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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员外啊,商贾啊,地主啊,这些天在县衙里进进出出的,早就引起了陆江两人的注意。待陆澄源打听到许梁居然堂而皇之的向这些人索要组建巡防营的赞助款时,顿时气得须发皆张,怒气冲冲地到来王知县房内。
“县尊,这些天许大人的所作所为,不知您知道没有?”陆县丞显然气得不轻,见了王知县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就质问道。
王知县听得眉头一皱,掸了掸官袍,像是要将官袍上的灰尘掸干净一样,问道:“陆大人说说看,这许大人又做什么事了?”
陆县丞唇上两撇胡子一抖一抖地,气呼呼地说道:“县尊,下官得知,这许梁居然把建昌一地富商都叫到县衙里来,公然索要钱财,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贿,实乃是闻所未闻,简直是我大明官场的耻辱。县尊,出了这样的事情您也不管一管么?”
王知县右手微不可察地捏了捏袖子里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子,抬眼道:“陆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真凭实据?”
陆县丞听了,心知这王知县向来偏袒许梁,眼见这王知县如此明显地袒护许梁,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包庇,当下冷然一笑,正气凛然地道:“这事只要随便找个苦主出来,俱可为证。县尊要是连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都能容忍,那么,本官做为一县县丞,朝庭命官,断不会同流合污,哼,本官这就回去具折上奏,非要参许梁一本不可!”
王知县听了,心中大感不悦,拂袖道:“陆大人说的叫什么话,大明朝的清官可不缺你一个。你等着,本县这就把许大人叫来,是非曲直,一问便知。”
许梁很快就过来了,王知县当着陆县丞的面将陆县丞的话一说,许梁惊讶地看着怒目圆睁的陆澄源,道:“陆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陆澄源见许梁当着王知县和自己的面还在装糊涂,不由更是气愤,冷喝道:“怎么,难道本官所说都不是事实?”
许梁顿时就叫起了撞天屈,“这,这,唉呀陆大人哪,这回您可真是冤枉下官了,下官请那些涉案的富商地主们到衙门里来,实在是因为衙门里还有几桩陈年旧案一直未结,下官想早日清理掉,这才叫他们过来问话啊。”许梁一指王知县,道:“这事,下官跟县尊大人也是禀报过的啊。”
王知县点头,“不错,这事本县是允许了的。”
陆澄源质问道:“哼,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摆到台面上说,非得一个一个地叫进你许大人的主簿房内密秘地商量?密室之中,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许梁一听这话,也火了,大叫道:“陆大人你这话可就说得太难听了。下官也想正正经经地按规矩办事,但是,哼,跟你同来的那位江典史,二话不说就将下官发过去的布告给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下官也曾问缘由,哼,江典史说,是陆大人您下了指令,凡是出自我主簿房的布告一律不发,这事,是也不是?”
陆澄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看来还是江渚南他曲解了我的意思了。陆县丞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好,那这事我就不说了,本官只想问许大人一句话,这组建巡防营的银子筹集到了没有?”
许梁一愣,暗道原来这陆老头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与王知县对视一眼,十分光棍地答道:“不错,下官是筹集到了组建巡防营的银两,怎么陆大人这也要过问?”
陆县丞冷嗤一声,“承认了就好,那本官现在倒要问问你,这钱怎么来的?”
“富户们自愿捐献的!”许梁心里头冷笑一声,老子早就防着你这一手呢,当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捐献?哈哈,”陆县丞一阵长笑,大喝一声:“大胆许梁,你当本官做了这十多年的监察御史是吃干饭的么?如此厚颜无耻地话你身为朝庭命官,居然也随口说得出来?”
“陆大人这是怎么说的?”许梁眼见陆县丞快要暴走的迹像,满脸诧意地说道:“这些天下官找建昌富户询问案情,将结束的时候下官顺口说了句这阵子下官在筹集组建巡防营的银两,那几个富户个个拳拳爱国之心,纷纷慷慨解囊,大力捐赠,这,这一笔笔款项都是有各位捐献人亲笔签字的,陆大人要是不信,下官这就回去将收条拿来给大人过目。”
“呃?”陆县丞惊道:“你说什么?有捐献收条?哼,拿来给我看!”
许梁冷嗤一声,转身大步回到自己的主簿房,抽了些收条带到了陆县丞面前。
陆县丞翻看一阵,愤怒的语气为之一塞,一言不发地将收条还给许梁,闷哼一声,就如突然受了很重内伤一般,大声地咳嗽起来,
许梁走到王知县身边,给了王知县一个放心地眼神,惬意地站着看陆县丞剧烈地咳嗽。
陆县丞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尽管心里头一百个不愿意,这时也不得不红着脸朝许梁一拱手,讪讪地说道:“看来还是本官急燥了,错怪了许大人,还请许大人见谅。”
许梁装作十分大度地摆手道:“陆大人太客气了。”
陆澄源神色一整,眼珠一转,转过话头便又说道:“嗯,既然这银子来得干净,那本官也就放心了。只是,许大人,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你手上,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误了组建巡防营的大事。依本官看,许大人还是将银两交给户房,由户房统一管理,巡防营但凡要用钱,只管向户房支取,不知许大人以为如何?”
许梁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原本自己还对这陆澄源还有些好印像,至少这老小子看起来一身正气,两袖轻风,多少还为百姓着想,想不到这老匹夫眼看构陷自己不成,转眼就将主意打到那筹来的银子上面。哼,将老子辛苦讹来的银子交给户房管理,那岂不是要老子拱手将银子送到他陆澄源手上?不要脸,真是太不要脸了!
许梁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有劳陆大人挂念,不过下官早已经找好了巡防营钱粮的管理人选,就不用麻烦户房了。”
“哦,不知许大人找的是哪位帐房先生?”陆县丞心里一阵失望,关切地问道。
“呵,其实这人陆大人您也认识,就是前建昌主簿葛乔葛老先生。”许梁道。
陆县丞听了一呆,讪讪地道:“原来是葛老哥啊,那,那本官就放心了。”
陆县丞讪笑一阵,又关切地说道:“不过这兵马粮饷的事情向来繁杂,许大人那边如果人手不够,可千万别跟本官客气,本官手底下有几个户房先生,管米管钱还是很有经验的。”
还没完没了了?!许梁怒气上涌,就要破口大骂。
“哎,陆大人,”连王知县都看不下去了,出声喝止道:“批文上说巡防营粮饷自筹,我看衙门里也是一堆事情忙不过来,这巡防营的事情,衙门里的人就不要插手了。”
陆县丞见一县之主王知县都发话了,这才讪讪地住了口。
自这事以后,陆澄源在许梁心里的印像急转之下,许梁路上见了他就当作没看见这个人,扭头看着别处,快步走过。在他的影响下,三班衙役也就对这位开罪了他们顶头上司的陆县丞不太待见,敬畏之心虽然不减,但人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底下人这个态度,陆澄源和江渚南岂会不知道?暗地里对许梁恨得咬牙切齿,却一时奈何人家不得,气得只能干瞪眼。
这天天刚蒙蒙亮,许梁一身簇新绿色官袍,带了捕头胡小勇和四个捕快,一大早便来到建昌江码头边。
早晨的建昌江河水依旧冰凉,但江上各船船夫,脚夫忙忙碌碌地,打着桨叶,扛着货包,干得热火朝天。
“真是个热闹的码头啊。”许梁不由感叹道。
“可不是吗?”边上胡小勇附声说道:“大人您看,这大清早的来往的船只就这么多,一天天,一年年下来,过往船只该有多少?卑职还听说建昌江上游有几个泼皮无赖专门在江中横了根竹杆,专收过往船只的过路钱,嘿,这无本的买卖油水足得很。”
“还有这种事?”许梁赞道,“这些人脑子倒好使得很。”
“呃?”胡小勇没想到许梁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夸了人家,一时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讪讪地笑着不敢乱答话。
许梁微眯了眼,放眼看着建昌江上来来往往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船只,语气森然地说道:“小勇啊,以后巡防营也在这建昌江口设个关卡,专门收过往船只的过路钱。而且,这江上只许咱们一家收,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竹杆子,你让人通通给我弄到牢里蹲着去!”
胡小勇听得心神一颤,敬畏地应了声,小心地站在许梁身后,一脸肃然地也看着江面。
未几,一艘无蓬的小船从江对面开过来,许梁见了船头上笔直站着的高大身影,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他挥起手大喊道:“邢大哥!许梁来接你了!”
船上那群人远远看见码头上站着挥手的那个瘦高男子,纷纷站起身来,当先的邢中山一脸慨然,转头对身后的四五个原万安县的捕快们说道:“许梁现在是一县主簿,一会你们见了他,可得注意礼数,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
身后数人轰然答应。又有一名二十出头的短衫青年挤过来,乐呵呵地说道:“哎,邢捕头,那站我三弟后边的也是建昌县的捕头捕快吧?嘿嘿,一会见了面,这万安的捕快遇上建昌的捕快,该是怎样一个场景?”
如果许梁站近了些,便会认出这短衫青年,居然是许梁的二哥,许家二少爷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