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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他?
周围的欢呼声似乎都有一点凝固了一瞬间似的,他不是要七八年才回来吗?韩元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他们两现在的姿势,简直太暧昧太尴尬了,这叫她连惊慌都忘记了,她不由的挣扎了一下:“快放开我!”
韩元蝶嚷嚷。
程安澜却似乎早就反应过来了,没有一点儿惊慌失措,他稳稳的托着韩元蝶,有一种要把她搂进怀里的感觉,只是叫韩元蝶一嚷嚷,就有点遗憾的放弃了,他从善如流,猿臂一伸,就把韩元蝶送进了车厢里,安稳的放好。
他头盔遮挡了大部分的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点儿笑似的,心里想:“圆圆还是那么凶。”只是他笑的太少,而且遮的太严实,韩元蝶又还颇有点惊魂未定,一瞥之下,也不敢确定。
沈繁繁才是被韩元蝶吓死了,这会儿一眨眼之间,看到韩元蝶被重新送进了车里,自然是大喜,连忙扑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圆圆!你受伤了吗?有哪里疼吗?”
韩元蝶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
沈繁繁这才松口气,随后她才抬头看向救了圆圆那位戎装将士:“多谢这位军爷了!敢问这位军爷高姓大名,必有重谢。”
程安澜倒是冷峻,没说话,根本没有把谢放在眼里,他只是对沈繁繁微一点头致意就罢了,然后面向韩元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韩元蝶怀里一放,就转身离去,重新上马归队了。
邓家的管事此时终于是惊魂未定的赶了过来,见状连忙打发一个会办事的小厮跟着队伍过去,打听救人之人的情况,这位军爷既然救了邓家的五少奶奶和韩家的大姑娘,那定然是有重谢的。
这是一段因为处理的及时有力而从大事演变为小事故的一个小插曲,周围看到的人自然是议论纷纷,不仅对西北先锋军的彪悍战力和应变能力议论了老半天,讨论的更热烈的,还有那位军士英雄救美的这一幕。
那位姑娘仅仅惊鸿一瞥,就能看到一身富贵打扮,衣裳簪环都是亮闪闪的,又是那样十几个人守着的马车,多半是大家姑娘呢,这就更有议论的意义了,就是那位军爷救人和放回去的动作都太快了些,没看到脸,叫大家多少有点遗憾的感觉。
倒是被送回车厢的韩元蝶有点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程安澜,沈繁繁一脸苍白,那就肯定是被吓的了,别的话自然也不说了,只吩咐立刻回去。
邓家的管事也自然是一头冷汗,没想到这样的地方也会出事,五少奶奶和韩大姑娘只要有一丝儿事,自己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管事也是个经过事的人,此事到底怎么发生的并不立刻调查,他自然优先就立刻就安排回去的事,马车如今自然是不敢用了,只往旁边客栈去寻了两辆小轿来,把跟来的人分成两队,护卫小轿,倒是把马车仍然留在这里没用动。
沈繁繁对韩元蝶说:“我先送你回家去,明日我再来看你。”
韩元蝶还是有点呆,沈繁繁也就觉得她只是被吓到了,想到平日里那样飞扬跳脱的圆圆都被吓呆了,沈繁繁难免心疼,轻轻摸摸她的头:“圆圆不怕,没事了。”
韩元蝶很突然的抱住了沈繁繁的手臂,往她身上靠了靠。这是她小时候惯常撒娇的举动,只是因为她长大了,已经一两年没这样了,以前每次她这样撒娇的时候,沈繁繁都觉得心都融化了似的,这会儿却是觉得心疼,圆圆肯定被吓到了。
沈繁繁搂住她拍拍,也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直到送韩元蝶回了韩家,沈繁繁在回家的路上才想起先前在马车上的时候,救了韩元蝶的军爷那仿佛有点不寻常的举动。
他好像给了什么东西给圆圆?
沈繁繁回想了半日,她当时确实十分惊慌,韩元蝶从车里掉出去那一刻,她心都停跳了一样,瞬间那人送韩元蝶回来,沈繁繁心还跳的砰砰的,实在不能像平日里那样一切都慢条斯理,看得细致,就算这会儿,似乎也不大敢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拿了个什么东西给圆圆,她仿佛就看到那人伸了一下手,靠近圆圆,然后就走了。
但这都是小节,沈繁繁想,既是先锋军,要查一查身份去道谢都是容易的,现在要紧的事还多着呢。
只是对韩元蝶来说,这件事竟然意外的不像是小事,她从见到程安澜的那一刻起,直到晚间,都显得有点呆,有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今日里那一场事故,对她的冲击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大。
韩元蝶一次又一次的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一幕,那简直已经不是想起,而是似乎那场面自己就出现在眼前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感觉到那一刻的惊惶和安稳,那个冰冷的怀抱,在那一刻,仿佛那是世界上最为安稳安全的所在。
最能令人信任的依靠。
那样的英姿,那样的有力,而又是那样的熟悉,韩元蝶觉得自己都混乱了,把前世那一个自己那么熟悉的,高大英俊的程安澜跟今日这一个盔甲之下叫了她一声圆圆的程安澜混在了一起,似乎分不开了。
到底哪一个是他,哪一个是真的他,韩元蝶混在了一起,分不开了。
韩元蝶突然想起,她在以前似乎没见过程安澜的这一身戎装,没见过他这样威风凛凛的身着这样的戎装骑在马上的样子。
好像跟在家里的样子不一样啊,韩元蝶想:看着好威风的样子啊,好叫人印象深刻,一直在眼前,简直挥之不去了。
少女的粉红泡泡似乎也会来的不合时宜,在今日这样差点儿有可能丧命的惊慌时刻之后,韩元蝶居然不知不觉的开始想起先前看到的西北军先锋缓缓的骑马进城的队列,那样的威武雄壮的样子,真是叫人很难忘记啊。
还有,程安澜不是应该去西北八年才回来吗?这怎么才五年,他就回来了呢?还这样威风……
韩元蝶想的乱七八糟,有一出没一出,倒是不知不觉把自己今日受到的惊吓给忘记了,到晚间祖母母亲一家子回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韩元蝶有受过惊慌的异样,倒是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并没有多想。
以前她去找沈繁繁玩的时候,通常也都是这样。
这一世的韩元蝶一向活的兴高采烈,韩家人当然是见惯她笑的模样儿,这会儿也就是王慧兰对韩元蝶说了一句:“你外祖母和大舅母都问起怎么没去呢,倒叫我还不好说的。”
大舅母自从三年前,大舅舅被革职回家后,对韩元蝶就格外嘘寒问暖了,尤其是在王慧兰这大姑奶奶跟前,一口一个外甥女儿,亲热的很,疼爱的很,哪里还有半点倨傲。
韩元蝶这一世才知道,大舅舅在任上犯了事儿,把以前多年弄到的银子都打点出去了,才免了牢狱之灾,最终得了个革职回家,永不叙用,便带着一家子回外祖家来了。
外祖家本来就没什么进项,以前大舅舅还贴补些,往家里拿些银子,如今大舅舅的银子被刮完了,听说外祖家还凑了两千两银子送去那边儿,这日子就更艰难些了,她娘常常私底下往外祖家送一点儿银子东西,韩元蝶是知道的,许夫人与韩松林也知道,只不过因王慧兰有分寸,且韩家的家训里也有个大大的孝字,倒是都没有理会。
不过韩元蝶这一世就不是那么给面子了。
“娘只管说我就是不想去,不就行了吗。有什么不好说的。”韩元蝶毫不在意的回答。
“哪有这样说话的。”王慧兰嗔道:“你瞧瞧哪家姑娘像你这样?叫人笑话。”
王慧兰当然不能理解韩元蝶这一辈子的潇洒心态,下意识的就要说她两句,换成往日里,韩元蝶还跟她娘顶两句嘴,偏今日她有点飘飘然的样子,难免恍惚,心思压根没在这上头,居然听了就算了,没接着往下说。
王慧兰这没被女儿顶嘴,反而多少觉得有点不寻常,又往韩元蝶那看了两眼,终究是做母亲的,对女儿的心思与别人当然不一样,多少要细致一点,不由的奇道:“圆圆你今日喝了酒吗?”
“没有呀。”韩元蝶随口答。
韩又兰听了也不由的往韩元蝶看去,她又与王慧兰不同了,觉得这不像酒上了头,倒像是好事上了头,然后便也笑道:“圆圆这脸红红的,还真是像喝了酒似的,快飘起来似的,是有什么好事吗?
“哪有!”
虽然是反驳,韩元蝶依然回答的如此简洁,和往日里真是完全不同,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心思压根没在说话上头,韩又兰是个稳重省事的,就抿着嘴笑了笑,没再说话。
只是王慧兰叹气:“圆圆这又是哪疯魔了。”
只有韩元蝶的两个丫鬟有点面面相觑,不好说话,她们在邓家没有等到姑娘,反而是过了一个时辰,只见沈繁繁自己回来了,命人把她们送了回来,只说是姑娘直接回去了。她们俩颇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姑娘在外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而且回来后见姑娘看起来是好好的,可说话颇有点魂不守舍的情形,就更觉得不对了,只是不敢说。
回房之后也只能悄悄的问韩元蝶,韩元蝶轻飘飘的瞟了她们一眼:“能有什么事?”
然后韩元蝶就睡了。
守夜的香茹只听到韩元蝶睡下后翻来覆去,总在翻身,偶尔还叹口气,后来终于是睡着了,香茹也朦胧着入睡,不过守夜的丫鬟总是不敢睡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惊醒了,听到绣床上的韩元蝶似乎有点闹腾,踢被子,嘴里还嘀咕着什么话。
香茹连忙爬起来靠近绣床,听了一听,韩元蝶似乎是在嘀咕:“重死了,走开!走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姑娘做噩梦?要不要叫醒她呢?香茹站在绣床前犹豫着,见韩元蝶似乎又慢慢安静下来了,她才轻轻的往后退,刚退了两步,见韩元蝶霍然坐了起来:“哎哟!”
两个人都同时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