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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大典圆满结束,宾客缓缓散去赴宴。
整个君悦大酒店都被包了场,服务早有条不紊地把客人们都领去了包间。
新郎过去招呼客人,新娘则过去换礼服。
精心布置的大厅完成了使命,繁华过尽,终归寂寥。
婚庆策划的工作人员正打算收拾现场,一直静静坐在角落里的男子站起来,示意她们先不要动。
婚庆的周顾问见是李正明,便礼貌地点头表示同意,带着人先退了出去。
李正明站起来,巡视领地一样看了个遍。
他走到礼台上,静静地看着一排排的坐椅。
大厅里空无一人,又比刚布置好的时候凌乱了许多,倒让人平白生出些寂寞无边的感觉来。
东西,也是有灵性的,为婚礼布置的大堂,一切的美好便都绽放在人声鼎沸的欢聚时刻,曲终人散之时,使命结束,便似乎抽去了精神,失去了气势一般。
李正明闭目,脑子里便又浮现出想象中的情形。
佳雪跟他畅想过想要的婚礼,便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像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不想再坠入精神的困境。
可今天,这场景,是再真实不过地发生了。
跟他想象的,几乎一模一样,可以随时重叠。
可是,又迥然不同,只因为,与他无关。
深深地吸口气,他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宴会,他并不想参加,便打算就此离去。
刚举步,却听“叮”的微微一响,李正明低头,便看到地上躺着一只钻石耳饰。
这分明是佳雪今天搭配婚纱所佩带的,刚才她站在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竟然把耳饰遗失在这里了。
李正明蹲下来捡起,正打算送还给佳雪,匆匆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
--好像,他还没有拥有过属于过她的东西?
以佳雪的身家,也不必在乎一只钻石耳饰,看这大小成色,也就三五十万的样子。
李正明将它握在手心里,像握着一段隐密的心事,握着一个卑微的秘密。
走出大厅的时候,他跟周顾问轻轻摆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正常收拾了--婚礼结束之后,婚庆公司可是要负责把酒店大堂恢复原状的。
下了飞机,重新踏上了帝都的土地,司机早已等在出口处。
李正明一路沉默着坐进车里。
从魔都到帝都,这一路走来,他的手,都不曾张开过,一直虚虚握着耳坠,感受着它慢慢与自己的手心里的温度融为一体。
就在他觉得累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的时候,车子却吱的一声,紧急地刹住了。
李正明睁开眼睛,便看到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满脸的狼狈焦急,不要命似地拦在了车前,见他们停下了,慌慌张张地又是说话又是打手势,还指了指路边。
顺着她的手,便看到路边昏迷了一个中年妇女,不用问情况也相当紧急。
司机有些为难地回头问:“少爷?”
这里是新修建开通的路段,车流量相当稀少,她在这个地方拦车,怪不得急成这个样子。
李正明一丝犹豫也没有,直接开门下车。
拦车的女孩急急地说:“求求你送我们一程吧,这边太难打车了,救护车紧张来不了!”
从她刚开始说第一个字起,李正明就震惊地转头看着她的脸。
--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如果是在电话里,他会以为是佳雪!
女孩子可能是觉得李正明的表情太过惊讶,代表着不相信她的说辞,于是紧张兮兮地,带着哭音解释:“求求你了,这条路是新修的,现在很少有车过!我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随便拦你们的车……我妈她,她……”
因为太过着急和紧张,女孩子失措到语无伦次,尽力地试图解释,可是说出来的居然还是刚才已经点明了的话:“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可……”
李正明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大步向路边走去。
司机岂能这点眼色都没有,急忙奔过来帮忙。
女孩感激涕零,一边扶着母亲的胳膊一边千恩万谢。
三人七手八脚把人扶上了车,李正明直接吩咐司机:“最近的医院。”
女孩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李正明也帮她扶着,这才开口问:“你知道怎么昏倒的吗?”
女孩一边滴泪一边说:“不知道,不过我妈有高血压,她正做饭呢,突然就摔倒了!谢谢,谢谢你们!”
李正明把手指搭到妇人的手腕上,安慰女孩说:“别着急,有心跳呼吸,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用吩咐,司机已经把车开得飞快,这会儿还有些急地问:“少爷,红灯?”
“救人要紧。”
“是!”
女孩一边哭一边一叠声地道谢:“谢谢谢谢!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
她的声音跟佳雪太像了,这样可怜无助的样子,听得李正明心都要揪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佳雪凄凉求助!
他有些受不了的制止:“你先别说了!”
女孩没有想到被对方突然这么一喝,一时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李正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她那小奶狗一般无辜无助的目光让李正明倍感压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尽可能地用平静地声音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周桐。”
她的姓,又让李正明有些意外。
佳雪被收养的时候,是叫周雪的。
这让他突然就有一种错觉:佳雪在没有回到魔都之前,是不是也是过着这么平民的日子,生活中但凡遇到什么困难和意外,都是天塌地陷的灾难。
她,是不是也有这么惊慌无助的时候?
这种错觉,让他几乎想要无条件地帮助这个女孩子。
车子一路呼啸生风,很快到了离得最近的医院。
急救医生判断为脑梗,要求立即住院急救,通知家属去交钱。
女孩出门时显然想到过这个问题了,她一边摸向自己的钱包,一边问:“交多少?”
“病人的情况很可能急救之后立即要进ICU,先准备两万块吧!”
周桐直接就傻眼了:“两万?!”
李正明平时接触的都非有贵,见她这个反应,一时也有些意外:“没有吗?”
周桐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立即急急地问医生:“我先交五千可以吗?我会立即去筹钱的!求求你们先救我妈!我家里还有钱,还有房子,我一定会全力救我妈,不会欠你们钱的!”
李正明默然……
这一听,就是真的很穷,拿不出来了。
才两万块钱,就已经说到家里的房子上面去了……
医生很为难地:“五千块钱今天的抢救都不一定够,你家里有,就赶紧去拿吧!”
李正明拉住了周桐,“你先别急,我替你先交上。”
周桐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好心送她们来医院的“少爷”,居然还会替她交钱!当下感激得无以言表,扑通就跪下了:“谢谢谢谢,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李正明心里并不打算要她还的,但这会儿还是虚应了下来:“好。”然后便扶她起来,从医生手里接过了住院单,又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司机。
一通忙乱之后,周桐母亲稳定下来,进了ICU监护,李正明才驱车离开。
这一路上,他都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似的,到家被母亲一通嘘寒问暖,便也丢开不想。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惊讶地发觉:是耳坠!佳雪的耳坠居然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丢的呢?在扶周桐母亲的时候掉落在路上了,还是掉在车上?医院里?
(关于李正明,香儿写下一段情缘的开始,以后的故事,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也许有一天,香儿会专门开一本书,来写他的故事,即使不这样做,关于他的番外,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写完的,暂时先这样,给出希望,并且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