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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孝将给肖瑶买的东西挎在肩上,看着医馆里的两个小伙计将丫丫她娘扶上马车,大夫拎着药箱上去,而丫丫则是留着眼泪爬了进去,“赵姑爷,你?”李子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赵守孝,愣了一下,他们家的马车不小,赵姑爷怎么坐到外面来了。
“丫丫是个姑娘家,虽然还小,总是要避嫌的。”说完,将包裹抱在怀里,催促着李子,“李子,快走吧。”
“哦,”李子回神,一扬马鞭,心里却在嘀咕,哼,赵姑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是担心小姐会误会的吧,不得不说,小姐,你驭夫有方。
因为马车里有一个将死之人,即便越是靠近杏花村的路越是颠簸,李子也没有减速,这一路的飞驰,总算用最短的时间,在黄昏之前进了村子,三三两两回家的村民,对于这马车已经很是熟悉,心里除了隐隐的羡慕之外,就算是村里最出名的刺头,遇上之后,也是老老实实地退到路边,让马车过去。
只是,今天方向似乎有些不对,赵守孝他们家可不是向这边的,带着这样的疑惑,或多或少顺路还有不太顺路的人跟了上去,直到李子双臂一用力,马车准确地在肖林家停下时,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跑出两个一大一小的妇人来。
“大女婿,你这是?”中年妇女是肖树的媳妇,赵守孝随着肖瑶的话,应该喊大伯母的,此时她挎着的篮子里放着一些野菜和野果,对着赵守孝的笑容有些僵硬和怯意,若是赵守孝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够看出来在那笑容之后还隐藏着讨好。
赵守孝利落地跳下马车,马车帘子被一只干枯的手带着颤抖和急切拉开,丫丫她娘,看着这么些年没有半点变化的房子,还有大嫂虽然老了不少,可依旧熟悉的面孔,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大嫂!”声音有着十分的哽咽,嘶哑。
“你是,”肖树媳妇肖陈氏看着露出来的苍老容颜,听着她对自己的成熟,上前一步,仔细辨别着对方的样子,有些不敢确定地喊道:“你是娟儿?”
肖娟不停地点头,泪珠子像下雨一般,不停地往下掉,在看到亲人这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了,似乎要将此时所有的痛苦委屈都化作眼泪,全部痛哭出来,“是,是我,大嫂,我,我。”
只是,肖娟的身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再加上见到亲人,情绪太过激动,哭着哭着,两眼一翻,整个人就向后倒了过去,好在一边的大夫早早做了准备,并没有手脚忙乱,“冷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扶进去。”
这话自然是跟赵守孝说的,而赵守孝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李子,把这个包袱给小妖,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恩,”李子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姑爷,你在这里行吗?”他们家姑爷太过老实了,要是碰上什么事情,被别人算计了怎么办?
“没问题的,”赵守孝说完,上前,将肖娟背了下来,“丫丫,快下来,已经到了,大伯母,快去告诉爷爷他们,这位姑姑没有多少时间了。”肖陈氏看着趴在赵守孝悲伤,两眼紧闭,骨瘦如柴的肖娟,若不是那双眼睛很是熟悉,她哪里能够与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对上号。
“哦,哦,好。”肖陈氏反应过来,立刻拔腿就向里面跑去,“爹,娘,当家的,二叔,”在赵守孝背着人进去的时候,肖陈氏的大嗓门响起,“快点出来,娟回来了。”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在院子里坐着休息的肖林和他媳妇,蹭得一下站起来,两人的老眼里闪过的惊喜是那么的明显,然而,当他们看见被赵守孝背着进来,双目紧闭,面容枯瘦,苍老得像是跟他们一个年纪的人时,两个老人怎么也承受不住,身子跟着晃了起来。
这肖家老太太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看见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儿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怎么忍受得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娟,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完全不顾形象脸面,嚎嚎大哭起来,那样的伤心痛苦,再加上白发苍苍,就连跟着进来看热闹的人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肖林一向的铁面怎么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伤心那么明显,眼睛怔怔地跟着赵守孝背上的人儿移动,就连自家老伴凄厉的痛苦也没有听见,两脚如穿了沉重的铁靴一般,每靠近一步,似乎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快去将老太太扶到堂屋里去,”肖陈氏对着自家媳妇说道,随后,又看着二叔家的二媳妇带着家里的孩子傻傻地站在一边,眼睛一鼓,“愣着做什么?家里的男人呢?还不去找?告诉他们,小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让他们快点回来见小姑最后一面。”说到最后,肖陈氏本来斥责的声音也跟着难过起来。
“肖家大嫂子,你放心,刚刚已经有人去帮忙喊人了,他们都知道肖家大哥和二哥在哪里?”一旁热心的嫂子开口说道。
“恩,”这个时候,肖陈氏也不会客气什么,想要进去看爹娘,却被一位大娘给拉住,“大媳妇,既然娟儿不行了,该准备的你得准备起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也可以说一声,这事啊,哎,太突然来,你爹娘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受得了哦。”
那大娘的一席话,让许多的妇人都红了眼眶,肖陈氏也不例外,“多谢大娘,我知道的,我这就去准备。”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寿衣她准备不过来。
像是看出了肖陈氏的难处,那大娘开口说道,“我们这里人不少,有好些针线活都挺利索的,你只要准备好缝制寿衣需要的正线,大家加把劲,应该还来得及的。”即使在农村,对于丧葬之时,也有许多的讲究,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死者光溜溜或者穿着旧衣裳离开的。
“这,”肖陈氏脸上的迟疑让那大娘心里有些不高兴,以为她舍不得那几匹棉布,肖陈氏也看出来了,若是这对死者不敬,而死者又是自己的小姑,这样的谣言传出去,她就不要再做人了,“大娘,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没什么事情,家里也不会准备这么多新的布匹,更何况是棉布。”
说到最后,肖陈氏心里发苦,“我在想着,现在去镇上买来得及不?”
那大娘听肖陈氏这么一说,倒也不好在责怪,看着几个娃娃和肖陈氏身上的穿着,就明白,对方并没有说话,“大伯母,你不用担心,我将面部带来了。”肖瑶抱着两匹纯白的棉布,好友好几匹红色,蓝色,黑色的崭新棉布,将肖瑶整个人都遮住了,一边有人看着她那么吃力,忙上前帮忙分担一些。
“大丫,你。”肖陈氏此时看着肖瑶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他们一家与肖大丫走进,多多少少有些占小便宜的心里在里面,本来今年大家都挺高兴的,那一半完全跟着大丫他们家种植的粮食,收成是满满的,就是另一半水稻,那收成比往年也高出好多,本以为今年可以过一个宽松的,儿子,孙子也能够吃饱饭了,因为这些,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谁曾想,小姑这么年轻就会去了。
“大伯母,别客气了,你知道的,我家里并不缺这些。”肖瑶本来在家里等着赵守孝回家吃饭,谁知道,马车回来了,李子却带来这样的消息,眉头一皱,让李子帮忙照顾孩子,仔细搜索肖大丫的记忆之后,就带着家里存着的好些棉布过来了。
肖陈氏点头,“好,不客气,谢谢你,大丫,”说完也不再扭捏,招呼着针线活很好的人帮忙,刚刚安排好,肖树和肖河带着几个儿子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娟呢?”肖树抓着肖陈氏的手,压低声音,可还是能够听见其中的颤抖和压抑。
肖陈氏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在她出嫁前的那个房间里,你们快进去看看吧。”话落,肖树和肖河已经没有了人影,而除了二叔家的小儿子之外,其他的晚辈都离开了。
肖雷屋里,肖雷和肖金坐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的肉菜,心情很好地等着饭菜上齐,肖雷觉得现在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媳妇温柔贤惠,儿女听话懂事,与爹娘,大哥二哥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缓和,他相信心结总有一天会解开的。
只是,就在肖雷美得不行的时候,肖大山急匆匆地推开了他们家的院门,“肖雷,娟儿回来了。”
“什么!”两个声音齐齐地响起,肖雷站起身来,一脸的惊喜,而从厨房端菜出来的肖李氏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手中的盘子就这么摔在地上,随后,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尖叫道:“她怎么还有脸回来!她回来做什么!”
“李星儿!”肖雷刚刚的好心情被肖李氏这话打得一干二净。
肖大山多少有些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可是,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多做解释,“肖雷啊,你快点过去看看吧,估计还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肖大山沉重的语气让肖雷的心不断地往下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最后一面?”
“娟妹妹,哎,你别问了,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肖大山感叹一声。第二春
肖雷听了之后,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外跑,脚踢翻了凳子,在迈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门槛处差点被绊倒,整个人的神色都不对劲起来,“肖雷,你不许去,”肖李氏张开双臂,拦住肖雷的去路,“哈哈,活该,她就要死了,那是她的报应,她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肖雷,我不准你去。”
“啪,”无视有些癫狂的肖李氏,肖雷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那力道之大,让肖李氏整个人都倒在地上,手臂碰到石子,顿时鲜血不断往外冒,而此时眼冒金星的肖李氏并没有看见,第一次动手打他的肖郎,看也没看她一眼,迈着又大又急的步子走了出去。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这场突变,别说是肖金,就是肖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自家娘红肿的脸,手上的手臂,肖水的心里有些埋怨肖雷,无论娘做错了什么,也不能够这么对娘啊。
不过,肖水的理智还是在的,“金儿,你跟着爹,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记得,不要冲动。”
“恩,”肖金也是这个意思,走了两步,回头,“姐,给娘请个大夫看看吧。”
“我知道。”肖水点头。
肖娟的房间,此时已经是肖林的两个小孙女所住,很小的一间,只是,里面的摆设,几乎跟她出嫁之前没有两样,肖娟在大夫的救治下,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熟悉的场景,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有什么话你们就快说吧。”大夫说完,走了出去,而赵守孝看着围在肖娟床边的一群人,被那样的悲伤感染,心里也很是难过,一只软乎乎的手放进他的大手里,侧头,“小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肖瑶笑着说道,“傻相公,很难过吗?”
“恩,”赵守孝并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据说姑姑比我才大七八岁,你看看她的样子,那得是受了多少苦。”两人小声地说这话,靠在一起,看着这一场死别。
肖雷走进来的时候,肖娟正在跟肖树说话,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有神,像会说话一般,只是,再看着她的面容,肖雷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屋内痛哭的声音响起,他回神,看着肖娟眼里的亮光慢慢地散去,带着极度的温柔和眷恋扫过屋内的人,只是,唯独对他,那眼神是令他浑身冰冷的淡漠,大夫走进来,肖娟此时已经是弥留之际,“准备后事吧。”
五个字,肖家老太太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倒在地,两个儿媳妇忍住悲痛,将她带进房间,丫丫凄厉的哭声,肖树和肖河紧握着拳头,眼眶红得厉害,肖林呆呆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傻愣愣的,两眼没有一丝色彩,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肖娟如树枝般干枯的手。
看着这样的场景,肖瑶的心里也不好过,“相公,你累吗?我们去帮忙吧?灵堂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恩,”赵守孝和肖瑶两人刚刚跨出大门,突然听到另外一个房间传来更加悲伤的哭声,两人的心都不由得一沉,肖树和肖河有些惊不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跑了出去,“怎么了?”肖树的声音带着惊恐,千万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样。
“哇哇,哇哇,”稚嫩的哭声是男娃女娃都有,比起从没见过的姑祖奶奶,一直陪着他们的曾祖奶奶的离开更令他们伤心十倍,百倍。
“爹,”肖树的儿子肖木噗通跪在肖树的面前,像是受不了今天的大家,一个已经成了家的汉子,抱着肖树的腿就像孩子一般痛苦起来,“奶奶,奶奶她,她跟着姑姑去了。”
仅仅只是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位亲人的离世,让肖树和肖河都有些承受不住,“不可能的,你说话,娘她还好好的,是不是?”肖雷从肖娟的房间冲出来,揪起大哭的肖木,恶狠狠地说道,如若他的表情和声音没有那么慌张恐怕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碰,”肖河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一拳头对着肖雷去了,“肖雷,这还不都是你造的孽,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出去,要不是因为你,娘和娟会这样吗?”
面对肖河的质问,肖雷慢慢地松掉揪住肖木的手,脑子一片空白,张口想要辩解,想要说写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他能说什么,娟儿已经离开了,那个自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会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欢欢喜喜盯着自己,总是带着天真笑容的妹妹已经离开人世了,那个对自己宠到无边,即使是对自己失望,也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经历了十月怀胎,生养之苦的亲生娘也丢下了他。
这一瞬间,肖雷猛然回过头,他到底做了什么?二哥说得对,他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好了,二弟,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先去看看娘吧。”肖树踢了一脚一边哭得不行的肖木,强拉着肖河的手,进了两个老人的房间,“我娘她?”
“已经去了。”大夫也不好受,虽说之前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可这样的悲剧,就算是遇上很多次,他还是会难过的。
“你胡说,我娘明明只是睡着了,你看看她,脸色还这么好,你快点给他把脉。”此时,肖河已经有些疯魔了,拉着大夫就要往已经去了的肖家老太太跟前凑。
老大夫无奈,只得再次把脉,结果依旧是一样的,“你节哀顺变吧。”
“怎么会!”兄弟两个眼前都有些发黑,然无论身为肖家人心里多么的悲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大伯,二伯,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忘了爷爷,刚刚在姑姑的房间我就觉得他很是不对劲。”肖瑶叹气,在杏花村这个地方,除去灾害,战争,意外,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少见的,看着傻傻的两人,还有跪在床边痛苦的儿媳,儿孙,心里感叹。
肖瑶的话两兄弟都听进去了,他们是难过,恐怕最难过的是肖林,“肖木,你去好好地陪着你爷爷,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肖树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谢谢你,大丫。”肖瑶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肖家的巨变让杏花村的人都唏嘘不已,当然,死者为大在这个时代表现得格外的突出,就算是平日里最八卦,嘴碎的妇人,也最多只是感叹两句,便不再多说,之后的入棺,出殡,下葬,肖家并没有大办,就算是去吃丧席,整个过程都带着令人难过的悲痛。
在这期间,赵守孝中了秀才的消息除了赵知义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之外,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是看着赵守孝和肖瑶的眼神就更加的复杂起来。
“丫丫,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完,送走客人,肖树开口问道。
“我娘,”丫丫的校服还没有除去,怯怯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众的亲人,哭着开始述说,“我娘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过个一天安稳的日子,因为我不是儿子,爹娶了二娘,二娘很快生下了小弟弟,娘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爹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不但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娘一个人干,还经常不给娘饭吃,这一两年就更过分了,因为家里遭了灾,娘将本来就不多的饭留给我,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于病倒了。”
“我求过爹,让他给娘请大夫看病,爹却给了娘一封休书,让娘带着我回娘家,还好,之前娘偷偷的存了一点银钱,我们母女两省吃俭用花了好些天才走到永昌县。”说到这里,丫丫又开始哭了起来,那凄凄的声音让所有的心里都十分不好过。
他们都清楚,肖娟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丫丫,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肖陈氏开口说道:“我们这里虽然也糟了灾,可是养你还是不成问题的,是不是,二弟妹?”
“恩,”肖河的媳妇开口说道,虽然她们平日里都有些小心思,可是在这杏花村,她们这一家子是难得的团结的。
“肖雷,从今天起,你不要再踏入我们家一步,看到你,我会恨不得想要杀了你。”肖河凶狠地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怕自己和肖金死后不能够入祖坟,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不会阻拦的。”
“大哥,二哥。”这些天肖雷也不好过,整个人都老了好多。
“别叫我们,我们不是你大哥,二哥,”肖树开口说道,“肖雷,当年的事情我们一直没有说过,现在就好好说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真的就贪墨大丫她娘留下来的银子,我们不是的,若不是因为你,跟我们都没有商量一下,就将那银子拿去讨好你的大舅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李星儿那个贱人出门,娘又怎么会因此被你气的生了一场大病。”
“大哥,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当时的他被李星儿迷得什么都不知道,娘生病都没有去看一眼,你觉得他回想到,小妹会因为临县求亲的人给的聘礼多,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了吗?”肖河难过地说道,是他们没有本事,明知道那场亲事就相当于买女儿,可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娘的病要钱治,而他们,只会种田,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凤女王爷
肖雷吃惊地看着两位哥哥,在将视线移动到肖林身上,见他木呆呆,好像从娟儿和娘去世之后,爹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那个时候,肖雷,你怎么会想到,在你的眼里,我们一家子都是害得你那宝贝女人落胎的凶手,特别是小妹。”肖陈氏更是没有好脸色,“哼,真是我们多管闲事,既然你自甘堕落愿意跟那贱人在一起,我们阻止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当时你肖雷怎么会有脸,带着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到我们家里来,让她落胎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况且,那还是小妹不小心,谁会想到一个没有嫁人的姑娘会怀孕的。”
“最搞笑的是,你还将小妹当成杀了你儿子的凶手,那是你疼了那么多年的妹妹,他妈的还比不上那李星儿一个媚眼,”肖陈氏实在是忍不住了,“要不是当时爹,娘都拦住,我直接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她李星儿不浸猪笼才怪。”
肖陈氏的这些话,也是肖雷最近才想通的,那个儿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的,他是年轻气妄,一时没能忍住,可李星儿,若是正经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在他们没有成亲之前,就将身子给了自己,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当时的自己那么没有脑子。
特别是小妹出嫁的原因,对他来说就是个晴天霹雳,那时候他在做什么,拿着大丫她娘剩下的银子,给大舅子送聘礼,买东西讨好李星儿,“噗通,”肖雷跪倒在地上,“爹,我知道错了。”
是啊,就算是没有娟儿的事情,没有脏乱的肖大丫在眼前晃,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已经隐隐觉察到自己做错了,才会那么强硬的想要缓解和爹娘他们的关系,只是,现在,这个结还打的开吗?娟儿临死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他恐怕一辈子都忘记了。
“老大,老二,打出去。”这是肖林自那件事情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淡漠冰冷,说完,有些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爷爷,我扶您。”肖木是肖林的第一个大孙子,所以,跟他很是亲近,忙上前,扶着肖林,进了房间。
“要我们动手吗?”肖树开口说道,他们也曾经努力过,想着这么些年,就将那些事情放下吧,可是,现在,扯开了旧伤,又添了难以愈合的心伤,他们就算是死了,对肖雷也做不到原谅两个字。
坐在一边的肖瑶低下眉头,原来肖家还有这么一些往事,现在的她更加坚信,肖大丫她娘留下那大笔的银子没有充作自己的嫁妆是有其深刻寓意的,想必,她娘在临死之前,对肖雷的性格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不过,就算如此,恐怕也不会料到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吧。
“大伯,二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和相公就先走了。”毕竟自己的爹都跪着了,她和赵守孝再这里无动于衷的坐着,就有些不好了,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恩,”肖树和肖河点头,对于肖大丫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因为这一年还有这些天的帮忙,心里很是感激,只是,此时的他们是身心疲惫,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大舅舅,二舅舅,我能不能去表哥和表嫂家里住?”这是,丫丫开口说道。
肖瑶眉头一挑,看着赵守孝皱眉,并没有多说,因为她很清楚,肖树和肖河不会同意的,别说他们现在有五个孩子,照顾不了这姑娘,就是县令家的公子时常上门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他们不同意,再说,对于肖娟,这两兄弟都十分愧疚,自然是想亲自照顾,加以弥补。
“在舅舅家住不好吗?”肖树皱眉,声音依旧是难得的柔和。
“不是,我,我,”丫丫小姑娘洗干净之后是眉清目秀,长相也与肖娟有七成的相似,可若此时她不拿着那双美目瞟向自家的男人,就更加好了。
呵呵,就这么个小姑娘也想抢我的男人,肖瑶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相公,我们走。”如是这丫丫是个聪明的,就不应该闹腾,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就算是肖树和肖河对她有着愧疚,可再深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地变淡的。
这丫丫要么融入这个家庭,乖巧听话,那样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亲人,可若是来回折腾的话,等那些愧疚之心没有了之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表哥,表嫂?”丫丫站起身来,看着两人。
“丫丫,你叫错了,是表姐和表姐夫。”肖瑶开口提醒道,众人才发现丫丫竟然将称呼都搞错了,“叫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以后能不能经常去你们家玩。”丫丫一看屋子里一大堆人的态度,就知道自己住进去是不可能的,于是想要退而求其次,那湿漉漉大大的眼睛,闪着怯怯的希望,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上,也会不忍拒绝的。
“不能。”只可惜,赵守孝不属于铁石心肠的那一类人,他的脑子想的事情很简单,不过,赵守孝的拒绝让众人都是一愣,肖瑶也不例外。
此时,赵守孝想的却是肖娟弥留之际,抓着肖树和肖河的手,祈求他们帮她照顾丫丫的画面,明明丫丫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的,这才几天,她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不顾肖娟让她好好孝顺肖林的遗言,竟然想要住到他的家里,可见,这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不是个好心肠的。
“你娘这头七都还没有过,你要为她守孝,到处乱跑像什么话。”赵守孝的话有些严厉,却让肖家的人因为那张与肖娟相似的脸而带来的怜惜之后,多了些深思。
相公,你真是不错,肖瑶在心里如此地说道,随后,两人也没有管丫丫那大大的眼睛挂着两滴要掉不掉的泪水,很是干脆地走人。
肖雷最后还是没有让肖树和肖河动手,自己精神颓废,情绪很是低落地离开,而他们家,这一次是陷入真正的冰冷,那天之后,肖雷再没有和肖李氏说过一句话,即便肖李氏被他那一巴掌打得很是严重,他也没有去看过。
甚至,在肖林开口之后,他回家就将房间里关于李星儿的东西都搬到了肖水的房间,成亲之后感情一直真是亲厚的两人的分居由此开始。
“李子,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肖瑶笑着说道,因为她和赵守孝都要过去帮忙,孩子就由李子看着,出去喂奶的时间之外。
“哪里,这是小的该做的,再说,小小姐和小少爷都很可爱。”李子这话是真心的,这五个孩子都很乖巧,除了难受的时候哭两声,其他的时候,要么睡觉,要么等着黑流利死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四周,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已经两个月的五个宝宝就像是粉雕玉镯的神仙娃娃一般,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过,李子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小姐,姑爷,你们的事情是办好了?小的也该回去了。”
“恩,你等一下,我写封信,你带回去。”肖瑶转进了自己的房间,丫丫,在这个时候出现,是巧合吗?还那么巧让自家相公遇上,她在当天晚上就仔细问过了赵守孝遇上丫丫时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敢在她面前玩无间道,还真是嫩了点。
只是,令肖瑶想不到的是,因为这一次肖家的事情,没过几天,赵守孝就从镇子里拿回两个灵牌和香炉,放在他们房间里面的书房里,“相公,这是?”上面写得很是明显,先父赵明之灵位,旁边是慈母赵苗氏之灵位。
跟着赵守孝的动作,肖瑶也上了一炷香,走出来,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就想到做这个,是受了什么刺激。
坐在椅子上,赵守孝将肖瑶抱在自己腿上,感觉到身上的人在扭动,“小妖,别动。”
“你不觉得我很重吗?”好吧,虽然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减少自己的重量,可为孩子,不能够节食,赵守孝也不允许,所以,速度很慢,肚子倒是收了不少,可重量却依旧还在那里,让她有些郁闷。
“不重,我抱得起的,软乎乎的,香香的,很舒服。”说完,脑袋还在她的胸上蹭了蹭,惹得肖瑶惊呼,“你是想将奶都蹭出来吧?”说完,拍了一下赵守孝的脑袋。
“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我都偷偷吃了呢。”赵守孝傻呵呵地笑着,“味道很奇怪。”
“去,你还好意思,跟自己的孩子抢吃的。”肖瑶接着又抱着他的脑袋说道,她知道赵守孝有心事的。
“看着肖姑姑,临死都不忘自己的爹娘,也不忘自己的女儿,我就觉得,要好好地教育儿女。”赵守孝开口说道:“就算亲生爹娘一天都没有养育过我,我也应该给他们一个灵位,让他们不至于四处漂泊,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读者和主角绝逼是真爱
其实赵守孝对亲生爹娘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说他冷情,只是从没有想出过,感情又能够有多少。
“相公,或许,你爹还有可能是活着的。”肖瑶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这话说出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相信赵守孝已经足以坚强到知道各种真相,况且,有她和孩子们陪在身边,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他打垮的。
“我知道。”赵守孝眼里闪过坚决,“可我的亲爹已经死了,活着的,也绝对不可能会是我的亲爹。”
“呵呵,你明白就好,”肖瑶笑着说道,“无论如何,你的想法,你的态度,也是我的。”
无论是喜怒哀乐,日子总是会一天天地过去,因为今年的干旱,第二茬水稻的收成很是不乐观,但多少也有一些。
好在跟着肖瑶他们动作的那些家庭,地里的红薯是一串连着一串,玉米的收获更是喜人,瞧瞧十月份的时候,肖瑶大大的院子里挂着两两套在一起的玉米,沉甸甸的看着实在是喜人极了,至于红薯,那么大堆大堆的,肖瑶跟赵守孝说,准备在家里挖两个大一点的地窖,好装粮食。
“好啊,”赵守孝看着在给自己的孩子缝制小袜子,小帽子的小妖,笑呵呵地点头,“挖地窖不用请什么人,有大柱和长生哥两人,再加上我自己就差不多了。”
“恩,”肖瑶点头,看了一眼在整理菜园子的赵守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替他端了一碗热水,“喝点吧,我们家的菜也够吃了,你不用这么辛苦。”
“一点都不辛苦,这一年我都没怎么干活,田地里的全靠着李大哥找来的人,若是这里我再不动动,等到来年开春,我的动作就生疏了。”赵守孝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不过,还是将锄头放在一边,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对了,小妖,李大哥说,让我们冬天里建房子,那么冬天的蔬菜我们就不能够再种了吧?”赵守孝想到什么开口说道:“现在四个儿子,长大之后就会成家,成家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儿子孙子,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人建一座。”
“你想得太远了,一人建一处房子也不是不行,不过不是现在,”肖瑶笑眯眯的说道:“等到他们打了,懂事了,他们的房子要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去建,现在建好了,他们不喜欢,岂不浪费了。”
赵守孝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么我们就建一座大一点的房子,像这样的三间是怎么也不够的。”
“放心,这个我会准备的,不过你呢,要负责联系建筑队,这一次可不能像去年冬天那样,找村子里的人砌砖头就好了,必须要专业的人,我们不认识,就找李大哥帮忙。”肖瑶笑着说道。
“小妖,你要建一座什么样的宅子,竟然要请建筑队,不会是李大哥他们家那么大的房子吧?”赵守孝开口问道,“那房子好是好?不过,我们没有钱,这里是村子里,建那样的房子好像不太合适。”
“这个我知道,”肖瑶笑着说道:“不用你操心,我会尽快拿出图纸的。”她的乡村小别墅,不管是什么风格的,一定要清新自然,舒适别致,当然,也要符合大周的风情,她愿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却是绝对不愿意苦巴巴地住在茅草屋来憋屈自己,陋室铭那样的事情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她如今的人生,有体贴的好老公,有可爱的胖娃娃,接下来就应该是享受生活,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这李青宁撑腰,她就要怎么舒适怎么来。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赵守孝开口说道:“今天杀一只鸡,”赵守孝瞥见鸡圈里几十只鸡,老的,小的,青年的都有,吞了吞口水,“好久都没有吃辣子鸡了,我想吃了。”
“老规矩,你杀鸡,我下厨,嘿嘿其实我也想吃了。”肖瑶笑着接过碗,“一会看着时间,收拾好了叫我啊。”
“好。”中午想吃的美食有了,赵守孝扛起锄头就更加有力,回答肖瑶的话带着张扬的喜悦。
一顿美味的午饭之后,两人将孩子推到院子里,让他们也跟着出来溜溜食,此时,赵守孝对于肖瑶将连愈加的地点从堂屋改到了院子里是一点意见也没有,至于那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也不再惊奇,不过,他是一定会将院门管好,一切外面的人能够偷窥到里面小妖这样姿势的一丝丝可能他都要杜绝。
这边赵守孝和肖瑶忙着规划自己以后的家园,忙着带孩子种菜园子,县城里,李青宁将肖瑶的意思带回去之后,立刻引起了李宏伟的主意,甚至将忙着赚钱的李青轩也招了回来,父子四人在房间里讨论了一个晚上。
练兵的事情和特殊部队的人员挑选这些事情自然是落在了李宏伟和李青宁父子两人身上,而李青轩除了赚钱,囤积粮食之外,还要揽下曾经属于李青宁布置在各镇村的农事,好在这些,李青宁都弄得规规矩矩,管理起来也方便。
至于李青瑜,他没事做吗?不,他也很忙,像县试的事情,在永昌县,县试一过,真正的人才会被留下,当然,志向更高远的,也可以离开,去报效大周,只是,从此之后,他和他的家人直系旁系三代之内,都要迁出永昌县,并且,无论他的成就之后有多大,或者到了外面落魄成什么样,永世不得再回到永昌县。
这个被强制执行的县归看起来是十分的苛刻,不过,这些年,真正的人才,真正有远见的人是一个都没有选择离开,当然,最初也有离开的,辉煌腾达的太少,做官最多也就是一县县令,而且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有实权的县令,同样的,也有从大周来到永昌县的,被重用的就更是没有了,毕竟永昌的事物,无论是那个真镇,不管重要富裕与否,安排的都是亲信,大周和永昌县看似和平相处,实则是两方都在防备这对方,永昌县的防备尤其严苛。
有些脑子的也应该清楚明白,再加上故土难离,所以,真正的人才都被留了下来,而除去那些不死心的,能得到秀才之名的在永昌也能过得不错,至少只要你自己不惹事,完全能够吃饱喝足,安逸地过日子,他们都清楚,真正的太平日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或者在外人看来,县令家的三公子是个只会做学问的书呆子,可是,聪明的人就很明白,人家三公子做学问,是牢牢地将永昌县的文化,百姓的言论风向掌握在自己手里,别看着他两袖清风不理俗事的模样,实际上他确实永昌县文人的领头人。
而远在京都皇宫内的大周皇帝,也很忙,不过,他的忙碌与赵守孝和肖瑶的幸福不一样,与李家三兄弟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也不一样,他是忙得焦头烂额,这些日子来,早朝他就没有听见过一件好事情。
不是这里受灾严重,就是那里粮食缺少,朝堂上吵成一团,一堆一堆地看着他头疼,一个个解决办法出来都是那么的不靠谱,甚至有个白痴竟然提出来将军队用的粮草拿来救济百姓,竟然还有不少人赞同,他坐在龙椅上,差点就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
不对,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那一百亩水稻前期试验很成功,六月下旬就收了粮食,收成虽然没有报上来的那么夸张,却也增长了不少,而第二期的种植,因为旱灾严重,即使他们天天浇水,也减产不少,不过,就算是减产,亩产也比以往的要高。
这对他来说,本来是个好消息,只可惜,现在停在耳朵里,那就是大大的讽刺,讽刺他的多疑,讽刺他不够果断,永昌县,李家的,你们果然是好得很,这是赤果果地打朕的耳光。
只是,在大周皇帝辗转了一夜,咬牙切齿地上朝之后,大臣上奏最准确的受灾情况,结果,在大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是严重或者轻微的受灾,唯独那巴掌大的地方,一个标记都没有,“这是什么地方?”大周皇帝心里是有数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感觉到皇帝陛下的怒气,大臣们一个个胆战心惊,还是站在左边的将军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地方,站出来,“皇上,那里是永昌县。”
果然,这句话点燃了皇帝陛下的怒火,“碰,”永昌县,为什么,他最最巴不得的,降临天灾*的地方,甚至恨不得一场祸事让这个县的人全部死光光,那样,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收复这个地方。
可为什么?这么几百年来,大周经历了各种的风风雨雨才到了今天,而那永昌县却是一帆风顺的走到现在,十多年前的灾害永昌县是处理得最好的,二十多年的战争,永昌县从未打过败仗,损失同样是最小的。
太祖啊,你为什么要留下那样的遗训,大周皇帝太明白了,这永昌县就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一个拔不出来只能任他痛着的刺。
“左右丞相,赵将军,秦将军,吴将军,跟朕到书房。”许是火够了,大周皇帝陛下恢复冷静,很是霸气地说道,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地图上永昌县所在的位置,朕倒是要看看能特殊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