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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叶小天胆大包天,竟然擅自命令郎中给柯枝宰相看病?”
关尚书一听董主事的回报顿时勃然大怒,他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这个叶小天,真是太不像话了!”关尚书拔腿就往外走,一条腿迈出门槛,心中忽地一动,又慢慢退了回来。
关尚书缓缓踱了两步,对董主事道:“那柯枝宰相用了药后,情形如何?”
董主事道:“下官派在会同馆的人一得了消息就赶回禀报了,现今情形如何还不知道。”
关尚书捋着胡须沉吟片刻,眼皮微微一撩,道:“你的人赶回禀报的事,可曾张扬开来?”
董主事忙道:“无人知晓。”
“嗯……”
关尚书满意地点点头,对董主事道:“你继续派人盯着,这件事,咱们全当不知道,明白?”
董主事会意地点头:“下官明白,明白!”
会同馆,柯枝宰相的卧房里。柯枝宰相袒露着胸腹,脐下、胸口,插着明晃晃的银针,柯枝宰相气息平息,疲倦之下已经睡着了,任凭华神医在他腹下轻轻捻动银针,却毫无知觉。
一旁柯枝副使等柯枝国随员,眼见这白胡子老头儿在宰相大人身上插了一大堆针,一根根长针在宰相身上摇摇晃晃的,骇得他们瞪大了眼睛,大气儿都不敢出。
叶小天忍耐良久,道:“文东先生,这样就成了么?”
华彤呵呵一笑,道:“自然不行,还需内外调理,双管齐下,不过大人尽管放心,这番邦人的病要不了他的命。”
叶小天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
这时一个小药童气喘吁吁地赶进来,对华神医道:“师祖,药取回来了。”
华彤道:“去吧,借会同馆的厨房,先煎一服来。”
叶小天忙示意一个驿卒陪那小药童去厨房,华彤又道:“回头老朽会留下一个徒弟在这儿守着,就按老朽开的这个方子,每日一剂,三煎三煮,就算这番邦老者年岁大了。身体虚了些,三天功夫也能见好了。”
叶小天一颗心终于放下,道:“有劳神医!”
……
华彤的说法显然保守了一些,在他用过针灸,又给柯枝宰相服过药后,到了当天傍晚,柯枝宰相就大见起色,还让人扶着坐起来,就着两道清淡的小菜。喝了一碗碧粳粥。
休息一晚,到了第二天早上,柯枝宰相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经过那一番折腾。脚下有些无力,说话也有些艰难。
关尚书一直在注意着柯枝宰相的情况,傍晚的时候听说他已好转,就想过来。只是时间太晚了,那时过来未免太过明显,是以捱到第二天一早。他才来到会同馆。
柯枝宰相早上吃的还是粥,这回还吃了小半个馒头,正由那副使扶着,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步。关尚书在董主事和叶小天的陪同下笑容可掬地迎到柯枝宰相面前,关切地道:“宰相大人,你好些了吧?”
柯枝宰相忙双手合什,向他行了一礼,微笑地道:“好多了,多谢尚书大人关心。”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不过气色确实好多了。
一旁董主事道:“获悉宰相大人患病,尚书大人非常着急,马上赶来探望了,那时宰相大人正昏迷着,想是没有注意。尚书大人随后就命人寻访了本城最出色的郎中来为宰相大人看病,尚书大人虽公务繁忙,可一直关心着宰相的病情,这不,一大早又来了。”
柯枝宰相微笑道:“有劳,有劳。”
这时,旁边那副使乜了关尚书一眼,悻悻地对柯枝宰相嘟囔了几句,关尚书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察言观色也能明白一些,忙解释道:“本官见贵国的郎中治疗不见起色,当时就想命我朝郎中诊治,只是贵国副使出于慎重,再三反对,本官不免顾忌重重,直至后来眼见宰相大人病情急切,才不得不果断下令,倒让宰相多受了许多罪啊。”
“嗯?”
一听这话,那柯枝宰相眸中猛然掠过一丝厉色,霍然扭头看向那个副使,用柯枝国语厉声质问了几句,那个柯枝副使满面惊慌,指天划地大声辩解着,语速极快。
柯枝宰相皱了皱眉,又对关尚书道:“尚书大人,我这副使说,你们带了贵国的郎中来时,他便马上同意由你们的郎中进行诊治了,并未进行阻挠啊。此事……”
关尚书一听,心中倏地一转,暗想:“莫非柯枝国政斗激烈,这副使是柯枝宰相的对头派来的,有意拖延他的病情?他当时明明坚决反对来着……”
关尚书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马上道:“怎么会呢,虽然本官与贵国副使言语不通,但彼此的手势却也能看明白几分,本官欲命我朝郎中入内为宰相诊病时,贵国副使连连摇头,就是不肯呐。”
柯枝宰相听了关尚书的话不禁豁然大笑起来:“哦?啊……哈哈……咳咳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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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烟楼上,李玄成四人又凑到了一起。芮清行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他们柯枝国摇头表示同意?点头才是反对?”
关小坤恨恨地道:“谁说不是呢?这他娘的真叫古怪。柯枝宰相这是痊愈了,要是真的双腿一蹬,只要京城通译馆里的人会说柯枝国语,弄清楚柯枝副使的意思,也无法从重处治那叶小天啊!要是咱们大明始终不肯派人诊治,等那柯枝宰相死了,他那副使向天子投诉,反倒我爹倒霉,想起来真是晦气。”
李玄成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地道:“想不到这叶小天气运如此之盛!”
“气运?”
关小坤不屑地冷笑:“他要是有大气运在身,就不会是个不入流的杂职小官了。只是他歪打正着,走了狗屎运罢了。”
芮清行皱了皱眉道:“京里来使就快到了,等他们把柯枝使者接走,那会同馆又清闲下来。再想找他的岔子可就难了。”
关小坤心有不甘,想了想,突地双眼一亮,道:“国舅,如果钦使到了,金陵地方也得设宴款待吧?而且钦使势必也要与那柯枝国使节亲近亲近。到时候,国舅您也会出席的,对吗?”
李玄成矜持地一笑,道:“只要本国舅还在金陵,自然少不了本人的一席之地。”
关小坤两眼放光。对李玄成道:“既然如此,那小坤却要请国舅爷行个方便了。”
李玄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
关小坤脸上掠过一丝狠色,凑到李玄成耳边,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李玄成微微一惊,迟疑道:”这个……会不会闹得太大了些?”
徐麒云和芮清行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不禁都露出心痒难搔的神色。
关小坤不以为然地道:“咳!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出糗的不过是他叶小天,对我大明朝廷来说。固然是一件失仪的事儿,可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小官失误,小小丢了点面子。”
关小坤又压低嗓音。小声道:“到时候,我可以叫人在重译楼做好准备,只等叶小天那边出了岔子,国舅你就出面。把大家领到重译楼来,这事的影响便可以减至最小。但是有钦使在,有我爹在。又有柯枝国的宰相在,你想想,对那叶小天的处置,会轻了么?”
李玄成低头沉吟不语,其实把关小坤引出来斗叶小天,本就是他一手策划。只不过关小坤对他的心机一无所知罢了。他比关小坤更想让叶小天垮台,关小坤是出于恨,只想泄恨。李玄成却是因为爱,他知道只要叶小天不倒,他就没有机会赢得那位夏姑娘的芳心。
可是比起关小坤的胆大妄为来,李国舅的胆子要小了许多。虽然他贵为皇亲国戚,但李太后对家人一向约束甚严,他的父亲和两位兄长有什么过格的事情,一旦被他的太后姐姐知道,必定唤进宫去,严加训斥。
他一则年纪最小,二则性格恬淡,很少惹什么是非,所以太后姐姐从未训斥过他,对他也就特别的宠爱。可父兄的教训摆在那里,李国舅平素还真不敢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关小坤见他犹疑再三,不禁道:“国舅,我关小坤都不怕,你当今皇帝的舅父,总不至于就怕了吧?再说,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又怎么可能传扬出去?”
李玄成狠了狠心,咬牙道:“成!我就帮你这一次,只是……无论成败,这件事万万不可牵扯到我。”
关小坤大喜,拍着胸脯儿道:“国舅放心,我关小坤最讲义气,断然不会牵连朋友!
……
会同馆一幢前庭后苑的雅致所在,展凝儿从包袱里一件件地往外掏着衣服,嘟囔道:“本以为可以回贵州了,这可好,只是从驿馆换到了会同馆,弄不好还要在这儿长住呢。”
叶小天干笑道:“怎么会,实在不成,等把这柯枝使节对付走了,我就去求张尚书,虽说他是兵部的,可我这么小的官儿,调动起来很容易,只要他出面说句话,吏部不会不给面子。但现在却是走不了的,谁肯此时接我的担子?”
展凝儿一听,转嗔为喜,丢开掏了一半的衣服,喜孜孜地跑到叶小天面前,抱住他一条胳膊,撒娇地道:“那……咱们回贵州路上,你去我家一趟好不好?”
叶小天吓了一跳,迟疑地道:“去你家?呃……没有这个必要吧?”
展凝儿杏眼一瞪,嗔道:“什么叫没有这个必要?”
她垂下头,羞答答地道:“你……你都答应人家了,总要带你去见见我娘嘛。”
叶小天叫起了撞天屈:“谁答应你了,冤枉啊,我那是柯枝国的规矩,点头不算摇头算!”
“铿!”
展凝儿的剑正放在榻沿上,叶小天一语方了,寒气森森的剑锋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叶小天不敢开玩笑了,赶紧双手高举,道:“答应了,答应了,我答应了。”
展凝儿哼了一声,道:“再敢耍赖,我就切了你!”
叶小天涎着脸道:“要是切了,你还能用吗?”
凝儿俏脸一红,犹自嘴硬地道:“反正,我不用,别人也别想用!”
叶小天心中一荡,不免便靠近了些,挑眉佻眼地道:“那……,今晚,咱们就用用呗。”
凝儿把利剑一横,挡住了他渐侵渐近的身子,脸红红地丢给他一句俏皮的陕西话:“少来!看把你娃骚情的,还莫完咧,饿给你社,今儿个黑咧,额跟哚妮妹妹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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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