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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你。
柳桥伸手抱着他,笑眯了眼,便是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心里还是很舒坦,舒坦到了开始挑刺,松开了手,眉梢微微一挑,问道:“不仅是想我吧?还在想我到底有没有勾搭了谁?”
易之云坐直身子,认真道:“没有。”
“没有?”柳桥拨弄着散开的长发,“那是谁在信上问我那凌承樽是谁的?那语气分明是心里有鬼!”
“怕你受欺负!”易之云一本正经地道。
柳桥一愣,看着他,“易之云,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易之云低头看着她问道。
柳桥笑道:“恩,好像长大了。”要是之前他还不急的不行?她不会承认她挺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的。
“那好还是不好?”易之云却问道,目光柔和。
柳桥愣了一下,坐起身来抬手抚着他的脸,“让我看看,恩,脸没老,那应该是好的,不过千万不要变得老气横秋的老头子样,我可不喜欢!”
“好。”易之云笑道。
柳桥伸手,抱着他,窝在了他的怀中,“易之云对不起,出去这般长时间。”
“知道回来便成。”易之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轻声道。
柳桥松开了手,“以后再也不出去这般长时间了!”这句话是认真地,绝对不是开玩笑!
“恩。”易之云看着她笑道,“饿了吧?起来,吃饭去。”
“好。”柳桥笑道。
易之云蹲下身子,将她的鞋拿起。
“易之云!”柳桥一惊,阻止了他,“我自己来,你这样子要是被人知道,我怕是会被唾沫淹死!”话虽然是抱怨,可心却是软绵绵的。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很好,好的都让她自惭形秽了。
易之云笑了,“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低头继续跟她穿上了鞋,“好了,吃饭去。”
“易之云!”柳桥起身拦住了他的腰,“对我这么好,衬得我都十恶不赦了。”
“胡说什么?!”易之云瞪了她一眼,“也就看你出去这么久累才这样伺候你,以后可轮到你伺候我了!”
“好啊。”柳桥笑道,“我伺候你。”
“恩。”易之云正色点头,“那现在伺候我用膳去吧!”
柳桥贴着他的胸膛嗅了嗅,“恩,皂角的味道,沐浴了。”随后一脸的可惜,“本来打算伺候你沐浴的,不过看来不用了。”
易之云拥着她的腰的手一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入了几分,眸色渐深,“柳氏阿桥,你想做什么?”
“勾引你。”柳桥笑道,眉目如画。
易之云眯起了眼,目光开始灼热。
柳桥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却是笑了出声,“夫君大人,你娘子我的肚子饿的都在叫了。”
“你就狠心吧你!”易之云咬着牙道,“走了,吃饭去!”
“填饱了肚子伺候你?”柳桥笑眯眯继续道。
易之云的目光顿时锁住她。
“吃饭去!”柳桥却轻灵地逃脱了他的怀抱,往外走去。
易之云瞪着跑出去的背影,眼里的灼热散去,换上了柔情,这臭丫头!
……
下人将晚膳摆上来,都是些清淡的。
柳桥抓着筷子,苦着脸看着对面的男人,“易之云你虐待我?”
“过了戌时,不能吃太油腻!”易之云给她舀了碗粥,“等明天中午给你做好的。”
“你都说我瘦了。”
易之云点头,却反过来问,“你在外面都吃什么?”
柳桥一哽,“吃的挺好的。”
“是吗?”易之云淡淡道。
柳桥忙道:“真的挺好的,不过就是忙了点,所以才瘦的。”说着,端起了碗,“喝粥好,晚上大鱼大肉不消化还容易发胖……”
话在对面的一道凌厉的目光之下断了。
“没,发胖好,发胖好。”
“吃!”易之云给她夹了菜。
柳桥低头吃着,半晌,抬起头,“易之云你是不是想将我吃的死死的?”怎么才出去几个月就变了这样子了?
“出去好几个月绝对对不起我吧?”易之云却问道。
柳桥看着他,“有点。”
“那我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你吃的死死的,以后还能翻身吗?”易之云一本正经地笑道。
柳桥一愣,随即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弯腰伸手揉捏着他的脸,“来,让我看看,我夫君是不是被人给换了?怎么变的这般的狡诈了?”
易之云伸手将人拉入怀中,“不好吗?”
“拿来对付我啊,怎么好?”柳桥挑眉。
易之云嘴角微扬,“讨厌了?”
“你开心吗?”柳桥却反问。
易之云凝视着她,“太冲动了,你会不开心。”
“恩。”柳桥心里有些酸涩,笑着道:“不过我还是喜欢真正的易之云,只要是易之云,不管是冷静还是冲动,成熟还是幼稚,我都喜欢。”
“阿桥。”易之云侧头在她的颈项上厮磨着,“阿桥……”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柳桥抚着他的背,“易之云,这几个月过的好吗?”
“不好。”易之云道,“没你在,什么都不好。”
“啊。”柳桥却啧啧惊呼,“那御林军那些人可就惨了,说,怎么折腾人家了?”
易之云看着她,“不是折腾,是训练。”
“可上回人家威远侯世子可不是这般说的,还专门跑来让我大人大量别跟你闹了。”
易之云沉了脸,“回去加训!”随后又瞪着她,“不许理他!”
“人家可是一片丹心为你,你却过河拆桥啊?”柳桥挑眉道。
易之云道:“谁让他是我兄弟?”
“原来兄弟是这么用的。”柳桥拍拍他的脸,“真倒霉。”
“不许可怜他!”易之云放在她腰间的手一缩。
柳桥笑道:“好,我夫君说不许就不许!倒霉也是活该!”
易之云满意了,“用膳。”
“喂我?”柳桥挑眉道。
易之云喂了她。
用完了膳,便是例行的饭后散步,也没继续嬉闹着,两人牵手在院子里漫步走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不在京城的这几个月,你都做了什么?”柳桥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问道,家书有来,不过都是些叮嘱她要主意身体的话。
易之云看着她,“想问阿瑀的事情?”
“关心你!”柳桥瞪了他一眼,“还说我没良心,你才没良心了!”
易之云眼眸含笑,道:“送你出发之后我回了军营,清明那日我回来,陪娘跟舅舅他们当天祭拜了外祖父他们,之后去柳宅陪岳母烧了纸钱,之后便回军营,四月中旬到五月中旬都在军营,期间回来了两次,陪娘,去看岳母,五月下旬皇上检阅了御林军,很满意,嘉赏了我,六月初四皇上万寿节,我进宫贺寿,第二日见了阿瑀,问了他兰师傅的事情。”顿了顿,看向她,“不过他没说为什么,只是说兰师傅是冲着他去的,目前已经解决了,让你不必担心会有后续麻烦。”
“皇上万寿节?”柳桥面色有些不好看,“我没去,可有人说闲话?”皇帝跟太后应当不会有什么,只是其他人便未必了。
万寿节……
承平帝极为孝顺,明睿太后不办寿辰,他便一反过去皇帝将万寿节当成全民节日一般的惯例,低调的几乎失去了圣人尊荣。
只是……
再低调可是也是皇帝的生辰,她身为命妇是该进宫贺寿的!
她竟然将这事给忘了?!
易之云听到问了这个问题,笑容更深,“没事,皇上赐了侍卫陪你出宫一事大家都知道,便是心里有想法也不会拿这件事攻击我们的。”
柳桥看着眼前包容她一切的男人,“以后我会多上点心的。”
“先记住自己的生辰,再记其他人的!”易之云道,“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柳桥一愣,似乎真的忘了,“当时我在去彭州的路上……”
“明年不能出去!”易之云道。
柳桥呵呵笑着,“当然,当然!”
易之云瞪了她一眼,方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跟他说了兰师傅之死,他并未有什么特别反应,我也不好直接跟他说我们知道他就是凶手。”
柳桥沉吟会儿,“定然是发生了什么的,只是他不说,我们都没有办法。”
“我知道你担心他,只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易之云道。
“吃醋了?”柳桥笑了笑。
易之云坐在了她的身边,笑道:“有点。”
“恩。”柳桥揽住了他,“我知道他不是小孩子,只是……或许是习惯了吧,这般多年,我一直将他当成弟弟。”
“他比你大。”语气有些无奈。
柳桥笑了笑,“叫了我十多年嫂子,我都忘了他比我大了。”
“别担心。”易之云道,“我再找个机会跟他说说。”
柳桥点头,“他跟成恩伯府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有些复杂。”易之云神色稍敛,“万寿节后,成恩伯五十大寿,阿瑀也算是他的外孙,如今他在翰林院,便是不愿意去也不得不去走一场,后来寿宴过半……”话没说下去。
柳桥见了他的神情,“阿瑀不会是被算计了吧?”
“阿瑀被发现跟二皇子妃的庶出妹妹衣裳不整地躺在一起。”易之云道。
柳桥沉默,许久方才道:“这些人怎么就这般喜欢用这样的手段?”
易之云看着她。
“以后你跟我小心点!”柳桥揪着他的衣裳,正色道:“不许在外面喝醉酒,更不许落单!”
易之云笑了,搂着她,“恩,守身如玉。”
柳桥满意了,“所以阿瑀是被算计了?”她就说嘛,便是原谅了萧嵘也不可能娶成恩伯府的女儿!
“应该不是算计阿瑀的。”易之云却道。
柳桥讶然。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位庶出小姐是想要算计二皇子。”易之云道,“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成了阿瑀。”
柳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易之云看着她,“我跟阿瑀谈过这事,只是他说,娶谁都是娶,无所谓。”
“无所谓?”柳桥苦笑,“他越是这般,便越是有所谓。”
以他的性子,岂会不闹一场?
如今如此隐忍,怕是心里有别的打算。
纵使他愿意娶亲了,纵使放弃了寻找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女子,可总不会愿意娶一个算计别人不成的浪荡女子!
这样的婚事……
他怕是连向他母亲交代都不成!
如何可能不在乎?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般。”易之云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阿瑀是男子,便是不得不接受这门婚事,将来吃亏的也不会是阿瑀。”
柳桥叹了口气,“这事过后,他怕是再也无法跟萧嵘和解了。”他接受这门婚事,恐怕也有萧嵘的压力。
“阿桥,他是大人了。”易之云继续道。
柳桥看着他,“恩,那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若是有帮的了的地方,我会帮忙的。”易之云道。
柳桥笑道:“谢谢你,我大方的夫君。”
“不是大方,阿瑀也是我的兄弟。”易之云不愿意接受这个赞赏,他可不大方,随后,岔开了话题,“明日递牌子进宫,侍卫一事还是得去谢恩。”
柳桥颔首,“我知道了,皇上怕是会问起路上那事。”
“你照实说便是。”易之云神色深沉了下来,“若是匪患,那是地方衙门的事情,若是其他的……皇上自会派人去查。”
“恩。”柳桥点头,看着他,“没吓坏吧?”
“以后不许再烂好心!”易之云盯着她道。
柳桥笑了,“还是吓到了?”
“听到了吗?”易之云不答反问。
柳桥坐直了身子,“是,夫君。”随后起身,“走,我们回屋!”
易之云被她拉着走,进了寝室,本以为她会继续她的勾引计划,却不想竟松开了他,径自走进了卧室,易之云只好瞪着她的后背,跟了进去。
柳桥在包袱里面翻找了,好半晌,才拿出了一个盒子,转身递给了脸上有些怨念的男人,“给你。”
“什么?”易之云挑眉。
柳桥道:“礼物。”
易之云脸上的怨念消失了,接过了盒子,打开,却见是一个红绸带织成的一个东西,“这是?”
“平安结。”柳桥道,“不许嫌弃,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易之云勾起了嘴角,“你织的?”
“新衣裳做不成,荷包什么的你更别想了。”柳桥微抬着下巴。
易之云笑道:“我知道我娶的不是贤妻,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你敢!”柳桥道,随后上前,“先放在怀中,等我找到好玉,再给你织一个大点的,缀上玉,挂在腰间当配件。”
“好。”易之云笑道,随后却将手里的平安结放回了盒子中,再将盒子放在一旁,随后搂住了她,“夫人,可还要勾引为夫?”
柳桥抬起双手攀上了他的肩,挑眉轻笑:“你说呢?夫君。”夫君二字,拖的绵长。
“当然要!”易之云直接将人抱起,往床榻而去……
……
次日,易之云仍是一大早便起来去军营了。
柳桥醒来,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心也像是空了一块似的,不成,下次得让他叫醒自己!
“夫人醒了?”
柳桥应了一声,起身更衣便去净房梳洗,早膳过后便让人递牌子进宫,随后便见了于洋,了解了一番不在这几个月的府内情况,一切如常,并未出差错。
中午,上房派人来说让她去用午膳。
过去之后,便见高氏等人也在,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
柳桥从于洋那边得知这几个月中午高氏他们都会过来陪云氏用膳,晚上方才各自在院子里用,不过遇到却不在。
他现在帮着云氏管理京城的一间丝绸铺子。
这是在她离开之后,云氏于洋置办的,给云道打发时间。
易之云同意,还是用之前皇帝赏给云氏的银子,柳桥自然不会干涉。
午膳倒是愉快。
膳罢,众人说了会儿闲话,云氏便午休了。
柳桥离开,心里也是奇怪云氏对她的态度似乎又好了,不知道是娘家的人宽了她的心,还是想通了,或者距离真的可以创造美。
不过不管如何,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一个时辰之后,明睿太后派人来接她进宫。
这般快的速度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进宫之后,却见承平帝也在慈安宫。
“臣妻参见皇上,太后。”柳桥跪下行礼,“皇上万岁,太后万福金安。”
明睿太后笑着道:“快,快起来!”
“谢皇上,太后。”柳桥谢恩,方才起身。
明睿太后招手,“过来哀家这边,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是。”柳桥微笑应道,随即上前。
“你这孩子。”明睿太后拉住了她的手,眼里有着慈爱的关切,“怎么去这般长时间?不是说最多两个月吗?”
“事情有些麻烦,便呆久了。”柳桥笑道:“太后恕罪。”
“恕什么罪?”明睿太后轻斥道,“皇帝跟哀家说了你们回来的时候遇险了,可有吓坏?”
柳桥看了一眼旁边的承平帝,“让太后费心了,我没事。”随即又起身,行礼面向承平帝,“谢皇上派御赐侍卫随行,让臣妻免于受难。”
“恩。”承平帝颔首,“朕已经责令当地州府彻查此事。”
“谢陛下。”柳桥再谢。
承平帝看了看她,“坐吧。”
柳桥又谢,这才坐下。
“母后。”承平帝却起身,“朕还有事情处理,就先告退了。”
明睿太后颔首,“去吧,我留阿桥说说话。”
“儿臣告退。”承平帝行礼,随后起步离开。
除明睿太后之外,众人下跪恭送,柳桥也不例外。
待这尊大佛走了之后,明睿太后便屏退了身边的人,将柳桥拉到了身边坐着,“让哀家好好看看你,你看你这孩子,都瘦了。”
“很快便养回来的。”柳桥笑道,没了外人在,倒也少了拘束,也或许终究还是受了血浓于水的影响,“这几个月太后可好?”
“哀家很好。”明睿太后道,“就是担心你在外面会不会出事。”
“让太后操心了。”柳桥道。
明睿太后拍着她的手,“操心这些,哀家高兴,就算你不是……哀家为你操心也是高兴。”
“太后……”
“阿桥。”明睿太后继续道,又重复了这个话题,“你说若是永安回来,她会原谅哀家吗?”
“会的。”柳桥应道。
明睿太后笑了笑,“哀家这几个月在宫里面一直想着这件事,想着想着便是哀家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太后……”
“哀家没跟你说过当年哀家为何要挺着肚子跟先帝回京吧?”明睿太后继续道。
柳桥摇头。
“当年成宗皇帝召先帝回京之前,先帝已然猜到了一些,所以接到成宗皇帝的诏令之后,便担心其他人会对他的家眷动手,或者拿家眷要挟,所以便决定带着嫡系一同回京,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先帝需要哀家来联系哀家的娘家,更需要哀家这个皇后占住皇后的位置。”
柳桥一愣。
“不明白吧?”明睿太后笑了笑,却多了一份冷意,“当年京城群魔乱舞,先帝回京之后虽然得到了成宗皇帝的继位诏书,可是要顺利登机要得跟多方势力斡旋,成宗皇帝跟这些势力占据交易,若是后位悬空,便是哀家为先帝而死,也会有人盯着后位,皇后的位子上摆了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多了一个强大的外戚,对先帝将来执政便多了更多的阻碍,当然了,先帝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快便驾崩。”
柳桥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她不方便发表见解。
“而这是先帝让我跟随回京的原因。”明睿太后继续道,“而我没有反对,那是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出事,皇帝的嫡子地位便不保,再者,跟随回京,为成宗皇帝尽孝,将来我的皇后地位便无人可以动摇,所以我明明知道挺着肚子回京会很危险,可是我还是听从了先帝的安排。”
柳桥还是沉默。
明睿太后看着她,“阿桥,说到底我还是看重自己跟皇帝多于永安,便是当初决定用永安引开追兵,也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儿子的未来便会失去保障!哀家选了自己跟皇帝,放弃了永安。”
柳桥看着她,神色仍是平静。
“所以无论哀家如何的礼佛,如何的谴责自己,都无法抹杀自己的罪孽。”明睿太后继续道,“永安……她不会原谅我的。”
柳桥看着眼前满脸悲伤内疚的人,心不是没有波动,只是……“太后娘娘,或许你这般做是自私,只是若是我事你,或许也会这般做。”
明睿太后眸子一睁,握紧了她的手,“真的?”
“恩。”柳桥笑道,“一个还没有出现的生命跟自己乃至养育成人的儿子,这个选择并不艰难,就算是最后你放弃永安长公主……或许有些绝情,但是太后若是死了,永安长公主的日子也必定不好过。”
“你真的这般想?”明睿太后声音颤抖。
柳桥颔首:“所以,她会原谅你的。”
“阿桥……”明睿太后神色也颤抖起来,眼眸泛起了水雾,“真的会……真的会原谅哀家?”
柳桥微笑继续点头。
“好……好……”明睿太后含泪笑了。
柳桥继续道:“所以太后不必再这般自责,放宽了心,这样方才能够保重身子,方才能够等到永安长公主回来的那一日。”
明睿太后点头。
柳桥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间跟她说起这些事情,但是有一点确实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将自己困在了一处,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想这些,“太后不放出去走走,如今天气也不热了,正好去御花园走走,别整日呆在佛堂里,只要心里有佛,不管是不是在佛前,佛祖都会知道的。”
明睿太后颔首,“哀家听你的。”
柳桥又说了好一会儿安抚的话,“过两天便是中秋佳节,听说宫中有家宴,太后凑凑热闹?”
“你也来。”明睿太后道。
柳桥微笑摇头:“太后,我只是臣子之妻,参加皇家家宴,不合适。”
明睿太后眼底的光亮在渐渐淹没。
“而且,我也得陪陪我家夫君。”柳桥笑着继续道,“我跑出去那般长时间,要是再不陪他,他恐怕就要生气了。”
明睿太后笑了,“也是,出嫁了,便该陪着夫家的人。”
柳桥在宫里一直待到了酉时方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带着一大堆的赏赐,不过这才刚刚出了后宫的宫门,便被李成安给拦住了。
“李公公。”
李成安恭恭敬敬地回礼:“易夫人。”
“不知李公公在此……”
“哦。”李成安笑道,“是皇上让奴才在这里等夫人的。”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柳桥道。
李成安笑道:“就是皇上听说夫人的美食坊中能够给人做一种用作过生辰的糕点,皇上说想尝尝,希望易夫人能够亲手做一个送进宫。”
柳桥一愣。
“易夫人可有难处?”李成安问道。
柳桥心里苦笑,面上却微笑,“自然没有,只是这宫规规定,吃食是不能带进宫的,这……”
“这点夫人可以放心。”李成安道,“夫人只管做便是了,其他的奴才安排。”
“那好。”柳桥笑道,“不知皇上想要什么时候要?”
“夫人什么时候方便?”李成安问道。
柳桥笑道:“哪里用方便二字?若是皇上明日有闲,我明日便做了送进宫来。”
“那好。”李成安应道,“夫人不必送进宫来,定个时间奴才去取。”
柳桥颔首,“那请李公公未时三刻前去美食坊。”
“好。”李成安应道,“易夫人别弄错了,是生辰的糕点。”
柳桥吸了一口气,“公公放心,我记住了。”
出了宫,上了马车,柳桥狠狠地舒了口气,却无法将心里的郁结排除,这算什么?!不认她却要她给他生辰礼物?!
想尝尝?
他皇帝想尝什么需要她亲自来坐?
分明是跟她要生辰礼物!
岂有此理!
可便是心里再恼火,却也只能忍着,谁让对方是皇帝!
别说没认她了,便是认了,他皇帝大老爷一不高兴亲妹妹也照样砍了!
……
易之云晚上回来的不算晚,见了云氏之后便回正院,可是却没见到柳桥,“夫人呢?”
“夫人在厨房。”小丫鬟回道。
易之云一愣,随后往厨房去,便见到柳桥在里面忙活着。
“回来了。”柳桥停下手里的功夫。
易之云蹙眉,走了过来抬手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怎么来这里?”
“给你做晚饭。”柳桥道。
易之云听她的话有些咬牙切齿,愣了愣,他没惹到她啊?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都出去吧。”柳桥对其他人道。
众人纷纷退出去。
易之云皱眉,“怎么了?”
“皇帝要吃我做的生日蛋糕。”柳桥一边切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
易之云一愣,“不想做?”
“没。”柳桥看向他,“只是心里不舒服!”
“所以就给我做晚饭?”
“我好几年没进过厨房了!”柳桥咬牙,“凭什么第一次进厨房便给他做生日蛋糕?!”便是今年易之云生辰她都没有给他做,倒是他皇帝大老爷开口了!
易之云一愣,随后笑了,“你啊。”
“出去等着,很快便好了!”柳桥道。
易之云挽起了手,“我帮你。”
“不用!”
“乖。”易之云道,“我帮你!”
柳桥一剁了砧板上的菜,“你说他皇帝大老爷到底想做什么?不认我便不认了,现在这般做什么?他是大爷他高兴?!”
“以后不喜欢便少些进宫。”易之云道,“他应该对你没有恶意。”
柳桥自然知道,看着他苦了脸,“糟糕了易之云,我竟然在乎上了。”
易之云搂着她,“人之常情。”
柳桥心里的恼火泄了,“不管了,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别怕,万事有我。”易之云道。
柳桥笑了笑,“是,夫君。”随后挑眉,“帮我是不?”
“自然。”
“烧火去!”
易之云笑了,“好。”松开了他,便蹲在灶台前烧火了,明黄的火焰跃出了灶台,将厨房照得更加的亮。
柳桥的动作温和许多了,神色平缓下来,在烛火之下,温柔而静谧。
易之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更深,心,踏踏实实的。
很多事情都变了,只是有些事情却永远都不会变,而有些也可以找回,正如现在他们一同窝在厨房这般。
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
几年没进厨房的结果还不算太糟糕,饭菜虽然不能称得上是美味,但是却也还能入口,易之云却还是胃口大开。
柳桥见了,心里的郁结也笑了,“明天醒来的时候叫我。”
“恩?”易之云奇怪,“担心蛋糕的事情?”
“送你出门!”柳桥瞪着他,“不是让我伺候你吗?送夫君出门不正是其中一样?”
“我想让你多休息。”
柳桥道:“我不想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易之云一愣,随后笑道:“好,叫你。”
……
次日天还没亮,易之云便起来了,遵守了承诺叫醒了柳桥,然后便在柳桥的伺候之下更衣梳洗,用早饭,被送到了院子门口。
“我错了。”走到院子的门口,易之云搂着她,“我娶了一位贤妻。”
“去吧!”柳桥没好气地推开他,“小心点!”
易之云却低头狠狠地吻了她,方才离开。
柳桥气结。
送走易之云没多久,天便亮了,柳桥直接出府去了美食坊,吩咐下去今日美食坊东家有喜,歇业一日,之后一整个早上都呆在了厨房里。
因为要给皇帝吃的,不但要保证质量不能砸了美食坊的招牌,更是要小心谨慎,免得遭来杀身之祸,每样食材柳桥都亲自挑选,亲自尝试,确定没毒没变质这才用。
美食坊的人不知道这蛋糕是做给谁的,但是见东家这般小心翼翼的,也都紧张起来,未时,蛋糕做好,柳桥取了冰盒,将蛋糕放上去,到了约定的时辰,李成安微服而来。
柳桥将东西交给他,“李公公,虽然食材都是我亲自试过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给皇上食用之前还是得走走程序。”
“夫人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处理。”李成安道,便是她不说他也不敢就这样给皇上吃!
送走了他,柳桥的心还是没能松口气,当天晚上也没睡好,一直等到了第二日,宫里来了圣旨,皇帝御赐了天下第一糕点的牌匾给美食坊。
也便是说皇帝没被毒死,好好的。
比起这天下第一糕点的美誉,柳桥更为皇帝没事而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称号对美食坊来说却是极为的重要。
从这一刻起,美食坊便不仅仅是民间的点心铺子,而是直接进入了这个帝国的最上层!
柳桥想或许这是皇帝的补偿。
便是心里仍有些别扭,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皇帝的这个补偿十分到位。
有了这个称呼,美食坊可以更上一层楼!
得此殊荣,有恰逢中秋佳节,京城的美食坊紧急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一时间在京城的饮食行业独领风骚。
中秋这日,易之云休沐。
柳桥拉着他逛了一遍京城的玉石铺子,终于寻到了一块合心意的玉石,不过却是一块原石,没有经过雕刻,随后便又找了上好的师傅处理。
晚上的中秋家宴是真正的团圆家宴,易之云亲自去将柳河跟张氏也跟请来了,云氏的态度虽然不算亲近,但是也是客客气气,又有了云家的一群小孩子在,这个中秋过的很热闹。
若是没有一个插曲的膈应,便更加的好了。
这插曲便是下午的时候易昇派人送来了中秋礼。
柳桥得知这事的时候诧异不已,而易之云脸色虽然沉了,可却并不惊讶,“他不是第一次送东西来?”
“恩。”易之云应道。
柳桥有些不可思议,元宵那夜他那态度是恨不得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如今怎么会送东西来?难道屈服了?有着可能,这人为了前程可以抛妻弃子,自然也可以放弃尊严,“什么时候开始?”
“四月末。”易之云冷笑,“说是清明回乡祭祖,祖先入梦,命他务必让易家的子孙认祖归宗!”
柳桥无语。
“之后登门了好几日。”易之云道。
柳桥沉吟会儿,“娘见过他?”
她怀疑云氏对她的态度好转跟这事有关系,虽然这般怀疑有些荒谬,可是……云氏现在已经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想她了。
“恩。”易之云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柳桥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他自己愿意当上跳下窜的猴子,便让他当去,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就是!”
“恩。”易之云反握住她的手,应道。
柳桥是真的没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毕竟易昇如今的杀伤力等于零,可是结果却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易昇的威胁,从易之旭的死开始,一点一点地扩大。
中秋之后两日,柳桥正在书房处理着出门几个月积压下来的账册,于洋却匆匆而来。
“夫人,易昇的夫人荆氏在门口大闹。”
柳桥一愣,“荆氏?”
“是。”于洋点头,“皇后的姐姐。”
柳桥知道她是皇后的姐姐,易昇的妻子,“她来闹什么?”
“易之旭死了。”
柳桥诧异,“易之旭死了?”
“是。”于洋应道:“小人刚刚让人打听了,昨晚上易之旭从马上摔了下来,救不回来。”
“那荆氏来闹什么?”柳桥沉了脸,“难不成她以为是我们害的不成?!”
“荆氏在门口大骂说是老夫人让易昇做的。”于洋回道。
柳桥面色一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