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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交接的傍晚,落日西斜,天空瑰丽如画。
火之寺后院的撞钟声一下一下地传出来,声声震耳,很快就该是和尚念经的时候了吧。
寺院门前有几座凉亭,大概是和这座火之国第一大寺一同建立的吧,亭间石牌匾上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亭内有人在摆茶摊,滚开的热水冒出的白烟袅袅上升,平日只有稀稀疏疏几名客人,这两天竟意外地客满。说笑声充斥在凉亭内。
说起来,近几日来火之寺朝拜的信徒突然剧增,教僧侣们忙得不可开交。
究其原因嘛,呵呵……
“你见到了吗?”
“是远远望见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旗木桑!”
“有戴面罩就是啦!”
“只看到背影啦,看不出有没有戴面罩!”
“那公主呢公主呢?”
“没见到啊……”
“唉……”
卖茶的老人乐呵乐呵地笑了,多亏了这对今年最火的国民CP,他这两天数钱数到手软啊哈哈哈。
大名夫妇与秀德夫妇已回府,公主梨香倒留在火之寺小住几天,当然了,某位第一技师也还在寺内天天打坐。
纵然八卦之魂如野火般烧啊烧,可为保小命,众僧侣和游客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窥探那二人的日常生活。
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啊……可惜了可惜。
寺庙东边院落的一间和室内,房门紧闭,只敞开一扇窗,此时正传出两道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女孩子的声音有点不耐烦:“快点把衣服脱掉啦!”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迟疑:“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叫你脱就脱!”
“公主啊,随便看年轻男人的身体是很轻浮的举动哟。”
嘶——
很细微的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随后响起男人窘迫而急切的声音:“好、好啦!公主你先放手……我自己脱、自己脱!”
女孩子的抱怨中仿佛也带着几分窘迫的意味:“脱个衣服都那么啰嗦,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被质疑「是不是男人」的青年瞪着死鱼眼,盘坐在榻榻米上,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瘦削却肌肉结实,一眼便可见长年高强度锻炼的成果。
“你成天嚷着要嫁我,现在才来问我是不是男人?”
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闻言,女孩子蓦地瞪大眼睛盯着他,又眯眼笑道:“不错嘛卡卡西,你现在好像很乐意的样子了。”
银发青年吓得差点瞬身消失,却硬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教人分不出他究竟是认真还是敷衍:“公主啊,你这样的金枝玉叶嫁给我这样的忍者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梨香哼了一声,食指往一盒半透明状的药膏中轻轻一勾,俯身抹在青年肩膀一道已然结痂的伤口上。
药膏凉沁沁的,女孩子指尖的温度却暖暖得仿佛令人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还有啊,养尊处优的少女身上独有的如玫瑰花般的芬芳也在一瞬间充斥在鼻间。
年轻的银发男人有一刹那似乎失了失神。真的只有一刹那,比烟花盛开的时间还要短,短到连他自己都浑然不觉。
青年清了清喉咙,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地说:“公主,这点小伤真的不用每天上药。忍者受些伤是平常事,你这样小题大做,传出去我会被笑死的。”
自从不经意间被她看见他肩膀上有一道未痊愈的伤口,可怜的第一技师就每天被逼着脱衣上药。
——拜托,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伤口他向来都是不管的,任务中时常险象横生,多大的伤没受过?连鬼门关他都一只脚踏进去好几回了。也只有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会对一点点伤口就大惊小怪。
不行不行,身为久经沙场的忍者,这种事情传出去他一定会被整个忍界嘲笑的。
梨香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只顾凝视着他肩头那道暗红,半晌才蹙着眉头,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说道:“一定很痛吧?”
她当然认为这是一件相当不得了的事。平时被针轻轻一刺都会觉得痛,何况是被人用利器在肩头划出这么长的一道伤口。梨香想象一下若是这道伤口被划在她的肩头……想象中的痛楚已足够使她落泪。
“我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痛。”青年见她又露出一副要哭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
受伤对于忍者来讲是家常便饭,他自己暂且不说,就算是在木叶,与他交好的阿凯啊天藏啊夕日红等人也不会觉得他受点伤是多大的事情。即使是一般村民,也只会觉得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尤其是作为忍者。
但是她并不。
这位第一大小姐,国君的掌上明珠,竟会对他那点不足为道的伤口满心在乎。真不知该说她没见过世面或者是什么。
他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她却会为此露出类似于心疼的神色。
卡卡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因为那里有一股很陌生却也很奇妙的感觉,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真是……相当难为情啊。
梨香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每次离卡卡西很近很近的时候,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脸颊,她都有一种想听他一直说一直说的冲动。
她喜欢看他无奈却不得不理她、迁就她的样子,那会让她莫名地心情大好。
她不喜欢看他身上有伤痕,不喜欢他对自己的伤视而不见。她讨厌他那副「哎呀忍者嘛,受伤很正常啦,用不着在意」的欠揍模样。
梨香直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面前的男人说:“你听清楚了,你是价值一座北野城的旗木卡卡西,身上随便划破一道口子都相当于毁了北野城的一条街道,明白吗?!”
卡卡西还真的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唬得怔了怔:“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我不管,”梨香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一副「奈我如何」的样子,“下次再被我看到你身上有伤,就让父上安排你来大名府养伤好了!”
——那真是丢脸丢大了……恐怕以后他也无颜在忍界立足了吧。
“是,是。”卡卡西苦笑着点头,“谨遵公主教诲。”
薄暮的金光从天际经由敞开的窗子洒入屋内,落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落在青年古铜色的肩膀上,竟似一派融融春光。
寺院大堂传来和尚念经的声音,语速飞快,竟像歌声一般悦耳。
***
约莫过了五六日,火之寺的僧侣们都习惯了白日寺庙内香火过分鼎盛的热闹,也不执拗于前来朝拜的人潮中究竟有多少真正的佛教信徒。
趁着有半天余闲,地陆和卡卡西在后院的亭子里喝茶下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熟络的人与事。
“想不到卡卡西君也擅长将棋呢。”
银发青年手起棋落:“都是被阿斯玛硬拉着学的啦,他棋品太臭,鹿久桑不肯跟他下棋,只能来祸害我们了。”话又说回来,在被他硬拉着去学将棋的同辈忍者中,他能赢得过的也只有脑筋直来直去的阿凯了吧。
“王手。”地陆落子,双手合十。
卡卡西看了棋盘上的局势好一会儿,而后将捻起的棋子放回棋盒内,笑了笑:“地陆君才是真正擅长将棋啊,我认输了。”
“承让了。”
“有你这么好的对手,阿斯玛在大名府的生活一定不无聊了,难怪之前无论三代目如何劝说都不愿回去。”
地陆微微一笑:“不,他棋品太臭,我也时常不肯跟他下棋。”
远在木叶的络腮胡青年连打三个喷嚏。
镜头转回火之寺后院。
棋是下完了,可茶还没喝完,地陆目光清明地看着卡卡西片刻,突然迸出一句:“如果梨香大人有卡卡西君教导,想必一定能修心养性吧。”
卡卡西杯中的茶水晃了晃:“你在开玩笑吧,地陆君?”
地陆朝他行个合掌礼:“失礼了,但我是认真的。我算是看着梨香大人从小长大,在遇见你的这两年间,她成长得最快呢。”
卡卡西的视线落在败北的棋盘上,第一次见面时的梨香与昨日的梨香依次从他脑海中闪过。不得不说,那位公主大人确是长进了不少,但卡卡西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一个人的成长受很多因素影响,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足以使一国公主为他转变。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或影响一个人,其实说起来,他才是一直被改变和影响的人呢。
“巧合而已啦。”卡卡西将最后一杯茶喝完,对地陆说道。
院落内一时间只听闻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当晚,吩咐侍女们退下后,梨香坐在窗边看月光,微凉的风将她的长发吹拂过耳后。
夜色中出现一个身着忍者单衣、双手插兜的银发青年。
梨香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公主,我要回木叶了。在此之前,我送你回大名府吧?”
梨香突然想抚摸他面罩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