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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郡主也笑道:“可不是吗,张真人也不知吃了小程将军什么□□呢,一副不知情,真是算出来的模样说圆圆是这大福气之人,只是要应在大太太身上,须得成为程家人,便建议由程大太太收为义女。程安澜立刻跟上,说如今圆圆跟那小子小定都下了,收为义女那不就是笑话吗?张真人便说可以冲喜,成了媳妇,反是更名正言顺。福气更圆满些。”
永宁郡主道:“小程将军将场面做成这样,如今人家一家子上门去求你们家,要给大太太冲喜,这可是救命的事儿,横竖这小定都下了,难道还能不应吗?”
韩又荷笑了笑:“是啊,能不应吗?”
她看着韩元蝶,还嘲笑了一句:“就是这会儿,小程将军那宅子有事还来问圆圆呢,出个门儿,还巴巴的上门来接。女大不中留,还不如早些嫁过去,反好看些。”
永宁郡主也道:“可不是。”
前儿许夫人不应,那是因为没有十分合适的理由,圆圆叫人笑话,可如今,程安澜把场面做好看了,这又是福气又是孝心的,自然就没有不应的道理了,关键在于,韩元蝶不会被人笑话。
韩家既然并不抗拒韩元蝶嫁给程安澜,那么韩家要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个理由。
程安澜的头脑还是十分清楚的,办事也很懂的场面,至少韩又荷对这个场面是满意的。
果然,第二日,程家请了媒人一起,老太太亲自出动,带着两个儿媳妇,几乎算是倾巢出动,抬着八色礼品,上韩家求亲请期了,韩元蝶还是挺佩服程安澜的本事的,至少能搬动这位老太太。
不过想一想上一世程安澜飞黄腾达之后,程家给他的院子人手和分例,韩元蝶还是明白,用上一些手段,这位老太太还是识时务的,当然,到底是威胁还是利诱,或者是既威胁又利诱,就不清楚了。
总之,程家这样的场面,这是很捧着韩家的举动,便是韩元蝶,那也是脸上有光的,程老太太坐下,喝了半盅茶便说:“昨儿张真人说或许能解厄,我便欢喜了,老姐姐也知道,我这个大儿媳妇,也是个苦命人,成亲才八个月,我那大儿就去了,整守了这十几年,阖家上下,无不是赞她好的。如今她就指望着娶了媳妇,也能享一享福了,偏又病成这样……叫人……怎么忍得住?”
说着还拿着手绢子拭泪,好似真的挺伤心似的,许夫人淡淡的安慰了两句,程老太太又道:“幸而也不是全无法子,照着张真人算的,正应在了大姑娘这里,偏大姑娘又是说给我们家大哥儿的正经儿媳妇,可见这缘分是有的,正是天作之合呢!只一条,张真人卦算了,要在四月十七那一日成亲,是最有利的,就不说我那大儿媳妇立时就能好起来,但一两年内也无性命之忧了。我想着,不管如何,这一两年,能瞧着澜哥儿娶了媳妇,再瞧着起哥儿娶了媳妇,她便也没有那么牵挂了不是?”
前日请了媒人来说,还说大半年了,这一转眼索性就只两个月了,许夫人便皱眉道:“虽是如此说,可四月十七也太仓促了,这如何来得及呢?就是现办嫁妆也来不及的。”
程三太太赶紧接口道:“如今这是事急从权,自然跟别人家不一样,咱们家只求大姑娘能照着日子过门,其他一应东西也是无关紧要的,大姑娘这等福气,我们家难道还能委屈了大姑娘不成?便是旁人说起来,大姑娘带着这样的福气嫁到咱们家,比带着三五万现银子还强呢!”
那媒人也跟着说合:“要说这嫁娶,贵府只预备嫁妆和姑娘的衣服也就罢了,其他一应事情,自然都是程府预备了,老夫人只管放心,定然是好的,绝不至于委屈了大姑娘。老太太先前就与我说了,已经预备了两万现银子单管这事儿,且府里院子也是现成的,正房院子已经腾了出来修葺了,下月就能完工,连家具都得了一半了。老夫人不信,这就去看一看?”
这两万现银子简直叫程老太太心肝儿疼,可是现在程安澜在家里说一不二,阖府的管家管事,没有一个敢逆他的话。程安澜袭了伯爵后,家里下人管事一概不动不改,只是若有敢隐瞒不说,他要东西要银子只说没有的,立刻就敢调一队兵士进去抄家,但凡抄出来与说法不同的,根本不理会是几辈子的老脸,几辈子的家生子儿,一家子统统撵出去。
是以,他说一句要成亲,要预备两万银子,大管家难色都没敢做一个,东拼西凑的都要凑齐两万两银子出来,根本就没等老太爷老太太说话。
横竖如今程安澜是正经伯爷,整个伯府都是他的,什么制擘,什么架空,在权力面前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许夫人听了,寻思了一下,自己家倒是早十年就在攒姑娘们的嫁妆的,办嫁妆是不难的,家里的铺子庄子也是现成,划几个到韩元蝶的名下也不过是手续问题,现银子也拿得出来,两个月时间,无非就是喜服和首饰罢了,答应下来也无妨。
关键是程家,或者说是程安澜识趣,不仅是让人不可能再取笑圆圆,反而让张真人亲口说了圆圆这是大福气之人,很给圆圆做体面,张真人这面招牌,也算是金子打的。
程安澜与圆圆,多年来的事情,许夫人虽然从来不说,但心中向来是有数的,这时候她叹一口气,不管如何,程安澜不至于委屈了圆圆,实在不必过分为难他。
许夫人便道:“为了大太太的身子,我也不好说别的了,只一点,圆圆明年才及笄,我们家原是想要再过两年才议这件事的,如今虽是事急从权提前嫁过去,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但也要及笄后才圆房才是。”
程老太太没口子的应是:“这是自然,就是我们家姑娘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我们也要这样想,亲家夫人只管放心就是,澜哥儿那里,我定然也是要再三吩咐他的。”
两家人一时间也就商量定了,程家因大太太病着,就由程三太太来主理这件事。
这虽然是两家人的事,但因着程安澜请动了张真人来了这样一出,倒叫大半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那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不明真相的人说小程将军又孝顺又有福气的,张真人亲口说媳妇有福气,那比什么都强了。
有知道一点儿真相的人说小程将军颇有手段又有诚意,顺便琢磨一下原来张真人也是买的动的,自己家有些事这样办一办或许也行。
还有知道不少真相的比如萧文梁之流私底下说程安澜果然胆大心黑,要弄死大太太还要先拿她来用一下的。
当然,还有些人与别的人都不同,听到这件事,微微一笑:“韩姑娘真是有福气,得程将军如此倾心。”
对面坐着的少年玉雕般的指尖拈着一颗通体透白晶莹的棋子,皱着眉头要往棋盘上放,头也不抬随口道:“那又如何?”
“程将军天纵之才,其果决之处不下当年的敬国公,可胆大无顾忌更在敬国公之上,这样的人,不为你所用,也最好不为别人所用,你说是不是?”少女清澈如清泉般的声音,却说出完全不相称的话来。
她的五官秀丽,眉目慧黠,灵气叫人一见难忘。
对面的少年终于放下了棋子,少女扫了一眼棋盘,随手放下一子,少年顿时哀叫一声:“我又输了。”
少女微微一笑,柔声道:“玩意儿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少年没说话,出了一会儿神,才回头道:“那又如何?”
“程将军虽是胆大无顾忌之人,可如今看了这一场热闹,足见他心中其实还是有顾忌的。人但凡是有了倾心想要、不肯放弃的东西,那自然就有了弱点,再大胆再铁腕的人也不例外。”少女笑着说。
“有人在意生死,有人在意权势,这样的人或许是最多的,但也有人会在意另外一个人。”少女曼声道。
少年又皱起眉来:“你的意思是,程将军会因为顾忌韩姑娘而为我们所用?你可确定?”
“看了这一场热闹,我就已经明白了,不管程将军能不能为我们所用,也最好不为他人所用,是不是?”少女巧笑嫣然。
少年点点头,少女善解人心,聪慧通达,他还是很相信她的判断的,只是他想了想,然后又摇摇头:“不好办。”
“当然不是我们自己去办,既吃力又难成,且容易露出行迹来。不过,很多事,其实都不用我们自己去办的。谁都有身边人,有朋友,有敌人,只需找准破绽,略一推动,就自然有人急着去办的,哪里用得着我们?”少女道。
少年望着她,她笑了笑:“不要小瞧这样的法子,算准了厉害关系,自然事半功倍。程将军这里还不急,倒是那一边,我得了确切消息,安排了一场好戏,你看看那些人是如何急着去办的,就明白了。”
“哪一边?”少年问。
“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