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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曦先是回忆了下那名车夫的脸部轮廓,拿起炭笔,大致点了几处,描出结构,再快速用线条去丰满他的五官,速写没有长期素描讲究,但也能画得很传神。2
无肠已经画好了,纸上,墨笔勾勒出的人脸有着六分相似,君澜风接过来,看了一眼,瞟向落云曦。
落云曦低头,认真绘着,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嘴角生起柔和的笑意,示意无肠不要作声,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落云曦才抬起头,松了口气,叫道:“好了!”
君澜风快步过来,落云曦将手中的速写递给他:“就是他。槎”
宣纸上绘着一张人像,光影运用得极好,从五官到头发都极其逼真,活灵活现,不像无肠的毛笔画,只抓了几处特征,细节方面,根本没有这一幅表现得好。
两人从来没看过这么相像的画作,也从不知道,绘画,可以将一个人完全“印”在纸上,震惊在原地。
无肠死死攥着宣纸,不敢相信地叫道:“这是炭笔画的?太像了,不可能!扫”
“没什么不可能的。”落云曦笑了笑,对君澜风道,“你就按这两张画像,将他替我找出来,我感激不尽!”
这名车夫,胆子倒不小!
君澜风点头,她不说,这也是他要做的事。
无肠仍然失神地望着那张素描,他从没想过,用炭笔画人竟然这么真实!
落云曦心想,素描来自于西方,你自然没见过了。
“落小姐,我要拜你为师!”无肠猛然一屈膝,说出这话,便要跪下。君澜风却反应敏捷地拉了他一把,沉声道,“拜师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事情办好!”
无肠只得撇撇嘴。
有了画像,君澜风的事好办多了,仅仅半个时辰,几名暗卫便揪着车夫送到别院。
“跪下!”暗卫反制着车夫的双臂,右膝一屈,重重打在他的腿弯,车夫吃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谁让你对我下的手?”落云曦静静站在苍柏之下,脸色却很严肃。
车夫额头有冷汗落下,佯装镇定:“三小姐说什么呢?刚刚马车出事,我摔了腿,有心去救小姐也是不行啊!”
落云曦冷笑一声:“不说?”她转头叫道:“不知天夜处罚不老实招供的犯人,爱用哪些刑法?”
君澜风自阶上缓缓步下,薄唇轻勾,声音低沉:“用八根银针将他的嘴缝起来,看他能撑几天!”
“这个方法好。”落云曦眸中露出好奇,眼光不由注视向车夫的嘴巴。
车夫看到君澜风时,大为震惊。
“中山王……”他想叫唤,却似低喃,只有自己听得见,许是太过紧张,太过惊讶了。
中山王是百姓心中神一样的人物,少年英雄,封王拜将,战场上出生入死,保得天夜国土平安,每回他出征回来,他也会挤到街巷中,一睹这男人伟岸的风采!
今天,却是头一回面对面相见,他既激动又害怕,一时心绪凌乱。
落云曦见他不说话,斜出肩膀,正挡在车夫面前,截住他看君澜风的眼神。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这极刑的味道了,是吗?”落云曦没心没肺地笑道,一面漫不经心地在腰包内拈出十几枚银针。
看到她手中的银针,毫不作假,车夫这才有些恐慌起来:“三小姐,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街头拉车的车夫,穷人一个,与小姐无怨无仇,没理由来害小姐!”
落云曦的脸色并没因他的话而有一丝动容,缓步朝他走来,一字一字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种事还少吗?不过没事,我会让你说出真正的实话。2”
车夫眼睁睁看着那明晃晃的针眼向自己眼前靠近,身体忍不住地颤栗起来,拼命地想要挣扎,摆脱眼前的危险,可身后两名暗卫,却似铁臂一般,紧紧按住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三小姐,你敢!”他的声音抖得快要听不清了。
“敢,为什么不敢呢?”落云曦轻笑,“大家族里,银针下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她拈着银针,在车夫脸庞上比划,容色认真。
“你敢私刑逼供!”车夫颤声指责。
“私刑逼供?好,就算是私刑逼供吧!”落云曦淡淡回头,“中山王,我们还是将他送到宗人府去吧!”
君澜风十分配合她,冷森森说道:“这也好,宗人府十八酷刑,样样不比银针穿唇毒辣,整个晚上,都能听到大牢内囚犯的惨叫声。”
车夫的心有如被凉水泼透,叫道:“中山王,您怎么能这样!”
君澜风缓缓走来,每一声脚步,都如踏碎千金般沉重,直至身前,伸手攫起他的下巴,冷声道:“本王怎么不能这样?你都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本王恨不得食你肉,饮你血!”
车夫被他浑身的冷厉吓到了,含混不清地道:“可你,你向来爱戴百姓……”
君澜风长笑一声,神情凌厉可怕,手上加大了力道:“百姓?你算是百姓吗?仗着马术高超,便谋取闺中无辜小姐的性命,你是我天夜的败类!”
他右手一发狠,生生将车夫的下巴给掰裂了,“咔嚓”一声后,车夫的眼泪滚滚流下,喉咙里痛苦地呻吟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落云曦也被君澜风此刻的狂啸惊到了,此刻才上前一步,打开他的手:“放开!”
君澜风听到她的声音,凤眸深处的狂风暴雨才有所收敛,右手听话地松了力道,左手取出一张帕子,使劲地擦拭着右手掌心,然后丢到地上,再也不看一眼。
落云曦微眯眸,居高临下看着车夫扭曲的脸庞,眼中划过一道冷意,右手探出,拧住他的下巴,“咔嚓咔嚓”几声,将骨头接了起来。
“说吧,谁?”
她清淡的声音,传到车夫耳里,此刻,却是有如魔鬼撒旦的呼唤!
车夫抬起一双泪眼,惊恐地看着眼前两人,再也不敢小觑落云曦了。
胸口急剧喘息,他静了半晌,忍着剧痛问:“我招了的话,是不是能放过我?”君澜风闻言冷笑:“你不招,马上死;招了,本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自己选!”
车夫不再犹豫,说道:“我招了,你们也未必信,我只知道是落府的下人,但真不知是谁派来的!”
落云曦柳眉轻挑,“落府的下人,你肯定?”
竟会是落府的么?君澜风的眼色更暗一分,问:“长什么模样?怎生打扮?”
车夫一一答道:“我肯定,他只说,三小姐经常在巷子口叫马车,要我去接……只要办成这事,便给我一千两银子,让小民离京遁世,小民贪财,又对马术自信,便应了他,但不放心,悄悄跟踪他,发现他几次走的都是落府后门。”
“看他眼睛,约摸四十左右年纪,个子不大,捂着脸罩,看不清相貌,对了,走路有些罗圈腿。”
落云曦眉头一皱,脱口道:“李才!”
李才,落府的第二总管,当初去阳城接她回来,一路上对她并没有多少好脸色,遇人刁难,他也只远远地看热闹。
如此看来,他是大房的人。
落飞颖身边虽有暗卫,但她却不是暗卫真正的主子,所有暗卫只效力于落敬文,这种隐秘的事,她是绝不敢托付于暗卫来做的,李才是大夫人娘家带来的人,对大房忠心不二,完全信得过。
“李才,本王知道,是荣家带过去的奴才。”君澜风的记性特别好。
车夫见状,哭丧着脸道:“中山王,三小姐,我该招的都招了,求求你们手下留情,放过贱民吧!贱民上有老,下有小的……”
“为虎作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君澜风打断他的话,道,“无肠,将他拎到马上,去撞墙,随便什么墙,一定要结实的,看他能不能活得下来!”
车夫闻言,倒抽冷气,趴伏下来,尖叫:“中山王不要!你答应贱民……”
“本王说了,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君澜风早已不耐烦听他说话,“你也去体验体验撞墙的感受,活下来,是你命大,本王永不追究你;活不下来,可莫怪本王了!”
车夫眼前直发黑,这个活命的机会,竟然这么可怕!
若早知道落三小姐与中山王交好,本事还这么大,一会儿便将他翻找出来了,他就算不要那一千两白银,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啊!
落云曦也无语,没想到君澜风会想出这样奇妙的办法来,倒也觉得颇好。
嘴角生出坏笑,她对无肠招招手道:“他若活下来,告诉人家主子,那堵被撞的墙便由他赔偿;他若不小心死了,墙的主人找来,就去他家将他老婆孩子都卖了,总归,这撞墙的一切费用,我们是不承担的。”
车夫听了这狠绝的话,两眼往上一翻,吓得直挺挺昏厥过去。
落云曦不由咯咯笑出声。
见她笑得开心,君澜风的心有如被一层阳光裹住,很是舒适,脸色也转变得极为温和。
无肠大声应着,将昏迷的车夫带了出去,他可是打定主意叫这车夫不死的,受个重伤,落个残疾,再欠一屁|股债,叫他知道,不是谁的命都能用金钱买的!
不说这车夫如何遭受这比死还痛苦的处罚,却说君澜风离开城西别院后,寒着一张脸,直抵中山王府。
漆黑高门紧紧关闭着,一如往昔的沉寂。
想当年,君府也并非这样萧条的,君澜风下了马车,望着高高的府门,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又怎会如此?想到那人,他既心痛又怨恨,紧抿薄唇,神色复杂。
九煞命车夫敲开侧门,将马车先驾进去,自己站在君澜风身后不远处,一言不发。
“九煞。”君澜风头也不回,轻唤一声。
“爷,有什么事?”九煞瞬间便来到他身侧。
“明天,将落飞颖掳过来。”君澜风沉声说道。
九煞一惊,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今天落三小姐那事,多半与落飞颖有关,当即应道:“是!”
“落飞颖身旁有暗卫吧?”君澜风问。
“有,落府暗卫力量比以前更壮大了,尤其是落飞颖,落敬文安插给她的人更多。”九煞如实禀告。
“她要嫁给端木哲了,又有利用价值,落家自然宝贵她,不过,凭血狼的本事,抓她来,不难吧?”君澜风淡漠地问。
“放心,不会失手。”九煞一脸自信。
“好。”君澜风微扬光洁的下巴,剑眉星目,闪过一道冷嘲,“天夜第一美人吗?”
九煞低头,落飞颖的名声确实够响,可惜,只是个花瓶架子,在大多数人眼里,提到“天夜第一”四个字,便会想起杜晴烟。
只是现在,他的脑海里,总会先浮过落云曦的身影。
最近血狼中传得厉害,这位落三小姐,不说相貌如何,但年纪到底是小的,还没长完全,却已将主子一颗心迷得七荤八素。
能让爷那样性子沉定的人动心,他首先便高看落云曦一眼了,加上落云曦种种优异的表现,在他心里,自是不能再与杜晴烟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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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曦回了云阁,与春柳各自沐了一个热水浴,除去一身汗气,又压了压惊,洗好后便去午睡。
午后,落敬文请的御医也到了,他先去飞雪阁看过落飞颖,才来云阁,替落云曦把脉。
“小姐,是宫里的陈光实太医,很有名。”春柳站在床榻前,将打听来的消息低低说了。
落云曦半盖锦被躺着,松了一头乌发,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将正中间一张小脸衬得越发精致玲珑,她半倚在石青引枕上,柳眉微蹙,凤眸含着一线倦意,问:“像吗?”
可能是洗过澡又午睡了的原因,女子雪白的脸蛋燃着两团火晕,白里透红,水灵灵得好想咬一口,春柳饶是和她这么熟悉,还是忍不住艳羡道:“小姐,好美……”
落云曦失笑:“我是问你,装得像不像?”春柳点头,老实道:“奴婢看,倒像是发热,不像是息子散。”
“那没事。”话音刚落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小语的声音:“小姐,太医到了!”
春柳打起帘子,任阳光洒进主房的红绒地毯,这床地毯是君澜风送来的,只怕她过冬寒了胃,铺在房内,潮气明显少了很多。
陈太医三十多岁,穿着御医大褂,却也能见身材挺拔,面相白净,下巴上生着青青茸茸的胡须。
他站在房门处问了声安,背着医药箱进来。
春柳依照规矩,便站在房门处看守着。
陈太医进来后,绕过屏风,行到床前,待看到床上女子不经意间透出的娇人神态,有些愣怔。
“陈太医,你为我看看,我是不是中了息子散。”落云曦无力地说着话,将右腕探了出去。
她的声音极为柔弱,媚意天成,陈太医有些不知所措,医药箱跌到地上,他赶紧拾了起来,上前把住她的脉。
“怎么样啊?”落云曦故作娇柔地问,声音娇嫩得要滴出水来。
自己制的药剂,虽能模仿息子散的药效,但肯定也有不同之处,所以,她才这般行为,最主要是为了改变自己的气息,一反常态,人体内部各种状态也会不稳,变化多端,令太医难以分辨。
陈太医的手微颤,抬头看她,目光透着难以压制的火热,邪魅一笑,声音粗哑道:“落小姐,你好迷人啊,比大小姐还要令人心动,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他说着,自己先激动起来,左手猛地捂住落云曦的嘴,右手在她身上乱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