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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怡妧就这么离了府,只带了两个原来的丫鬟,翠微没带。姜瑶光的心情一言难尽,她通过丹春施恩翠微,抱着那么点不可告人的目的。算了,姜瑶光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她自己心里不自在,坏事还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原来伺候姜怡妧的人,只留了几个守院子,其余的各寻去处。丹春略与姜瑶光提了提。姜瑶光和淑阳郡主一说,翠微便得了个整理藏书阁的差事。
大丫鬟换主,长辈所赐的另说,否则在大宅子里头是犯忌讳的,是以姜瑶光不可能把她要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对于姜怡妧为何被‘流放’到山庄的原因,姜瑶光自然要问淑阳郡主,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荣王婚礼上的事,要不然也不用等到现在,在她看来很有可能是淑阳郡主查到了什么。
淑阳郡主原是不想告诉女儿的,她觉得这等腌臜事万没有告诉小姑娘的理,别脏了她的耳。
可架不住姜瑶光软磨硬泡,况她想着也能趁机教育女儿,便说了出来。
姜瑶光心头一凛,在长辈们看来,姜怡妧对延熹郡王,就是小姑娘思慕一个身份尊贵长得也俊俏的小郎君。她们气得是她不自重,而非其他。
若是姜瑶光没做过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她也会觉得原来是小姑娘动了凡心,遂不顾大局的只想讨好心上人。
可她做了那样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假设她的梦是真的,是还没有发生的未来。
延熹郡王日后会称帝,姜怡妧知道他前途无量,所以想趁他潜龙在渊时投资?
姜怡妧偶尔会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做皇后,还是个不得宠,娘家被打压的皇后?
她可以穿越,看姜怡妧从小到大的经历也可疑,姜怡妧是穿越?重生?还是有其他特异功能?
不管是哪种,姜瑶光知道,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延熹郡王能继位,那萧杞是出了什么事?再结合梦境,延熹郡王的亲爹恭王的死可是泰平公主的手笔。泰平公主那么思虑周全的一个人,能让延熹郡王得势,她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公主。这得是什么样的局面,才能让延熹郡王上位。
一个一个的问题冒出来,让姜瑶光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要是再让她做个梦,把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多好!可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那么只剩下从姜怡妧那着手,可她知道多少。
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让姜怡妧开口呢!而且不能是胡言乱语?
这无凭无据的,就是她在这里瞎猜的高兴!齐国公可不是个包子,会由着人作践女儿。
等等,姜瑶光突然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若如她猜测,姜怡妧知道延熹郡王会一飞冲天,那她知不知道延熹郡王日后会对付姜氏,如果明知道!
姜瑶光脸色变了变,姜氏待她可不算薄,哪家庶女有她过得那么松快尊贵。
淑阳郡主见姜瑶光神色几经变化,吓了一跳,后悔不已,就说女儿虽然懂事,可到底是个小姑娘,这种事哪能告诉她,“她脂油蒙了心,你听听就罢,没必要往心里去。”
姜瑶光回过神来,对淑阳郡主笑了笑,“我就是想不明白,也没见十七姑姑见过延熹郡王,怎么就?怎么就?”
“谁知道呢!”淑阳郡主道,“这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也别和外人去说。”
姜瑶光撇了撇嘴,“我又不傻!”
淑阳郡主忍俊不禁,拧了她的脸一把,“对对对,我姑娘最聪明了。”
和淑阳郡主笑闹了一会儿,姜瑶光就回去了,心事重重。这种事,不管真假,不知道还罢了,知道了就没有不提醒家里一声的理。
问题是该怎么提醒,跑到她祖父和爹面前说,“我梦见延熹郡王做了皇帝,我做了皇后,他要弄死我们全家。”
姜瑶光摩了摩下巴,这个真可以有,不都说小孩子干净,容易开天眼?
况且她小时候,那个传闻中,牛逼的连皇帝都奉若神明的大和尚给她相面,说她天下贵人来着,这事她爹可是知道的,当时还把他吓得变了脸。起码她爹听了心里总会打鼓吧!
忽然,姜瑶光眨了眨眼,听说大和尚算命很灵来着,不会费尽心机一场到最后还是逃不过。
姜瑶光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床内,要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大家还拼搏个啥,反正一切都是注定的。
人定胜天!
瞬间,姜瑶光斗志昂扬起来,捶了捶床榻鼓励自己。
床外,丹眉丹春望一眼大白天放下来的帷幔,再互看一眼,面面相觑,姑娘这是怎么了?很想掀开来看看,到底不敢,别看姜瑶光年幼,正经没人敢不拿她的话当真。
这时候,姜瑶光自己撩开帐子,探出一个脑袋来,“给我拿面镜子过来。”
丹眉等一头雾水,呆呆的去拿了菱花铜镜递给姜瑶光,还问,“姑娘怎么想要镜子了。”
姜瑶光接过镜子,随口道,“我觉得我长得这么可爱,真心挺不容易的,打算趁还没长残这会儿多看两眼。”
丹眉和丹春都傻了,木愣愣的看着又合上的帷帐。
“你们也别在这干站着,都去忙吧,有事我会喊人的。”姜瑶光的话从里面传出来,添了一句,“别告诉我娘,要是我被笑话了,扣你们月例。”
她还真打算在里面照镜子,怎么光想想都觉得滑稽呢!这是打哪受刺激了。
丹眉拉了拉丹春,努了努外头。
丹春带着一脑门子官司向外走,到了外头就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丹眉笑,“最是善变小儿心!”
姜瑶光可不管她们怎么想的,她就在那十分投入的磨练演技,就是骗人也得敬业点不是,一眼就被拆穿那是给自己找麻烦。顺便琢磨怎么不刻意的把姜怡妧捎上,突破口还是在她那呢。
如此几日,姜瑶光不得不承认自己没点亮演戏这技能,表情要多生硬多生硬,简直把她糟心的不行。
一直到了元宵,姜瑶光都没把计划付诸行动,实在是过年杂事一大堆。她压根没有时间静下心来磨练演技!!
说到过年,不得不提一句,被接回来过年的金老夫人,表现良好,别说破口大骂了,就是指桑骂槐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姜瑶光拜年的时候还得了她一个笑脸,令姜瑶光十分不适应,最近有点过敏的姜瑶光差点以为她老人家也被穿了。
别说她不适应,就是金老夫人也不适应,她心里苦,苦的都冒汁了。以前她就是家里的老祖宗,想给谁脸色就给谁脸色,想骂谁就骂谁,可今天对谁她都得给笑脸。要是不笑,姜老太爷就能瞪她,回头还得吃挂落。
以前,姜老太爷看在儿子们的份上,老头子还给她几分面子,不会动辄打骂。可自从被儿子们打发到别庄,但凡她作一点,轻则挨骂,重则挨打。半年下来,金老夫人能不老实吗。
由此可见,有些人真的得下狠手整治才有用,俗称犯贱!
因为金老夫人表现良好,俞氏对婆婆要在府里过完正月再走也不置一词。至于金老夫人得知自己竟然还要被送回去如何反应,那便是后话了。
今年的元宵佳节按着惯例,从早上开始姜瑶光就不断收到长辈和同辈的生辰贺礼,中午吃了一碗淑阳郡主亲手做的长寿面。时下规矩,小孩家除了周岁生辰,其他生日都不能大办,恐折了孩子的福气。
申时,两府汇合后入宫。
姜瑶光同大姑娘、二姑娘并三姑娘姜瑶夏同坐一车。四姑娘不适合外出,六姑娘、七姑娘还在吃奶,遂都没有带上。
三姑娘姜瑶夏是姜家老四姜达的嫡长女,小姑娘今年八岁,杏眼桃腮,两个小酒窝甚是招人。
她与姜瑶光玩的颇好,实在是大姑娘作为长姐性子稳重,玩不开,二姑娘娇生惯养,爱好发号施令,三姑娘不吃她那套,在她看来还是白嫩嫩笑眯眯的小五妹有趣。
三姑娘就问姜瑶夏,“这宫里的灯是不是比家里的还好看?”姜达这些年一直在南疆一带为官,远不及中原繁华,甚至有些地方还未彻底开化。
“皇宫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那儿的灯怎么可能没家里的好,”二姑娘白一眼,“你进了宫可别一惊一乍的,让人看轻了去!”
大姑娘闻声色变,姜瑶光也是一愣,两人八字犯冲,打第一天其就互相看不顺眼,可二姑娘这话也忒不客气。
“那宫里的屎是不是都比家里的香一点!”三姑娘反唇相讥。
姜瑶光噗嗤一声就乐了,二姑娘的脸涨得更红,一会儿瞪姜瑶光一会儿瞪三姑娘。“满口污言秽语,你怎的如此言行粗鄙。”
“总比某人心肝都是都是黑的好。”三姑娘冷哼一声。
二姑娘大怒,“你说谁心黑。”
大姑娘赶紧拦着一幅要打架模样的二姑娘,“你再闹,再闹我就让祖母送你回去。”
二姑娘委屈的扭过头,满脸控诉的看着大姑娘,“是我闹吗,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她,她不听就算了,居然还讽刺我。”
“二姐姐这话说的就不觉亏心,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就是好心还能办坏事呢,办了坏事,因为是好心就不能说只能忍不成。”姜瑶光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三姑娘刚回家,姜瑶光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寒了心不是。
被妹妹打了脸,二姑娘搁不下脸,一时又想不出话反驳,只把自己气得哆嗦了两下。
大姑娘拧了她的背一把,冷下声音,“你给我安生点,再多嘴,我马上禀明祖母。”
当下,二姑娘的眼睛就有点红,撇过脸看着车壁。
大姑娘一时又心疼一时又尴尬,向两位小妹妹不好意思道,“惠儿说话不中听,两位妹妹别往心里去。”
姜瑶光和三姑娘对大姑娘这位姐姐还是敬重的,便道,“自己姐妹拌下嘴罢了。”
事后,大姑娘拉着二姑娘坐在一侧,省得她一个不留意又惹事。姜瑶光则掀开窗帘向三姑娘介绍,“宫里的东西富丽堂皇些,今年家里的花灯偏向精巧雅致,这外头的灯用料虽然比不上,但是汇聚了百姓的奇思妙想,别有一番趣味。”
随着马车的前进,姜瑶光一边向三姑娘介绍。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宫门前,众人都要换了皇宫提供的马车才能入内。行了一刻钟,就只能下车步行了。
三姑娘一马当先跳下车,大姑娘只来得及喊出一个,“使——”
三姑娘已经稳稳当当立在那儿了,还笑嘻嘻道,“我连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都没事,这点算什么!”
大姑娘呆了下。
姜瑶光失笑,南疆那地不比京城规矩多,女儿家也放养。
三姑娘冲姜瑶光挤挤眼,张开手,“五妹跳下来,我接着你。”
“才不要,像你似是把珠钗跳掉了,怎么办?”姜瑶光一口拒绝,慢腾腾踩着脚踏下来。
三姑娘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脑袋,往地上看,问,“哪个掉了?掉哪儿了?”再大大咧咧的姑娘也是爱美的。
“马车底下吧!”从隔壁车上跳下来的姜劭勋一本正经道,“我好像看见什么滚进去了”。
三姑娘狐疑的看他一眼,问大姑娘,“大姐,我头发乱了吗?”
大姑娘按了按唇角忍笑,“傻丫头,五妹逗你呢!”
三姑娘大恼,气势十足的开始挽袖子,姜瑶光正要讨饶。
“小长生可真促狭!”
“王爷!”
“舅舅!”
来人正是去年腊月才回京的武成王,姜瑶光的小舅公,姜瑶光随着淑阳郡主去请过安,拜过年,还得了个大红包。
武成王笑呵呵让众人免礼,便与镇国公和齐国公说话,他们也是老相识了。
姜劭勤便带着弟弟走到萧璟身边。
许是常年养病的缘故,萧璟较常人白皙很多,甚而有些惨白,姜劭勉一见他那模样就忍不住开启絮叨模式,“璟表哥身体不好要多穿些衣服,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不知道以为姜劭勉才是表哥,不对,表姐。
姜瑶光心有戚戚的看一眼过去,她一直都觉得自家二哥是哥哥的身操着姐姐的心,委实生错性别了。
萧璟似有所觉的抬头,正对上姜瑶光的眼。
姜瑶光愣了愣,弯起嘴角一笑,略略颔首示意,他们有过两会碰面,不过没搭上过话。
萧璟眼底的迷惑更浓,伸手按着胸口,再一次感受到掌下紊乱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