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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屋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但是当隔壁房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时,谢蓁浑身一僵,明明跟高洵只见坦荡得很,但却无端端生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她抽动嘴角,正纠结要不要解释这一切,严裕就已经大步来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叫一声,“小玉哥哥,你不跟高洵说说话吗?”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严裕英朗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她能感觉到他的不痛快,也知道他这不痛快从何而来。但是她不希望他跟高洵之间一直这么下去,形同陌路,再不相识。她怕他以后留下遗憾。
严裕压低嗓音,平静无澜道:“没什么好说的。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若是有自知之明,便该趁早离去。”
谢蓁一噎,心道这人还是数年如一日地别扭。
若是一点不关心高洵,那又为何得知高洵要死后没有迟疑地跟自己来这里?
口是心非!
正要继续走,高洵叫住他,“阿裕。”
他停步,立在门边等他说话。
高洵唇畔含着一丝苦笑,有些无奈,“设下这一计的是詹事府通事舍人的女儿林画屏。”言讫一顿,看向面前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不知是故意挑衅还是别有深意地说:“阿蓁嫁给你以后屡遭波折,说实话我很不放心。”
他眼神一沉,无情道:“根本就用不着你操心,又何来放不放心一说?”
高洵权当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问道:“上回灵音寺遇刺,这次林画屏设下圈套,你当真你护阿蓁周全吗?”
他说话这种话,原本就是僭越了。就算他是谢蓁的同父同母的胞兄,也不该用这样质疑的语气怀疑一个王爷的能力,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对安王妃怀有爱慕之心的青梅竹马而已。谢蓁岂料他会说出这种话来,着急地劝阻他:“高洵哥哥这时候怎么不在军营?你出来得太久,是不是该回去了?”
高洵低笑,“我从昨晚就出来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再看严裕,面无表情地盯着高洵,缓缓启唇,一个字一个字问:“我不能护她周全,谁能?你么?”
高洵笑而不语,如果不是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恐怕他真会说出那个“是”字。
正是这个态度惹怒了严裕,他叫来门口的侍卫,冷冰冰地吩咐:“高千总擅离职守,懈怠军规,立刻把他送回军营,交给骠骑将军严惩。”
侍卫从门口而入,一左一右架住高洵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其中一个侍卫不知他身上有伤,不甚牵扯到他胸口的刀伤,只听他蹙眉闷哼一声,极轻,若不是谢蓁时刻注意他们两个的表情,恐怕也不会注意到。
谢蓁让两个侍卫住手,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想起林画屏不可能无缘无故传出假消息,就算捕风捉影,也应该有三分真实。她忙向严裕求情,摇晃他的胳膊,抬起水润漂亮的杏眼:“高洵是为了帮我才留下的,如果不是他,恐怕我……”恐怕隔壁房里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她,想起这个,不免浑身一抖。她稳住心神继续道:“小玉哥哥让他回去就行了,别惩罚他……好吗?”
严裕抬手抚摸她的眼睛,想说一句不好,轻抿薄唇,沉默不语。
明显是不高兴了。
谢蓁与他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眼瞅着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像是要爆发的千兆,被侍卫押着的高洵出声道:“阿蓁不必替我求情,我违背军规,回去原本就是要受罚的。”
谢蓁真想让他闭嘴,都这时候了,就不能别一个接一个地闹别扭吗?
为何不能坐下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少顷,严裕让侍卫都下去,眉峰之间的冷冽淡了几分,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你为何受伤?”
高洵一滞,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
严裕又问,这一次语气比方才更加笃定:“平王遇刺,与你有没有关系?”
这话有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谢蓁耳朵嗡嗡作响。她曾经猜测过许多可能对平王下手的人,但是却从未猜疑到高洵头上。
当真是他么?他为何要这么做?
谢蓁满怀疑惑的视线落在高洵脸上,高洵从震惊中回神,忽而一笑,明明被人揭穿了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十分磊落:“阿裕,你为何不直接问那人是不是我?”
严裕不语。
他倒是老实,“没错,正是我行刺平王,我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严裕条分缕析地问:“那封信也是你送给我的?”
“是我。”
果真是他……他几乎不用问,就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跟严韫无冤无仇,唯一有牵扯的便是上次谢蓁在灵音寺遇害,他救了她。
他想杀了平王,为谢蓁报仇么?
严裕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语气讥讽:“你有没有想过这样鲁莽行事的后果?若是那晚你没有逃出来,被平王的人抓到,以他的本事,会查不出你跟定国公府的关系?到那时整个定国公府都要陪着你遭殃!”
这话一点也不严重,严韫完全可以借题发挥,高家与谢家在青州来往密切,高洵受定国公府指使行刺也并非不可能。到那时候牵扯出来的可不止是定国公府这么简单,恐怕连安王府和太子府也难逃一劫。
他此举确实太过冲动。
高洵垂眸,许久自嘲道:“你当我去的时候没想过后果?我若真被拿下,不等严韫逼问,自己便先了断这条性命。”
谢蓁杏目圆睁,震惊道:“高洵!”
他抬眸,看向严裕,语气近乎温柔:“阿裕,我比你想的要聪明一些。”
严裕一噎,握着谢蓁的手踅身便走,“你好自为之!”
忽然想起什么,停在门边又道:“你以后不得再跟安王妃私下相见,若是被我发现一次,我绝不放过你。”
说罢走得果决,瞬息就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言辞铿锵的警告。
方才屋里还站满了人,如今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一个。他扶着圆桌坐到绣墩上,捂着胸口嘶一口气。胸口的伤虽然痊愈得差不多了,但是毒素却还有一些没有清楚,方才急火攻心,又闻了隔壁房间的迷香,一时间气闷于心,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缓了一阵子,待到神智清明后才走出房间。
路过林画屏的房间时顺手把门上的锁摘了,屋里已经平静下来,就算明日林画屏醒来,也不担心她会来客栈大闹一场。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必定想方设法的遮掩,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宣扬。
他走到楼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不着痕迹地放入掌柜手中,颔首道谢,然后平静地走入川流不息的街巷中。
他不是对别的姑娘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只不过若要在林画屏和谢蓁之间做个选择,那他毫无疑问地站在谢蓁那边。
要怪只能怪……林画屏被他看出了破绽。
上回拿的药吃完了,他又去医馆包了一副药,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街上来人熙攘,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林画屏拿给他的那个簪子。
金镶玉翡翠簪在夕阳照耀下发出莹莹润光,精致得耀眼。
林画屏说这是谢蓁的簪子,他不知道这簪子怎么会到林画屏手里,猜测大概是谢蓁不甚弄丢被她拾到了……方才在客栈里时他忘了还给她,如今安王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他追也追不上。
想了想,他慢慢踱步往前走,重新把簪子塞回衣襟里。
下次再找机会还给她吧……下次,下次吧。
*
这天晚上,林画屏在外彻夜不归,林家找了她一天一夜,仍旧未果。
林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只当宝贝女儿遇到歹人,有了性命危险。
然而翌日一早,林画屏却自己回来了。
是了,身边没有丫鬟婆子,更没有马车护送,只有她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从外面走回来。
昨日服侍她的两个丫鬟察觉到情况不对,一个已经逃了,另一个不敢回林府,今早才偷偷地跟在她后面回来。林夫人听到下人传话出来迎接,见状忙把她拥入怀中,流着泪心疼道:“我儿怎会弄成这样!”
她不说话,窝在林夫人怀里一昧地哭,昨晚噩梦般的回忆汹涌而至,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今早醒来浑身酸痛,连看都没敢看那人一眼,就匆匆地从客栈逃回来了。她不敢想,哭着哭着就晕倒在林夫人怀中。
自此以后,林画屏鲜少出门。
林家对外宣称林画屏得了重病,需要在府里修养一段时间,不便见客。
可是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林画屏是患了病,却一种疯病。她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门,时常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大喊大叫,叫着叫着就哭起来,一边颤抖一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林夫人为她找了许多大夫,大夫们却都束手无策,纷纷摇头。
林夫人曾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肯说,然而当天给她换衣服洗浴时,不可避免地看到她身上的斑驳痕迹。
丫鬟大惊,忙禀告给夫人。
林夫人知道后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林画屏不说真相,她就只能猜测是女儿被歹人玷污了身子,至于那人是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
林家是不可能允许自家闺女嫁给一个毫无前途的伙计的,私下里命人把那伙计打得半死不活,听说带到山上活埋了。至于那家客栈……掌柜早就逃了,如今也已关门盘了出去。
林家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林睿亲自下了封口令,谁若是敢说出去,便跟那个伙计一样的下场。
可惜尽管如此,林画屏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让林家两位老人一夕之间愁白了头发。
正屋,林夫人坐在床头哀声哭泣:“画屏才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今后可怎么办……”
林睿在屋中来回踱步,被她哭得心烦气躁,狠狠甩了甩袖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画屏还小,等过两年从这件事里缓和过来后再为她说一门亲事,至于新婚之夜……就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吧!”
林夫人泪水涟涟,这几天下来几乎把眼睛都哭坏了:“我可怜的女儿……”
如今林睿被革职,他岂能甘心当一个九品的通事舍人,必定要等候时机一步步夺回原来的位子。他原本寄予了重大的希望在两个女儿身上,他的两个女人无论才情还是容貌都是上层,即便不能给皇子当妾,也能与朝中重臣联姻。锦屏已经十六了,不能再拖,这两年就该嫁人……而画屏的年纪刚刚好,即便再等两年也没什么,却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岔子,他很不得把那间客栈所有人千刀万剐!
*
严裕私自外出的事被元徽帝知道后,自然又残忍地多禁了他两个月。
与其说是禁足……到不如说是阻止他参与某些事情。
太子与平王的矛盾益发激烈,太子私下架空了一部分拥趸平王的官员,让他们在朝为官有名无实,无权参与议事。平王明知他的一举一动,明面上却仍旧一脸平和,不急不躁,暗地里却让都指挥使司的魏提督私下招兵买马,壮大军队,另外又训练了一批效仿严裕的精兵,统共有三千人,一个个都栋梁之才。他正在与西夷密切联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太子一个重击。
朝中的波诡云谲,似乎与安王府没有关系,严裕和谢蓁的日子过得平稳安乐。元徽帝既然不想让他插手此事,他就如他所愿当一个好儿子,置身事外,端看事态如何发展。
自从上回客栈回来后,严裕闷不吭声地回到府里,明显还在置气。
谢蓁说了很多好话才把他哄住,他小气得很,明令禁止谢蓁以后不许跟高洵来往。谢蓁一开始不答应,多年关系岂是说断就断的,何况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吃干醋呢?
然而谢蓁不答应的后果就是,当晚严裕在床榻上折腾她许久,咬着她最敏感的左边耳朵不断地说:“羔羔……不要跟他来往……”
直至东方既白,他才放过她。
谢蓁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若不是身子没有力气,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去。
她娇嫩得很,哪里守得住他这样的折腾,身上的红痕三天都没下去。
他事后知道愧疚,拿着药膏仔仔细细地往她身上抹药,一边抹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
谢蓁把头一扭,故意让他愧疚:“疼死了……这儿也疼那儿也疼,都是小玉哥哥害的。”
他果然心疼得不行,贴着她的脸颊又亲又舔,含住她的双唇极其温柔地品尝她的滋味:“以后不会了……”
谢蓁乌黑大眼瞥向他,“如果高洵哥哥再出现呢?”
他轻轻咬住她的下唇,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看来这人会是他心里永远的疙瘩,每每想起,都会觉得不痛快。
谢蓁在心里叹一口气,他可真会给自己添堵,心眼儿那么小,为什么偏偏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端午节前两天,谢立青正好从邬姜回来,阖府上下为他接风洗尘。他如今是元徽帝看中的人,此一时非彼一时,定国公府的人都要对他高看一眼,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奚落调侃。
这等大事谢蓁必定不能不去,严裕特意向元徽帝上书,元徽帝看过以后,特允他提前解禁,去定国公府看望一下老丈人。
答应得这么快,让人不得不怀疑元徽帝其实很早就想放他出来了,继续关着他只是为了好玩。
谢蓁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第二天便带着丫鬟婆子一行人回到定国公府。
一年不见,谢立青在边关黑了瘦了,但是人却更精神抖擞了。即便满面风霜,也遮挡不住骨子里的英气,反而更添两分沧桑的魅力。
谢蓁走过影壁,老远便欢喜叫了声“阿爹”。
待人来到跟前,谢立青才责怪道:“都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还这般没规矩,也不怕安王笑话。”
话虽如此,但脸上的慈爱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谢蓁在父母面前,永远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我跟阿爹一年不见,高兴一些怎么了?若不是不高兴才有问题呢!”
谢立青说不过他,看向一旁的严裕,抱拳施礼道:“下官教女无方,让安王笑话了……”
严裕虚扶一下,“岳父言重。”言讫看一眼笑盈盈的谢蓁,唇边难得地溢出一抹笑意,“她只是太想念您了。”
语气无奈,还透出一点点纵容。
谢立青立即听出两人关系融洽,不似刚成亲那阵僵到了冰点,发自肺腑地笑道:“我这女儿的品行我能不清楚?安王就不要为她开脱了。”
谢蓁鼓起腮帮子,娇娇地嗔了一声:“阿爹……”
谢立青是那种典型的喜爱在别人面前数落自己孩子的人,她和阿荨都被数落过,本以为出嫁后会好点,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们兄妹三人里,唯有谢荣没被谢立青拎出来批评过,不是谢立青偏心,而是谢荣实在没什么缺点,即便有心挑毛病也挑不出来。要说唯一的不足……应该是性子太寡淡,太沉默了点。
一行人在堂屋和和乐乐地洽谈,就连平素总爱板着一张脸的老太太也露出笑意,夸奖了谢立青几句。
谢立青没有表现得受宠若惊,只是笑着说母亲过誉了,谦逊而温和。
快用午膳的时候,谢蓁四下看了看,不见谢荨,低声问冷氏:“阿娘,为何不见阿蓁?”
冷氏放下茶杯道:“她一早便被仲四姑娘叫去了将军府,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说罢让一旁的丫鬟去门口看看谢荨回来没有。
丫鬟应声离去,在国公府门口站了一会儿。
不多时看到府里的马车迎面赶来,稳稳地停在门口,正欲上前迎接,便看到谢荨穿着月白锦衫和六幅裙从车厢里哭哭啼啼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
丫鬟名叫雨清,是冷氏的贴身丫鬟之一。雨清三两步上前关切地问:“七姑娘为何哭泣?”
谢荨让她看怀里的兔子,她哭了一路,眼睛红红的,一抽一噎地比那只兔子还可怜:“阿短要死了……雨清姐姐帮我去叫大夫,让大夫给它看看好吗?”
阿短……是这只兔子的名字?
可是怎么从没听她说过?是路上捡的?
她正疑惑,却瞥见后面有人骑马追来,人到跟前,才看清是将军府的独子仲少爷。仲尚身穿青莲直裰,轩昂俊朗,此刻却顾不得形象,从马背上翻下来来到谢荨跟前:“阿荨妹妹,我话没说完,你为何忽然跑了?”
谢荨少见的坚持:“阿短要死了,我要救它!”
仲尚准备从她怀里把兔子接过去,但是她却往后一躲,仿佛戒备极了,他莫名地烦闷头疼:“我一定找人医好它……你把它交给我,我带它去医馆。”
谢荨摇摇头,刚哭过的杏眼仿佛被泉水涤过一般明亮,她吸吸鼻子:“仲尚哥哥这次就差点把它养死,我不相信你了。”
任凭仲尚怎么说,她就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仲尚头一次面对姑娘是这么的无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可是看她樱唇一扁,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觉得堵心,他更喜欢她笑容娇软地对他说话,而不是现在这样充满了戒备。
今日谢荨到将军府,她跟仲柔一起到他的院子里看望阿短,正好看到阿短无精打采地卧在廊下,无论喂它什么它都不吃。她一问下人,才知道阿短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她心中一急,抱着兔子就要往外走。
仲尚从屋里出来叫住她,她什么都没说,坐上自家的马车就走了。
仲尚以前没养过兔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养,没养死就不错了。这几天阿短不吃东西,他在军营里很忙,顾不上管它,便让下人代为照顾,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现在他说什么都晚了……谢荨已经不相信他,不愿意把阿短交给他了。
雨清看着两人在门口谈话,踟蹰片刻,不知该不该请仲尚进去:“仲少爷……”
话音刚落,便见仲尚一把将兔子夺了过去,故意用吓唬的语气对谢荨说:“你既然把它交给我,它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谢荨以为他要把阿短扔了,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伸着双臂想要夺回去:“不要……仲尚哥哥还给我……”
她一边哭一边拉扯他的袖子,可惜两人身高有差距,她刚刚到他的胸口,蹦了半天也够不着。
她呜呜地哭,可怜得不得了。
仲尚有种欺负小姑娘的罪恶感,但还是硬着心肠问:“那你以后还跑不跑?”
她这时候很聪明,知道顺着他的心意才能把阿短要回来,抽抽噎噎地摇了摇头。
仲尚把兔子还给她。
她抱着兔子后退半步,一边抹眼泪一边认真地说:“我讨厌仲尚哥哥……”
仲尚心里一虚,“你说什么?”
她抬眸,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仲尚哥哥欺负我,我不原谅你了!我讨厌你!”
这句话大抵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她一说完,就转头跑进府里,只留给他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
雨清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谢荨一起回府了。
高洵这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在国公府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飞奔离去。心里有一股浊气发泄不出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在街上逛了一圈,停在一家酒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