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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志好笑,“当初判刑之前,我和你舅妈低声下气的求过你多少次,你上过心吗?现在,事情跟你爸有关了你就这么着急了,连我的事都要关心了,说我们一家人自私,难道你们一家人就不自私了吗?谁不是明哲保身啊!”
“舅舅,你误会了,当时我去求过冷昧,只是他根本不肯松口,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他父母的那场车祸!”她们一家都有想过办法,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刑法已经判下来了,我都在坐牢了,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啊,在牢里这十年能平安点,冷昧若是想让我死在里面,根本轻而易举!”苏怀志早已放弃,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可怕到无人可以对付!
苏怀志没有喊过一句冤,若这件事与他无关,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她,也就是说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而他很清楚冷昧掌握了他什么证据。
“舅舅,我问过我爸爸了,他说这件事根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冤枉他?我爸爸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苏怀志冷笑,“你怎么知道你爸是冤枉的?我们那一辈人的事,你懂什么!”
“我爸说他没有,我就相信他没有,我看了那段监控视频,在之前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说起过是我爸,是冷欢提醒你以后,你才突然转口说是我爸爸,这就证明根本不是我爸,如果当初真的是我爸怂恿你的,你一开始就会把矛头指向他的!”
唐苏在家里仔细想过,像舅舅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自救的机会,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他没有受任何人胁迫,那么他那样冤枉他爸爸,完全是为了转移冷昧的仇恨点,让自己别那么凄惨!
苏怀志怔怔看着唐苏,她这个不起眼的外甥女,居然有一天跟他说这样的一番话,她从小学习成绩和各方面的表现远远不如他儿子苏睿,一直不被家族看好,她居然说他爸爸什么她都相信,她还能一眼看穿里面的猫腻。
唐华明连生养个女儿都比他强,他张狂的笑了笑,“是我冤枉他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我替他平反吗?那不等于我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送吗?”
还是冷昧的父母,冤枉他的岳父,害得他跟妻子的关系破裂,这若是被冷昧知道,他还能做够这十年牢吗?
“可是舅舅,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们家对你问心无愧,你这么害我们,你良心过得去吗?”唐苏深深感觉到一种心痛。
苏怀志脑袋一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呵!”唐苏哭笑不得,她缓缓起身,“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舅舅你好自为之吧!”
起初来的时候,是抱着一种希望的,还幻想着从来就不和蔼可亲的舅舅能念在亲情的份上,把真话说出来,或者希望舅舅根本没做这件事,现在看来她真的太天真的!
舅舅这个角色,或许在很多人的生命里,都是高大的慈祥的和蔼的,是妈妈身后的靠山,是小时候最喜欢去做客的地方,而她的舅舅,为了一己私利可以去害人性命,为保全自己可以陷害他爸爸,其实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枉然,是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世间人情竟这般凉薄!
天,灰蒙蒙的,乌云悄无声息的压在空中,遮挡住刚才还崭露头角的太阳,春风骤然变得阴冷起来,像是风雨即将来临。
早上出门时她只穿着件浅绿色的针织衫,现在迎着风一吹,觉得有些冷,她赶紧坐回了车里,落在车上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唐氏百货经理打来的。
“怎么了?”唐苏曾跟这经理打过招呼,唐氏百货最近的动态,让他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他知道唐华明不想女儿担心,所以对她隐瞒了大部分事情,但多一个年轻人知道,对挽救公司是有好处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想办法,股市那边会崩盘,明天就会有人来宣布唐氏破产!”
“如果,我有五百万资金投进来可以挽留吗?”
“当然可以,我们百货公司本来就不大,五百万已经是不小的数额了,起码可以缓解很大的麻烦,其他的再容日后慢慢想办法!”
“那好,你给我点时间,下午上班时我会带着资金去公司找你和我爸,这几天你辛苦了!”唐苏咬了咬牙,决定去冷氏别墅拿那张卡,现在先保住公司再说,其他的她再想办法找冷昧解释。
“小姐你说的什么话,这个公司一开始创建,就是我跟你爸一起参与的,我说什么都不希望公司出事,你尽量想想办法吧,我看华明也快撑不下去了!”
“好,再见!”唐苏果断的挂了电话,踩下油门直接往冷氏别墅过去。
趁现在还不是中饭时间,唐苏加快了油门,若是冷昧回来吃中饭,只怕是不肯让她进门的,越是着急,天就越是跟她作对,天空越来越黑沉,连好端端的车,也莫名其妙给她抛锚了!
她下车查看了一阵,对车的构造根本不懂,只能任由车停在了路边她步行上去,这些天身体虚弱,没走多远就有些提不动脚,她弯腰蹲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上。
别墅里似乎没人,安安静静的,唐苏拿着备用的钥匙把门打开时,也没有看见方姨,她在客厅踌躇了一阵,还是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去楼上拿,这里之前也是她的地方,她来拿点东西有何不可?
心里这样想着,还是有些虚,她自己感觉自己都像一个小偷,蹑手蹑脚的上楼,偷偷摸摸的进了卧室,进了属于她和她丈夫的卧室,那一刻她有点心酸。
推开门之后,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卧室的装潢大变,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之前她喜欢的天花板换了,窗帘换了,衣柜换了,沙发换了,连那张床也换了。
这里面再也没有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冷昧已经这么恨她了吗?恨不得将她从生命中剔除,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换了这所有的东西,是不是迟早也该把那张红彤彤的结婚证给换了?
她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看着这已然陌生的房间,那么,她那张卡呢?
也许,会在新的床头柜里吧?
她弯下腰身,开始一个个抽屉的找,属于冷昧的东西总是冷硬的,跟他那个人一样,样样物品上都带着他浓烈且霸道的痕迹,唯独旁边不再有她的存在。
每开一个抽屉,每找一个地方,都仿佛拿了一把刀往心口上划了一下,差不多找遍了所有地方,力气用完了,心力也耗尽了,她蹲坐在陌生的房间,抱头低泣起来。
当什么都变了的时候,她和冷昧该怎么办呢?她们怎么去面对彼此,怎么去面对以后?那她的孩子呢?迷茫像一张无形的,将她死死困在里面,她泣不成声。
“谁?谁在里面?”冷欢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她一把将门推开,打开了房间的灯。
明亮的灯光无情的打下来,照得唐苏狼狈的样子清晰可见,连她脸上还未风干的泪水都显得那么悲哀,看见她时,冷欢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勾出了讽刺的笑脸。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哪里冒出来一个凄凉的女鬼在我哥房间哭泣呢?”
尴尬比悲伤更让人窒息,唐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冷欢眼尖的看见她手里拽着一张卡,她猛地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好呀,我就说你偷偷摸摸的进来做什么,原来是来偷东西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穷到底了,所以不择手段的想来这里讨要一点生活费,没遇上她哥哥,就准备偷一点吗?拿一张卡就想走,是她知道密码吗?哥哥竟然把卡的密码都告诉了她,嫉妒在心里一滋长,人就变得恶毒起来。
她拽住唐苏的手腕,狠狠地将她往门外拉,“走,你跟我去警察局,我倒要看看,你的脸皮有多厚!”
“你放开!”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她早已精力耗尽,连被冷欢这么扣着,她都挣脱不开,只虚弱的说道,“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
“那你来做什么?这又是什么?”冷欢尖锐着嗓音咄咄逼人。
唐苏被逼得哑口无言,正尴尬之时,隔壁书房的门被打开,冷昧皱着眉毛出来,“什么事,这么吵?”
他一身休闲黑西装,上面有些褶皱,看样子像是刚刚和衣睡了一觉起来,精神状态很是疲倦,紧皱的眉头浓浓的不悦,在瞥见唐苏时,明显怔了一下。
“哥,你看看这女人有多不要脸,她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进我们家,还去你房间大肆搜罗,摆明了就是想顺手牵羊偷东西嘛!”
唐苏直摇头,“我没有!”
“没有?那这是什么?”冷欢拿起从她手里夺过来的银行卡放在她面前,“你说!”
“我只是来找一些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这里面变了样子,所以翻了翻,我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我没有要偷东西,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冷昧冷冰冰瞅着唐苏委屈得眼泪含含的样子,她脸上还有些泪痕没有擦干,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已经哭了很久了,看见里面房间变了样子,呆在里面久了,她也会哭吗?
之前,他一直以为把房间变个样子,他就能睡着了,后来才发现,房间变了样子,他更加睡不着,不得已把卧室搬到了书房,那里面他已很少进去睡了。
冷欢小心看着冷昧的表情,她一把拽过唐苏,推到他面前,“你看看仔细,这张卡是谁的!你说拿回你的东西,你是不是以为我哥的就是你的啊?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的女儿,现在家里出了事需要钱,居然不要脸到来这里偷!”
唐苏仔细看了看卡号,这张卡好像真不是她的,只是相同银行办的而已,她哑口无言,愣愣望着眼前目光冰冷的男人,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只淡淡摇了摇头。
他看了她良久,才开了口,“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她前后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唐氏百货现在很需要一笔钱,我要来找回我的卡!”
“唐苏,你还有心吗?”
她口口声声要找回那张卡,他其实知道那是张什么卡,就是他给她聘礼钱的那张卡,她一直放在靠他睡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从未取过一笔钱。
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怎么又成了没有心的人了?她好笑,“我若是没有心,就该跟你一样,一脚把人踩入地狱,然后冷眼看着人挣扎!”
“那是他们活该!”冷昧骤然拔高了嗓音,他冷笑着盯着唐苏,“而我父母是无辜的,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十年了!”
不知是他声音太大,还是怎么了,唐苏被吼得整个人都震了震,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想起舅舅做过的错事,她一阵难过,“对不起,我不知道!”
“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凶手,终于将他送入了监狱,我不该去告诉我爸妈吗?我一回来,还没睡着,就撞见了你来拿钱,来拿我的钱去救你那个怂恿杀人的爸爸!”冷昧狠狠扣住唐苏的下颌,恨不得将她掐死,“你说你有心?”
“不,不是那样的,我爸爸他没有,是我舅舅诬陷他的,你一定要相信,一定要调查清楚,不要冤枉我爸爸!”唐苏急切地想要表达,竟差点成了语无伦次。
冷昧冰冷一笑,“你舅舅诬陷他?他都注定了蹲监狱的命了,还煞费苦心的诬陷自己的妹夫做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你爸是被冤枉的?别忘了,花塘郊区的受益者也有他的份!”
“我爸爸不会就不会,他不是那种人!”唐苏目光坚定,“你不是也没有找到针对我爸爸的证据吗?为什么就要一口断定他也有份?万一,你冤枉了他呢?”
万一,你也冤枉了我呢?是不是我们就要这样一下子错过,然后一辈子悔恨呢?这些话,堵在唐苏的喉咙里,她说不出来,她只瞪着泪眼,紧紧看着冷昧。
她那样清透的目光,猛然间像是一道阳光照入了暗淡不堪的屋子,冷昧有片刻的愣神,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冷欢心头一紧,赶忙插嘴道:“唐苏,单凭你和你爸爸的一面之词就想欺骗我们吗?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你身为儿媳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你还来家里拿钱,拿我的哥的钱,去救害死我爸妈的凶手,你让我爸妈在天之灵怎么安息?”
“也是,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哥娶了你这样杀人凶手的女儿,你还去他们墓前鲜花的话,我爸妈只怕更加无法安宁了,唐苏,你太不要脸了,你给我走,滚出我们家,滚出我们的生活!”
冷欢说到愤恨处,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狠狠的推搡着唐苏,要将她赶出去,她身后是长长的楼梯,只要一个退步,就会踏空。
冷欢的话,就如同一根尖锐的针扎进了冷昧的心脏,他瞬间从适才的恍惚中清醒,落向唐苏的目光格外的冰冷。
冷欢双目通红,一步步紧紧朝唐苏逼了过去,唐苏被推得一步步后退,她求助似的看向冷昧,却触到冷昧淬了冰似的冷眼,心顿时跌入了谷底,一个恍惚脚下一空,身体狠狠朝后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