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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温暖地依恋在一起时,一抹淡长的身影出现在竹舍后头,一双狭长的眸子凝向他们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去。睍莼璩晓
落云曦与君澜风在池边待了小半夜,直坐得腿发麻,落云曦才起身,望着池边的残棋,笑道:“我们将棋下了,如何?”
君澜风伸手刮刮她的鼻尖:“都这么晚了还下棋,回去睡觉。”
落云曦睨了棋盘一眼,说道,“白棋是杜晴烟的吧,她先走一着,但却讨不得好处,这棋必是黑棋赢。”
君澜风笑道:“聪明,她的棋艺比你差远了,所以,这残棋,不看也罢。轹”
说着,他一手便搅乱了棋局,霸道地说道:“回去睡觉了!”
“我也该走了。”落云曦看着月头都到靠西侧的天空去了,意兴未尽地说道。
“走?”君澜风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去哪?到我那去。趑”
落云曦翻了个白眼:“春柳还在你那,我自然先去你院子。”
到得主院,春柳正焦急地站在院门前候着,见落云曦回来,才松了口气,上前说道:“小姐,不早了,赶紧回去。”
君澜风不悦道:“都这么晚了还回什么?明天早上再回去也来得及。”
“这可不行……”春柳的话还没说完,君澜风便将落云曦拽进了房,“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样不行,外公明天就会发现。”落云曦赶紧挣他的手。
“没事,他若问起来,你便说去齐娉婷那里了,我们帮了她那么多次忙,让她给你圆个谎总是行的吧。”君澜风不以为然,硬是将落云曦抱到床榻上,说道,“别动,去打盆热水来洗了脸脚就睡。”
落云曦无奈,只得依了他。
君澜风亲自去打了热水,两人洗过后,便蒙起夜明珠,房内幽暗下来。
落云曦这会儿才感觉到有一丝困意,爬到床的内侧,钻进被窝,翻身向里睡了。
君澜风脸色无比兴奋,跟着爬上来,挤到她身旁,从后抱住她,笑着说道:“曦儿,真好,等你嫁过来,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躺在这张床上了。”
落云曦无语。
君澜风哪里容她这么安稳地睡着,支起身子,满面欢颜地向她索抱索吻,直闹了大半个晚上,他才万分满足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落云曦回府后,所幸颜国公并不知此事。
一连五、六天,天夜都算得上平静。太后自从出了颜容娇一事后,便咸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上纵然不喜太后,可她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就算做出这种事情,也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他不好处理,只得这样冷着僵着。
皇上如此态度,颜家人更是没办法了。
杜府门前张灯结彩,大红色的喜绸一直挂着,但府门前却冷清得紧,连那喜庆的红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杜晴烟的事情到底是捅到和月皇帝耳里去了。
闻说此事,和月帝勃然大怒,写信给月钧华,告诉他:“从前,你说你不娶珍珠,要娶杜晴烟,朕可以依你。但现在,杜晴烟竟然在大婚之日将匕首带到闺房,这完全是不将咱和月放在心上,她是诅咒我们和月吗?速回,退婚!”
对于皇室,最忌讳的莫过于不吉利了,难怪和月帝如此惊怒。
月钧华收到信时,心中也万分震惊,杜晴烟允嫁得匆忙,他并没来得及去接,所以他是得了天夜皇帝说杜晴烟生病的消息后,才赶向天夜。
纵然快马加鞭,也还需要一两天抵达夜都。
和月帝这封信便是叫他回来。
月钧华收了信后好生为难。
眼前,划过杜晴烟含笑的娇颜。当初,他还是血鹰时,受了重伤,在穆安府养伤时,杜晴烟待他十分体贴,他一直难以忘记。
这样的杜晴烟,怎么可能带匕首刺杀人?而且刺杀的还是武艺高强的落云曦!
“殿下,怎么办?”月钧华身旁的一名大内侍卫询问他的意见。
“都到这里了,还回去吗?”月钧华掀开车帘。入目远山盘旋,浓淡如画,不同于和月北部一望无际的荒原,天夜位处江南,总是多山的。
“父皇听到的是民间流言,而天夜皇帝传来的话却不是这样,事实到底如何,必须得由我们亲自去看了才知。”月钧华做了决定,给和月帝回了封信,说是要去天夜调查清楚真相才回来,对随行侍从和军队,他却是将和月帝的信压了下来,没有通告,带领迎亲大部队直奔夜都。
到得天夜已是十二月底。
原本,杜晴烟是在中旬出嫁,月底能到和月,正好赶上春节。现在计划全打破了,月钧华只能在这边过了春节再回去。
他一抵达夜都,便给杜府送了信,要上|门拜访。
听说华皇子到了,杜学士又惊又喜,虽然他将落云曦的流言放了出去,但心里却一直担忧和月高层能不能收到,当下匆匆赶到门前迎接。
月钧华连皇宫都没来得及去,便来了杜府,进府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杜晴烟。
杜晴烟伤势未好,躺在床上,无法给他行礼,月钧华挥挥手,很是随意,叫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知道他是血鹰的杜晴烟打量着他,看着男人这张脸庞俊逸非凡,王者气息油然而生,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嫁给他,兴许是除了表哥外最好的选择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月钧华坐在床前,凝望着杜晴烟苍白的脸颊,颇是心疼。
杜晴烟低低说了:“落云曦是我唯一的嫡姐妹,大婚那天,理应她给我拂尘,没想到她却刺杀我。”
“那匕首是你带进房的?”月钧华肯定地问道。
杜晴烟犹疑片刻,点头,说道:“起先是打这柄匕首来防身用的,没想到,落云曦看到它时竟起了歹念。和月那边都知道了?”
她之前是想将匕首都赖给落云曦的,可没想到老李铁铺的标志出卖了她。
可是,父亲不是出去散播谣言了吗?怎么月钧华会知道匕首是她带进房的?
“没事。”月钧华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最终到嘴边,只化作两个字。
“你只管安心养伤。”他低声安慰着,并没有提到和月帝写信要求他们退婚的事,沉吟会儿,说道,“等春节过了,你就嫁给我吧,我们一起回和月。”
杜晴烟的伤早没有致命危险,只是需要静养,他会为她提供一处安静的环境。
至于和月帝那边,他决定先斩后奏。将杜晴烟娶回府了,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就算他不情愿,那也没法子了。
月钧华看望过杜晴烟后,才入宫面圣。
皇帝十分隆重地招待他,并于当晚在皇宫举行宴会。
君澜风却缺席了。
这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春节前两天,一场大雪,铺天盖地湮没了整个夜城。家家户户都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中,颜府也是,四处贴春联,挂福字,一片喜气洋洋。
这样的场景,若是在一年前,是绝计不会有的,落云曦的到来,实是颜府一等一的喜事。
君澜风不在宫里,他正与落云曦坐了一辆马车从君家别庄回城。两旁树枝被白雪压弯,不时有雪团扑簌簌落下,马车的轮子轧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直响。不少乡下人赶着牛车进城打年货,新年味儿极是浓厚。
车帘半卷,落云曦将下巴搁在车窗沿上,眺望远处的雪景。
君澜风嘴角扬着笑意,自背后将她整个儿融在自己的狐裘内,看着女子被风吹红了的双颊,他心疼地凑过脸,薄唇覆上去,轻轻浅吻,给予她热度。
两人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突然间,车帘被一阵狂风舞起,一道身影夹着凉意闯了进来。
“澜风!”一阵醇厚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下一刻,笑声戛然而止。
君澜风回过头,只见马车车梁上不知何时站上一名青年男子,身姿修长,五官方正俊朗,裹着深蓝色狐皮袄子,头戴一顶白毡帽,正张大着嘴,一脸震惊和尴尬地看着两人。
君澜风不紧不慢地放开落云曦,落云曦没有回头,只是低下脸,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也颇是不好意思。
那人就站在车梁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马车却没有因他而停,仍然缓速前行着。
“你回来了?”君澜风淡淡问。
那人这才被他的声音惊醒,看了落云曦的背影一眼,说道:“回头见!”跳下马车,便消失在雪地里。
落云曦这才松了口气,问道:“那人是谁?和你很熟吗?”
“他……”君澜风嘴角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还好吧,从小一起长大,无礼惯了。”
“他是哪个朝臣的儿子?”落云曦又问。
君澜风抬起她的下巴,眉眼划过不满:“曦儿关心他做什么?”
落云曦无语,只是随口一问,他不说,那就算了。
君澜风眼底闪烁着笑意。
九煞先是驾车将落云曦送到颜府,而后才载君澜风回去。
刚进颜府,颜管家便匆匆跑过来叫道:“小姐,国公爷在正厅,赶紧去,大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那不是她的大舅舅吗?长年在军中生活,一年只回来一次。落云曦脑海内浮出几行字,加快脚步,连衣服也不换了,径直朝正厅小跑去。
“路滑,慢着点儿!”管家跟在后头叮嘱,十分关切她的安全。
跑到正厅的长廊上,转弯时,她还是与对面来人撞上了。
落云曦急急撤退三步,抬头,看到与自己相撞的人时,“轰”的一声,脸颊不由发热。
这正是刚才在马车上看到的青年男子,他也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看。
适才,落云曦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正面,但却用余光瞥了好几眼,很肯定。
而青年男子也是一般,他也没瞧着落云曦的脸,只记住了她那惹眼的白狐皮披风与插着珍贵白玉簪的飞凤髻。
“你是……大姑母的女儿落云曦。”青年无比确定地说道,眼光仍然没有离开落云曦那张几乎是从颜容倾面庞拓下来的容颜。
“你是大舅舅的儿子颜一凡。”落云曦镇定下来,叫出了他的身份。
颜一凡先是一怔,而后笑了起来:“果然是姑姑的女儿,冰雪聪明。”
落云曦微微一笑,眼光投向颜一凡身后。
“呀,曦儿,来让我瞧瞧。”一名胡须拉碴的中年男子满脸激动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抓住落云曦的胳膊,仔细端详,失声喃喃,“容倾,容倾,是容倾回来了呢。”
跟出来的颜国公与颜少卿都是沉默不语,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落云曦行了一礼,笑盈盈叫道:“曦儿见过大舅舅。”
冲着颜少都身旁的妇人问:“这是大舅母吧?”
妇人身体强壮,看上去极是干练,她笑着来扶:“曦儿起来,进屋聊。”
落云曦点头,回头瞟了一眼直勾勾打量自己的颜一凡,心中将君澜风骂了一顿,明明知道是谁,居然敢卖她关子,哼,看她回头不好好收拾他!
看着落云曦进屋,颜一凡脚步未动,仍然怔怔地站在外面,脑海内回荡着的便是刚才马车上所见的一幕。
君澜风与杜晴烟退婚的事,颜少都一家自然知情,可君澜风与落云曦的事,他们便不知道了。由于身在边境,军纪又严,京城中的传言自是传不到那去。而颜一凡更多关注的是,一直被誉为废物草包的落家三小姐竟然伪装这么多年,她实则是大姑母的女儿,身份无比高贵,所以,他一时根本不能接受君澜风竟会与落云曦在马车上亲吻这件事。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一面想,一面嘀咕。
落云曦生相漂亮,仔细想一想,似乎又是可能的。
可同为男人,他太了解君澜风了,从小就是冷心冷情,对杜晴烟,有的也只是亲情。在他身上,几时能见到“爱情”两个字?那是笑话吧?
可君澜风在马车上的神情……他一定是看错了!颜一凡做出结论,不去多想,跨进正厅。
一家人在正厅内叙旧,其乐融融。
有关颜容娇与杜晴烟的事,大家也只是点到为止。但对于杜晴烟的伤势,大家还是很关心。一个时辰后,颜家人分坐了三辆马车,去杜府看望杜晴烟。
落云曦没有去,便带了三姨娘去代府。
代任刚送走一拨来府上玩的同僚,还没回府,见她们俩回来,十分高兴。
尤其对落云曦,他表现得极其恭敬,对她可说是言听计从,倒弄得落云曦十分不自在,与代文娟躲房内闲聊去了。
代文娟与落云曦熟了后,话也多了起来,拉着她笑:“父亲感谢你也是应该的。这一两年,他的仕途之路极其顺利,与同僚间走动也多了起来,都是因为中山王明里暗里的照顾。”
落云曦撇撇嘴,心想,受那头破狼照顾和她何干?嘴上却转换话题:“你的婚事如何了?”
代文娟与无肠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就差谈婚论嫁了。十月,代文娟举办及笄礼,无肠忙得脚不沾地,虽然没有明说,但代家夫妇心里头也清楚得很了。
对于无肠,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而代任,年底就已经向那家商户提出退婚,那商户却不同意,还说要年底将两家人的亲事给办了。
这事,无肠还不知情。
代文娟听她问,摇了摇头,脸色微暗。
“他们也很无辜。”落云曦轻轻一叹,“但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已经心许了无肠,那就要坚持到底。这事,还是告诉无肠比较好,由他出面,虽然事情直接了些,但总比拖着好。”
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她真是十分憎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