所说,何煜回来之后对她加倍陪着小心。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自然而然旧话重提,去玉器店给顾倾城生辰礼物。
何煜因为方才误会了翠微翁主,不用萧凤梧提醒,便主动给翠微翁主选了一对碧玉耳环作为赔罪礼。
翠微翁主也给何煜选了一根束发的青玉簪子。
这两个人等于变相的交换了信物。
然后翠微翁主才给顾倾城挑选礼物,故意揶揄萧凤梧:“你看上哪一件了?”
萧凤梧摇了摇头:“你给你的好姐妹送礼物,我掺和什么?”
翠微翁主见他前后不一致,揣着满腹狐疑,但当着何煜的面又不好问。
等翠微翁主选好了礼物——一只白玉臂钏,装在锦盒里之后,萧凤梧才接过去看了看,然后叫伙计包好才重新递给翠微翁主。
从玉器行出来,三个人各自分手。萧凤梧回宫去了,何煜把翠微翁主送到了襄宁侯府门口,便自己找了个茶馆坐着喝茶。
翠微翁主以为,顾倾城即便不是愁云惨雾,最起码也是愀然不乐的,可是相见之后,顾倾城却面色如常。
她不由得暗暗称罕,只是这种话题太过敏感,也不好提,于是只说自己是来给顾倾城送生辰礼物的,并笑言:“我想讨你这小寿星一碗面吃呢!”
说着把礼物递了过去。
顾倾城道了谢,双手接过,让莲叶收起来,才笑道:“可惜我这里没有小厨房,哪****去了姐姐府上,再赔给姐姐好了。”
两个人说了半晌闲话,翠微翁主见顾倾城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便放下心来,告辞而去。
晚上,临睡前,顾倾城才打开锦盒,见宝蓝色的漳绒垫子上静静躺着一只檀木簪子,簪挺打磨得十分光滑,没有半根毛刺,簪头上是一簇海棠花,盛放的、含苞的,错落有致,每个角度去看,都觉得美不胜收。
而且中央还落着一只小小的蝴蝶,那蝴蝶细到触须、眼睛,无不栩栩如生。
顾倾城爱不释手,把玩许久,才又收回锦盒里,命莲心放在妆奁盒子里。
这一晚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昏昏沉沉的,似是在生病,脑袋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而身子则如同浸在了冰水里。
耳边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说着什么,可是她竖起了耳朵,仍旧听不真切。
有一只温和的手落在了脸边,像是触摸世上最珍惜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轻轻抚过。
尔后,温热湿润的触感在额上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