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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因为西北王府没有王爷在,所以王府就不能管事了?
“这师爷……”长殳看向柳贞吉。
“一丘之貉。”柳贞吉淡道。
现在,整个西北城都得由他们西北王府接管,不管王爷在不在,全由他们王府管事。
这个时候,柳贞吉可不想男人在前面打仗,她在背后给他丢人。
这可不是什么随便丢丢脸面还能捡回来的事,他们王府必须强势控制西北主城。
这是他们西北王王府的尊严与威严。
该他们王府的,好的,坏的,她都承担。
“西歧城由我们王府全面接管,违者处死。”柳贞吉拿过王府的狮章,抽出他先写的令纸,在上面戳章,“长殳,你去给大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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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贞吉倒不是个什么怕事的人,她从来怕的只是麻烦,跟人纠缠些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不值得,更不喜欢强出头,有那功夫她宁肯多眯会觉,所以许多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事,于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她向来觉得日子是自己在过,掌握好了自己的生活就好,别人怎么过,或者怎么说她,只要不对她造成影响,她不在乎。
但真犯到她头上的事,她也不会躲,于她而言,朋友来了有笑容茶水,敌人来了,刀剑伺候也拿得出手。
而现在摆在眼前的,更是不容她逃避的事。
所以,她作为妻子也好,作为王府的王妃也好,该她做的,就是刀子砍到她的脖子前,她也不会往后退一步。
这点担当,她还是有的。
卞京离西北不是很远,急信来去之间,不过七日左右就能到。
周文帝来了圣旨,对西北王府守住了西北城的事给予了赞赏,同时,也明令西北王府全权接管西歧。
这时,狮王周容浚在连续十日内,再攻下屈奴一城。
那速度,令西歧,卞京臣民皆讶。
柳贞吉收到圣旨后,开始着手清扫西北主城。
墨,钱两家的夫人这时皆已离开了西歧,回了两家的地方。
知衙的一些官员,被控制了起来,柳贞吉不通官务,但长殳通,这段时日,她让长殳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清扫知衙各路官员的事上,可疑的,先关起来,可以用的,调用起来。
西北知衙的官员从未被换得这么快过,关的关,升的升,一时之间,人员大动得怕是只有西北王府的人能知道现在是哪些人就任知衙各部官位。
守将,巡捕房,仓使,税令使等重要官位,全换上了忠于王府的人。
与此同时,京中也派了一些官员进卞京“协助”西北王府。
府中京中的人来信说这是内阁的决定。
这是来分羹哪来的。
什么时候,都不缺坐享其成的人。
要是事成,柳贞吉倒也不在乎有人过来分功,但战事还只打了个开头,这些人来,她想不出他们除了帮倒忙,碍手碍脚还能有什么本事,遂又只好分出一部人力出来,把这些人暂时软禁起来。
人到用时方恨时,这时王府上下的人都被柳贞吉用了起来——柳贞吉还是有些焦心。
她一女流之辈也顶两个人用了,王府带来的门客,就是那说话结巴的小军师,也被柳贞吉推了出去独挡一面。
小军师苦兮兮地出去了,每天过得生不如死,回来跟王妃禀事,眼睛都是红的,结巴更胜以往,好在,说话更不利索了,但让他办的差事,没出什么差池。
所以就算京中来了人添乱,王府还是全权控制住了西北主城。
这时,屈奴再次向周朝举了白旗,并且,屈奴国皇帝向周文帝上贡了决意书,说亲自进周朝卞,与周文帝投降。
从战事起到七月止,狮王周容浚带领西北军,杀了屈奴两万士兵。
屈奴境内,尸首成路。
周朝士兵,也杀了五千有余。
这场大仗,西北王只能赢,不能输。
对柳贞吉而言,这次她家狮王不一举拿下屈奴,难道等着屈奴国人憎恨她家男人?
柳贞吉是一万个不赞成和的。
和了,与他有损。
这一次,墨,钱两家也是不赞成和,他们与西北王和皇帝请令,随西北王打进屈奴国都,周国从上到下,谁也不想和。
但在这时,打进屈奴的狮王军,中了屈奴国的计,他们在侵战一城后,驻扎在城里的狮王军受到屈奴全城百姓,上至老人,下至小儿的以死攻击,狮王更受到死士夹击,身负重伤。
而屈奴国国君借此向周文帝宣示,如要战,屈奴将战死最后一个国人,才会把土地让给周朝,但周朝网开一面,屈奴将世代为周朝属国。
周容浚也上书进京,给他父皇周文帝的信中就几行字,总结起来的意思是:听他放屁。
他要把屈奴彻底打服,哪怕杀光屈奴最后一个百姓。
但人哪是杀得光的,周文帝与杀得起兴的周容浚想法不同,这个时候,屈奴已是强弩之末,他要的不是什么属国,他要的是屈奴称臣民,而不是称臣国。
周文帝准了屈奴国国君进卞京之请,也下令暂时停战。
周容浚怒不可遏。
柳贞吉接到他的信,看他还有怒气骂他父皇出尔反尔,她倒是松了口气。
有怒气骂人就好,只要气势在,像他这样的,伤势再严重,也会很快好起来。
周容浚愤怒,柳贞吉却因为他伤势的稳定变得客观起来,老实说,他要是有事,不管他要处理哪方面的问题,柳贞吉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跟在他后面给他递刀子的,但他一没事,柳王妃就装冷静客观起来了,写信与他分析文帝那杀人不眨眼,不分亲疏的性子,如果允许屈奴国国君进京,他是不可能答应屈奴国国君那种鬼扯的属国的条件。
那么,如果最后不用打仗,屈奴国也成了周朝的疆土,那么面临的是屈奴国国君成王,而他们狮王府在其后的屈奴国整顿中,他们要如何占领战果的问题。
柳贞吉在信中言之切切,告诉她家王爷,他们王府缺人得很,让狮王爷赶紧面对现实,暂时先别发火了,赶紧想想如果屈奴真的认输,他们王府所要得到的,要知道,现在墨家和钱家已经在打算了。
说到墨家钱家,柳贞吉简直就能哀怨成河,她让盯着墨家钱家的人回来报,墨家钱家已经有族人迅速带着人去往他们家王爷攻打过去的地方分享成果了。
一封信里,柳贞吉至少写了一半,六张纸的量,与周容浚倾诉了她担心他们王府为他人作嫁裳的忧虑,让周容浚想点法子,在谈判还没下来之前,赶紧想好如果谈判成事的对策。
同时,柳贞吉这几天是成天写信给狮王门客,让他们自己也好,还是他们自己的门徒也好,都尽快赶到西北来。
柳贞吉什么都顾上不,现在只想着,万不能让别人享用她家王爷用命打下的江山。
因此,王府忙成了一锅粥。
柳贞吉更是忙得最后嗓子都消了声,说不出话来,连与管事幕僚说话,也只能通过笔和丫环的嘴告之了。
周容浚接到信后,迅速给柳贞吉回了信,其中赞同了她的决策,同时,他派出了身边的二十死卫,日夜兼程去抢人回来。
所以在京中周文帝跟屈奴国国君笑眯眯要胁不成属臣,那么不惜杀光最后一个屈奴国国人的“友好”谈话中时,西北王夫妇已经做起了不允许他人分瓜他们西北王王府战果的准备。
京中在谈判,墨,钱两家也在快速迁进屈奴国,这时候他们人多势众的优势展露无遗,但好在周容浚回神得迅速,又强加了人数守住了铁矿,石矿,稀有木料森林等原本把守住了的地方,同时,他毫无掩饰地给给墨钱两位将军去了信,告诉他们如果这次不把手收拢点,回头他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
墨钱两家算是已经见识过西北王的狡猾了,但西北王的无耻,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尽情领略。
而这个时候,西北主城里,西北王的王妃,召了墨钱与钱家在主城的两个人进府。
进府后,墨家,钱家在主城的说话人物,就没从王府出来了。
墨守成与钱良多也就再次领略,不会说笑的西北王是怎么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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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屈奴国国君降服的消息首先传遍卞京之后,沸腾的是百姓。
而上位者想的,永远跟百姓想的不在一个层面。
此时皇宫里,等着周文帝的是他四皇子给他的一张名单,上面屈奴境内各种官位至少有二十个位置,是他皇儿先跟他要的。
周文帝气得肝都疼,回头去了凤宫,跟万皇后冷笑说,“你那小儿子,可是什么都想到了。”
万皇后冷眼看他,看了几眼,才慢慢道,“他做了什么事?”
等周文帝把事情一说,她反问,“不该是他得的吗?”
打仗的是他,卖命的是他,给他分半边屈奴又如何?
就是全给他,又如何?
“给他,全天下都要说出他比太子还尊贵的话来了!”周文帝冷笑不已。
“难道不是?”万皇后挺奇怪地看他。
“你什么意思?”周文帝皱眉。
“难道是我误会了?”万皇后淡淡道,“我还以为在你眼里,他确实是比你那个太子要尊贵一些。”
事实确实如此,太子确实是他立起来给他当挡箭牌的,周文帝哑口无言。
内阁要把守西歧,他都当他们是放屁,把西歧给了他。
“他想要就给他吧,你都给他那么多了?多给点又如何?不给,他又要与你生疏上了。”万皇后淡道。
“他怎么想朕的,朕不稀罕。”周文帝不屑。
“我稀罕。”沉默了一会后,万皇后低着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才是那个现在对西北王偏心到了极点的。
周文帝看着她更是无话可说了,明明她的话偏心得很,但听得他心间微有些酸涩,好一会他略有些艰涩地道,“给是能给,但朕难做。”
“你不给你喜欢的儿子,难道还给那些给你添堵的臣子不成?”万皇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凤镯,淡道,“当初你给了我两只镯子,我想着给小儿媳一只,现在想想,给她也是对的,他们有那个命不是?”
他有能力,能打仗,能知道守住战果,她不知道这样的儿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就两个儿子,”见文帝沉着脸不语,万皇后抬头,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一个怎么做你都不喜欢,一个做什么你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才,就不能给那个你喜欢的吗?”
周文帝不知道怎么的,所剩不多的那点怒火也没了,但嘴里还是很不以为然地道,“朕哪有喜欢他,就他那脾气,光看个信,朕都想打他一顿。”
万皇后笑笑,过了一会,道,“我们也没做过什么顺他心的事,这次就顺他一次吧。”
周文帝这次是真正苦笑了起来,“那么大个地方,如果不是他这次打了屈奴个措手不及,屈奴又连连失策,他怎么这么快打得下来?这次定州,屈奴王已经跟朕要走了一半的官位,浚儿要的,至少有一半是跟屈奴王重叠的,你让朕怎么顺他的心?难不成让朕拿国家大事让他顺心吗?”
“你想点法子,”万皇后淡淡道,“给他吧,那个屈奴王想来也是不喜欢我儿吧?有些好地方,他是宁肯给别的人也不愿意给我儿吧?你是他父皇,他不帮他,谁帮他?”
万皇后心里清楚明白着呢,周文帝见她一语中的,摇头道,“就是屈奴王与他作对,朕才不好办。”
万皇后默默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周文帝都能从她的眼睛里清楚看清自己的倒影。
他无从躲避,心也软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好道,“朕会替他挣的。”
万皇后本以为自己对什么都不为所动了,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连她都没意识到,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周文帝看着她这一刻的笑颜,那些为难,便也觉得没那么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