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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先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直接来到聂霆炀的跟前,他坐着没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聂先生--”
“只用告诉我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两个字却在到嘴边的时候怎么也发不出来,心口如同被一根锋利的针刺了一下,微微作痛,不是特别的难受,但清晰的知道并不好受。
这种感觉有些糟糕,因为十分的陌生,所以他极力的克制,可适得其反,非但没有压下去,反而令他变得有些焦躁。
医生刚要张开嘴,这时候护士推着颜言出来,唐天宇的眼睛陡然发出亮光,箭步上前。
手术车上,颜言还在昏迷,手臂插着输液针管,唐天宇上一下子拔掉了输液针管,然后用锋利的针管毫不犹豫的刺入了颜言的脖子。
因为唐天宇的动作太过于突然和迅速,以至于推着颜言的护士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距离稍远又被医生遮挡视线的聂霆炀,等他发现的时候,唐天宇已经做完了这些动作,然后疯狂的笑了起来。
护士被吓坏了,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而是尖声大叫。
医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呆愣住。
聂霆炀上前一把扯开唐天宇,因为力量过大,硬是将唐天宇摔在了地上,他连忙拔掉颜言脖子上的针管,冲着呆愣的医生护士吼了一声,“都死了吗!”
医生和护士这才回过神,连忙围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颜言推进准备好的高级病房,给她做了检查,确定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再敢出现类似的情况,你们都给我滚蛋!”聂霆炀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的颤抖着,眼睛里迸射出凌厉的火光。
医生和护士垂着头,无人敢吭声,心里暗自侥幸,幸好是没有出事,否则他们都吃不完兜着走。
这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聂医生的太太,院长夫人!
留了护士在病房里守着,聂霆炀来到外面,唐天宇此时正浑身瑟瑟发抖地坐在走廊里的地上,看到他出来,她本能的抱紧自己的身体,美眸里布满了惊恐,继而将头埋藏在膝盖上。
耳畔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浑身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使劲的将脸埋在膝盖上,试图这样就能够抵抗这种深深地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身上没有传来疼痛,就连耳朵里也是静悄悄的,他走了吗?就这样放过她了嘛?
唐天宇的头缓缓的抬起来,一下子对上了那张阴沉如飓风扫过的脸,她尖叫着立马又像鸵鸟一样将脸埋了起来。
“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今天饶过你,但是你记住,只是我饶了你,至于她是否会放过你,你就祈祷吧。”聂霆炀的声音一如往日那般的轻缓低沉,听似不带任何的怨怒,但是那却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和警告。
周围再次恢复了安静,静得能听到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唐天宇再一次缓缓的将头抬起来,周围已经没有了他,没有任何人,她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四周,确定他已经不在,这才敛下眼眸,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恐惧顿时如消散的乌云,天际间,露出了阳光的锋芒。
他没有对她怎样,他说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是不是也就是说他对她还是有一丝感情的?
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顿时就雀跃起来,看来今天走的这步险棋还是有些收获的,虽然没有能弄死颜言,但至少让她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就知道,以她的美貌和才智,没有男人不会迷恋的。
凌晨五点,黄蕊来到医院,此时聂霆炀在自己的办公室,折腾了一夜再加上晚上喝了些酒,他的头涨得难受,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黄蕊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刚让田荣给他煮了咖啡,正在喝,希望这样能够减轻一下脑袋的胀痛,上午还有手术,他必须要让自己尽快的调整好状态,心脏手术不同别的手术,稍有不慎便是一条人命。
“脸色怎么这么差?”黄蕊上前伸手抚了下他的额头,刚刚碰到却被他躲闪,表情和语气都带着冷漠和疏离,“我没事。”
“没事?脸色这么难看,眼睛通红,是没事?今天还有手术吗?”黄蕊扭头问田荣。
“上午有一个,下午没有。”
“跟病人说一下推迟或者换别的医生,他今天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做手术。”黄蕊干净利索地说。
聂霆炀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我没事,上午的手术是一早就预约好的,没有办法再推迟和换人。”
“阿炀,你是医生,握着手术刀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这双手所承担的责任,推迟手术与可能发生意外相比,我想没有人会选择后者。”黄蕊的没有给聂霆炀任何再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田荣说:“你去安排这件事,推迟或者换人,就说聂医生两天没有休息,精神状况十分糟糕,不能做手术,我想病人会理解的。”
田荣看看她,又看看聂霆炀,点头出去。
“阿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记住,作为一名医生,你不仅要对病人负责,还要对你自己负责。如果今天因为你的失误,导致了病人死亡,那么你带给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伤害,是几个家庭,一群人,你明白吗?”黄蕊声色俱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黄蕊出身书香门第,父母祖辈以及她的兄弟姐妹都是教育工作者,唯独到她,却选择了经商,她大学的时候就自己开了一家公关公司,等她大学毕业,这家公关公司在A城也算小有名气了。
22岁她遇到了聂平青,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然后闪婚,紧跟着就生下第一个儿子聂霆炀,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嫁给聂家大少爷又生下小皇子,从此以后她便高枕无忧再也不会那么拼自己的事业,可是所有的人都错了,这个女人她不甘心只是做一个豪门太太。
嫁给聂平青之后,利用聂家这个绝好的资源,她在短短几年间将她的公关公司从一个小公司变成了A城最大的公关公司,也走向了世界,成功的在国外上市交易。同时她也由一开始的不被公公聂广义认可到最后聂广义主动将聂氏集团的3%股份转增与她,足见她的不简单。
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别说员工对她畏惧,有时候就连聂平青和聂广义在她发起火来都只能是听着,可偏偏她却管不住自己的长子。
聂霆炀对她的教诲和训斥似乎压根就没听进去,或者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他放下咖啡站起身,“妈,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累了,我想去休息一下。”
对他这样的反应和态度,黄蕊十分的不满意,以前一直纵容他,但是今天这事,她真的很生气,幸好她是过来了及时制止了,如果没有过来不知道,如果因为他的不小心造成了手术中出现意外病人死了,怎么办?
“阿炀,从小到大每次我批评你的时候你都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你什么时候能够态度诚恳点,端正点?我是你妈,不是外人!”
聂霆炀显得十分的疲惫,声音也是十分低沉的那种,“妈,我真的很累,我两天都没好好休息,既然不让做手术了,我去休息行吗?”
黄蕊看着他憔悴不堪的模样,纵然是心里十分的不满意他这样的敷衍和不耐烦,却还是忍住了唠叨,心疼地叹了口气,“去吧,好好休息,中午的时候我让聂伯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好。”走到门口,聂霆炀又停下来,转过身,“妈,你上午有事吗?”
“呃?”黄蕊愣了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言言还没醒来,我怕她醒过来看到身边没人心里会难过,你要是没事的话去陪她一下。”
多年来她看着她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他却迟迟不肯结婚,作为母亲她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她一直都知道在他心里始终都放不下卫子姗,可是卫子姗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他应该放下了,开始新的生活。
对于颜言,平心而论,在卫子姗死后,儿子带回来的这些女人中,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出身不好,长相一般,个子又太矮,关键是大学没毕业又坐过牢,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找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人做妻子,这样一个女人能够在他的事业上给他更大的帮助。
生在豪门,勾心斗角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所以这时候商业联姻就成为了一种手段。
她虽然不喜欢唐天宇,但是综合了这么多女人,唐天宇却是最适合的一个,所以当他突然间跟唐天宇分手让她十分恼火,因为这样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和付出就全都白费,所以她阻止,极力的反对,可谁又曾想,生活是那么的喜欢开玩笑。
颜言她竟然是楚品然的女儿!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儿子原来心机如此的深,怕是颜言是楚品然女儿这件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吧,不然四年前他本来就是要跟唐天宇结婚的,却在婚礼前夕提出了推迟婚礼,理由令人哭笑不得,他得了病,男人那方面的病。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他跟颜言结婚除了利益目的外,还是有别的原因吗?这一刻,她可以完全的肯定,除了利益外,还有一种感情掺杂在里面。
他竟然能考虑到颜言醒来身边无人时的感受,他能站在颜言的角度思考问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已经开始在乎那个女人了,这可不是有什么利益目的的,这是一种本能,爱的本能。
身为母亲,她理应感到高兴的,因为儿子终于可以从失去心爱女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尤为的沉重。
她不清楚他是否清楚自己已经对颜言动了情,在这场利益的角逐中,颜言注定了只是一颗棋子,达到目的的那一天就是她失去价值的时刻,他们分开是必然的。
“阿炀,你……”这么突兀的问出来,黄蕊突然觉得不合适,想了想转换了方式,“你对她很好。”
聂霆炀轻轻笑了下,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是我妻子,是你儿媳妇,我当然要对她好了。”
黄蕊笑笑,却笑得极其的勉强和苦涩,“去休息吧,我去照顾她。”
“谢谢妈。”
离开聂霆炀的办公室,黄蕊想先去看看唐震。
唐震从夜里醒来后根本就没有合眼,一直靠在床头,浓眉深锁,沧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忧愁,可到底在担忧什么,为什么发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怎么醒来这么早?”黄蕊笑着问,“感觉好点了吗?”
唐震愣了下,这才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我好多了,你……怎么这么早?”
黄蕊收起脸上的笑,看他一眼,轻叹了一声,表现出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唐震不知道她的用意,所以着了她的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唉……”又是一声轻叹,她拉了把椅子在他的床旁边坐下,“怎么跟你说呢,一提起这事我就头疼。”
“怎么了?”
黄蕊看看他,似是难以开口,犹豫了一阵子这才唉声叹气地说:“阿炀跟颜言领了结婚证的事我想你也听说了吧。”
唐震没有应声,但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昨天晚上,出了点事,从楼上摔下去了……”
“嗡--”
唐震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昨晚上他看到的从对面楼上掉下去的人是她!
心口又疼了起来,而且这种疼痛的感觉较之前的有些不同,之前的带着些莫名和隐痛,可是此时却清晰无比,就放佛沙漠里迷向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一般,不是激动,而是深深的恐惧。
黄蕊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他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提起颜言的,就是想看一看他的反应,看来他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抑或是他知道了颜言的身世。
阿炀不是说不让告诉他的吗?他是怎么知道的?查出来的还是谁告诉他的?
“唐先生,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要不要我叫医生?”
“我看到是两个人从楼上掉下去……”那种疼痛的感觉如山洪暴发,迅猛袭来,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的这种异样的感觉,但是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颜言。
从那日在陵园里看到她开始,他就有些怀疑,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但迟迟没有让人去查,这一刻他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查一查她的身世!
“哦,还有一个男的,当场就死了,颜言被送进了抢救室,生死还不知道呢。”女人那双精明的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男人,在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她微微扯了下嘴角,但也只需要点到为止即可,剩下的事情她想,他应该会知道怎么做。
病房里安静得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
终于,还是黄蕊打破了这沉默,她微微笑了下站起身,“唐先生,要不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颜言,好歹她现在也是阿炀的妻子。”
唐震没应声,等她走到门口,他却突然开口,“好好的她怎么会从楼上掉下去?”
虽然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说她出事的时候他的心里十分的难受,这种感觉跟他当年在医院看到品品的感觉一模一样,就好像身体的某个东西丢了,令他极度的不安。
黄蕊的嘴唇微微勾起,转过身的时候恢复了凝重,“听说是跟同一个病房里的另外一个病人发生了争执,跟家属在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双双从窗户里跌落,男的当场死了。”
唐震许久没有再吭声,黄蕊也没再打扰他,转过身离开。
……
颜言还没有醒来,本就消瘦的她因为这次受伤失血过多一张脸到现在还如纸片一般毫无血色,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因为瘦小的缘故,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小。
黄蕊在床边站了许久,目光一直盯着那张小脸,眼前渐渐地浮现出楚品然的模样,之后又出现了唐震,两张脸重叠在一起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张脸。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床上昏迷的人,打了一通电话。
没多长时间后,进来一个医生,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来到病床前,弯腰用一个针管从颜言的手臂上抽走了一些血,整个过程什么都没说,抽完后就离开了病房。
另一边,唐震的病房,医生带着护士来给唐震的头部伤口换药,带走了带着鲜血的纱布。
“妈。”聂霆炀来到颜言的病房。
黄蕊扭头看他,“不是让你去休息了吗?这里有我,你就放心。”
“躺床上睡不着,你回去吧,我在这里。”聂霆炀来到床边,手伸出,却在快要碰到颜言的鼻尖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来到她的额头上,明显能看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他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眼睛合上没多久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从抢救室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他被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所以就过来了。
黄蕊的心里多少有些酸涩,自己养育了三十五年的儿子,轻而易举的就被一个外人夺走了心,住了进去,她能不难受么?
“有妈在这里你还不放心吗?”
“你回去吧,小辰还在家里。”聂霆炀的声音很轻,十分疲惫,好似不想说话,然后他俯下身挨着颜言在她身边的空位置上侧着身子躺下,轻轻合上眼睛。
整个过程黄蕊瞪大了眼睛,失态地张着嘴巴,虽然她能看出来儿子对颜言是产生了感情,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担心她,特意睡在她身边才放心!
她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会担心一个女人到如此的程度。
曾经卫子姗因为意外流产住进医院,他那时候在国外参加一个重要的学术会,卫子姗哭着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回来陪她,因为失去孩子他的声音十分的低沉难过,但也只是劝说卫子姗,跟她保证等学术会结束他立马就赶回去。
那个学术会开了三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卫子姗流产的第四天,卫子姗见到他哭成了泪人,他不停的安慰她,陪她吃了晚饭,晚上的时候卫子姗想让他留下来陪她一起睡觉,他委婉的拒绝了,因为他有洁癖,即便他是医生,但他也从里不在医院的病房里过夜。
可是如今,他却就这样真真实实的躺在无数个人睡过的病床,没有任何的嫌弃,也没有人恳求他,而是他主动的躺在了上面,作为一个女人,黄蕊敏感的感觉到了在这两人之间正悄然产生的感情。
可,这是不应该产生的感情!
“阿炀,妈想跟你谈谈。”
聂霆炀没应她,手臂搭在颜言的身上,握着她的手,似是睡着了。
黄蕊走过去,轻轻晃了他一下,“阿炀?”
没有任何的反应,估计是真睡着了。
黄蕊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她看了颜言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悦,但因为两人都在睡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天宇?”到了门外,她看到正要转身离开的唐天宇。
唐天宇听她叫她,不自然地笑了下,“阿姨。”
“有什么事吗?你来找阿炀的?”
“没,没事了。”
唐天宇匆匆离开,黄蕊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眯起,没事?没有小事吧!
阿炀跟她分手了那么久,可她一直都这么的安生,这有些不想她的风格,她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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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言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醒来的,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身边有一个人,她倏然睁开眼睛,惊恐布满了双眼,她直直地瞪着眼睛,不敢扭头去看身边是谁。
她还活着,没有死,那是不是她被人?
她不敢想也不敢再看了,闭上眼睛,一张脸白得犹如房间屋顶的天花板,紧闭的双眼里早已含满了泪水,以至于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一样。
她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咬出了一道血痕,渗出血,却全然不知道疼痛。
泪,顺着眼角,悄然落下。
胸膛里,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痛苦地剧烈地跳动着,如同死亡的挣扎。
“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上疼?”耳畔陡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脸庞上被一股一股的热气拍打着,痒痒的,她浑身一颤!
是他,聂霆炀!是他的声音!
霎时,她放佛从地狱里一下子到了天堂,原来身边的人是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聂霆炀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急切,以至于握着她手的手心里瞬间就布满了冷汗。
牙齿放开出血的嘴唇,不知道是因为被咬得疼痛还是因为这种瞬间转变的心理落差,那双唇拼了命地蠕动着,终于发出一个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聂……霆……炀……”
聂霆炀点头,再也没有心思纠正她又一次叫错了他,“是我,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是腰还是头?”
嘴唇缓缓张开,她笑了,是一种绝处逢生的激动,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到底怎么了?”聂霆炀被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给弄得心急如焚,满头大汗。
颜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男人一张焦急的脸,有些狼狈,她依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如同情侣深情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半一样,眼底温柔,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如此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聂霆炀忽地就笑了,握着她的手的大手松开,抬起在她的额头上抚了抚,还好,没有发烧,是正常的。
“太太,你这样的眼神,向我传达了一个信息。”
颜言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苍白的脸因为尴尬和难为情而变得微红起来,如同涂抹了腮红一般,令人怦然心动。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浮浮沉沉的声音还在耳畔,可唇齿间蓦然被一股淡淡的香烟味填满,她猛地睁开眼睛。
聂霆炀松开了她的唇,现在她的情况,他还是品尝一下即可,不可贪心,否则一会儿受罪难受的还是他。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他问,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的体温可真是低,这刚松开才没一会儿就又凉了,看来以后寒冷的冬天,他是做定了那个*暖手宝了。
良久,颜言才开口,“那个人……死了吗?”
“死了。”
“我杀人了……”
“不,你没有,你们是在打斗的时候他失足落下去,落下去前把你也拽下去了,所以他死有余辜,你是死里逃生。”
颜言看着他,好一阵子后又说:“我被他……玷污了……”
聂霆炀低头又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似乎刚才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品尝太不过瘾,然后他凝视着她,声音十分的温和,“不,他没得逞,除了被人吃了几下豆腐外你还是干干净净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你是我的太太,聂太太。”
“你爱我吗?”这个问题在这之前她不敢问,但是在身体几乎碰到地面,距离死亡那么近那么近,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唯一闪过的一个画面是他的样子,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他在她的心里安营扎寨了。
她瞪着那双澄澈的眸子,眸光里因为充满了渴望而显得格外的明亮,如同黑夜中的小橘灯,深深吸引着男人的眼睛。
只见,男人那双幽邃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里,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情愫,他轻轻地笑了,有些无奈的样子,“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既然你是问我的,那么我的答案是不可以。”颜言说得很坚决,虽然知道有些异想天开,有些不切实际,可她还是想知道那个答案,她这一次是侥幸死里逃生,但是下一秒,明天,未来的某一个时候她还能如此的幸运吗?她不想去考虑未来,她只想活在当下。
聂霆炀显得越发的无奈,轻叹了一口气,松开他的手,坐起身靠在床头,半个身子都在床外面,狭窄的病床因为他的加入而显得越发的狭小了,甚至还有些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的申银声。
颜言抬着眼皮有些吃力才能看到他的脸,她也想坐起来,可是头疼不敢动,她说:“你想想啊,要是我这次死了,你要是爱我的话没有来得及对我说,是不是很后悔?”
聂霆炀敛眸睨着她,“你倒是挺会替我着想的,谢谢你啊,太太。”
她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不用客气,你就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不是爱我的,或者说爱这个字不太合适,那就是喜欢,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他想了一会儿,“现在应该还称不上喜欢,更不是爱,应该只是一种感兴趣,我对你感兴趣。”
“不喜欢怎么可能感兴趣啊?明明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这里又没有外人,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夫妻,虽然这个婚结得极有目的性,但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丈夫喜欢自己的妻子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啊。”
“嗯,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不过我更好奇,我的太太,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想要知道我是否喜欢你呢?”
颜言“嗯哼”了一声,大方的承认,“对啊,我喜欢你。”
某人的嘴角随即弯起成很美的弧度,笑意还未从嘴角散开,就又听她说:“像你这样优秀又多金,关键是还长得这么高大帅气的成熟男人,没有女人不喜欢的。”
本来已经飞至云端,可下一秒却一下子跌落在泥坑里,那的心情可想而知,估计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身体滑下,他侧卧,一只手抬起支着脸腮,一只手伸进被子下面,“太太,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喜欢的先生?嗯?”
“那你还想怎样啊?你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换种方式喜欢你?啊呀!”颜言尖叫一声,黛眉紧紧蹙成一团。
聂霆炀不老实的手倏然顿住,脸色顿时被着急覆盖,盯着她,“怎么了?”
“头……头疼……”头猛然跟抽筋了一样,疼死她了!
“我去叫医生!”聂霆炀迅速翻身下去。
没多久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他站在一旁眉头一直深锁。
“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他问。
“不是。太太,具体是哪个地方疼?”
颜言缓缓抬起手,来到自己的后脑勺,不摸还好,一摸吓了一跳,她将手往眼前一拿,吓得脸都白了,“我的头是不是摔了个大洞?”
“反正不小。”聂霆炀说。
“那……会不会影响我的智力?明年我还想考研呢。”她可不能给摔成一个傻瓜了,上次就摔了一次,摔成了脑震荡,这次估计是严重的脑震荡,她不要当傻瓜,她还要上学,考研后考博。
聂霆炀一本正经,“这个还真不好说,要等你好了后去做一下智力测试才知道。”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表示十分的无语,将伤口重新上了药后给她包好,就快速的离开了病房。
“头还疼吗?”
“要是智力测试我真的有问题了怎么办?”颜言十分纠结这个问题。
聂霆炀不以为然,重新在床头靠下,不咸不淡地说:“能怎么办?智力这事又不像胸小了还能丰一下,有问题就有问题呗,反正我又没说嫌弃你,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考什么研啊,大学能毕业就很不错了,将来生几个孩子在家带孩子,没事的时候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晚上洗白白的躺在床上等着让我吃就行了。”
颜言咬了下嘴唇,使劲地翻了翻眼睛,翻出两个大白眼,“谁给生孩子洗衣服扫卫生做饭,我又不是你家保姆!”
“对啊,你是我妻子,这是你做妻子的本分。”
“半年后我们就离婚了,谁还是你妻子,你想的可真多!”
“半年后离婚?”聂霆炀嗤笑了一下,“你说离就离啊?你以为我这里是婚姻中转站,你需要的时候找个老公不需要的时候就跟我离婚,你想得可真美!天底下这么好的男人被你吃干抹净了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你觉得可能吗?趁早打消你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老老实实的给我做好聂太太!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花的,你就知足吧!这年头,想嫁给我的男人队伍排得能绕地球几圈,你这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这辈子才能嫁给我,你就偷着乐吧!离婚,离婚,再敢跟我提这俩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言,“……”
以前都没发现这男人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只是,她这脑子估计是真被摔坏了,她竟然就记住了一句话: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花的。
嗯,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这句话。
“老公,我想要个笔记本电脑。”
“买!”
“老公,我想要个你那样的大手机。”
“买!”
……
颜言抿着嘴偷乐起来,嫁个有钱人果真有好处,难怪那么多女人都想嫁个有钱人,只是……
她的眼睛忽地黯然,聂唐两家联姻是上一代定下的,如今他跟她结婚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思虑间,听到门口响起黄蕊的声音,“唐先生,你慢一点,这就到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