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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文早早的等候在那里。
她很为人考虑,知道我有眼疾,是以在我甫踏进门内的时候,就已闻徐卿文的声音响起,好让我辨明她的具体方位。
“让姑娘久等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由小鸠儿搀扶着,我缓缓地寻了主座的位置坐好。
徐卿文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带着些许的疏离,但却不至于让人觉得无礼:“是小女唐突了才是,未经提前下拜帖,便已擅自前来,王妃莫要怪罪才是。”
“怎会?”我让小鸠儿去奉了茶,道,“徐姑娘先前送来的礼,我很是满意,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去和姑娘道谢,如今反倒要姑娘亲自前来,是我失礼了才对。”
所幸曾经在大岳之时,所学的宫廷礼仪还算是勉强及格,如今用来应付徐卿文,倒是绰绰有余。
互相寒暄客套了些话后,徐卿文突地道:“小女此番冒昧前来,主要还是因为字模的问题。”
“字模?字模如何有问题了?”
徐卿文“唿”地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若非那衣裙下摆被风吹拂发出细微的声响,以及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淡香,我几乎快要不知她去哪里了。
“那字模上,有一板是庄子的逍遥游,但我命人送来时,里面缺了几个字,也是昨日收拾的时候方发觉的,所以小女今天便匆忙给王妃送过来了。”
徐卿文道:“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到底还是不能欺瞒王妃。”
言辞恳切,字句真情。
“这等小事而已,遣人过来也是可以,何须姑娘亲自跑来一趟?”但我还是奇怪。
徐卿文责任心重,我可以理解。
不过几块字模,她一个闺门女子,外出皆受限制,何必要辛苦这一趟来?
但很快,徐卿文便打消了我这一疑虑:“原本也是想遣人过来的,只是料想王妃没有将字模摸透,和那些下人说,他们又稀里糊涂的,更是不能完整传达。”
我来了兴致:“哦?那字模还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吗?”
我都只拿那字模来锻炼自己盲眼识字的本领,万没有想到,它还能够有什么用处。
徐卿文缓缓道:“这个自然,送给王妃之物,当然不能是平凡物。”
“就是不知,那字模现在何处,可否请王妃带我一同前去,我好一一说给王妃听。”
“就在后院我房中,劳你走这一趟。”我不疑有他,心中对那字模的机关又平添了几分的好奇。
我与谢梅都把玩了数日,竟都无一人能发觉其中关窍。
此际徐卿文提了出来,难免引人好奇。
回到清阁,因先前那烧毁的屋子太过严重,已经修葺了许久,谢梅还是不满意,加上我有伤在身,不宜多作挪动,也就一直落脚在清阁的侧院里。
我吩咐道:“曲五,你去将那字模的箱子搬出来,让徐姑娘看一看。”
字模悉数刻在木板之上,奇重物比,就连翁六和曲五那等子练武的人,搬动也需得费些气力。
徐卿文在看的时候,我便立在一旁等候。
虽不能瞧见她究竟做的什么,可心底的好奇却只增不减。
等了良久后,才终于结束。
徐卿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妃稍等。”
随后只觉手上一凉,有双沁凉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带着我上前去。
小鸠儿不放心,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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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示意她放心:“别怕,没什么的。”
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我一个不甚,再次出了意外。
徐卿文带我到字模边上,让我再伸手去抚摸——
“这这是?”我讶异出声。
徐卿文已缓缓松开了我的双手,任我自己把玩着那些字模。
经她改换,那些字模,如今摸着反面,竟又成了一篇新文章。
神奇之处,无法言喻。
“这字模看似虽已封钉住,但实则,背面却有机关,只要打开机关,字模背面弹出,则为另一新文章,既节约了木板,也免去了存放之苦。”
我赞叹道:“真是奇妙。”
那篇逍遥游,背面竟会是养生主。
可尚未等我惊叹完,耳边却乍响一声尖叫。
是徐卿文的声音。
能让她一个高门贵女,发出如此失态的叫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汪汪汪——!”
是阿宝的声音!
“小鸠儿,怎么回事?”我扶着字模箱子缓慢站起来,循声问去。
却无一人答我。
现场闹作一团,乱哄哄的,夹杂着尖叫惊呼声,犬吠不止,人声不息。
我勉强靠着箱子站稳,不敢多动。
“都愣着干什么?”是宋甜儿的声音,“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而后便听她走近了我,把我扶着往椅子上坐去:“王妃别慌,是阿宝跑出来,冲撞了徐姑娘。”
我抓着她的手一紧:“小鸠儿呢?”
宋甜儿却再没说话。
周遭已经安静了下来。
徐卿文已被送到厢房去,幸而才给宋宁儿看伤的大夫尚未离去,很快大夫就赶了过来。
阿宝还在我这里。
但闻小鸠儿的声音传来,有些哽咽:“姑娘,阿宝它定然是无意的。”
阿宝的低声呜咽弱弱的,似也知自己闯了大祸。
宋甜儿道:“也是我不好,方才翁六正喂着阿宝呢,我有心逗一逗它,岂知它忽然就跟发了疯似的,一眨眼溜没影儿了。”
“我追它至此的时候,阿宝就已冲撞了贵客,王妃莫要担心,若是徐姑娘怪罪下来,就只管说是我看管不力。”
翁六跑过来帮腔,道:“不怪甜儿的,是我没看好阿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忙争抢着要顶罪。
我思量着,良久后,方道:“小鸠儿,你先将阿宝带下去,甜儿,你扶我过去看看徐姑娘的伤势如何。”
宋甜儿应声好,顺势给我说明了徐卿文的情况:“腿上被阿宝咬了好大一口,其余的倒没事儿,只是徐姑娘身边的丫头为了护主,似乎也被阿宝弄伤了。”
“可让大夫看了?”
“都让看了,不敢不给看。”
一路上,我一直惴惴不安的,眼皮直跳,总觉得事情非是表面上所看见的这般简单。
去到厢房,大夫已给徐卿文诊断过了,见我到来,忙请安问礼。
“不必多礼,徐姑娘的伤势如何?”
大夫恭敬答道:“禀王妃,姑娘伤口严重,只怕后期会有患上恐水症的可能,要想根除后患,需得取所咬之犬的大脑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