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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逆鳞
是夜，萧白然从御书房出来，伸了个懒腰习惯性的往流裳居走，忽然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入鼻中，他顿住脚步。
这里离流裳居还远，怎么就有月麟香的香味了？
“秦公公，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萧白然用力嗅，剑眉拧了起来。
“好像是流裳居刘贵人常用的那香。”秦公公道。
“你也闻到了。”萧白然的眉拧了起来，他看了看三尺外侯着的几名宫女，走过去逐个嗅了一遍，陡然变了脸色：“大胆，谁许你们用月麟香的！你们也配用月麟香吗？”
“皇上恕罪！”
宫女们一排溜的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秦公公也被吓到了，小心道：“皇上，月麟香乃人间罕物，千金难寻，不是这些宫女用得起的！”
经过他一提醒，萧白然问：“说，这香是怎么回事？”
“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皇后？”萧白然愣住了。
“是的，皇后今天心情好，宫里的姐妹们都得到了恩赐……”
“你说宫每个人都在使用月麟香？”
“是……”
萧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眼中迅速云集起怒意，脸色阴沉如天边的积云，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触即发。
秦公公也大为讶异，他悄悄抬眼看了看帝王的脸色，又默默的垂下眼。皇上对周皇后有多宠他最清楚不过了，可皇上居然为了一味月麟香如此盛怒！看来那个人还在他心里。所以月麟香成了他的逆鳞，紫珊用得好就成了贵人，周后没用好就是触犯天威！
“摆驾翊坤宫！”萧白然怒吼。
“是。”
一路行去都能闻到月麟香，每多闻一次，萧白然心里的怒火就多一分。这香味就像一根火苗，把萧白然心里的愤怒种子全部点燃，抵达翊坤宫的时候萧白然额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皇上您可算来了，皇后娘娘病了好几日了……”
“滚！”
紫雨按照周冰倩的吩咐上前来诉苦，结果才张了嘴，就被萧白然一脚踹到了一边。她惊愕的伏在地上看着帝王怒气冲冲的冲进内殿，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寝殿里，周冰倩摆出病西施的模样正准备起身，萧白然已经愤怒的喝道：“你说，月麟香是怎么回事？”
周冰倩一愣，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了下去，她伤心的看着他：“皇上，你是在生倩儿的气吗？为什么？倩儿哪里作错了吗？”
几日不见她消瘦了不少，此时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让人可怜。萧白然的怒火去了大半，他哑声问：“你为何会有月麟香？”
“皇上这话问得奇怪，刘贵人不也有吗？”周冰倩不解的眨眨眼。
“那不一样！”萧白然半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这世间只有一人会配月麟香，而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说，你的香是从何而来？”
周冰倩心里暗暗惊异，面上依旧作无辜状：“这有何难，只要皇上喜欢，制香局想方设法也能配出来！若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制香局那班人就全该死了。”
“原来是制香局……”萧白然恍然大悟，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慢慢松了下去。
“倩儿听说松林县暴发鼠疫，皇上心情不佳。但倩儿自知兄长之事愧对皇上，不敢前往养心殿相劝。想着既然皇上喜欢月麟香，就让这宫里都用上这香，让皇上高兴高兴……却原来，是倩儿错了。”周冰倩哽咽着说，还抬袖子假惺惺的拭拭眼角，下床来跪到地上，“既是倩儿错了，就请皇上惩罚！”
萧白然看着她纤瘦的身子，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终于还是把怒气收了起来，他弯腰把她扶起来：“罢了，既是无心之举便不必罚了。立刻禁了这香，以后这宫中不得有人再用此香。”
“是。”周冰倩弱弱的应道，就着他的力站起来，晃了两晃靠在他胸前，抬起朦胧泪眼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皇上，臣妾可否问一问，这香是全宫都禁，还是流裳居那里例外？”
萧白然抿了抿唇，忽然觉得烦燥，他松开她：“都禁了！”
这世上除了她，没有配使月麟香！流裳居不过是他寄托相思的一个媒介！
“是！”周冰倩低垂眉眼福了一福。
萧白然甩袖走人，虎虎生风的步伐彰显着他的怒气。
现在她可以肯定萧白然是因为月麟香才宠幸紫珊的，现在禁了月麟香，区区一个紫珊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月麟香对皇上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紫雨跑过来，小声道。
周冰倩慢慢直起身，凝视着帝王离去的方向，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皇上去哪里了？”
“奴婢只听到皇上和秦公公说心里烦，要出宫去。”
“烦就对了。”周冰倩冷冷的勾起唇角，苍白的脸上犹有泪痕，那神情却冰冷至极，“紫珊即将失宠，你亲自带人去流裳居缴香，不用给她好果子吃！本宫要让她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的！”紫雨会心一笑，叫上几个人便直奔流裳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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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京郊红叶山，一泓隐藏在山中的清泉里，身姿伟岸的男子泡在清泉里。数十名带刀侍卫林立两边，手按剑柄，随时都作好出手的准备。秦公公第N遍苦口婆心的劝：“皇上，山里水冷，您还是出来吧！”
“闭嘴！”
此时是夏初，夜间的山泉还很冰凉，萧白然却像感觉不到冷，在水里一泡就是两个时辰，而他的声音比山泉更冷，如霜似雪。
这山名叫红叶山，因为一到秋天满山的树叶便会变红，漫山遍叶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待到初雪之后，红叶便会落尽，渐渐被白雪掩盖，只剩一山的枯枝。所以那一秋的红更像是植物在冬天来临前最后的挣扎，绽放过后便是死期，美得壮烈。
如同他心里的那个女子。
虽然美得倾国倾城，终究熬不过冬的霜寒……
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