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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骤然【失宠】最欣喜若狂地非直郡王莫属。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个一直压在他头顶上的太子已经有了将要垮台的迹象。再与自己心腹的言谈中,直郡王无不得意地说道:“这大清是咱们满人的天下,偏偏皇阿玛偏听那些朝中酸儒的挑唆,弄什么立嫡制。你往上数数,从大清开国起又有哪个皇帝是嫡子的出身?”
“郡王说的不错!”底下心腹的马屁立刻接了上来:“自古以来凡是高位者,必是有能者居之。而郡王爷在众阿哥中又是唯一身有军功的,您既有在军队上的影响力,内里又有明相扶持,再加上又是皇上长子,若太子倒台了,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到您的身上啊!”
心腹的话可算是说到胤提的心缝里去了。就是嘛,纵观底下的众皇子们。老三附庸风雅,老四一天到晚净黑着脸,老五、老七都是只想安稳度日的,老八自小在自己额娘膝下长大,有这情分在定然也会全力支持自己的,老九贪财,老十鲁莽,十三没有母家支持也成不了气候,老十四羽翼未丰,再往下的小阿哥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算起来,直郡王豁然觉得,除了自己以外还真是没有人
能够胜任这太子的宝座啦。
心情极度畅快的狂笑了一会儿后,直郡王想起一事,感激道:“巴赖禅师那里的供奉,下月要加倍并且再送一万两银子过去,让禅师多多替我祈福转运!”
当然,也别忘了多多诅咒太子。
“郡王爷的话,小的记住了,小的这就去办!”
“嗯,快去吧!”直郡王点了点头。
待心腹离开后,他脸色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兴奋地脚步在地上来回走着。然后,直郡王便想着,自己应该趁热打铁,绝对不能让太子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立即来到案桌前,翻开张明黄色的空折,提笔便写。
【儿臣胤提恭禀皇阿玛:太子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直郡王的奏折在第二天便呈现在了康熙皇帝的案前,他现在对太子已是芥蒂万分,厌恶至极。是以一看到直郡王的奏折,立即信以为真,勃然大怒。
他立即叫来太子当众质问。
太子自是不服,只道这是直郡王陷害之言,康熙皇帝看见太子依然如此的【冥顽不灵】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竟身形摇坠,几乎跌倒。
底下众阿哥见状大惊失色,直郡王更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太子,大骂太子不孝,不配做储君之位。
太子此时已是四面楚歌。
关于怎样处理这个儿子,康熙帝心里大约还是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心,是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太子被禁足帐内,康熙帝又派了上百位军士团团包围了太子的大帐。
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太子他被软禁了。
“依奴才看,皇上现在真的是动了废储之心!}”胤禛的大帐内,年羹尧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严肃。胤禛听了这话不禁心神一震。他与年羹尧不同,年羹尧是【穿】过来的,从本质上来说,对所谓的皇帝也好,太子也罢,打心眼里并没有那种膝盖跪在地上的仰视之感,更何况他心里头知道,那太子早晚是要下台的。但是胤禛却不同,从他懂事起,就被告知,胤礽是他的哥哥,但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哥哥,他是太子,是大清为来的皇帝。他是君,自己是臣,在太子的面前,自己要是跪着的!
可是,又凭什么呢?
胤禛微微垂下双眼,把目光中的冷然掩去,微微皱着眉头,大有深意地说道:“皇阿玛现在要亲手废了太子,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胤礽这几十年的太子也不是当假的啊!
“圣上乾坤独断,既已起了这个心,便是前方有千难万阻也不会罢手!”
历代以来,太子的更换都不是我换掉这个儿子,让另一个儿子顶上就行的事情。他关系到的是一个王朝的交替,所以无论哪朝哪代只要是扯上换太子的事,那定然会震动朝野,引发一些列的问题。
当年刘备那么想让戚夫人的儿子如意成为太子,可硬就是临死都没达成自己的心愿,为什么?因为朝中九成的大臣都强硬的反对此事,所以即使是开创了大汉盛世的刘备也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这是皇上想换太子而失败的例子,而换太子成功的例子在历史上却也有。汉景帝就是一个,当初,他就是废了太子荣,换了刘彘做太子。朝堂上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可是根本没用,景帝用自己铁血般的手腕把朝臣们所有的反对声死死的压了下去。
高祖与景帝同是换太子,为何一个成功了,一个不成功。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备初立汉朝时,朝堂上站的都是功勋能臣,所以为了自个的江山稳定,他不得不妥协。
但是汉景帝却不同了,那是真正的独揽朝纲。
而今时今日的康熙皇帝又未尝不是如同景帝一般。
所谓【乾坤独断】那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胤禛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着,显然被年羹尧那笃定地话语弄得是是心神不宁。
虽已月上中天,但今夜又有几人能够入眠呢?
就在众人为着太子失宠一事而蠢欲动时,又一件事情悄然发生了,十八阿哥病了。
十八阿哥今年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身体自是不如成人那般健壮
所以这一病也显得格外来势汹汹。康熙帝对这个小儿子,可谓是极近宠爱,闻十八阿哥病了,立即便下旨要启程回热河行宫。
很显然,康熙帝认为,那里才更加合适给小儿子休养。
“把十八阿哥抱上御撵,朕要亲自看着他!”看着一脸虚色,嘴唇惨白,病势不浅的十八阿哥,康熙帝眼睛一湿,几乎掉泪来。
年羹尧一直随伺在康熙帝周围,闻言立刻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把十八阿哥接了过来,再小心翼翼抱上了御撵。
从木兰围场到热河行宫需要走整整一天才能抵达,然而为了十八阿哥的病情,康熙帝是轻车从简,所以在傍晚的时候就抵达了行宫。十八阿哥自昨日便一直高烧不退,且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几位随行的太医看了均都没有拿出一个可信的治疗方法来。
康熙帝看着日益衰弱的幼子,心里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均是十八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以此时也是心焦难言,十四阿哥拖着还没养好的身体日日过来看望弟弟,每每眼露悲痛,默默垂泪。至于直郡王与胤禛,这两人依然留在木兰围场那边,因为两人要“护”着太子。
如此,又过半月,十八阿哥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睁开眼睛对着康熙帝直叫皇阿玛,坏的时候就是一夜一夜的发高烧,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竟是都瘦成个皮包骨了。
康熙帝几乎日日都过来探望,心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梁九宫弯着腰站在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自打回了热河行宫后,太子依然是处于一种被‘□□’的状态,不过每日请罪的折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往康熙的案上放。大约是觉得晾够了胤礽,康熙帝今儿终于准许太子出现在自个面前了。
很明显太子消瘦憔悴了许多,浓重的黑眼圈还有胡子拉查的样子,全身上下无不写满了【落魄】这两个字。父子二人相见,不期然地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胤礽强自压下满腹的心酸怨憎,磕头请罪。
康熙帝看着底下的太子,心里面却坚如磐石。
胤礽说了许多之后,这才敢抬起头,看了康熙帝一眼,见其神情也渐憔悴,心里不由一动,忽然用着十分动情地口吻说了句:“儿臣不孝,这样大的年级了,还要让您操心,皇阿玛您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帝听了太子的话后,神情微微一动,眉宇见不禁软化了少许,叹息道:“小十八病了,朕心里面难免忧疾。”
因为一直处于【禁闭】状态,太子完全无法知道外面的种种情况,是以也并不知道十八阿哥其实病的很重,只当是小孩子的一些小毛小病罢了。而且他心里对十八阿哥到底没有什么感情,且一个劲儿的忧虑着自己的情况,是以此时闻言,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是宽慰了几声。
既没有十三十五十六阿哥的忧急如焚。也没十四阿哥的痛哭流涕,甚至连大阿哥和四阿哥的黯然神伤都没有。
表情十分不到位。
一个人心里若是揣了偏见那么再看任何东西时,那都是带着偏见的。
如今的康熙帝就是如此。
可怜的太子仍旧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及时到位的情绪,在他皇阿玛的眼中已经成为了他心思狠毒,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的无敌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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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阿哥终究是没有挺过去,再一个午夜悄然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看着幼子那完全冰冷下去的幼小身躯,康熙皇帝像是瞬间衰老了好多岁一般。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差。
十八阿哥的丧事康熙帝交给了四子胤禛来全权操办,胤禛对这件差使也表现出足够的重视,几乎达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十八阿哥的后事被办理的十分妥帖。
康熙帝看在眼中心里总算是稍有安慰。
【帝,召集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于深夜入帐,密谋良久,似已有决意。】看着手中年羹尧秘密传过来的暗信,胤禛死死的握了握自个的拳头。
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二人都是御林军领头人物。
看来皇阿玛已是下定了决心!
胤禛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如此又过一月,康熙帝决议回京。太子已经解除了【□□】状态,但康熙帝对他的态度仍旧是模凌两可,太子的心神几乎绷成了一根绳子,最近倒是老实的不得了。
八日之后,皇驾抵达布尔哈苏台。
三更时分,金帐之内,康熙帝正在与年羹尧下棋。
两人手谈一局。
康熙帝棋路恢宏,年羹尧下法刁钻,二人经常厮杀的不亦乐乎。
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年羹尧立刻露出抓耳挠腮的样子,康熙帝不禁微微一笑,他与人下棋,基本上没有输过,这倒不是说明他的棋艺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不过是人们不敢赢他这个皇帝罢了!
偏偏这个年羹尧却不一样,与他对弈时,康熙帝是真的在绞尽脑汁,真的在享受着围棋带来的乐趣。所以虽然有的时候被年羹尧杀的丢盔卸甲,但康熙帝还是愿意时不时的把他召来陪【下】。
年羹尧拧着眉头深思了好久,方才落下自己的棋子。康熙帝见了不禁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啪————”康熙帝的嘴角边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大笑着说道:“朕就再这等着你呢!”
年羹尧一看棋盘,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哎呀呀,不算、不算,臣下错了,臣下错了!”年羹尧急的身手就要去把自己刚才下的那颗棋子拿过来,却被康熙帝抓住了手腕:“下棋的第一条就是起手无悔,亮工可不要枉做小人啊!”
“若是做了小人,就可以让皇上允许臣悔棋,那这个小人臣还真是愿意做的!”年羹尧腆着他那张貌似忠厚老实的脸,对着康熙帝一个劲儿的告饶道:“臣都连续输给皇上三盘了,您这次就通融通融吧!”
在整个大清朝,敢和康熙皇帝讨价还价的他还真是独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