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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人是真还是假,你不知道?”相比刀安川的凄然,刀藏锋倒是丝毫变化也无,他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扶腿,看着他二叔不紧不慢地道。
“八月时,她被二儿媳气倒,就是,就是那府中公银在她手里被盗一事,从那之后,她就不让我近身了,我是到十月,看府中不成样子,与她多言道了几句,她在病中勃然大怒,与我置气,不见我了,我这才心中起了疑思。”也这才去信请侄子快快回府。
“您是她的夫君,还能探不明真假?”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要细查时,就被她躲了过去。”
“二叔,”刀藏锋看着他连自个儿夫人都查不明真假的二叔,摇摇头,“那看来,这家是必分不可了。”
“能不能……”
刀藏锋看着他,等着他看他想说什么。
刀安川想让他在此之前帮着他查一下自个儿夫人在哪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他都查不出自己夫人真假,侄儿还能不成?
这时候他要分家,其实是情理中事,难不成还能为了他们一家,把刀府弄得家宅不宁不成。
“分吧,这时候也是个好时机,”刀藏锋抬起手,捏了捏拳头松了松筋骨,“正好,也让人多往我身边多泼几盆脏水,二叔……”
他抬头看向刀安川,“对此,你有何看法?”
刀安川看向他。
“二婶之事,你心里有数就行,既然知道了,就想办法把抽丝剥茧把真相找出来,但我们这些刀府男人,一家之主,家里是要靠着我们在这朝廷上立住了,这家才在的。”他看着他二叔,“你为何不也趁这次,站在皇后那边?”
刀安川看着他,这一下,他因侄子的话脸上的凄色没了,脑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他朝侄子眨了眨眼。
“二叔也知道我是怎么爬到今天这步的,侄儿要真是靠莽勇之力,也走不到今天这步,而您也是。”都是刀家人,心里都有数,刀藏锋也不想在这事上跟他二叔多绕什么圈子,他二叔要是都不行,刀府只靠他一个人努力,也难以撑下去,他们自己不争气,他不可能保了自己还能有余力保二叔他们这些人:“我已为保刀府尽力,二叔也要尽点力才好,到时候你那条道走不明,我这边要行也行,我不行,得靠您帮着我们走条道出来了,好坏刀府还在。”
“皇后不会信我。”
“那就要靠二叔的本事了,”刀藏锋翘起嘴角,“当然了,慌慌张张的,别说皇后信,我都不信。不过二叔,你就算不为刀府,你也为查明二婶真假试一试?”
“你让我想想。”刀安川没料到侄子直接跟他说到了这,这脑子一时之间里有的东西太多了。
“二叔也不信自己身边的人?”刀藏锋又道。
刀安川看着他。
“这个二叔要是不信,我倒是可以为你查一查,就是,您身边谁到底可信还是不可信,您心里有个数没有?”
这都当了一年多的尚书了,身边还是没自己相信的人可用?
“有,但我相信的那几个正好的有事被我派了出去。”刀安川嘴里说着,但没说全,只是用手势跟他的侄子说他的暗兵埋在了暗处,不能惊动人,谁也不知。
他已经谁都不信了,除了自己,和刚回到家的侄子。
“嗯,那二叔的意思是?”
“还有劳你了。”
刀藏锋朝他点点头,“分家之事,我主意已定,至于别的事,暂时不急,二叔好好想一想。”
刀安川苦笑不已,点点头去了。
这家其实是早就要分了的,拖到现在,看来是无力回天了。
好在,这家里还是有人撑得住的,他们努力一把,兴许不会步韦家后尘。
刀家数百年,可莫要毁在他们兄弟的眼根前才好。
刀二爷走后,一直跟在刀藏锋身边当随将的帐中小师爷推开了书房的暗门走了出来,问他:“将军,二爷他可信吗?”
刀藏锋玩味地舔了一下嘴角被咬的伤痕,道:“二爷可信,就是他身边的那些人,没几个可靠的了。”
他被蚕食得只剩自己和他的那几个暗兵了。
刀家人最后的后手。
“那二爷岂不是……”
“看他下面怎么走,二叔这个人,也是有几许谋略之才,把他逼急了,他也是什么都干得出,他看着是来跟我求救,其实也只是来知会我一声他想动手了。”这才是他急着催他回来的真相,看他身边的情况,他没那么多时间,等不了了,他身边的人要是不清理一翻,这兵部尚书他也当不了了。
皇帝一直都不太喜欢他当这个尚书。
但皇帝不喜欢,他二叔可是喜欢得紧。
刀府确实危在旦夕。刀藏锋转头看向他,“派人去把藏忻藏琥给我叫来。”
“是。”
小师爷一走,刀藏锋没离开书房,等到藏忻藏琥都来了,他看着两兄弟给他行礼,也没动。
“大哥。”
“大哥。”
两兄弟见他们大堂哥的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就是不说话,两人都有些尴尬,尤其藏琥,整个人站立不安,眼睛都不敢直视他大堂哥。
“把裤子脱了。”刀藏锋终于开了口。
“啊?”
“啥?”
两兄弟眼睛瞪圆了。
“裤子脱了。”
“这……”刀藏忻撩起了衣裳解起了裤带,不解,“大哥,啥意思啊?”
刀藏锋瞥了他下半身一眼,又看向了磨蹭着不动的藏琥。
藏琥在他的眼神当中不得不去解裤带,颇有几分不安:“大哥,我真没有打嫂子丫鬟的主意。”
“让你脱你就脱,”他亲大哥见他磨磨蹭蹭的不满了,“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藏琥闭上眼睛,一把脱下,大喊:“大哥,我真没做什么霸占丫鬟之事,你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看你这怂样。”大堂哥没怎么样,他亲大哥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打了他脑袋一记。
“穿上吧。”
刀藏忻又是第一个拉裤子穿的,他又不解地问,“大哥,啥意思啊?”
刀藏锋没回答他,问他,“最近怎么样?”
刀藏忻挠了下头:“就那样呗。”
“什么就那样,说说。”
“就是,就是,大哥,你也知道我媳妇生了,生了个小娘子,我觉得没啥,我们刀府多的是臭男人,小娘子没几个,我觉得挺好的,就是娘好像不太喜欢,我媳妇心里也难受,嘿……”刀藏忻说到这脸上的笑也没了,他努了努嘴,“反正就那样呗。”
都不高兴。
说到这,他看向了藏琥,“我让你管管你媳妇,你到底管没管?她肚子里都没个有的,她天天跑她嫂子面前含讥带讽的,她做得出,你就让她干?”
“我管了,没用,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天天睡门里的通铺。”刀藏琥皱着眉,小声嘀咕,“我都不敢回,你也知道她那张嘴的,我一回来,又不知道要被她编排多少是非了,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要是再害死了人,怎么办?
“她就没人管?”这次,刀藏锋开了口。
“我有管啊,我说要休了她,结果呢,她爹求到了我爹面前,娘说算了……”刀藏琥气得脸都红了,“前两个月,就是九月她还假装有了身子,把我气得,我都半年没碰她了她怎么有的身子?结果她说是装的,说我不理她她才想的这个法子,岳父大人又来求我,他是我老叔,我爹最好的老友,对我从小可是顶顶好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来求我,差点就跪我面前了,我能怎么样啊?”
说到这,他眼睛都红了,看着他大堂哥梗着脖子道:“我知道你找我是来算帐的,可是我想管啊,我也得管得着啊。我宁肯上战场打他娘的几十几百个敌人,也不愿意被绞在这滩烂泥里,被他们天天掐着脖子搞啊。”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连家都不敢回。
如若不是今儿听说大堂哥回来,肯定会找他们兄弟,他都鼓不勇气回。
这下,他亲大哥藏忻也不忍弟弟的委屈,跟刀藏锋道:“大哥,是这样的,那搅家精本来就要休,可那是爹至交老友的女儿啊,我也忍着,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嫂子丫鬟那事,是真没有那事,也不知道娘怎么想的,还想着把人送走堵人嘴舌,这下没事都成有事了,大家都当真了,谁知那丫鬟不堪受辱自杀了,我们根本没料到,知道的时候都晚了,现在这事都成铁板凿凿了,藏琥也冤啊。”
“我能不冤吗?”藏琥眼泪都掉下来了,“我连那个娘子的样子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她还因为我死了,我到现在连个觉都睡不安稳。是,我知道,大哥,是我害死了她,你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
他说着就往外冲。
“你去哪啊?”藏忻拉住了他。
“我去找大嫂,以死谢罪,是我对不起她。”
“你等会,等会……”见弟弟蛮牛一样只顾往外冲,刚裤子没系好掉了下来的刀藏忻把他一把拉了回来,朝他吼:“等会,急什么急,老子裤子都没穿好。”
说着就低头弯腰去捡裤子穿。
刀藏锋懒得看他,看向眼泪涮涮掉的藏琥,他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真是不解:“你怎么能没出息没用成这德性?”
刀藏琥一听,跟心被挖出来一般,挺起胸脯就往前伸,激动得脖筋都在抖,“您还是杀了我吧!”
士可杀,不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