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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说什么?”我惊觉自己可能听错了,脚下动作顿住,习惯性地抬头,循声问他,“什么死心?是”
谢梅从来不肯瞒我,也不舍欺我:“你以为这段时日,我为什么不去找你?”
他虽贵为北竞王,名义上是皇帝的皇叔,但却拥有比皇帝更年轻的资本,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谢煜忌惮于他。
所以他不能为了我擅自派人搜索港良城,只能暗地里派人排查我的下落。
但到底港良城也就那么大,只要有心,很快就能发现我的所在。
谢梅不动手,无非就是发现了掳走我的人,就是荣靖罢了。
他深知我的脾性,也知我与荣靖之间的纠葛。
谢梅不出手,是在等我自己解决。
我原本以为,谢梅会是被蒙蔽最深的一人。
可直至此刻,我才明白。
其实他,才是看得最为透彻清楚的一个角色。
我讷讷答他,说不上来心底什么滋味儿:“也许吧后来师兄和那人谈得怎么样呢?”
也许荣靖真的死心了,自觉从我这里,杀死我是最好的报复方式,若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报复得了的。
可他到底放我走了。
所以再不愿纠缠了。
“你让人来找我后,我便知道你安全了,如何还会与他继续周旋下去?”
谢梅实在贴心,他道:“阿洛,你会不会怪师兄,留你在他身边这样久?对不起啊,师兄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我不会怪师兄的,永远不会。”
他不能直接杀了荣靖,在明知荣靖潜入港良城,还要替我瞒下,一面还要防备荣靖另有所图。
是我牵累他才对。
这双眼睛,原本只是因后脑勺重击导致的失明,可后来荣靖给我使了其他的药物,如今想要彻底治疗,难度可想而知。
我已渐渐熟悉起这黑暗环境,很多时候都能平和对待了:“师兄别慌,凡事总要有个契机的,并不是怎样的顽疾,只要不肯放弃,就总会治好的,师兄说,是也不是?”
“是!我只是恼怒自己,竟放心将你让你一人留在他身边,他也真是混蛋,如此不择手段”谢梅说到气结。
荣靖无非就是想让我一无所有,所以才不想我的眼睛好起来。
回到清阁以后,还是谢梅照顾的我。
脸上的伤口一日未好,自然,不能给人瞧见。
二来,我有眼疾,也不适宜太多人在身边晃悠,容易影响病情恢复。
是日,谢萍萍过来。
“呀,祖皇婶怎么在屋子里还戴面纱啊?”她脆生生的声音乍响,脚步声急促地朝我这里行来。
眼盲了之后,行动都会迟缓许多。
我连躲避都来不及,谢萍萍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拽着我的面纱不放。
若非我也同样地抓住了,防止面纱被她扯掉,只怕她就已见到我的这副模样。
我对声名也看得淡了,但只是不能连累到谢梅。
谢萍萍似乎怒了,拉拽的力气加大:“祖皇婶不愿意见萍萍吗?”
你说呢?我暗于心底腹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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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好声好气地同她说:“公主,我看不见,如何谈及愿不愿见?”
恰逢谢梅跟了过来,把谢萍萍给带了过去,她才不甘不愿地松开了。
“萍萍别闹,你祖皇婶她还在养病,戴上面纱,是大夫的嘱咐。”
谢萍萍语中失望:“哦。”
旋即又想起什么来,因问:“祖皇叔瞒得忒好了,虽然此前萍萍是与祖皇婶有些误会,但萍萍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怎生的,连祖皇婶突患眼疾这种事情,也要瞒着萍萍呢?”
谢梅过来将我安置好,倒了一盏茶给我捂着:“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不久后便会好的,自然不想你多担心。”
谢萍萍“咦”了一声:“可竟需要神凰草此等名贵药材,病情应该也是不轻罢?”
她在试探。
谢梅当然不愿外露我的病况,只说:“只是想换一换方子,你知道的,你祖皇婶这人吃不得苦,神凰草有化解苦味儿的功效。”
我听着谢梅一本正经的胡诌。
但谢萍萍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显然是被谢梅的阵仗唬住了的。
过了良久后,才听得她小声咕哝的话音再度传来:“要不是我那里恰好还留有一株,祖皇叔许就不让我见祖皇婶了罢?”
“怎么会?”我抢在谢梅前头回答,“梅他怎么会拦公主,只是我自己不愿意见罢了。”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萍萍不算得坏人,可我现下累得很,不愿意和她打太极,扮演什么祖孙情深的戏码,所以得把她的念头给掐灭。
“祖皇婶这是还在怪萍萍?”她忽而凑近了我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怪新婚那天,萍萍没有带人揭穿你与人私通的事情吗?”
我忽然便记起,荣靖在新婚夜带进屋子里的那名男子。
被荣靖杀死,却是让谢梅处置干净的。
那晚谢萍萍不断在外面,想要闯入,幸而谢梅在门口拦着。
因荣靖的事情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对谢萍萍的行为,我并未想得太多。
此际听了她的话,才知他的目的。
原是想在新婚夜构陷我与人暗通款曲,可没料想,会有荣靖这个计划之外的人出现,谢梅更是将我护得好好的。
谢萍萍没有丝毫机会可趁。
谢梅似乎出去了,谢萍萍继续道:“你可真狠啊,现在那人失踪了,本公主找了多日都未找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祖皇婶,你好本事。”
我偏过头,用手将自己的脸撑住了,不让谢萍萍有丝毫的机会,可以一窥我的面目。
“多谢公主夸奖,妾身本事不大,如何做好这个王妃?”
谢梅真是说得不错,谢萍萍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与人交好的意图,对任何人,都怀抱以敌意。
索性就如她的意,我不讨好她,但也不惹事,前提是,她不来惹我。
谢萍萍气得低喝了一声。
但谢梅很快进来,她便只得后退了,站得离我远些。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面对着谢梅,总是一副娇憨无辜的小女孩模样:“祖皇叔,过几日就是萍萍的生辰了,这一次,祖皇叔有了祖皇婶,该不会,就把萍萍的生辰都给忘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