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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炫目的白光中挣脱,阮墨便坠入了无边漆黑之中,身体轻飘飘地游荡,不能视物,亦不知所向。
每回出梦后、入梦前皆会经历这么一段时间,她早便习以为常了,倒不觉害怕,待身体开始由虚化实,足底踏踏实实落了地,才慢慢睁开双眼。
逐渐明亮的视线中,身前似乎围了十数人,皆打扮得花枝招展,容颜各异却美丽非常,即便她是个姑娘,也禁不住想细细欣赏一番。
“你……惺惺作态!”
尖锐的女声如利剑般狠狠刺来,阮墨一惊,下意识循声望去,岂料没见着一张人脸,却是一只手握着茶杯直直往她脸上泼来!
距离极近,速度极快,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她毫无防备,下一瞬,被冰凉液体泼中的双眼便如同无数针扎一般,剧烈地酸软发疼,她顿时泪水狂流,捂着眼倒退了两步。
“不过一个昭容,德妃娘娘尚未开口,你凭什么在此嚣张?”始作俑者正是方才阮昭容一来便出言讽刺的丽昭仪,手中茶杯残余的水正一滴一滴坠落,地上还躺着一颗不起眼的柠檬籽儿。
德妃愣住了,似是未曾料到会发生这么一幕,眉心微微皱了皱,倒是旁边几位没少被阮昭容瞧不起的妃嫔乐得看戏,皆以丝帕掩面窃笑不已。
然而,当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突然大步走入众人的视线内,那几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单逸尘朝服未换,墨发高束,显然是刚下朝不久,俊美绝伦的脸庞冷峻如霜,伸臂便将狼狈不堪的阮墨拦腰抱起,眼神冰寒地扫了她们一圈,只字不言,转身朝霁月宫而去。
总管太监秦公公一直紧随皇上左右,自然也将方才皇上看见的一幕收入眼底,吩咐宫人前去请太医后,才面无表情地朝众位娘娘行了一礼,而后转向早已脸色煞白的丽昭仪,和声道:“昭仪娘娘,您真是要……好自为之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冰凉的冷水,将丽昭仪淋成了彻头彻尾的落汤鸡。
果然……果然!
阮昭容原本话里带刺,气势凌人,定是瞧见皇上要过来,才忽然装起委屈来的……她这是多么愚蠢,竟然被这贱人激得发了怒,傻乎乎中了她的计犹不自知?呵,现在好了,皇上全看见了,还二话不说将人带走,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必说阮昭容一会儿还如何添油加醋编排她了……
秦公公不过是顺口一提,也没工夫留意她的神情,语罢拂尘一甩,斜搭于臂弯内,便快步朝前追着自家主子的脚步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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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宫。
翠儿被阮昭容留在此处,跟去伺候着的是另一名宫女,故而在殿门前望见皇上抱着自家娘娘远远走来,她立刻便意识到在御花园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扭头吩咐人备好茶水、糕点,又以防万一地备了一盆清水,这才领着霁月宫的宫人们齐齐跪下,迎接圣驾。
阮墨被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包围着她的气息熟悉而温暖,与失去意识前如出一撤,虽双目紧闭不能视物,但心中已有九分确定。
未几,又听见一群人齐声喊道:“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
所以,这场梦里的单逸尘……是皇上?
那她能出现在皇宫里的身份……
哎,莫不是当个跟前跟后伺候人的宫女吧?千万别啊,上两场梦的日子过得着实不易,苦差事几乎全做遍了,就盼着能换个稍微轻松些的身份,不然若一直这么苦下去,她就真的……真的……
未等阮墨思考出要如何如何,一道低沉微冷的男声不耐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太医何在。”
不远处一阵响动,像是什么滚了几圈儿,然后便有人颤声回话道:“在,在,微臣参见皇上……”
“还不滚过来。”
“是,是……”
她感觉自己身子被往下一放,似是坐上了床榻,但男人没有离开,也坐了下来。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背,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料慢慢渗入,有些烫人,烫得她心头微热。
指尖下布料的触感柔软平滑,凉凉的,摸起来很是舒服,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却听他忽的贴近耳畔,轻缓道:“爱妃,太医问你双目可还疼着。”
许是他的语气过于温柔,以至于勾起了某些久远的记忆,她有一瞬的错觉,仿佛自己仍旧身处之前的某一场梦。每回梦的将尽之时,他总会褪去了冷漠的外壳,将她拥在怀中温声低语,没有花哨好听的情话,却捧着一颗炽热的真心,欲许她共度一世的诺言。
可惜理智尚在,她很清楚自己才刚刚穿入新的梦境,此时的单逸尘自然是对她毫无倾慕之意,前后这般不合常理的举动,大概……是为了掩饰什么才装出来的吧?
还有……爱妃?
她这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了?!竟然成了话本里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净等着人来伺候的后宫妃嫔……
“说话。”他又凑近了些,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洒于她耳后,搔得微微发痒。
“嗯……”阮墨从难以言喻的激动之中回过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眼虽仍是干涩不能睁开,但那股剧烈的酸疼已消减了不少,眼泪也渐渐止住,便回答道,“比方才好多了……”
“娘娘,可知泼进眼里的是何物?”太医问。
她对这个称呼不大习惯,也看不见人,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所幸立于一旁的秦公公以为她是思索无果而不答,抬眸看向单逸尘,待他略一点头后,躬身答道:“是混有柠檬汁的茶水。”
太医一听,顿时浑身一松,垂首答道:“此物有一定的刺激性,双眼红肿流泪是正常反应,并无大碍。方才娘娘的眼泪已冲淡了许多,再以清水略加清洗即可。”
翠儿在旁看得紧张,听太医说无事,也松了口气。
等太医退离榻边后,她便端着刚备好的清水上前,沾湿了巾帕,正欲为娘娘清洗时,跟前却忽然伸来一只手,骨节分明,拇指上墨绿的玉扳指清透和润,泛着浅浅的光。
“给朕。”
“……是。”翠儿迟疑地将巾帕放上他的掌心,悄悄往他脸上瞥了一眼,收回手时垂下眼帘,心下又是一喜。
看来皇上对娘娘确实宠爱非常,明明太医已说了无碍,仍一直担心地皱着眉头,还亲自为娘娘洗净眼里残余的柠檬水,动作那般细致轻柔,叫人称羡……试问后宫里头,有哪位主子比得上她家娘娘得圣心呢?
不仅翠儿如此想,在场任何看见这一幕的人,即便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皆是心照不宣。现下后宫里身居高位的仅有皇后、德妃二人,尚有三个妃位空缺,若非这阮昭容生不出子嗣,以皇上对其的宠爱,至少能占上一个妃位。
“可还疼?”单逸尘将她的双眼依次印上几回后,将巾帕递回到翠儿手里,手臂微倾,让她的头仰靠在他的臂弯上,“不疼便睁开眼,让朕瞧瞧。”
阮墨感觉眼里含水,半眯着眼眨了眨,才勉强睁开来。
原本清澈干净的杏眸又红又肿,眼白布满了细微的血丝,像是哭了彻夜不眠似的,实在说不上好看,他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倾身将怀里的人儿放倒榻上,安抚道:“你多休息,朕还有事要办,晚些过来陪你。”
阮墨愣愣地看着他,却不应,眸底有几分若有所思,他不曾留意,也并未等她回答,起身便往殿门外走。
“好生照顾着昭容娘娘。”
作为掌管皇宫内务多年的总管太监,秦公公的声音尖细却不失气势,不高不低丢下一句话,霁月宫的宫人们皆不敢抬头,恭声应是。
躺于榻上的阮墨恍若未闻,脑海中纷呈的画面一幕紧接着一幕,她正聚精会神地细看,生怕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原主出身商贾之家,家业雄厚,富甲一方。然而当朝重农轻商,没有一官半职的家族,无论如何是要叫人瞧不起的。若非家父花费大量金银,苦心攀关系捐得一个闲职,以她商家小姐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参加选秀。
入宫后,原主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只当是自己的美貌深深吸引了皇上,才博得如此恩宠。
但不知是否旁观者清,作为记忆的窥视者,阮墨倒觉得皇上并非是会被美色所迷之人。方才她睁眼后,悄悄留意了他的眼神,静寂漠然,即便做出的举动再温柔,那双深邃的黑眸却透不出半点儿情愫。
是因她的家世背景不比世家大族来得尊贵,即便她得了宠,也不至于坐大外戚的权势?
可据她所知,进宫前与她身份地位相似的后妃并非没有,故而这不会是唯一的原因。
阮墨心中疑惑,继续往下看。
这位原主得了皇上的宠爱,表面看着春风满面,得意非常,其实心底也渐渐起了一丝急躁——明明皇上宠幸她的次数不算少了,为何腹中久久不曾传出消息?莫非是她的身子出了问题?
起了疑心的原主以思母心切为由,向皇上请旨,让母亲入宫与她见了一面,而后母亲才道出其娘家子女多有不孕症状的实情。原想着选秀时检查身子会无法通过,岂料最后非但顺利通过,还一举当上了才人,再说已然晚矣,后来位份一路晋升,母亲就更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