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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总管第二天就按照沈翕的吩咐,把已故大夫人的嫁妆清单册子拿来跟谢嫮交割,有些大件全都保存在府库之中,拿给谢嫮的就是交由胡总管那里管理的庄子的地契,店铺的房契,庄子和店铺的经营账目,还有一些大夫人生前的字画书信什么的。谢嫮亲自与胡总管核对,确定从胡总管那里继承来的东西与账面相符,就收了下来。
然后又差了竹情和另一个管事陪房随同胡总管一起去了府库,找府中回事处管事核对清点库中物件。
谢嫮将这些地契和房契全部查看了一遍,发现大夫人的嫁妆真不能算少,六家田庄,两个五百亩,四个八百亩,估衣铺,香料店,糖铺,酒楼,客栈,总共竟然有十六家之多,不说府里那些珍贵的大件,光是这些就已经价值几十万两了,想着这么多东西从前都是捏在沈翕手中,那就难怪他手里会有那么多成本做生意了。
竹情和胡总管核对账目归来,谢嫮正在翻看账目,胡总管立刻上前恭谨的说道:
“夫人,这些账目太多了,明日我把那些庄头和掌柜的全都喊来给夫人回话,让他们一条条的细说,夫人也好尽快上手。”
谢嫮点点头,说道:“多谢胡总管,我从前没有管过店铺田庄,今后只怕还要麻烦您的,您可不能嫌我烦呀。”
胡泉一脸笑意,连忙说道:“哎哟,夫人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去做,小人是大夫人的陪房,大夫人对小人一家那是恩同再造,她去得早,小人还没来得及报恩,如今也不过就是帮大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少夫人想知道的,尽管差人来叫我,小人随叫随到。”
“如此,便麻烦胡总管了。”
账目核对清楚之后,胡泉就提出告辞了,谢嫮知他手头事情很多,就没有留他,让竹情去伙房取了两坛子金陵春和一只烧鹅让他拎回去,胡泉也不客气,就收下了,拎着酒和烧鹅走出公府。
竹情这才来到谢嫮身边回报:
“夫人,大夫人的嫁妆真是不少,奴婢看那些在府库中放着的每一件可都是价值□□的,大夫人娘家是做什么的呀?”
谢嫮想了想后,说道:“据说是前朝宰相之家。”
上一世谢嫮听说过,皇上的生母是前朝宰相之独女洛氏,京城里一等一的贵女,嫁给定国公的长子沈烨,同年就生下了嫡长孙沈翕,三年后,老国公去世,沈烨继承了国公爵位,不曾如一般世家袭爵时降等,依旧沿袭的加一等国公爵位,沈烨一生爱妻,从未纳妾,膝下子嗣也就只有沈翕一人,这件事在当时来说也是一段佳话,不过后来新帝登基,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个洛氏生下来的孩子,竟然不是定国公沈烨的,也是跌破了众人眼镜,不过那时候沈翕已经登基,并且认祖归宗,改名为封璩,再无人敢说一句,直到后来,定国公府满门被灭,大家就更是不敢谈论这件事了。
竹情咋舌:“宰相?那就难怪了!府库里的那些宝贝我连见都没见过。”
谢嫮笑了笑,这时花意抱来了一个精致的沉香木盒,盒子四角刻着桃花吉祥纹浮雕,颜色有些暗,像是年代久远了些,盒子上了一只小金锁,花意对谢嫮说道:
“夫人,这个盒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该怎么存放呀。”
谢嫮接过那只盒子,只觉得沉香木入手沉重,暗香浓郁,纹路还很清晰,不管里面放的是什么,单就这一只整块沉香木的盒子就已经是价值不菲了,略微掂了掂,里头并不是什么金属硬物,想起清单上写过书信这一条,应该就是这个了,既然上了锁,那就是先人的秘密,谢嫮并不打算打开观看,而是把盒子交给了花意,叫她按照字画类,存放在通风干燥的环境中,花意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拿来了几卷卷轴,交给谢嫮,说都:“夫人,这些卷轴里写的是什么,若是字帖奴婢便将它收到字帖类,若是书画,就要收到书画类去。”
谢嫮接过卷轴,抽了一幅出来,将其余的放在一边,然后抽开了捆绑卷轴的丝线,叫竹情抓住那头往后退走,缓缓展开了卷轴,露出内容。
那是一张精致的仕女画,画中女子身姿婀娜,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荷叶散花裙坐在杨柳树下的一块突石上,发入墨,颜如雪,手中执一把桃花映面的玉柄扇,神情柔婉,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明眸皓齿,绝代佳人,眼若秋水,叫人望而心喜,倾国倾城之姿也不过如此了。
“哇,好美啊。”
花意看着画中女子的绝代容颜,感觉自己都快被吸进这幅画中一般,完全痴迷了的样子。
谢嫮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美的女人,目光停在落款处,只印着一块私章,田园散客。她在脑中思考,田园散客是谁?她记得国公沈烨的表字是于恩居士,那也就是说,这幅画并不是沈烨画的,而是这个田园散客。难道是……
谢嫮心中一紧,想到一个可能,便叫竹情将卷轴卷起,再用丝线缠好,谢嫮对花意说道:“这些画轴就放在主卧的小书房里吧,不用归类了,你们去整理其他东西,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花意竹情便行礼退了下去。
谢嫮捧着四五卷卷轴去了小书房内,心想若是这些画真如她猜的那般是天和帝的作品,那就真的不能随便放了,一来此时大夫人与天和帝的事情还未揭露,若是有人猜出这个田园散客是谁,那就麻烦了,还是藏在眼前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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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反正我肯定是不喜欢定国公的,早说过他道貌岸然,我只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傅清流见沈翕摸着扳指陷入了沉思,也不再纠缠,又起了个话头,问道:
“对了,过几日大皇子在府里举办春日宴,特意问你要不要参加,我,还有常林,吴骏,苏三郎都等着你发话呢。”
常林是兵部常阁老的亲孙,吴骏是吴太师的小儿子,苏三郎则是礼部尚书的独子,他们和傅清流都是跟着沈翕后头的,大皇子有意拉拢他们这一帮已经很长时间了,只是沈翕一直不肯松口,这一回大皇子亲口相邀,若是不去的话,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沈翕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说道:“前几日赵淼传回了些二皇子在漠北的事,二皇子这回打北塘立了功,已经上表,如今加入大皇子党未必是好时机。反正得罪人的事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看看吧。”
傅清流一听来了劲,问道:“赵淼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跟着骠骑将军后头,没少挨操吧!”
沈翕也勾唇笑了笑,说道:“说是再不让他回来,他就血溅三尺,跟那老匹夫决一死战了。”
听了沈翕的话,傅清流也是笑了,还真是赵淼能说出来的话,赵淼是骠骑将军的嫡长孙,有一回骠骑将军凯旋而归,发现自己的亲孙子越来越文气,一点都没有他当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二话不说,就把那小子带去了漠北,跟在他的帐下做个先锋马前卒,赵淼从小是老夫人在妇人堆里带大的,养的一身娇气毛病,去军营操练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了,一个月前听从漠北回来上表功绩的言官说,赵淼还算是有点兵法攻略的,这回能够大胜北塘,他也沾着功绩,不过,这功绩却只能抵了他上阵时临阵脱逃的罪,一来一去就不赏了,老将军一句话,他还得继续坚守马前卒的岗位,可把那小子给急坏了。
“那成吧,我们听你的。等那小子回来,我给他接风。”
他们五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以沈翕马首是瞻,用常林的话来说,那是比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人感情都深,不过,除了沈翕之外,他们四个都还是叫人闻之色变的纨绔子弟,也就沈翕长了脸,三元及第,这才学才配得上他那一肚子坏水!
说完了话,沈翕就站起来准备要走了,傅清流喊住了他:“哎,吴骏在飘香楼弄了局,要整李梦那孙子,咱们去凑凑热闹,顺便聚聚呗。”
沈翕摇头:“不去。我回去吃。”
傅清流勾着沈翕的肩膀下楼,会贤雅聚的掌柜走出来,见到沈翕就来作揖行礼,沈翕摆摆手叫他退了下去,傅清流好笑的看着他:
“回去干嘛呀。再好的女人,也不能天天吃,早晚腻歪不是。咱们那么深的情分,好歹你没女人之前,都是我们陪你睡的,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做出那种负心之事啊!”
沈翕没理他直接下了楼,不理会某人在他身后恶心的叫唤:“沈郎!”
一句沈郎,雷翻了众人!沈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贤雅聚,翻身上了马,领着聂戎和赵三宝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