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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云的目光,缓缓扫过阿萝的脸,相对于她的激动,他的表情,却微微泛着冷意:“你当真是本王的教养宫女?”
“殿下,千真万确!”阿萝意识到他心情不快,但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殿下若是不信,尽可到司簿司去查!”
苏景云半垂眼眸,脸上的冷意,却是丝毫不减:“据本王所知,本王即便是在失忆前,也对自荐枕席这种事情,深恶痛绝,倘若你真是本王的教养宫女,如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这……”阿萝的额头上,渐渐地有冷汗沁了出来,但没过一会儿,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奴婢也不想惹您生气的,但皇上亲自嘱托,让奴婢在延禧宫内,务必伺候好您,倘若今晚奴婢没能侍寝,皇上一定会认为奴婢服侍不周,重罚奴婢的!殿下,俗话说得好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苏景云听着听着,目光中有了深意。他抬起眼帘,再次看向阿萝,态度稍转和煦:“既是皇上命你来的,本王怎好拒绝,只是实在不巧,本王已经答应何良媛,这几日都让她侍寝了。”
阿萝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您,您不是不喜欢何良媛么?奴婢今日亲耳听见你说,她并非您的爱宠。”
“不是爱宠,就不能让她侍寝么?楚王府内那么多侍过寝的妃嫔,难道个个都是本王的爱宠?”苏景云失声而笑,冲她摆了摆手,“下去罢,顺便去催催何良媛。”
“是,奴婢遵命。”阿萝垂下眼帘,掩住了所有情绪,只将委屈留在脸上,退了出去。
苏景云目光沉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马上喊道:“观言!”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观言马上便从窗外飘了进来,单膝为礼,拜在了他面前:“属下在此,殿下有何吩咐?”
苏景云依旧看向殿门外,问道:“此女当真是本王的教养宫女,阿萝?”
“是。”观言肯定答道。
“她是谁的人?”苏景云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皇后的人。”观言说着,忽地自责,“都怪属下疏忽,还当殿下都记得,忘了提醒殿下。”
“皇后本王都没放在眼里,何况区区一名宫女,不提醒也罢。”苏景云轻轻敲着床栏,问道,“是不是有些流言蜚语,说本王自从被晋王刺伤,又在河南遇险,早已不能人事,所以即便伤愈,也从未招人侍寝?”
观言不敢称是,只好点了点头。
苏景云的唇边,慢慢浮上一丝冷笑:“皇后的手,伸不进楚王府,所以便趁着本王进宫,派本王的教养宫女打探来了?”
观言斟酌了一下,问道:“那阿萝,要不要属下……”
“不必,留着她罢。”苏景云摇了摇头,“不留着她,如何把本王的‘近况’,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去呢?”
“是。”观言应道,“属下会派人盯着她的。”
“下去罢。”苏景云挥挥手,想了想,又道,“你去也催催何良媛,怎么还不来。”
“是。”观言又应了一声,飘出窗外,去了何田田所住的东阁。
出乎他意料的是,东阁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刚才奉命来催何田田的阿萝。只是此时的她,不知是被什么给吓到了,竟是面色煞白,花容失色。
观言带着疑惑,跃过人群,落在了她旁边,问道:“姑姑为何在此久留?何良媛人在何处?”
阿萝见到他,竟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害怕得话都说不全:“观,观大人,何良媛在里头杀人!她,她在杀人!”
“何良媛杀人?怎么可能?”观言吃了一惊。
“奴婢骗你作什么,他们都看见了!东阁里头血淋淋的!何良媛还把内脏掏出来,丢了一地!”阿萝说着说着,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就跟筛糠似的。
围观的宫女太监,也都七嘴八舌地道:“何良媛真在掏人内脏呢,我们本来想制止她,可她看见我们来,就把里面的门反锁了!”
何田田掏人内脏?!饶是亲手杀过人的观言,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他没跟其他人一样干站着,而是绕到后墙,拨开窗户,悄悄地跳了进去。
房内的景象,远比阿萝描述得更加惊人,不但满地鲜血,而且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竟然已被何田田开膛破肚,连肠子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观言完全惊呆了,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出声:“何良媛,您这是在做什么?!”
何田田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破口大骂:“观言,你要死啊?!吓唬我做什么?!没看见我在做手术吗?幸亏我手稳,不然这会儿已经把手术刀,插到她的肠子里头去了!”
观言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又是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何良媛,您这是在做手术?”
“不然呢?”何田田还是没好气,“这是延禧宫的小宫女,急性阑尾炎,正好被我瞧见了,就抓来做做手术,也算救她一命。”
观言还是很震惊:“您,您就在这里,就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手术给做上了?!”
“不然呢?我知道,条件很简陋,连个无影灯都没有,可她只是个宫女,哪儿来那个条件啊,我给她做手术,都还没指望能收钱呢。”何田田忙中偷闲,回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观言想了想,道:“这,这,怎么着也得望闻问切,再……”
“切,望闻问切,也得分时候,她这病,等我望闻问切完,阑尾都穿孔了。”何田田说着,又安慰他道,“别害怕哈,小手术而已,我都已经做完了。”
观言乃是楚王的贴身侍卫,连战场杀敌都不在话下的人物,今儿居然让何田田安慰他说别害怕,登时羞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何田田仔细检查完腹腔,开始缝合,道:“我这儿快好了,对了,你怎么会到我这儿来的?有事吗?”
观言定了定神,道:“何良媛,殿下召您侍寝,派属下来接您的。”
“啥?!他要召我侍寝?!”何田田又是惊,又是喜,连手术刀都差点握不稳,“他为啥突然召我侍寝?他记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