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男女不平等的异常解释

李白不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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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固有的经验来看,当一个人,特别是女人,说没事的时候,九层不真的没事,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是一向为书友答疑解惑,辨析各种感情难题的伊水安,事实可能会有所不同,所以当柳敬亭看到伊水安发过来的这个五个字时,直觉上判断,对方的确能从容不迫地处理好相关负面情绪,是真的“没事”。

    柳敬亭有这种认知,除了因为在桂林和伊水安有过一次短暂的相处,以及看过她为数不多的几次采访之外,主要还是依据伊水安的文字。

    从出道至今,伊水安笔下的人物形象基本都是游离在都市边缘的个体,或多或少地和这个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作者不遗余力在做的事情则是,对这些人物的内心意绪进行深入的挖掘。

    “有评论者认为,我的人物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疏离感,觉得我的侧重对象太过偏拗,更是揪住某些细枝末节的个人写作癖好不放,对此,我还是觉得非常遗憾。”

    这是在某次采访中,伊水安对评论者一次回应,同时也对自己的写作意图进行了阐述。

    “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是,透过对角sè心里的探索,进而把握到人们在行为中所呈现出来的情绪和心态,找到潜藏在人心底最深处那股本质的力量,最终抵达某个哲学核心,这个过程才算走完。”

    进行创作时的作者和作者这个个体,其实并不是一样的人,好比曹雪芹是一个清高孤洁的落魄贵族,但是《红楼梦》的叙述者却是一个看透宿命、落落寡合于时代的痛苦灵魂。

    伊水安也是如此,在长期的创作生涯中,她确定了一套自己的认知哲学,“而文字,则是分开承载观点的工具。”

    所以,伊水安又是年轻作者中,少有的几个能将rì常个xìng和写作进行统一的人,她说:“我不擅长太复杂的人际来往,也不想去在意那些是非,倘若无写作,我永远无法做到俗世概念中的成功。”

    俗世概念中的成功自然就是,名和利。

    同样名利双收的其他两个年轻代表,韩朔文字犀利,锋芒毕露,但是本人却谦和有礼,待人诚恳;薛慕亮的文字一味矫饰温情,无病呻吟,他本人则异常jīng明泼辣,重务实,知人心,擅权谋。

    柳敬亭不好就这个问题,做太深入的探究,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回复伊水安道:“那草原见咯。”

    这话说的随意,但是本质上却颇有种伊水安笔下的暧昧情调,类似“那男人搁下话头,留了一句草原再会。”

    当然,对于柳敬亭来说,对这种基调完全没有感触,一则伊水安的年龄比他心里年龄还要大上几岁,一则,面对这样一个整rì思索着怎么将人类情绪哲学化,哲学核心文字化的女子,柳敬亭的选择是,不妨一谈,敬而远之。

    ……

    苏南红母亲徐卓君的手术非常顺利,刚从麻药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孙信阳叫到床边,询问手术费的问题。

    因为苏孙两家是故交,彼此都知根知底,她从来不知道孙家何时有过这么富有的亲戚。

    “实话告诉阿姨,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徐卓君的语气仍旧虚弱,但是反而增加了问话的力量。

    三天前苏旭就在追问这个问题,但两个孩子守口如瓶,只说“不用担心”,此时,徐卓君再提到这个问题,孙信阳和苏南红本能地认为,不能让手术之后的阿姨和妈妈产生激动情绪,于是两人决定趁苏旭出去买饭的时候,说出实情。

    孙信阳犹豫了一下,道:“是一个好朋友借我的,不过阿姨,你不用担心,这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是高利贷,更不是用任何非法手段获得,重要的是阿姨您能顺利完成手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和南红就好了。”

    “交给你们两?你们两怎么还钱?”

    “我朋友把还钱期限订为三十年,到时候我跟南红都已经参加了工作,没问题的。”

    “三十年?”徐卓君皱了皱眉,“不是高利贷,那利息是多少?”

    孙信阳摇摇头,道:“没有利息,阿姨,你要相信我,我跟那朋友关系特别铁,叔叔跟我爸爸那种,您说我爸遇到困难,叔叔能不管吗?”

    孙信阳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大,他跟柳敬亭认识不超过三个月,因为最近一直在关注未来岳母的病情,也没有特别去观察几个室友的脾气,只知道柳敬亭是个喜欢说笑,颇有些才气的风趣男生,今次,对方仗义相助,甫一出手就如此不凡,才知道那个平rì里笑眯眯的男生,竟深藏不露到这等地步。

    不过这话对徐卓局来说倒非常有说服力,苏旭和孙信阳的父亲孙波是小学同学,两人相交几十年,简直比亲兄弟还亲,苏旭之前筹的十几万块手术费,孙家就帮了三四万,可谓倾囊相助,开学第一天,柳敬亭听到孙氏父子在寝室的对话,就是关于苏家借钱的事情。

    “妈,你别担心了,这事情就交给我和信阳吧,有这样一个责任在身上,我们肯定会更加努力学习,更懂得担当,这对我们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呀,你不总这样教育我吗?”

    徐卓君是小学教师,这样的做人道理,不知一天要讲多少遍,此时听女儿这么说,心中既安慰又心疼,轻轻说:“只是你们还小,这担子又太重,等我身体好了,这钱还是由我跟你爸爸还吧,对了,信阳,能不能安排让我和你叔见一下你那朋友,要当面表示感谢。”

    孙信阳点点头,道:“我看这周末他有没有时间,回学校之后,我会先带着南红去见见他。”

    徐卓君点头应允。

    ……

    柳敬亭这几天心情非常好,除了即将到来的草原之行外,他从陆艺筹那里得知,星月电视对《白发魔女传》报出一个七位数的影视改编版税,宫承恩后来在电话里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同时代替大哥宫承品承诺,如果改编成绩好,另有红包奖金。

    柳敬亭总算亲身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作者如此看重影视改编,白花花的都是银子呐。

    当然,最让他开心的事情是,他做了一件好事,在彼世界,每当看到民生悲惨的新闻,内心那点悲天悯人的情怀总是被挑起,于是立志将来赚大钱,做慈善,希望能为更美好一点的世界做一些事情,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愿景已然是触手可及,那他何乐不为?

    孙信阳和苏南红从医院回到学校之后,立即约请恩人柳敬亭,柳敬亭知道他们的心情,也不做作推辞,欣然赴会。

    苏南红刚看到柳敬亭时,差点误以为男友孙信阳叫错人,那个面带微笑、穿着普通的男生怎么也没办法和一个一掷三十万元的豪门阔少联系到一块。

    “敬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苏南红。”尽管心里已经把柳敬亭当做一生的恩人,但是此时见到他,仍旧是像往常一样打招呼,真正的恩情,总是要放在心里最深处,所谓大恩不言谢。

    “嫂子好。”柳敬亭笑着打着招呼,一派自然清新,完全不以恩人自居。

    苏南红认真地看着他,然后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道:“我和信阳会记住你一辈子,并且会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

    柳敬亭想到彼世的一个小品,那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说:“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会记你一辈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可是如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记住我”又显得十分虚伪和破坏气氛,于是柳敬亭说:“我跟信阳兄一见如故,自然是要做一辈子朋友的。”

    苏南红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而柳敬亭越看二人,越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敬亭,阿姨想见你,说要当面表示感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孙信阳说道。

    “周六我要去大西北,明天放学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孙信阳点点头,道:“有件事,我想,嗯,想请你帮忙跟阿姨说一下。”

    “嗯?苏阿姨不知道你们两在一起?”

    “不是,她知道,不过她说那个手术费,她要自己还,我想请你跟她和叔叔说一下,这个……”

    “明白了。”柳敬亭微笑道。

    ……

    “他们一定特感激你吧?”

    听柳敬亭说完整个故事之后,弥琥心中说不出来的欣慰和喜悦,还有一种“我果然没看错人”的自得,这些情绪,肯定不能让柳敬亭看出来,所以弥琥尽量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问道。

    “这种事,没必要过多议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在彼世界,“慈善”这两个字被媒体渲染得跟几乎跟“作秀”成了亲兄弟,柳敬亭的观点是,只要帮助了需要帮忙的人,随你怎么作秀,都是一根大拇指。

    弥琥看到柳敬亭的表情,自知失言,脸上微微一红,转移话题道:“伊水安失恋了,你听说了没?”

    柳敬亭心道这个伊水安也真够倒霉,赵侃转移话题用到她失恋的新闻,如今弥琥也用这招,当下点点头,道:“她跟我说了。”

    “跟你说了?”弥琥讶道。

    “是,她通知我去草原时,我随口问了一句。”

    “噢,听说她男朋友分手第二天就有了新女朋友,真无耻。”

    柳敬亭道:“一般来说,一个男生决定跟女朋友分手时,可能在半年甚至更久之前就开始酝酿,而且基本上,这种酝酿都跟另一个女人有关,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分手之后的男生,会立即开始一段新恋情,而女生可能会空窗很久,当然,至于练霓裳那种生猛女不在此例。”

    作者当初塑造练霓裳这个人物的初衷,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为了驳斥传统武侠公案小说中“侠女最后也都三从四德了”的现象。

    弥琥愤愤不平道:“真不公平,同样是离婚和分手,凭什么总是女方受歧视?”

    柳敬亭笑而不语,心道:“这种现象持续了数千年,要人们彻底摆脱掉这种观念,总还是需要几年。”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也赞同男女不平等?”

    柳敬亭忙道:“我可没有这种思想,否则,哪里还会有练霓裳?”

    “你让她头发全白了。”

    “卓一航一生苦守优昙花,也付出了代价好伐?”

    弥琥转念一想自己为偶像抱不平,没必要拿柳敬亭出气啊,她哪里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女生看到别的王八蛋男生时,都会或明或暗地问一句自己的男朋友:“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你说这不平等的根源是什么呢?”

    柳敬亭看着女孩,知道她脑子里正在做自我辩论,接道:“人类历史上,母系社会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男女不平等,其实是由改造世界的力量大小决定的,历史课本上都有这些,另外就是,人体构造不同,决定了这种不平等。”

    “看吧,你果然是男女不平等的维护者,煞有其事,头头是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都是借口,平等的真谛在于思想和态度问题,在于同等的资源分配和福利政策,关人体构造什么事情?”

    “比如说啊,”柳敬亭狡狯一笑,道:“我们男生放水的时候,可以画竹叶,也能画月牙,偶尔还能画梅花,而女生……”柳敬亭撇撇嘴,用表情把剩下的意思呈现出来。

    “你这个低级的臭家伙!”弥琥扑上去,拖着柳敬亭的胳膊就咬。

    柳敬亭龇牙咧嘴道:“这才是真正的男女不平等,我们是动口不动手,你们也是啊!”

    ……

    周五下午放学后,柳敬亭和孙信阳、苏楠红一起去了月河医院,看望苏妈妈,柳敬亭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篮水果,三人刚到医院大门口,就看到苏爸爸隆而重之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