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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虎被她凶的不敢再吭声了,麦芽安慰他道:“李婶说的话是为你好,虎子,以后要好好上学,夫子上课虽然慢了些,可他年纪大了,讲话难免就慢,不过你还是得好好听课,别把时间都荒废了,你爹供你上学不容易,你要懂得心疼他们的付出,知道吗?”
过了会,林虎长长的舒了口气,龇牙咧嘴的嘿嘿笑了,嬉皮笑脸的道:“我也没说不上学啊,我就是来跟你们抱怨几个句嘛,瞧把你们紧张的,芽子姐,今儿下午做什么好吃的?要摊玉米饼子吗?”他看已经磨了一口袋的玉米面,可麦芽还要磨。
麦芽笑道:“哟,读了书就是不一样,这都让你猜到了,我等会就做玉米饼子,不过你得帮我把玉米面磨的细细的,这样做出来的饼子才好吃!”
李氏听了乐呵道:“麦芽啊,那边干活的人,就馋你做的饭,我估摸着,要是活干完了,他们只怕是还舍不得走哩!”
林虎也咯咯直笑,“就是,芽子姐做饭好吃,别说他们舍不得走,就是我,也不想走哩!”
李太公从隔壁走回来,一进门听他们讲起吃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你们要做啥好吃的?我这会都饿了哩!”
李氏忙道:“爹,麦芽等会要做玉米饼,上一回我们都吃过了,好吃的很,您这回又有口福了,她做的饼子,比我跟她娘做的都好吃。”
李太公更馋了,搬了个凳子,也做到石磨边上,“我知道她做的饭好吃,那个……丫头啊,你啥时候做饭?”
麦芽被这老人家的模样逗笑了,“太公,再等一会,您没看见我们在磨面呢吗?玉米面得磨细了才好吃呢!”
林虎帮着她磨了一布袋的玉米面,然后,自告奋勇的帮她把小驴子牵好,又给驴子添了水,添了食。
麦芽拿手抄起一把面看了看,对李氏道:“婶,我觉得这面不够细,要不然咱们筛一下吧!”玉米面若是不够细,也做不顾面饼,因为玉米粒比较硬。
李氏起身去拿竹筛子,“你去准备馅,把玉米面就放那,我筛一遍,再拿给你!”
见吃饭还早,李太公干脆坐到摇摇椅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去了。话说,这摇摇椅是李元青抽着空给他做的,没时间上漆,麦芽便用旧布把椅子包着,让他坐着舒服点。李太公在这边被他们伺候的真成老太爷了,这小日子过的,真是塞了神仙。
麦芽打扫好石磨,便拿着复篮子去了菜园,割了些韭菜,又翻着辣椒秧,摘了些青椒,另外还得加上葱。菜园地里的葱,因为土肥,长的格外粗壮,她只拔了几棵,就足够做菜了。
前几天,李元青专门去了趟县城,拉了不少的猪肉回来,麦芽挑了些过肥的,还有肥肉花,一块把他们都腌了。
今天正好可以拿来剁碎了,做玉米饼的馅,绝对比素馅要好吃的多。
没过一会,田家的厨房里,就传来剁馅的声音,在李太公听来,世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
厨房小的点,又有点暗,麦芽干脆把炭炉子搬到院子里,又把玉米面粉跟馅一块都搬了出去,今天的玉米面,她加了些白面粉在里面,两种面粉综合一下,让玉米饼的口感更软乎了些。
做饼子的时候,李太公难得勤快的帮着她翻饼面,林虎也搬了小凳子,守在她跟前。
当咸肉的香味从饼子里飘出来时,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吸了吸口水。
李氏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这一幕,一老一少,都围着炭炉子,麦芽手不停顿的做着饼子。
那两人甚至还为谁先吃第一个吵起来,互不相让。
林虎理由足,挺着脖子道:“我是小孩,当然我先尝第一个!”
李太公也硬气的很,“我是太公,你家夫子没教你尊老吗?”
林虎不屑一顾,“那您咋不爱幼哩?”
李太公比划着林虎的个头,“小子,你还算幼吗?过几年都要娶媳妇哩,你可别告诉你,我还在尿床哦?”
林虎脸唰就红了,赶紧低下头,“没有,我才没有尿床呢,别瞎说!”
一瞅他这表情,谁还看不出来?
田氏笑道:“虎子啊,我看你娘今儿又晒被子哩!”
李太公闻言哈哈大笑,直笑的林虎都快坐不住了。
麦芽也跟着笑了,不过,她选择岔开话题,免得林虎要钻地缝了,“行了,快来吃饼吧,给你们一人一个,谁都不用抢!”
一听有吃的,李太公也不去嘲笑林虎,林虎也懒得去害羞,尿都尿了,现在才来矫情,也不顶用啊!
玉米的清香,带着咸肉的咸香味,两样混在一起,能叫人把口水都流到地上去。
况且麦芽还把馅包的很足,一口下去就能吃到馅,玉米面皮,薄薄的一层,咬起来脆的很,因为加了面粉,也不会太硬,特别是李太公般年纪大的人,吃了也容易消化。
麦芽做的饼子,小巧的很,也因为小,受热比较均匀,所以口感才更好吃。
第一批出锅的饼子,分的一干二净,李氏还有田氏,以及林虎,李太公,他们平均每个人足足吃了有十个之多。
好在麦芽这回准备工作的玉米面多,要不然光是填他们几个人的肚子,就不够呢!
李家预定上大梁的日子,因为下雨被延后了几天。下雨肯定不能上梁,雨天比较滑,很危险。
人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秋雨之后,气温又降了不少,早晚穿着长袖衣服都有些凉意了。
终于,在过端午节的头几天,李家上完大梁,接下来就是铺房梁,盖瓦片。
因为想着要秋收,所以大家伙都急着想早点把活干完,这工程进度也加快了,也就是早上上工早,晚上下工晚些。
等到李家的房子一盖好,全村上下,又进入繁忙的秋收与秋种。
田家跟李家因为没种水稻,所以没他们那样忙,除了每天到地里摘棉花,就是两家在一块准备卖卤肉。
李元青为了迟早能有个地方做木工房,便跟李氏商量着早点搬进新房,李氏欣然同意,这样一来,她跟李家就住的近了,来去也方便。
何秀一听说他们要搬家,跟打了鸡血似的,三天两头去催问他们什么时候搬,知道他们要搬家,很大方的免了问他们要两个小娃的学费,全当是喝上梁酒了。(有些人家搬家也要请客吃饭,俗称上梁酒。)
因她这话,李氏生了好几天的气。本来她家两个娃的束脩,就该她夫妻两个掏,又不是说他们没这个能力,挣不了钱。可一转身,就又变成是她何秀施舍给她跟元青的呢?这话说的,咋叫人不生气!
于是,她跟李元青一合计,干脆乘着还没过八月十五,搬到新房子去,到那边去过节,省得看着他们夫妻俩心烦。
说来,他们搬家也快,因为没什么可搬的嘛!
李氏的炕又不能挪走,只有厨房跟堂屋的几样家具跟厨房用品能搬,还有就是被褥床单啥,以及李元青做木匠的工具,还有一些半成品,再来,就是家里的两头大猪跟十几只鸡,其余的就真没什么。
李氏在村里一向也不得罪人,跟邻居处的也都还不错,所以好多人都去给她帮忙了,大件用小驴子驮,小件大家抱着,背着,这样一来,也就花了一天时间就全部搬完了。这些人里,当然少不了何秀跟李元木。
等到第二天,李元青再回去拿些零散东西时,赫然发现门锁都换了,何秀拿着钥匙,殷勤的给他开门,说要是有啥漏掉的东西,随时回来取。不过,他们准备把中间隔的院墙推倒,再把这边的大门封上。以后他们再想进,得从她家绕。
李元青气呼呼的回来,跟李氏讲了。
李氏沉默半天之后,最终只是叹了气。还能说什么呢,已经到了这份上,就这样吧!他俩以后只要能把日子过好,把两个小娃教好,那就成了。
麦芽也在他家帮着收拾东西,听见他们母子说话,想的却是那样的父母,能教出来好娃吗?只怕是难的很。
乘着天气好,麦芽帮着把他们家的床单啥的,都翻出来洗了,因为房子是新盖的,院里没什么花草树啊的,全是光秃秃的,再过几天,连仅有的一点草,也要黄了。
这边人盖房子,喜欢把菜园放在院子里,的确是方便些,但就是有时候浇些粪水啥的,味儿难闻了点。
元青算是很有先见之明,把院子里扩的很大,因为来不及盖前面的门楼,他就去后山软了些竹,锯断之后,做成围栏。院子外的大门,也是用竹门挡着,等以后有钱有空了,再盖门楼。
此刻,元青跟冬生就在院子里扎围栏,院里临时的晾衣绳,是用两根木桩子做的。
麦芽就在院子里晒床单跟衣服,李氏瞧着院子里,一派新气象,憧憬道:“麦芽,以后院子右边,就做菜园,左边种几棵小树,等过几年,这些树就能长成大树,你说树些什么树好?”
麦芽晒完衣服,跨起篮子,笑着对她道:“嗯……种两棵香椿树,还有杏树也要种,春天的时候开花可好看了,另外还得种柿子树,等到入冬的时候,那柿子软软的,可好吃了!”
李氏一听,眼睛都能冒出花来了,“好好,就听你的,元青啊,你有啥意见没?”她故意调高了嗓门,朝李元青喊。
他俩正一个人蹲着握住竹子底部,另一个人拿锤子,往下砸。
听到李氏的问话,李元青只抬起头嘿嘿一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阳光,他的视线与麦芽对上,柔柔的目光带着绵延不尽的情愫。
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惊涛骇浪,只是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流淌的清泉,却是最温暖,最真实,也最牢固的感情。
李氏看了看他俩,会心一笑,“行了,我算是明白了,这儿子又白养喽!”
田氏正好端着盆子来她家,也正好听见她说的话,不满的嚷道:“那照你这样说,我也白养了一个,还不知道听谁的话呢!”
李氏呵呵的笑了,摆着手道:“行了,算我说错了还不成吗?你这又是送啥过来了?”这两天,田氏只要一见她家缺啥,就跑回家给她拿来。
田氏笑着把盆往她跟前一递,“瞧吧,我是给你送种子过来,等把这院里的地平整好之后,把种子撒上,都是青菜种子,过不了一个月,你家就有青菜吃了,以前你家那块小菜地,也搬不来,还得重新种。”
李氏叹了口气,道:“只怕我想去搬也没了,说不定连渣都不剩!”
田氏一想,是这个理,李元木跟何秀,那是啥人,那是雁过拔毛的主。现在要是去盾李家原来的菜地,指定啥都不剩了。
算了,李氏想想也就只能忍了,也是自己的儿子,她还能说什么。
秋收终于来了,乘着天好,村民开始收割稻子。
临近中秋,气温居然又升上来了,虽然不像夏天那般热,早晚还是有点凉的,只是中午稍热些。
这是农民盼望的气候,因为只有太阳大,才能晒干稻草,以便打场。
四下里的乡野,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一日傍晚,麦芽跟着田氏去地里摘棉花的时候,瞧见眼前金黄色的稻田,随处可见拿着镰刀,背着成捆稻草,往家里赶的人。
在走过小路时,她看见二妞也在田里帮忙。她娘果真是把她当男儿养,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她晒黑了。
麦芽一路都跟在田氏后头,母女俩都跨着篮子,用来装棉花,她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问田氏道:“娘,我以前也也地割过稻子吗?我好像忘了稻子是咋割的哩!”
田氏步伐沉稳的走在前面,笑着道:“你哪有下过田,别说我不让,就你哥哥也不舍得你下地,从小你长的就细皮嫩肉,不像二妞长的又黑又结实,所以啊,要是赶上农忙,你就在家里烧个饭,喂个牲口啥的,反正家里也要留个人嘛!”
麦芽甜甜的笑了,被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二妞远远的看见她,朝她直挥手,又高声喊道:“麦芽……”二妞戴着草帽,脸上还蒙着布巾,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捂了个严实。黄氏就在她旁边,而黄年正在往田埂上挑稻把,再一直挑到自己家的晒稻场。
麦芽也冲她挥挥手,黄年走近了,田氏笑着对他道:“他黄叔,你家要是忙不过来,你跟我支应一声,我下午有空,可以帮你家割稻子。”
黄年挑着担子,头也不好抬,只能摆着手道:“我家也没多少地,二妞他哥要回来我都没让,就这几亩田,还有两天就能割完了,不用你们帮忙!”
田埂没有多宽,见他过来了,田氏忙把麦芽拉到一边,又跟黄年说了些客气话。无非就是,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必客气。
黄年挑着稻把走远了,麦芽跟二妞打了招呼,等摘完了棉花再来看她。然后,就同田氏去了棉花田。
田里剩的棉花也不多了,再摘几次,就得连根砍掉,再挑回家,推在院子里。上面残留,还没开的小棉桃,过些时间还能在干枯的棉花秧上开放。至于棉花杆,也能拿来烧火。
总之,在农家,可回收再利用的东西很多,这也是农家人朴实无华的生活方式。
麦芽已经跟田氏商量过,等把地里的棉花收完了,快入冬的时候,就去弹几床棉被,做麦芽做一身棉袄,好让她能过个温暖的冬天。麦芽却说,要做就都做,反正今年棉花收的多,咱家也不用靠着棉花卖钱过日子,干脆一并都做,不然只能她一个人做,她哪里穿着安心。田氏一狠心,就答应了。
棉花地收完之后,就得准备种油菜,春上被棉花的时候,地就没翻,现在要种油菜了,为了保证油菜不减产,这地还是要翻的,但是田家没有牛,那头小驴子也不会拉犁,到时候还得去找有牛的人家借头牛回来。养牛是个技术活,劳心劳力,还得放,它可比驴子难伺候多了。目前村里养牛的人家,也不多,其中最好说话的,是住在村子北边的梁老汉一家。他家就一个独子,也就没分家,两家人混在一块过,他老伴年轻的时候没坐好月子,到老眼睛就不行了,天一黑,就啥都看不见了。
因为他家住在北边,离麦芽家也比较远,麦芽平时也不喜欢到村子里闲逛,所以对他家并不熟悉。其实不光是他家,好些人村里人,她连面都没见过。
不过,没见归没见,她还有时站在自家门口,却能经常瞧见他们放牛的身影,有时牵着牛会打她家门口路过,有时也会在门前的小溪沟里饮水。
母女俩摘完了棉花,麦芽遵守约定,去瞧了二妞,她原本是想把自己跨的篮子留下,等会她再带回去,可田氏执意她一个人跨两个篮子,反正只是棉花,也不重。
等田氏走了之后,两个女娃子便聊开了。黄年割完一块地,又割另外一块去了。这稻田中间都有小沟,方便灌溉放水。
二妞拿了几根稻子,打上一个结,然后搁在地下,然后再弯腰割稻子,把割下的稻子放在稻子系的结上,等下满了,再系上,方便挑着走。
两人又讲起跟何秀吵架那次,话说,第二天,何秀乘着中午村里没什么人,偷偷的溜出门,她是想到黄年门口打探下消息。要是二妞真不行了,那也应该闹的鸡犬不宁,黄家也要炸了锅啊,可她等了一夜,也没听见啥动静。
等她偷偷摸到黄家门口时,二妞突然从家里钻出来,正好跟她撞了个对脸,两人都吓了一跳。
二妞对麦芽形容道:“你是不知道那天她吓傻的样,哎呀妈,可笑死我了,跟见了鬼似的,差点没昏过去。”
麦芽想像何秀见鬼似的表情也笑了,“她是做贼心虚,要不然她能害怕吗?不过,她既然看见你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就不跟你闹了吗?”她想,以何秀的性子,只怕她不会罢休。
二妞道:“嗨,她是要找我算账来着,可她不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我跟她啥事也没有吗?加上后来李太公来了,她躲在家里都来不及,哪还敢到处晃,哎对了,麦芽,我之前不是答应给你抱只小狗吗?等会你去我家挑一只,带回去养。”
麦芽没想到,她连这事都记在心上,“成,那我傍晚的时候再去。”
两人闲聊了一会,又把话题扯到林翠身上。
听二妞说,林翠表姐,郑玉的事还没完,这回又躲到林家来了。
麦芽道:“她老这样躲也不是个事啊,事情总要解决的,躲又不能解决问题。”同为女娃,她虽然没见过郑玉,但也还是很同情她的,可怜她命不好,遇上那么个不着调的老爹,真是可惜了。
二妞一边割稻子,一边同她闲聊,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快的很,“能咋解决?我看悬,那是白纸黑字签下的契约,能改才怪,我瞧着林翠这几天也是闷闷不乐,郑玉以前经常到她家玩,我也认得,你以前也跟她见过几次,不过并不熟就是了,我听林翠说,她昨儿还问过你呢,问你现在过的咋样。”郑玉也知道麦芽跟谢文远的事。
“是吗?”麦芽歪着头想了想,她脑子对郑玉的印象只有空白,真的没什么感觉,或许以前她们的确见过吧。
二妞割完一捆稻子,正要动手捆起来,麦芽道:“我来帮你捆,你站那歇一下。”
干农活不是麦芽的强项,以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如果再不会动脑筋,只怕人家要嫌弃死了。农家人娶媳妇,长的漂亮没用,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捆好的稻杆就在这儿放着,等会黄年就要过来挑。
黄氏在另一边直起腰,对麦芽道:“芽子啊,我刚刚还跟二妞说,等会到你家买卤肉,省得中午回去再烧饭,这两天尽干重活,你黄叔馋的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顿没肉就吃不下饭,你家卤的猪大肠还有不?他就好吃那口。”
麦芽忙道:“我家卤的猪大肠,早上就让他们拉走了,明儿卖的也还没卤好呢,黄叔要是想吃,我这就回去给现做辣猪肠!”
黄氏客气道:“那咋好意思呢,你们家也忙,还要特地去做,要不,你家有什么,我待会叫二妞再去买吧!”
“哎呀,买啥呀,要不过会给你们送家去,你们都忙一天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给你们做些菜好了,要不你们晚上去我家吃饭也成,我等会叫上林叔他们,自打元青家房子盖好,你们就没到我家吃过饭哩,我看就这样定了,也省得我往你家跑!”
黄氏更不好意思了,“你这丫头,就不怕我们给你吃跨喽!”
二妞咯咯的笑,“娘,瞧你这话说的,麦芽家现在越来越好了,不怕我们吃这几顿,麦芽,你说对吧!”
黄氏白她一眼,“这傻丫头,没心没肺的,尽满嘴放炮!”
麦芽道:“婶子,没事的,我们家走的亲戚也不多,平时要不是你们时常走走,就得冷清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晚饭,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呀!”
二妞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那我等会把小狗给你抱去,还有哦,林翠家的稻田就在那一下,你转个弯就能看到啦!”
麦芽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表示她知道了。
在转过一个荒坡的时候,她正准备去瞧瞧林翠是不是就在那边,猛然瞧见哥哥从远处走过来了。
冬生的腿长,才走了几步,你走到她跟前来了。
麦芽笑着对他道:“哥,你咋来了?”
冬生沉声道:“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所以就来看看,你在这儿干嘛呢,咋也不回家!”
麦芽估摸着,大概也是田氏担心她,怕她出状况,才叫冬生过来瞧瞧,便对哥哥道:“我晚上叫了二妞他们一家,还有林叔他们,叫他们晚上过来吃饭,二妞说林翠家的地就在那下面,我正好去跟她说一声,哥,你跟我一块去吗?”
来都来了,冬生当然要陪她一起。
转下坡之后,眼前又是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这里的水稻品种比较老,稻杆都比较长,要是遇上大风大雨,稻杆就容易倒掉,不仅不方便割稻子,也会令稻子减产,林翠家的稻田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倒掉的稻子成片成片的,像梳的无比顺溜的发髻,忽然乱了一块,显的很不和谐。
她家地里,有不少几个人在忙碌,林德寿正用荆绳编成的网兜,把成捆的稻子搬上去,准备挑回家,林氏也帮着他一块挑,她劲小点,挑的就少些。
她家这块地割的差不多了,所以得赶紧往家挑,免得放在地头不安全。
林翠在田里弯腰割稻子,跟二妞一样,也都捂了个严实,不过她比二妞骨架子小,干活不如她快,也不如她有劲。跟她站在一排割稻子的,也是个清秀的女娃,身板比林翠还瘦弱,被太阳一晒,叫麦芽觉着她随时都能晕过去。
林德寿首先看见麦芽兄妹两个来了,他出声一吆喝,其他人也都抬起头来打招呼。
麦芽说了请他们一家吃饭的事,林氏跟黄氏讲的话差不多,她是准备叫郑玉先回家做饭的。
麦芽跟她们说话的时候,眼睛朝郑玉看了几眼,那女娃只抬眼瞅了他们,随后又赶紧低下头,虽然隔着纱巾,麦芽却也感觉到,她脸一定红了。真是个胆小又害羞的女娃子,跟麦芽同林翠,还有二妞,她们三个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呢!
跟他们都讲好了,麦芽便赶紧回去准备晚饭。
回了家,冬生便去小溪沟去收竹网,等会他还得去下黄鳝笼子。
今天的竹网收获不错,有好几条大鱼,正好可以晚上拿来做菜吃。
元青傍晚也要去下黄鳝,如今两家的门口,在早上的时候,俨然成了黄鳝收购集中地。
田氏抓了只鸭子杀了,又跟麦芽念叨,说是两家盖房子的时候,叫他们帮了不少的忙,就是收工钱,那都是意思意思,少的很。麦芽叫了他们吃饭,正好能让她把这个情还上一点。
李氏也抓了只鸡过来,又拎了一篮子的鸡蛋,惹的田氏直埋怨,“我家又不是没鸡蛋,你就留着自己家吃,快拿回去吧!”李家的院子才刚弄好,菜园地上空空刀如也,只有草。所以她家能吃的菜不多,鸡蛋就成了最顶用的家常菜。
田氏虽然这样说,但李氏却根本不理她,“我拿鸡蛋是给麦芽吃的,又不是给你吃,你瞎操什么心呢!”
她话虽这样讲,田氏也很明白,她是疼爱麦芽,不然谁家舍得一下送这么些鸡蛋。
两人忙着杀鸡,杀鸭,打理鸭子比较麻烦,麦芽便过来帮着她们一块摘鸭毛。
家里养着牲口就是好,来客人了,都不用上城里去买,抓一只来烧烧就成。
田氏跟李氏聊着家常,再过两个多月,到了深秋,这猪就得寻摸着卖,不过也有个别人家,把猪留着过年杀,那就得多喂上一两个月。李家今年的猪是肯定要卖的,原本想着年底给两个孩子定亲事,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她想着干脆就等着明年春,赶在正月十五或是二月二都成。
田氏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麦芽的事,她不担心,就是冬生麻烦些,到现在都没找着合适的,过了年都十七了,还没定下亲事,她哪能不着急。李氏安慰她,这也不是急的事,当说冬生这人品长相,以及田家的条件,都在这儿摆着,可要真说起合适冬生的女娃子,就真不好说了。
村里本来就是男娃多,女娃少。本来二妞跟林翠也跟冬生年龄相近,现在二妞有了婆家,林翠跟冬生也经常见面,小时候也常在一块,可他俩的感情就好像兄妹似的,压根没那上头去。要真说好林翠,田氏倒也喜欢,毕竟他们跟林家关系不错,林翠那娃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里外都挑不出毛病来。
李氏手上在不停的拔着鸡毛,无奈的道:“缘分这事,不是说有就有的,谁能猜个准,就像当初我家元木说亲那会,他跟何秀,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里又能想到何秀偏偏就能看上元木,还非嫁他不可,所以说啊,你现在着急上火也没用,我也正托人帮你寻摸着,慢慢来吧!”
她说的道理,田氏又哪会不晓得,只是说归说,真要落到谁身上,谁才晓得其中有多难。
麦芽一直坐在边上听她们讲话,她只是听着,没有吭声,她也插不上话。话说,哥哥好像真没开窍,对感情的事一问三不知,整天除了埋头干活,还是埋头干活,老实的有点过了。在这一点上,李元青比他还强点,至少他懂得自己的心意,也知道怎么去表达。
一只鸡,一只鸭子,清理完毕之后,都由麦芽一手去烧,不过田氏怕她手腕没劲,帮她把鸡跟鸭子都剁成块,装在瓦盆里。
麦芽想着,要是有啤酒就好了,至少她可以烧个啤酒鸭。
现在没有啤酒,也只好用磨好的米粉做个粉蒸鸭,因为小公鸡要做红烧的,她不想两样烧重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做的粉蒸鸭,那也是一绝。
一只长成的鸭子,足足蒸了两大盘,加上一个红烧鸡,还有冬生拎回来的鱼,跟猪大肠,这荤菜是够了。
田氏看着菜不少,便差冬生去叫林大姑一家也来吃饭,最近她家豆腐卖的也不错,而且她人也很好,多走动走动,也没啥坏处。
赶上吃晚饭的时候,田家二叔,田贵居然赶着毛驴车,带着他老婆王梅跟一个女娃子,跟到田家来了。
先前田家二叔,一直跟麦芽家不来往,所以对他们家的情况,麦芽从不去多管多想,今天他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老婆女儿一起来,直到现在,她才了解到,田贵有三个娃,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大儿子名叫田和东,二儿子叫田和北,还有个叫小的女儿名叫田和菊。田氏能了解到的情况,也就这些而已,因为长期不跟他们联络,也不晓得具体情况,可有一点,他家的小女儿田和菊,是个宝贝疙瘩,从小被双亲跟兄长都捧在手心里当宝,听说有一年还给她请了先生,单独在家里教,还请人教她礼义啥的,自是当大家闺秀养着,而且他们家孩子也很少往田家来,可能是怕沾上穷气吧!只是不晓得,他们这回全家出动,是想干嘛!
他家毛驴车到的时候,田家院里已经很热闹了,都在准备晚饭,林翠跟二妞都在厨房帮忙,其他人都在院子里闲聊。
“吁……”田贵拉住驴车,冲里面喊了一声,“冬生,麦芽!”
田氏蹭的站起来,一张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她赶紧跑到门口,“他二叔,这么晚了,你咋来了?”不光是晚,而且是很晚了,这种时候要是走亲戚,指定是要过一晚,就不打算回去的。
田贵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朝院子里看,略带讽刺的道:“哟,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你家咋这样热闹?”
田氏听他这话觉得刺耳的很,“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请人吃饭了?”
“他大伯母,田贵讲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小菊啊,快过来叫大伯母,”从驴车上下来的中年妇人,正是田贵的老婆王梅,生的细眉细眼,一看就是小家气的人,她冲身后也跟着一并下来的女娃招了招手。
田和菊轻手轻脚的下了车,整理了下裙子,才双手搁在左腰侧,冲田氏微微弯膝,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才有的福身礼。
对闺女的动作很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田氏道:“大嫂啊,我们是专程到你家走亲戚的,你们还没吃饭吧,没吃饭正好,我们便跟着一起了。”
田氏在心里对她的话很鄙夷,心想,你倒是真会赶。
在她跟和菊她娘讲话时,田贵就把驴子丢给闻声赶来的冬生,并走进院子,跟林德寿还有黄年他们客气起来,叫他们别客气,当成自己家一样。感情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冬生认命的把驴子牵走,王梅母女跟着田氏一同进了院子。
见是田家的亲戚来了,林德寿他们都站起来相迎,毕竟是亲戚,再说,过门就是客,要是不理睬,肯定是不合伦理的。
田和菊用丝帕掩着鼻子,跟在她娘身后,只淡淡看了眼睛这些人,随后又低下头去,没有任何表情。
田氏招呼她们坐下,黄氏跟林氏也把自己的凳子,拿给他们坐。
众人都有些拘束了,倒是田贵毫不客气的,大声笑道:“你们都站着干嘛,我是冬生他二叔,因为家里忙,又不常来,所以你们都不大认得,不过既然见了面,就不要客气了,都坐吧!”
林德寿跟黄年对看了一眼,他们对这位田家二叔也有所耳闻,心里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林德寿笑道:“是啊,我们也都是乡里乡亲,因为住的比较近,所以就时常走动,对啊,你们都坐!”
他跟黄年也一同坐下,跟田贵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