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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夕阳斜落,映着天边的晚霞,灿若堆锦。仙鹤飞行速度极快,片刻就来到一处奇峰险峻中,山峰如宝剑出鞘,屹然而立,飞瀑奔流至峰下幽谷,飞珠溅玉,雾气氤氲,让人完全看不清壑下雾影中的幽谷到底是何情形。
仙鹤在双峰间一顿,身体蓦地俯冲,三人下意识的紧绷身体,鹤身瞬间越过层层迷雾,双翅一敛,缓缓落至一片谷地。谷地方圆约有百顷,四围峻壁高耸,地面却平旷整洁,竹舍俨然,芳草丰茸,落英缤纷,临溪间隔还有数亩药田,溪畔童子嬉闹,宛然一世外桃源。
仙鹤蹲下身体,让长宁自它背上滑落,长宁取出贺人虎送的竹实喂它,“墨真人,有劳你带我们来此。”仙鹤一口吞下竹实,长喙轻轻的蹭着长宁的手。
“是沈师妹、贺师弟和齐师弟吗?师傅已等候多时了。”婉转娇嫩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闪过,三人面前出现了一只长臂白猿,体覆白毛,唯独面颊娇嫩若婴儿,眉目也颇为清秀,不似寻常猿类般凶恶。
“沈长宁奉命前来拜谒师叔,劳烦师姐接引。”长宁连忙给白猿行礼。
白猿嘻嘻笑道:“你们运气可真好,师傅这次特地为秦师姐伤势来南疆采药的,正好发现此处有一朵奇莲可入药,她特问老友借了地方,在此结庐炼丹,炼了好几十颗丹药,等你们见过师傅,师傅定会把丹药赐给你们。”
长宁见这白猿师姐性子天真无邪,暗想师叔脾气一定很好,不然不会如此娇惯徒弟。三人说话间,来到了一间竹屋前,三人驻足于屋外,白猿笑着进屋说:“师傅,沈师妹来了。”
“你们都进来吧。”柔和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白猿出屋招呼三人入内,三人入屋后恭谨下拜。长宁和齐曜是太上宗弟子,见白猿如此都认为苍凤元君性情可亲,说话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两人皆称师叔。贺应麟却牢记老祖叮嘱,只敢口称前辈,并未随长宁的称呼。
苍凤元君语气中带了笑意,“都起来吧。”
长宁起身后一抬眼就见蒲团之上坐着一名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岁、宛如姑射仙人的道装女子,这女子微笑望着贺应麟,“你这孩子如此拘谨,是听你家老祖提起过我吗?是不是说我脾气暴躁?”
贺应麟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他连声道:“晚辈不敢。”
苍凤元君笑道:“我同你家老祖已有百年不见,他定还记挂着当年的事,难怪他百年功力都不曾精进。”苍凤元君话音一落,又失笑感慨,“好端端又动了嗔念,静坐百载都尘心不净,真是仙道无凭!”
长宁三人听得懵懂,对他们来说元婴真人已是仙人般的存在,可苍凤元君却依然说自己尘心不净、仙道无凭。
“师傅都说仙道无凭,那我们几个岂不是连仙道的边都摸不到了。”白猿这时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有三盏茶水。
苍凤元君道:“莫胡搅蛮缠,让你师妹看笑话。”她又对三人说,“这茶是用谷间特有冷泉泡开的,别有一番风味,你们尝尝。”
三人依言举杯先浅啜了一口,只觉茶水其凉震齿,长宁将茶水含在嘴中,待茶水微温,清冽的茶香就在舌尖绽开,齿颊生香,果然是好茶!她忍不住又浅啜了一口,贺应麟和齐曜两人不畏寒冷,一杯冰茶对他们来说也就比寻常茶水更凉一些,想着这是苍凤元君所赐,两人痛快的一口饮干。
苍凤元君含笑看着三人饮茶,“我那劣徒可有跟你们饶舌,说我在此处炼丹,要你们问我讨丹药?”
三人连称不敢,苍凤元君莞尔,“你们都是我小辈,见面本就应送礼,说来也巧,我这次恰巧得了一株奇莲,又采了几粒万年人参结出的鲜果,炼了一炉清心丹,除了能安神补气外,对内伤祛毒亦有奇效,你们带上几粒防身吧。”说着三人面前就出现了三十粒用蜜蜡封住、有龙眼大小的药丸,颗颗滚圆如珠,丹内烟气流转。
长宁率先取十粒,贺应麟和齐曜也各取十粒,苍凤元君赐下丹药后,吩咐贺应麟和齐曜道:“你们两人先去别院小憩,师叔、贺人虎再有大半时辰也该来了。”
贺应麟知道苍凤元君不喜男子,能让他们饮灵茶,又赐下丹药,是看在沈师妹的面子上,他同齐曜两人再次行礼后退下。
苍凤元君等两人退下后,招手对长宁道:“鹤儿过来。”
长宁依言走到苍凤元君身边,苍凤元君素喜女孩,见她娇憨可爱,心中更是爱怜,她摩挲着长宁的发髻道:“你身上雷火气极浓,可见是用了石火神雷符,有谁为老不尊欺负你们了?”
她问话的语气清清淡淡的,却听得长宁心中一凛,“不是有人欺负我们,是我用来吓人的。”石火神雷以石中之火所炼,能使百里之内山川人物一齐消灭,是只有元婴修士才能炼制的神雷,是希音道君给长宁保命符箓。长宁当时一听符箓的效果就吓了一跳,哪敢随意发动。
长宁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苍凤元君听说齐曜居然能得到药茶老祖的真传,微微颔首道:“这孩子倒是福缘深厚。”
长宁将齐曜给的茶种取出,“师叔,这是药茶老祖给齐师兄的茶种,他说要交给门派。”
苍凤元君接过茶种,“是上好的古茶种,你宝茶祖师伯一定喜欢,我先替你收下了,回头问他要好东西给你。”
“师叔,我可以要疗伤丹药吗?齐师兄的母亲经脉断了、丹田也破裂。”长宁说。
苍凤元君道:“经脉断了有办法医治,丹田破裂却不是等闲灵药可以救治的,门中也无这样的灵药。”
“齐师兄只要他母亲就安享晚年即可,无须重新修炼。”长宁连忙说。
苍凤元君道:“这容易,他对门派有大功劳,门派会给他在属国一套安置在上等灵脉上的小院落,他可让母亲在灵脉上安享晚年。”
太上宗属国都有灵脉,这些灵脉下或多或少都有灵石矿,太上宗不仅不许门中弟子私下开采,连灵脉上住多少人都有定数,一间上等灵脉的别院在宗门内是可遇不可求。这些灵脉只用于种植灵植和豢养灵兽,灵脉孕育灵植灵兽,灵植灵兽反哺灵脉,生生不息。
“那我一会去跟师兄说,师兄一定开心。”长宁说完,想起那些被杀死的孩子,神情又黯然下来,“师叔,南疆也有修士,为何不派各门派驻守各地,不让邪派修士作恶?”
苍凤元君叹息:“南疆本有蛊仙娘坐镇,安然太平,只是近百年她闭死关参悟阳神,十万大山中魑魅魍魉横行,也不知被这些妖孽搅起多少腥风血雨,我们中原门派同南疆各派本有约定,互不干涉,也只能派些小弟子入南疆除魔卫道。”
长宁问:“师叔,蛊仙娘是南疆修为最高的人?”
“南疆奇人异士辈出,历来举霞飞升也不在少数,蛊仙娘不过元婴修为,当然不是南疆修为最高之人,可那些成就阳神的修士不是飞升,就是千百年行迹罕见,南疆大事皆有蛊仙娘跟几位元婴修士一起商定。我这处炼丹之所,也是蛊仙娘弟子的居所。”苍凤元君说,“不过这件事既然已被我等知晓,就不会放过这些人,那些被抓的童子也有人去救了。”
长宁听苍凤元君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了,她想起自己从那对姐妹蛊屋中取出的瓦罐,“师叔。”她轻喊了苍凤元君一声,苍凤元君低头看着她,长宁从储物镯中取出瓦罐,“这是我从她们蛊屋中取出的,我看里面有绿光,跟蛊虫不大相同,就拿出来了。”
苍凤元君神识一扫,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这丫头运气真好。”她手一抬,那瓦罐就裂成两半,里面竟然是一个全身缠满红线的小婴儿,眉目姣好,雪□□嫩,只是双眼紧紧闭着,初看还以为是具婴尸。
长宁吓得脸色都变了,她还以为那两个蛊女丧心病狂的以婴儿炼蛊,可马上就觉得不大对劲,这小婴儿肌肤白嫩中隐隐透着绿意,不是发霉的绿色,而是一种让人觉得生机十足的绿意,师叔将这小婴儿取出后,她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药香,再看他满身红线,她试探性的问,“师叔,这是人参娃娃?”据说人参娃娃要用红线才能系住。
“对,是难得的人参成形,草木之灵修行不易,这等开智的宝物很难得。”苍凤元君手拂过人参娃娃,红线纷纷掉落,“也是它运气好,那蛊女定是想用它精元饲养出本命蛊,才没马上伤它性命,才巧合被你救走了。”
长宁见这人参娃娃双目紧闭,表皮都有些干皱,“师叔,它没事吧?”
“没事,就是损失了大半精元,回山门养上几年就回来了。”苍凤元君取出一只细长的瓷瓶,滴了一滴精露在人参身上,将它安置在玉匣中递给长宁,“这里面是太□□华,你一天喂它三次,养上大半年它就能醒了,门中还有不少芝马苓兔可以跟它作伴。”
“师叔,我修炼时也会吸收月华,我能把它带在身边吗?”长宁问。
“你吸收月华?”苍凤元君诧异的问她,“师叔没教你采气法?”
玄门有专门采集日精月华的功法,但很少有人会真去修炼这门功法,即便有也只当辅佐。盖因此法限制太多,每月只有初一到初五能采取日精,采取月华的日子更少,只有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且若遇上阴天遮日蔽月也无法修炼,这么算来,一年能修炼的也就几日,因此大家都认为此法为小道,不入大流。真正吸收星辰精华修炼的只有草木之精和妖兽。
“阿翁教了我睡丹功。”长宁说着自己的功法。
苍凤元君仔细的打量着长宁的经脉,半晌后才确定这丫头正靠修炼睡丹功就修炼到了通脉大圆满期,稍进一步就是筑基了,“难怪师叔要传你清静派法门。”苍凤元君摇头失笑,这孩子简直是天生的修炼清静峰料子,只传清静峰的法门没甚么大事,就怕师叔传授整个阴鸷宗的法门。
“师叔,真有清静派这门派吗?”长宁好奇的问,她怀疑这个门派是阿翁忽悠出来骗自己的。
“当然有。”苍凤元君摸了摸她的头,“这门派来历你以后便知。”
长宁见长辈都不准备跟她解释清静派来历,也没继续追问,苍凤元君见她如此乖巧,心中喜爱更甚,“鹤儿,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她柔声问。
长宁眼睛一亮,但又有些迟疑,“师叔,阿翁说过太上宗的弟子都是从外门弟子开始的,我现在就能拜你为师吗?”
苍凤元君道:“所谓内门、外门并无差别,只是你们自己给自己加了一道门槛,有人看透了,就出了槛外,看不透就一辈子留在槛内。”
长宁听得若有所思,师叔说的不错,太上宗弟子何止上万,说是等级严明有外门、内门、真传之分,可哪个真传弟子不是从外门弟子做起的?她起身整衣给苍凤元君行礼:“徒儿沈长宁拜见师傅!”长宁会擅自拜师也是跟祖父商量过的,祖父说过老祖一脉,仅有苍凤师叔是女子,最适合她拜师,除非她想拜在其他老祖门下,长宁当然不会做另投派别这种傻事。
这时白猿从旁递了一盏茶过来,长宁接过茶奉给苍凤元君,苍凤元君接过茶盏饮下,“好孩子,等你祖父来了,你就随我回太上宗,莫要在这俗世逗留耽搁修持。红尘炼心,等你成就金丹时来世俗也不迟。”
长宁无所谓在那里修炼,反正无论游历山水还是在家中静坐,她每天都会坚持修炼。
“我才晚了几息功夫,你就把我孙女抢走了。”沈抟刚走到竹屋门口,就听苍凤元君同孙女说要回门派。
“阿翁!”长宁站了起来。
“师叔。”苍凤元君起身给沈抟行礼。
沈抟轻拍孙女,“这次辛苦你们了。”
长宁见祖父要跟师傅说话,借口给两人续茶退下,让两人说话。
“师叔,你怎么不早点带鹤儿回来?”苍凤元君等长宁退下后,对沈抟抱怨道,两人之间虽差了一辈,可她比沈抟年长许多,私下尽可毫无顾忌的抱怨,依照鹤儿的根骨禀赋,若能幼时送回门派,以灵果丹药为饵,满周岁即能修持,也无须耽搁这么久了。
沈抟一哂,“然后教出一个天真懵懂,不知世事的小魔星?到了百余岁还是童子心性模样,整天嬉闹妄为?”
苍凤元君怫然道:“师叔可是不满我这师傅?嫌我会教坏鹤儿?”
“我不怕你教坏她,我怕你宠坏她!”沈抟没好气的说,“你说除了以清外,你有几个省心弟子?”
“我觉得我门下弟子各个乖巧!”苍凤冷哼。
沈抟:“……”亏她还有脸说这话。
沈抟这番话倒不是针对苍凤说的,而是针对修行界一个从古至今的现象。越是修为精深的修士,子嗣就越艰难,收徒也越谨慎,但这些修士往往生子收徒后,就对子女徒弟千般娇惯、万般纵容。这些小弟子往往周岁就开始修持,长辈们将小弟子护得严严实实的,不许离开山门半步,平素只知溺爱,不知教养,大半都长到百余岁不仅貌如童子,稚气任性更甚寻常小孩儿。这些小弟子只要家中大人稍有疏忽,就会溜出山门嬉耍,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哀鸿遍野,待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就一溜了之,让长辈收拾残局。
姑且不提旁人如何看待这些小弟子,沈抟对这种弟子是万般厌恶,养而不教,不如不养!沈抟当年第一眼见孙女时,就惊讶于她的根骨禀赋之厚前所未见,也曾推算过她来历,但她来历一片混沌,似乎被人蒙蔽了天机,这样的孩子父母也不知是何等人物。他当时就决心精心教导鹤儿,绝不让她成为那种看似天真,实则卤莽愚蠢的小弟子。沈抟始终认为,修为慢上几年没关系,只要没走错路,以鹤儿的资质总能一步赶上,但性子坏了,任长辈有通天本事也不能扶持他们成就长生。
太白剑宗柳少玉是一例,但太上宗也不乏这些的弟子,苍凤又是出名的护短,她门下真传弟子秦以清,是个年少沉稳的好孩子,可其他记名弟子一个比一个胡闹,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事主来宗门讨要说法,苍凤往往不问青红皂白,谁敢伤她弟子,她就杀谁!偏太上宗上下没几人觉得这行为有丝毫不对,门中大能一个比一个不讲理,这样的环境沈抟岂敢让孙女在宗门长大?别人不说,只师兄一人就足够把鹤儿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只见了鹤儿一面,送了仙宝隐蝉翼还嫌不够,居然连石火神雷符那么危险的符箓都敢给小孩子玩。沈抟只能庆幸鹤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没擅动这符箓,不然这次南疆就要少了一座山了。沈抟无奈的轻叹,要不是鹤儿先学了多宝诀,他甚至都不想她入太上宗。许是沈抟在世俗长大,年幼受儒家教育长大的,他行事偏中庸,外圆内方,而太上宗行事过于刚猛锐进,相比之下瑶池行事就温和宽容许多。
“师叔,大道艰难,就要有锐意进取之心,你不要把鹤儿拘束的那么紧,她还是孩子,就该任性行事。”苍凤说着自己教养孩子的理念,孩子还小,做点错事又怎么了?谁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当然对于希音道君、苍凤元君这等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来说,没满五百岁都是孩子,所以她对小师叔沈抟也十分纵容。
沈抟不为所动,“锐意进取是对大道来说,平时为人处事却还是要以宽容大方为要。”沈抟也是成就了金丹的修士,心志坚定,不会轻易动摇。
“所以你让她走阴鸷宗的路子?”苍凤敛了笑容望着沈抟,沉声问:“小师叔,你就不担心她将来走他们一样的歪路?”
沈抟道:“我只让她修炼了清静峰睡丹功,阴鸷宗那套——”沈抟摇了摇头,“过去的都过去了。”
苍凤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这小师叔死心眼,教了鹤儿阴鸷宗那套路子,那她就算封印鹤儿记忆,也要让她忘了那套功法,“怎么长成还要看鹤儿自己。鹤儿是天生开了宿慧吧?像她这样的弟子最难教导,我们要以引导为上。”
苍凤元君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长宁不同常人之处,她也许久未见这么根底深厚的孩子了,生来开宿慧要比由人强行开宿慧的好多了,毕竟前世今生性格不可能完全相同,很多孩子无法完全融合自己前世今生记忆,比如太白剑宗的柳少玉,就是开启前世记忆后开始走歪路的,苍凤元君是反对给弟子强行开宿慧的。
沈抟道:“她宿慧那世应该也是孩子,能满十八岁就不错了。”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腻着人撒娇,哭完就笑,从不记恨,也藏不住心事,一看就知道是被娇养大的孩子,也只有被家人宠爱呵护长大的孩子才会有如此开朗的个性。沈抟想到孙女一脸担心自己有可能是夺舍之人就想笑,这孩子也不想想她身上那么多父母留给她的法宝功法,有这样的父母,还有谁能夺舍这具身体?她要真是夺舍,早魂飞魄散了。沈抟有意不跟她说,就想看这孩子犯傻。
苍凤和沈抟两人商议着对长宁将来教导问题,长宁也把师傅给自己的许诺告诉了齐曜,齐曜听说苍凤元君不仅愿意给母亲治病,还给他们一栋在灵脉上的小院落,眼眶都红了。
长宁见他神色不对,谨慎的倒退了几步,“师兄,你跟何伯母联系,我去找白猿师姐说话。”她可不要齐曜再说什么托付生死的话。
齐曜见她如此,不禁啼笑皆非,心头的激动散去了大半,感激却加重了,他笑望着一团团扒在长宁裙子上的毛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大鸟笼,“师妹要把这些蜂鸟放笼子里吗?”
长宁没想到齐曜居然还能找出鸟笼,忙接过谢道:“师兄,你准备太齐全了,我都准备自己做个鸟笼了。”这些蜂鸟之前是躲在她裙子底下,到了谷底后就散开采蜜去了,现在估计是吃饱了,又一个个黏上来了,长宁都不知该如何安置它们。
齐曜一笑,没说这鸟笼就是他刚刚就地取材做的,他想起一事,拿出一面方寸小幡递给长宁,“师妹,这是我从曹家别院拿来的须弥幡,里面都装了些不值钱的符器,师妹拿着玩吧。”齐曜知道长宁很喜欢各种漂亮的小饰物,特地从一堆符器中挑了既精致又实用的给长宁。
长宁没想到齐曜居然能从曹主薄手里拿到须弥幡,她当时也看到蛊女姐妹用须弥幡了,就没本事拿。
齐曜见师妹崇拜的望着自己,难免有些飘飘然,他轻咳道:“就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师妹不学也罢。”他总不好跟长宁说,这须弥幡是他偷来的。
贺应麟在门外喊道:“齐师兄、沈师妹。”
齐曜起身相迎,“贺师弟。”
“齐师兄、沈师妹,我一会就回虎鲸岛了。”贺应麟说。
“这么快?”两人吃了一惊,“天色都晚了,贺祖师叔不等明天再走路吗?”
“老祖说这样太叨扰主人了。”贺应麟说。
长宁猜贺家祖师叔在师傅手上吃了不小的苦头,不然以他不拘小节的个性,怎么会说出叨扰主人的话,那么大的谷地还怕没住的地方?
贺应麟见长宁手中的须弥幡笑道:“原来师妹都有了须弥幡了,那我也不献宝了。我拿的那须弥幡里全是不值钱的符器,给师妹也是白占地方。这套传音符是我家老祖用一块万年墨玉做成的,还算好玩,师妹留着玩吧。”说着他递给了长宁一只玉匣,另取出两片巴掌大小的墨色玉佩递于两人,“这传音符只要不离开中洲,无论大家在何地都能随时联系,但只有同一套之间才能传音。”
两人都送长宁东西,长宁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贺应麟宽慰她道:“师妹,这些都是小玩意,就当我们做师兄的给你买玩具了。”苍凤元君的一杯茶、十粒丹药就远远超过这套传音符了。
长宁也不是矫情的人,她一时也找不到东西还礼,不过人情就是有来有往,总有机会还礼的,“多谢两位师兄。”
贺应麟见两人一脸不舍,朗朗笑道:“我们虎鲸岛每三年都会跟太上宗弟子比试一次,你们两人好好修炼,到时我要跟齐师兄好好打一场!”
齐曜笑道:“师弟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打败你的。”
两人相视而笑,长宁道,“三年后齐师兄的茶树也能采茶了,到时候我等师兄来品茶。”
“好!”贺应麟一口应下。
三人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离别的伤感过去后,商量着等将来修炼小成后继续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长辈们含笑隐在暗处听着孩子们嬉笑声,当年他们也是这般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