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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迷迷糊糊地握了贺姨娘的手,只在她保养得宜的掌腕间摩挲,又要伸臂去搂她。“碧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乐极生悲,若能乐极之后才有悲怆袭来,那也罢了,好歹总有乐过的时候,尚不算亏本,就怕是刚乐了几天已有祸事,那才是有苦没处诉。”
“……难道我们眼前就有祸事么?”碧桃长大眼睛。
“那倒也未必,只是防患于未然,总不能眼看着祸事来了才手忙脚乱想办法,恐怕什么都来不及。最好就是从一开始就不沾染险事,一直平安过下去。”
烛台焰火啪的一声响,碧桃拿了银签子去挑灯芯,又问:“可姑娘也说过富贵险中求的故事呀,若是一直不沾染险事,哪来的侯门富贵呢?侯爷怕就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说他糊涂。”如瑾反问碧桃,“就家里这些事来说,你觉得他有险中求富贵的本事么?满天下期盼富贵的人有多少,真正得了富贵的又有几个,若无本事而强行求取,只是徒惹笑柄,还会身陷泥潭,不若好好的守着家业过日子,不要生那些非分之想。”
碧桃顺着如瑾的话回想蓝泽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似乎真的没一件是有谱的,好容易立个功让人高看一眼,上京谢恩还遭了血光之灾,至于内宅种种,那就更不用提了。想了半天,最终碧桃也只得承认:“侯爷似乎不是能将事情办好的人……考虑事情不周全,还认死理易冲动,耳根子也软。”
如瑾嗤笑:“那是自然,别看东府蓝泯心思不正,但伶俐处比他还强些。”
主仆二人正说着,蔻儿又进来回事,说是外院那边侯爷在发脾气,拿了马鞭抽打小彭氏呢。
“打死活该!”碧桃先叫了一声好,忙问,“是什么缘故知道吗?”
蔻儿摇摇头:“不知道,外院的人怕打出人命,有个婆子进来请太太的示下,但太太睡着呢,贺姨娘也不管,就来问问姑娘怎么办。”
碧桃道:“外院的人真不懂事,这种事问姑娘做什么,姑娘还能管侯爷打丫鬟?”
如瑾心中一动,吩咐蔻儿:“去问那婆子,董姨娘在哪里。”
蔻儿一脸茫然的去了,须臾转过来,愕然道:“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董姨娘果然在外院侯爷那里,听说哭得死去活来。”
“已有一位姨娘在那里做主,又跑来内宅问什么示下,打发那婆子出去,我这个做女儿的难道能插手父亲与侍婢之事?”如瑾淡淡说一句,拿了细毫笔继续描玉兰花。
碧桃跟着蔻儿到门口瞅了一眼,回来说道:“那婆子奴婢知道,平日跟小彭氏走动可近呢,想必是来替她求救兵的。糊涂东西,也不看看小彭氏做的都是什么事,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谁能管她,打死正好!”
如瑾不答言,只一笔一笔描绘那银花玉雪,笔尖蘸满了淡香乌墨,轻轻一转腕,就是一道润泽而柔软的圆弧,几笔下来,一朵迎风盛开的广玉兰跃然纸上,再描几笔,是闻香而至的粉蝶和小雀,于花前叶底灵动地闹着。
已是亥初时分,半开的窗扇透进些许凉风,大半个圆月在天上挂着,冷冷照着内院,也冷冷照着外宅。
外宅正房那里灯火通明,满院子仆役或隐在灯和月照不到的暗影里,或有胆子大的直接站在房檐下听动静,透着纱窗朝屋里窥探。时候已经不早,早睡的人家都是休息了,夜里静静的,屋中传出来的低泣和嚎哭就格外响亮,惹得隔壁几家好事的下人也跑来院门口偷窥。
“……贱婢!本侯多年来待你如何,你竟如此蛇蝎心肠,要让本侯绝了子嗣是么!”蓝泽的咆哮在屋里响着,夹杂着沉闷的啪啪声。
院中听到的下人无不打寒战,他们可都亲眼看见那么粗的马鞭子送进屋去,自然知道是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闷响。有些跟小彭氏熟识的不禁有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浮上来,暗忖侯爷怎么就下的去重手,如此抽打那样娇俏的美人。
“侯爷侯爷……奴婢没有,不是奴婢啊……侯爷饶命……”小彭氏的嚎哭已经弱了许多,声音早就变了腔调,嗓子都喊哑了。
蓝泽的卧房里,几盏灯台将满屋照得通明,小彭氏披头散发跪趴在地上,被蓝泽手中粗粝坚硬的马鞭抽得左右打滚,身上衣服早就破得不能入目,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头到脚遍布全身,像是缠绕在濒死之人身上的血藤。
那血痕映在一旁董姨娘的眼里,也是刺得她眼睛生疼,蓝泽每打一下,明明不是打在她身上,她也要不由自主跟着哆嗦一次。小彭氏充满愤恨的目光灼灼盯着她,眼里的仇恨似乎化成了实质的蛇,要冲过来将她勒死吞噬似的。
董姨娘不敢与小彭氏对视,也不敢细看小彭氏身上的鞭痕,只能扶着桌案的边沿勉强站住,望着蓝泽低声哭泣。“侯爷莫要打了,彭妹妹也是一片痴心,她是为了给侯爷生育儿女心切才一时糊涂……”
“本侯只能要她生的孩子么?”蓝泽又是一鞭子下去,“若是她一辈子生不出来,难道要把其他人给本侯生育的血脉全都害死才行?”
小彭氏“啊”的一声惨叫,实是蓝泽这一鞭比方才更手重,抽得她几乎背过气去。“董香儿你住嘴!假惺惺的给我求情,还不是暗中挑拨侯爷上火!侯爷,侯爷您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就要置奴婢于死地啊……奴婢什么都没做……”
蓝泽方才一鞭下手太重,虽是用的右手,但也牵扯了左肩箭伤,不免疼得吸了一口凉气,扔下马鞭抚着肩伤皱眉。董姨娘连忙上前扶住他:“侯爷小心自己身子。妾身不要紧的,妾身什么都能忍,只求您别再生气了,要是您气坏了让妾身怎么办,让琦儿和琨儿怎么办呢。”说着,眼泪流得更汹涌。
蓝泽握了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这么些年,只有你最细致体贴,下人们背地里欺负过你,本侯都知道,你是太委屈了。”
董姨娘低头倚在蓝泽胸口,“侯爷……有侯爷这一句,妾身什么委屈都不在乎。”
“侯爷!奴婢真的没有下药!侯爷您不要被她狐媚蒙蔽!”小彭氏眼见两人依偎,酸意和恨意一起涌上心口。
她喊得嘶哑,听起来还有些渗人,蓝泽上前一脚踢开了她,怒道:“不是你?那碎骨子粉怎么会在你衣箱里翻出来,到了此时还敢咬牙不认。”
“彭妹妹,你未免心肠太毒了,我不过昨夜在侯爷这里伺候一晚,今早你就拿掺了猛药的汤水给我喝,要不是我没喝完剩下半碗被大夫认出来,被你害了都不知道啊。”董姨娘拿帕子擦眼泪,“侯爷又是伤又是病的,怎么可能跟我……我昨夜是在床边陪坐一整晚,你怎地就能起这种黑心防我有孕。”
小彭氏气得七窍生烟:“你胡说!你胡说!都是你陷害我,是你是你!”
蓝泽又是一脚踹过去,董姨娘连忙拽住:“侯爷别生气,小心闪着身子。您还病着呢,妾身扶您去歇着可好,为这种人不值得您伤身体啊。”
蓝泽打了半日也累了,冲着外头吼:“来人!给本侯将这贱婢脱下去关起来,不许给她吃喝!”又对小彭氏道,“你给我好好反省!”
“侯爷……侯爷真不是奴婢啊……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对得起你……”小彭氏哭着要爬过来求饶,早有两个婆子进屋将她连拖带拽弄了下去。
平日在外院里,小彭氏因有蓝泽宠着未免骄狂些,将其他仆婢都不放在眼里,得罪的人不少,现下这两个婆子就是巴不得她受难的,幸灾乐祸之余,拖着小彭氏就关到了偏房一间放杂物的小仓库里。“姑娘在这里好好反省,这可是侯爷吩咐的。”婆子带上门,从外面闩了,扬长而去。
屋里狭窄阴暗,又没有点灯,前头有偏房的屋舍挡着月光更是照不进来,小彭氏一身伤痕被人扔到地上,举目四周全是黑暗,刚动一动,就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磕的伤口钻心的疼。
“董香儿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她恨恨骂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稍微一动就会牵扯马鞭抽打的伤痕。
屋子里黑沉沉的,经年潮湿的尘土气直往她鼻子里钻。京城地处偏北,八月时节,白日还有些残留的热度,到了晚间就是凉,何况她还处在这么一个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屋子里,自是更加难受,身上又有伤,只觉得地上寒凉刀子似的直往身体里透,一会不到全身都凉了。
“侯爷……侯爷你怎么能听信贱人谗言,那个贱人是蛇蝎心肠啊……”小彭氏迷迷糊糊的趴在地上,无助哭泣。
门口就有人搭腔:“彭妹妹,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日后阴曹地府见了阎王判官,你要是想告状,可别告错了人。”
门闩轻响,董姨娘幽魂似的闪了进来,又将门合上。她手里提着一盏小得不能再小的死气灯笼,微弱的光线只够照出身前一尺。将灯放在屋子角落,正好能给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子填一丝光亮,却又不会惊动外头的人。
“你!贱人!”小彭氏一见她,立刻从疼痛和寒冷交织的半昏迷状态清醒。
董姨娘冷冷一笑:“你是在骂自己么?往自己的吃食里下药,这不是你当日陷害太太的法子么,我也是跟你学了皮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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