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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梅婷很是生气,但面对这群油盐不进之人,除了离开至少现在她还想不到别的法子,一直跟着她的端木轩同样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炸了,但两人的心情柳青桦等人是一点也感觉不到。
端木阳和秦浩荣离开后并没有回府,也没有去皇宫,想着柳青青的古怪,原本的秦浩荣是要去禀报皇上的,可看着一路脸色黑得跟墨水似地端木阳,生怕这家伙使什么坏,想了想便跟在了他身边。
“钦天监?”秦浩荣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只是钦天监的官员们一个个却是满头雾水,他们不明白,皇上最疼爱的小霸王还有第一红人的秦浩荣两人同时来钦天监所为何事。
当然,即使他们不明白,也不敢有所得罪,恭恭敬敬地将两人请了进去,主事人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不知世子爷和秦大人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秦浩荣自顾自地品茶,端木阳依旧黑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笑容中带着惊惧的大人,也不说话。
那大人被端木阳如此看着,时间依旧,两腿开始哆嗦,冷汗慢慢聚集再话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虽然他并不觉得他有凡事,可想着这小霸王在皇上心中的重量,若是说上一些不好的话,他的下场恐怕不会好。
“好了,你吓着李大人了。”秦浩荣将茶杯放下,笑看着面前的这位李大人。
秦浩荣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明显疼爱的语气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两兄弟肯定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于是,李大人斗得更加厉害了。
“这两日,钦天监就没测出些什么来?”秦浩荣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大人心头一凛,他知道,正事来了,只是,很快就皱眉,一切都很正常啊,难道他们两人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不知道秦大人所指的是?”
“砰,”李大人这话刚刚问完,端木阳一巴掌拍在桌上,眯起眼睛,看着李大人,“你就没觉得今年冬天的天气有什么异常?”
李大人摇头,“一切显示都很正常。”这话他说得很是肯定。
“呵呵,”端木阳冷笑,秦浩荣皱眉。
两人如此表现,让李大人实在是不能体会这中间的意思。
不过,也没等他细细滴揣摩出让两人都满意的答案,端木阳和秦浩荣就同时站起身来,“李大人,佛像流泪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的,我劝你还是仔细着点,若稍有差池,给大夏打来不可估量的灾难,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的。”
这是端木阳离开时留下的话,吓得李大人浑身一抖,脑袋也清楚起来,原本他以为佛像流泪只是有重大冤情,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于是,端木阳和秦浩荣一走,钦天监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了。
“现在你要如何?”秦浩荣问着端木阳,比起柳青青的梦,他更愿意相信钦天监。
端木阳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将事情告诉给皇帝伯伯,至于他怎么处理,那就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
“恩,”秦浩荣点头,不得不说,在把握某些原则上,端木阳父子是一样的,牢牢地掌握着其中的精髓。
皇宫书房内,端木凌收到两人带来的消息后,面色也沉了下来,“若是按照柳青青的梦来说的话,那么,今年将会有大的雪灾,而雪灾过后,接着便是兵祸?”
“皇上,若真的有雪灾的话,那么,大夏以北的边境各游牧部落遭灾的情况会更严重,为了生存,等到大雪听了之后,他们势必会铤而走险,将目光放到大夏境内的。”秦浩荣开口说道。
端木凌点头,这一点他也能想到,只是,“钦天监的人却说一切正常?”
两人齐齐地点头。
“你们两个怎么看?”
秦浩荣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端木阳说道:“皇帝伯伯,这事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端木凌沉默,并未说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情,若到时候就像钦天监所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么他这般的大动干戈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但若真的发生,而他们又什么准备都没有,作为皇帝的他再清楚不过,先经历雪灾,再饱受战火侵扰,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大夏又会变成之前的那般。
“朕想考虑考虑。”端木凌陷入纠结之中。
端木阳和秦浩荣也再多说什么,起身告退。
等到两人走后,才问着一直坐在一边,闭目念经的远尘大师,“大师,这事你怎么看?”
“阿弥陀佛,贫僧是出家人,本不应该过多的关心俗事,然我佛慈悲,不忍黎民受苦,方流出眼泪,”远尘大师慢悠悠地说道。
他这么说,端木凌就知道远尘大师的意思,只是,他作为一国之君,想得要更多一些。
这边,柳青云和柳青槿两人一直守在床边,看着柳青青,他们的打算是,只要青青一皱眉,就将她摇醒,那样她就不会再做噩梦了,等到两人撑不住的时候,再换其他人。
只是,他们想得是很美好,可真看到柳青青将眉头皱起,即使是面瘫他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无论他们怎么摇对方都依旧在沉浸噩梦之中。
这一次,柳青青看到的不再是一张大夏地图,开头依旧是其乐融融,像桃花源一般的柳家村,只是,很快就场景转换,她发现她被困在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内,好些人围在火炉边,烤着食物,一个个的神色都带着紧张。
咔嚓,听到声音,她和众人一样,抬头看着屋顶,只见支撑屋顶的横梁出现一丝裂缝,不祥的预感刚刚从心头闪过,碰的一声,夹杂着雪花的大风将门吹开,火炉熄灭,整个人屋子陷入黑暗和冰冷之中。
咔擦,咔擦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柳青青都不知道她是被冷得发抖呢?还是听着头顶的声音和呼呼的狂风吓得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知道她该离开这个快要撑不下去的屋子,可不知为何,原本穿得厚实得她此时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旧棉衣,冻僵了的身子根本不能按照她的想法而动,只能在黑暗中这么熬着。
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然后是轰的一声,柳青青全身都在疼,她知道她是被屋顶的木头和瓦片压着了,动弹不了,身上的温度在不断地消失,她这是要死了吗?
很快,陷入黑暗中的柳青青醒了过来,身上穿的依旧是她睡觉前的衣服,她知道刚刚只是一场梦,只是,经历死亡的感觉并不算好。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再接下来不断变化的场景中,她经历了在冰冷的大雪之下,各种难以承受的死亡方法。
好在每一次柳青青死后都会给她一段时间冷静,让她知道她其实是在做梦,也让她明白,若不做点什么,她的这些死法会在大夏其他的人身上发生。
柳青青醒来以后,天色已经大亮,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这漫长的噩梦总算是结束了。
只是,在感觉到浑身的冰冷依旧存在,整个人都是一僵,好吧,她明白了,噩梦在下一个晚上还会光临的。
“青青,没事吧?”
柳青青木然地摇头。
“梦到什么了?”
柳青青再次摇头,看着面前这一个个乌青的眼圈,她实在是不想他们再跟着担心了。
这些人也不傻,柳青青的想法他们如何猜不出来,若是没有梦到什么,他们一点也不相信,若是青青能够哭诉,他们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然而,即便青青的脑子反应越来越慢了,但她善良的心却始终没变。
端木阳用过早饭就过来了,看着待着火炉边一副呆样的柳青青,心里同样难受,“怎么样?”
其他人摇头,“青青什么也没说。”
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说,柳青云心里就明白,这次的噩梦肯定比之前情况更糟,只是,他们也不能逼着青青说出来。
“哎!”一向很乐观的端木阳也开始叹气,他心里的想法和柳青云他们是一样的,你说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要一个小姑娘来承担,让他们这些大男人分担一部分不好吗?
“恩公,”
常笑突然发出的声音让众人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柳青青,见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阳,黑漆漆的眸子有些发愣。
“你说。”端木阳端起以前的笑容,点头说道。
因为寒冷而反应迟钝的柳青青,却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十分缓慢的开口,“你相信我,大雪一定回来的,到时候会死很多很多人,我们一定要想办法。”
常笑的翻译十分称职,那木木呆呆的语气,一字一句慢得像是念出来的样子,让所有人听着都心酸不已,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柳青青这般没有活力的样子。
“我相信的,”端木阳连忙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说到这里,端木阳突然想到,柳家村也在北方,“对了,你们村子要不要先通知一下。”他身为世子爷,自然是不用担心被冷到,冻到的。
柳青青听了这话,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木然地摇头,“不用,这事影响不到我们村子,但似乎周围的村子都糟了灾。”
若是别人说这话,在场的人肯定会不相信的,可现在,他们却坚信,这就是事实。
既然答应了柳青青,端木阳也不准备干坐着了,这可不是小事,他得回去跟端木瑞商量。
“大哥,青云哥哥,”柳青青沉默了许久,才接着说道:“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即使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了太多人,但能帮一些是一些。”
“这样青青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吗?”柳青云开口问道。
柳青青点头,“应该是吧。”
“那青青,昨晚你没睡好,就在这里眯会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柳青桦开口说道。
柳青青再一次点头,她现在等同于木头的脑子,即使是在心里面说都吃力,哥哥他们心里听着也会难受得很。
等到柳青青睡着之后,让嘲笑看着,几人移到堂屋内,“这事不好办啊!”有人感叹。
“但不好办也要做。”接着有些如此说道。
“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将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让其他村子里的人多做些准备,棉衣棉被什么的,还有木柴炭火之类抗寒的东西。”
“还有,房屋也要加固,不然,大雪一下来,很容易压塌屋顶的。”
他们是从农村出来的,对于这些事情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下,考虑得倒是很全面,“只是,就算我们还有村子里愿意把所有的银钱都用上,恐怕也帮不了几个村子,依青青所言,整个大夏北方都受灾,我们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话一落下,所有人都沉默。
“至少,在卫县,我们不必如此,”柳青云想了想说道:“卫县百姓的生活并不差,而在这里,我们柳家村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只要我们村子里的人开始准备抵抗雪灾的事情,再传出今年将会有大雪灾的事情,你说他们会如何?”
“这种关系到自家性命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的。”柳青槿点头,“再有,连续几年的丰收,估计卫县家家户户户都是有些银两的。”
“那我们写信回村,这么大的事情,村长一定会重视的。”柳青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小子,脑子就是不错。”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解决了卫县这一个地方,”柳青云皱着眉头说道:“即使是离着卫县不远的地方纷纷做了准备,但相比起大夏整个北方,太不够看了。”
“慢慢来吧。”柳青桦摸了摸鼻子说道。
柳青云点头,他们都清楚,这事朝廷不出面,就他们几个的能量,是绝对帮不上多少忙的,而朝廷的那些大人物,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商讨好些日子,就怕等到他们有了结果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他们就只希望恩公能够快些了。
端木阳的行动倒是一点也没有耽搁,直接将事情跟他父亲说了一遍,“爹,这事我已经答应青青了,你可得帮我。”
看着耍赖皮的儿子,端木瑞有些头疼,“阳儿,这不是小事。”
“我知道啊,”端木阳笑着说道:“正因为不是小事,我们才要尽快行动,青青那丫头为了这事整个人都傻了,全身冻得更冰块似的,我看着都不忍心。”
“好了,你能不能别拽我的袖子了。”端木瑞看着他那快被揪成麻布的袖子,笑着说道:“我又没说我不答应你,这事我不是再等吗?”
“等什么?”端木阳看着笑得奸诈的父亲,疑惑地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总得给你皇帝伯伯一些思考的时间,等到他召见的时候,我会将这件事情揽过来,”端木瑞笑着说道,“若只是白担心一场,到时候大不了就被御史们参奏几本,有皇兄盯着,我这个王爷是半点事情都不会有的。”
“不会的,这事一定会发生的。”端木阳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名声什么的他们父子两一直都不在意,只要有皇帝伯伯在后面撑着,谁能将他们怎么样。
“我觉得也是这样。”
两父子没有说的是,若真的发生,而又救灾及时的话,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将功劳推到皇上身上,而纵观整个京城,其实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们这一对在百官眼里,拎不清又胡搅蛮缠的父子才能办成。
百官怎么看他们根本就不要紧,这事看似他们父子两受了大委屈,可依照皇帝伯伯的性子,之后只会更加地宠爱信任他们。
“爹,你可真奸诈。”端木阳笑嘻嘻地说道。
端木瑞挑眉,“你可要好好学着。”
端木阳连忙点头,比起父亲,他似乎还差一些,若是京城的文武百官听到端木阳的心声,肯定会吐血的,在年轻一辈人中,比奸诈还有人能胜过端木阳吗?
整个京城因为佛像流泪的流言是越传越离谱,端木凌果然如端木瑞父子所料的一般,并没有纠结很久,第一道圣旨就下来了,那便是大赦。
除了十恶不赦,不在大赦范围内的犯人外,监牢里的其他犯人都被放了出来,重见天日的犯人,和来接他们回家的亲人那是抱成一团,一边笑却又一边在哭着。
书房内,端木凌将他的烦恼对着端木瑞说了一遍,“皇弟,你自小就聪明,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钦天监还没动静?”端木瑞并没有立刻就将他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皱着眉头问道。
“恩,他们依旧说一切正常。”这才是端木凌懊恼的地方,若是钦天监的人有了同样的结果,他就可以直接下旨了,朝堂的大臣们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可一国的皇帝,因为一个村姑的噩梦,就将整个大夏折腾得鸡飞狗跳,端木凌能够想象那些文官御史们会反对成什么样子,若他一意孤行的话,血溅朝堂的事情是绝对会发生的。
端木瑞皱眉,想了好一会,“皇兄,对于这件事情,我其实和阳儿是一样的态度,相信青青那丫头的。”
“朕知道,”端木凌点头,他也是偏向相信的,可作为皇帝,他不能按照直觉来做事,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
“皇兄,要不这样?”
看着端木凌实在是烦恼得不行了,端木瑞才开口将他的计划说出来。
“所以,做噩梦的人变成了朕?”端木凌皱眉。
“是的,皇兄,”端木瑞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认真,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皇族之中,除了皇帝,这事按在谁的头上都有掉脑袋的危险。
端木凌自然也明白,什么是天子,上天之子,他得到老天爷的警示是正常之事,若是皇城皇族的其他人,难不成你也想当天子?
端木凌并没有立刻答应,在他心里,这个亲弟弟还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要不,这事朕让皇子去办?”当然,这皇子也不可能是太子。
“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端木瑞笑着说道:“但你很清楚,这事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若事情是真的,这么大的功劳落在某个皇子身上,对太子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可是,这也太委屈皇弟你了。”这些年,这个弟弟为他做出的牺牲还少吗?端木凌眼睛落到他的右臂上。
“皇兄,不委屈的。”端木瑞笑着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再犹豫下去,我担心时间不够。”
“你先让朕考虑考虑。”端木凌依旧没有答应,他很清楚,只要皇弟一提出这件事情,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端木瑞,而他这个当兄长的竟然就这么坐享好处?
端木瑞站起身,认真地说道:“那皇兄你慢慢考虑,不过,无论你的结果如何,明日早朝我都会将这事提出来的。”
“你。”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端木瑞就转身离开。
原本有皇弟帮忙解决,端木凌觉得应该轻松一些的,可此时,他真的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是更加地烦闷。
半个时辰后,太后笑看着一脸郁闷的皇帝,“行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当皇帝的,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你有如此为你着想的兄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皇弟他。”
“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哀家也心疼他,只是,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个儿再干什么,”即便是身为太后,看着两个儿子如此和睦,她的心里是比任何人都高兴的,“你若真觉得亏欠他,以后对他更加好些就够了。”
“这个母后不说,朕也会的。”只是端木凌依旧觉得,祸事全让皇弟来抗,而好事又推到他的身上,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端木轩的府邸,“远尘大师,我八哥如何?”九皇子开口问道。
远尘大师摇头,“贫僧是没有办法,”眼睛并没有看躺在床上端木轩的身体,而是落在了柳梅婷的身后空荡荡的地方,“施主,你心头的戾气比上次更加严重,如若不及时回头,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的人都古怪地看着远尘大师。
而飘着的端木轩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远尘大师还真有大本事,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却能看见,只是,他所说的话,却不是端木轩想要听的。
一看端木轩的表情,远尘大师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阿弥陀佛。”
“大师,这事是否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解决?”柳梅婷恭敬地问道。
远尘大师的视线停留在柳梅婷身上,原本一脸的慈悲,如今少了慈祥,多了几分悲意,“阿弥陀佛,女施主,花非花,雾非雾,切勿被表象迷了双眼。”
柳梅婷皱眉,同样没将远尘大师的话放在心上,“大师,你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又一个痴儿,远尘大师在心头感叹,却也不再多加劝告,“一切皆有因果,女施主既然心里明白,又何须问贫僧。”
对于这个答案,柳梅婷倒是不觉得意外,沉默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端木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不管她的男人的,“大师,我知道了。”
看着柳梅婷身上出现的戾气,远尘大师脸上的悲意多了许多,“女施主,凡事三思而行。”
“我知道。”
远尘大师摇头,翩然离开。
“九皇子,十皇子,八爷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柳梅婷怕再拖下去,八爷真的会有个好歹,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恩,”九皇子和十皇子点头,就算眼前之人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也得等八哥醒来之后再做定夺,再说,八哥对她喜欢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柳梅婷离开了,端木轩自然也跟着她一起离开,无论他心里想不想,这事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这天晚上,柳青青依旧在做噩梦,最初还是他们幸福安逸的柳家村,等到场景转换的时候,大雪已经没有了,可各处的哭嚎声更加的凄厉,征兵。
皇上下达的圣旨,谁敢反抗,即使是当年的将眼睛都哭瞎了,抱着孩子的媳妇跪着求饶,小小的孩童稚嫩的哭嚎,都阻止不了这些。
战场上,她亲眼看见原本只是普通农民的新兵一个个的倒下,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留下的是他们死不瞑目的一双双无任何光泽的眼睛。
这一次,柳青青身上倒是没有任何的疼痛,但浑身却冷得更加的厉害,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有了,那他们家里等着他们回去的亲人们要怎么办?
推己及人,柳青青看中她的每一个亲人,别说是死别,就是她的弟弟妹妹身上出现一道小小的伤口,她都会心疼半天,那些失去亲人的人,那些被留下的孤儿寡母要如何去承受这样的结果。
醒来的时候,天依旧是大亮的,除了冰冷的身体,柳青青的心也在痛的,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见柳青青醒来,柳青云他们这一次没有多问,而是端了柳青青最喜欢吃的饭菜,让她先将肚子填饱,在他们看来,无论怎么样,保重青青的身体是头等大事。
而此时的朝堂上,果然如端木凌所料的那般,当端木瑞就因为自家皇兄的一场噩梦,便要大动干戈,六部官员和御史们的炮火全都冲着他而去。
不过,端木瑞依旧笑得优哉游哉,仿佛被说的人不是他一般,但对于要做的事情却格外的坚持,一副我就要这么做的模样,你能将我怎么样的无奈表情?
“皇上,此时万万不可,虽然这些年大夏风调雨顺,国库也算充盈,但也不能像瑞王这般的儿戏。”一文官站出来,痛心疾首地说道。
端木瑞挑眉,“感情做噩梦的不是你们家兄长,所以你们不心疼,我告诉你们,这事我做定了,无论你们是要死要活,都阻拦不了我的。”
“你,你。”一个年级大的御史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这么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万万不可啊!”文官中能察言观色的人并不少,一看见龙椅上的端木凌有动摇的情况,也不管那晕倒的老御史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往瑞王如何胡闹,微臣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今天这事不小,怎么能因为一场梦,就如此地胡搅蛮缠。”
说完,开始咚咚地磕头。
“好了,你们一个个说得都太严重了,”端木凌不耐烦地说道,“端木瑞是朕的皇弟,他能如此替朕着想,朕很欣慰。”
端木凌这一句话下来,原本准备行动的皇子们,包括太子和四皇子都停了下来,他们很快就明白,这明明是父皇他们两兄弟在唱双簧,而这件事情恐怕父皇也是准许的。
想到这里,太子第一个站了出来,“父皇来天子,做如此噩梦,想必是上天有什么警示,再想着镇国寺的事情,诸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儿臣同意太子殿下的。”四皇子跟着站了出来。
于是,原本朝堂上是文官们言辞激烈地炮轰端木瑞,却因为太子的一席话,而变成了皇子之间的争斗,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反而是提出这事的当事人端木瑞空闲了下来。
端木凌心里很欣慰,不愧是朕的太子,果然深得朕心。
一群武将看着各自站队的官员们吵得一个个面红脖子粗,心头觉得好笑,听听,这话题已经扯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时间依旧,有些暴躁耐心不多的武将,终于有人跳出来开口说道:“皇上,微臣认为瑞王的话不无道理,防范总是没错的,为驻守北疆的战士送去抗寒的物资,并无不妥。”
“微臣附议。”
即使武将之间的心也不是在一块的,但他们可不像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有没有雪灾,驻扎北疆的战士,每年的冬季是最难熬的。
看着这站出来的一排武将,文官们傻眼了,他们可不是真傻,真的是在互相攀扯,他们只是希望这般下去,让皇上忘记了瑞王所提的事情,如今是怎么回事,这群武夫怎么又讲话题转了回来,这下该怎么办?
“呵呵,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瑞王去办,”端木凌可不会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眯着眼睛立刻开口说道:“六部要紧密配合瑞王的行动,如若有人敢敷衍了事,朕决不轻饶。”
“臣弟遵旨。”端木瑞的声音那个响亮,说着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全是得瑟和得意,眉毛一挑,看着那群呆若木鸡的文官,意思很明显,看到没有,皇兄还是最看重我的。
气得那群文官一个个都差点吐血,朝廷大事,怎可如此意气用事,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正有人准备死谏,端木凌蹭得一下就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说了两个字,“退潮。”然后,人就毫不犹豫地甩袖离开。
结果,好几个身体不太好的文官咚咚地到底,昏迷不醒,在这一群官员中,钦天监的李大人整个人都缩着脖子,他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若真的有雪灾发生,他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离开的时候,大皇子看了一眼太子,冷着脸离开,九皇子和十皇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实际上他们的想法跟那些文官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父皇是昏了头了,才会跟着皇叔做出如此儿戏之事。
“太子二哥?”四皇子也有些不明白。
“你回家好好养伤吧,”太子笑着说道:“多想想,咱们父皇是多么英明。”
四皇子也不再多问,既然是二哥让他回去想,那么,一定就有他的理由,看着走在前面的太子,四皇子冰冷的眼里闪过一丝崇拜,二哥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想明白皇上和皇叔的用意。
跟其他的皇子不同,经常跟在太子身边的四皇子,知道的事情总是要比他们多那么一些。
柳家村,下午的时候,柳元初就收到柳青云他们写来的信,信上对于柳青青的情况并没有怎么提,只是将她的噩梦细细地说了一遍,后面附上了他们的想法。
这么大的事情,柳元初自然要找自家老爹还有村子里说得上话的人一起来商量的,结果也不出柳青云他们的意料,热心淳朴的柳家村人对于将银子掏出来帮忙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现在不缺吃喝,留下日常用的银子之后,明年依旧能挣回来的。
柳全贵带着三个儿子外加一个长孙回到家里,皱着眉头问道:“老三去哪里了?今日青云他们来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他怎么能缺席。”
在他的眼里,任何事情都没有宗族里的事情重要。
柳叶氏摇头,眼里带着担忧,“整个村子都找了,并没有找到人,还有,老头子,老三媳妇也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柳家村一向是平安无事的,所以,柳全贵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
“难道是去苏家了?”杨氏这话一说完,她自个儿就否认了,老三和老三媳妇做事,一向可靠,去哪里之前都会跟家里人说一声的。
“你们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柳全贵皱着眉头问道。
柳家人纷纷摇头。
“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柳元宵有些担心地问道,“这眼见着天就黑了。”
一听这话,柳叶氏哪里还坐得住,“老头子,我们快去找找吧?”
柳全贵点头。
只是,他们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柳元吉和苏氏,最后,整个村子都发动了,直到有几个家长来到他们家,说他们孩子看到下午的时候,有几个陌生人扛着两个麻袋出村了。
一听这话,柳叶氏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她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儿子和媳妇被人绑走了,柳家人也有些乱了分寸。
“二叔,你们先别着急,”柳元初生怕柳全贵和柳叶氏急出个好歹,赶紧劝道,“这事恐怕跟京城里有关,明日我去京城里问问。”
“对呀,”柳青才接着说道:“既然是绑了人,恐怕对方也是有所求的,我们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我想恐怕是在京城里的弟弟们惹了什么人。”
“我跟你们一起去。”柳元宵也不顾不断扯他袖子的杨氏,开口说道,他身为家里的老大,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柳家人这边在商议对策,另外一边,柳元吉和苏氏睁开眼睛,就看见明亮的烛光,布置雅致的房间,只是他们现在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堵着,回想起他们之前被敲晕的场景,脖子还有些发疼。
许是算计到他们清醒的时间,房间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看着走进来的人,柳元吉和苏氏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冒着愤怒的火焰。
柳梅婷笑看着两人,命丫鬟离开,然后亲自将房门关上,这才坐在凳子上,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呡了一口,放下后,才开口说道:“三叔,三婶,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生气,如若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柳元吉和苏氏看着面前的柳梅婷,刚才他们一直在想,是谁绑了他们,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她。
“三叔,三婶,你们放心,只要柳青青按照我所说的做,我是不会将你们怎么样的。”柳梅婷笑得一脸温柔,可在柳元吉和苏氏眼里,对方已经跟丧心病狂的畜生没什么差别了,想到她竟然用他们去威胁他们的宝贝女儿,眼里的火焰更加的旺盛了。
柳梅婷有十足的把握,柳青青是绝对不会弃她的父母于不顾的,所以,另外一种可能,她不说也罢。
视线落在两人腰间的荷包上,柳梅婷的笑意更加明显,“三叔,三婶,你们放心,等到我的事情解决后,任由你们处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