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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就在言昭宁的回门之日的第二天,裴宣的预言就被现实给兑现了。
谭家大半夜里就派人来敲长宁候府的大门,来的是谭家的管家,堰伯收到消息之后,披了衣裳就去应门,谭家管家说明了来意之后,堰伯也是惊诧不已,赶忙领着人去了言修所在书房。
“侯爷,三小姐出事儿了。”
堰伯在书房外这样对言修说道,没一会儿的功夫,言修从里面将房门打开,披着衣裳,脸色铁青,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见言修的问题,那谭家的管家就立刻上前回答:“禀侯爷,我家少夫人今晚突发癔症,用花瓶把我家公子的头给砸开瓢了,我家侯爷和夫人请贵府侯爷去一趟,商量商量看这事儿怎么办。”
言修忍着怒,说道:“能怎么办,该把她如何便如何是了。”
谭家管家有点为难,看向了堰伯,堰伯劝道:“侯爷,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言昭华听闻了消息,也穿了衣裳过来言修的书房,堰伯见了她,将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侯爷意气用事不想管,可这不管也不是个事儿啊,大小姐给劝劝侯爷。”
言昭华不知道言昭宁和谭孝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堰伯说的对,这件事情不管是不行的,就算言修当初不同意言昭宁和谭孝之的婚事,可言昭宁毕竟还是长宁候府的三小姐。
不等言修发话,言昭华便对那谭家管家说道:“你先回去,我与侯爷一会儿就到。”
谭家管家看了一眼堰伯,眼神似乎在问‘你家大小姐做的了主吗’,堰伯对他点了点头,谭家管家就抱拳作揖,躬身退了出去。
言修没有阻止言昭华的命令,就说明他也知道这事儿该去,总要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好。
当言昭华和言修赶到谭家的时候,谭家主院内正灯火通明,谭孝之头上缠着带血的绷带,从眉心到右脸颊,给刮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他坐在太师椅上给大夫诊治,谭夫人忧心冲冲的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谭孝之脸上和头上的伤,谭城面色铁青坐在一旁等结果,只有言昭宁一人跪在中央,披头散发,满身凄厉。
言昭华跟在言修身后,看见言修盯着言昭宁的单薄背影时,双手拢入了袖中,便知道言修是动怒了,言昭宁脸色惨白,神情如鬼,脸上和身上都有伤,显然是被打过了,此情此景,纵然言昭华不喜言昭宁,却也实在于心不忍,将肩上披风取下,急急的跑过言修身前,将披风披在了言昭宁身上。
言昭宁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之中,神智似乎已经渐渐飘远,忽如其来的温暖将她远走的心神稍稍拉回,本能往旁边看了看,入眼的却是那个她恨了一辈子的言昭华,只见言昭华眸中满是担忧,丝毫不像是作假,言昭宁倔强的别开了目光,不想承认自己在言昭华身上看到了久违的信任,就好像当初娘亲还在的时候。
言昭华叹了口气,拥着言昭宁起来,发觉手里的身子简直就像是一副骨架子,单薄如纸,言昭华想把言昭宁扶起来,一只装满热水的茶杯摔碎在她们面前,吓了言昭华和言昭宁一跳,言昭华看向谭城,只觉得言昭宁的身子微微往后一缩,显然是惧怕谭城,由此可见,言昭宁身上的伤是谭城打的。言昭宁害怕极了,想寻求庇护,可她身边只有言昭华,从未有一刻觉得言昭华的怀抱居然这样温暖,这样可靠,不知道为什么,言昭宁就是知道,这一次言昭华不会丢下她不管……而事实上,言昭华从来都没有丢下她不管过,甚至当初她故意在林子里失踪,替龚如泉掩护,言昭华明知有诈,却还是进林子去找寻她。
言昭华瞪着谭城,丝毫无惧他的野蛮,怒目瞪着他,用力将言昭宁拉了起来,往门边的太师椅走去,谭城一拍桌子,怒道:
“谁让你把她扶起来的?”
说着就对言昭华也伸出了手,眼看就要给抓住,言修快步走过去,挡在两个女儿面前,直面怒不可遏的谭城,冷道:
“谁敢在我面前动她们?”
谭城虽然在气头上,可面对言修还是有些气短的,知道言修身手好,若真动手,十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谭城不敢贸然出手,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指着正在诊治的谭孝之,面目狰狞的对言修说道:
“看看你的好女儿做的事情!孝之这辈子就被她给彻底的毁了!”
谭孝之脸上的伤看着很深,就算将来愈合也定会留下疤痕,入仕为官有一条就是姿容整洁,换句话说,就是脸上有疤,不予录用。怪不得谭城会发这么大的火,谭孝之是威武候府的世子,他的容貌毁了,那么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袭爵,不能为谭家入仕了,谭城不是没有其他儿子,可哪个儿子也没有这个和正妻生的儿子倾注的精力要大,怎会不生气呢。
言修看了一眼仰头上药的谭孝之,还没说话,就见谭夫人猛地从椅子后面绕到门边,对着瑟瑟发抖的言昭宁劈头盖脸就动手打:
“我打死你个小贱妇!我打死你!”
言昭华慌忙拦着她,可谭夫人像是陷入了疯魔,言昭华挡不住她,只好转身抱住了言昭宁,将她护在怀里,不让谭夫人的拳头巴掌落到言昭宁身上。言昭宁给言昭华搂着,从缝隙中看着谭夫人那恶鬼样的模样,还有言昭华不计前嫌抱着自己,保护自己的模样,言昭宁再也忍不住,鼻头发酸,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抱住言昭华的腰。
“够了!”
言修一声怒吼,走过去就揪着谭夫人的发髻往旁边一甩,谭夫人狼狈倒地,见言修孔武有力,也不敢再上前,谭城赶忙扶起谭夫人,对言修怒道:“言修,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对我夫人动手!”
谭城的手指几乎都要指到言修鼻子面前,言修也没和他客气,抓起他的手指就往旁边掰去,谭城知道言修本事好,可是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招制住,言修拧着谭城的手就把他往旁边推去,冷冷说道:
“有事就说事,真要动手的话,我言修还真没怕过谁!”
也许是言修的气势到位了,谭城扶着谭夫人站直了身子,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指着不住嘤嘤哭泣的言昭宁,怒道:“你凭什么横?你生的好女儿把我儿子害成如今这副样貌,我没当场宰了她就是给你面子了!这件事情,若是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算是闹到御前,我也不在乎!”
言修不理谭城的咆哮,转过身去对言昭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言昭宁难得哭的止不住,总觉得这些年的眼泪都集中到一起流出来了,心里的戾气在慢慢的减少,靠在言昭华的怀中,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言昭华软声安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放心好了,爹爹和我都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言昭宁看见对自己这样好的言昭华,眼泪更加汹涌了,大哭两声之后,才竭力忍住,将事情娓娓道来:
“谭孝之他活该!当年花言巧语骗了我,如今娶我入门,却不好好对我,今天回门,他在爹爹和姐姐们面前表现的君子一样,可坐上了马车,他就开始对我谩骂侮辱,说我是言家和谢家最没用的东西,拿我和姐姐,还有柔表姐,元姐儿比较,问我谢家当时给了多少嫁妆给柔姐儿出嫁,又问我姐姐的嫁妆是多少,我与他成亲第一天,他就要算计我的嫁妆,让我把嫁妆和私库全都交给他娘打理,我的嫁妆都入了谭家府库之中,可私库里的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他心里憋着气,晚上又喝了酒,回房后就对我撒酒疯,把我放在房里的箱笼全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想……还想强行对我……我一时挣扎,拿起了架子上的花瓶就砸了他。”
言昭宁说完之后,言修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谭夫人尖声叫道:“胡说八道!真是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小贱妇,这样的脏水你也敢随口泼在我儿身上,今日我要不撕了你的嘴,只怕这家里还没有王法了。”
言昭宁刚才哭泣,只是感情到了,可她并不是那种被人骂了不还口,打了不还手的人,她睚眦必报,当即和谭夫人大声对峙:
“我有没有胡说,你敢带我爹和我姐姐去我们房里看看吗?看看我的箱笼是不是全都翻在地上,问问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当时房里发生了什么,你敢吗?你敢带他们去吗?”
谭夫人眼神一缩,无可辩驳,又想冲过来打言昭宁,却被谭城拉住,今日言修既然来了,那他就不能再动手了,谭城看来,今日之事,不管把道理说到天边去,也没有谁会说言家好。拉着谭夫人,谭城对言修怒道: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当她是蕙质兰心的,才向圣上求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泼妇!今日你若不惩处她,那我明日天一亮,我就去元阳殿递折子参你纵女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