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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征很快就赶到了,她进来以后环顾四周,看到我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说:“我忘记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早应该想到,你会把这件事告诉何则林的。”
“不是她说的,连成给我打了电话。”何则林第一次不礼貌地打断了别人的话,盯着袁征继续说,“连成是我的儿子,他有什么事,我是最有权决定的。你私自做的这一切,已经触犯了法律和为人的底线。”
袁征没想到何则林突然强硬了起来,脸色白了白说:“是吗?你怎么证明这一切是我做的?连成?连成不是去世了吗?”
“你还在装?!”何则林摇了摇头说,“对于你手里那个受连成母亲委托的基金会,我一直很顾忌,但是这一次事关我亲生儿子,所以我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沈末不失时机,微微叹了一声慢吞吞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袁征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久才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办?我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想让连成简单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她笑着看我一眼说:“忽视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我的失误。”
“在连成回来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玩什么花招,一切的事看他本人计较不计较,我再决定要怎么做。”何则林说。
“你以为,唤起他的回忆,一切就稳定了?”袁征对于何则林所说的话,一点儿也不着急,而是继续反问,“记忆错乱的结果你不会想不到吧,好的结果是变成精神病,坏的情况是变成植物人。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他正常的过接下来的人生,我有错?”
何则林眉头动了动,抬眼看着她说:“对孩子的关心你没错,但是你不应该把一无所知的他当作工具,去拿回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什么了?袁家会看上你家的那点东西吗?!”袁征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抬高了声音反问。
“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基金那可不是一点东西。”何则林有点气定神闲。
“你想得太多了。”袁征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何则林定定望着她,“关于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不管你们袁家现在有多大的势力,我都会赌上所有和你们博一把,为了连成。”
“何则林,若是你早几年说这句话,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了?小三儿生的儿子提不上台面了?”袁征故意那壶不开提那壶。
我心里一动,袁征说得也对,如果当初何则林心思坚定一点,也不至于会弄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他不去纵容何萧,一切都不会变得这么难以收拾。
“我做的事,我自己承受后果,连成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不要再干扰他的选择。”何则林这句话语气很重。
在这场谈话当中,他们两个不再是亲戚,而是刀锋相见的谈判双方,谁也不肯让一步。
我与沈末只是旁听者,见证者,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
这一场对话,半个多小时,最后何则林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既然说开了,以后的事就各凭本事,连成这边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袁家再插手,别再拿那个基金会来说事,我何则林不是被吓大的。从头到尾,我顾念的是和他妈妈之间的感觉,而不是钱。”
离开的时候,袁征明显输了气势,何则林却像突然之间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腰杆儿笔直,走路一阵风似的。
看着袁征上上车离开,他回头看了看我说:“连成能不能想起从前,全拜托你了。其它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解决。”
我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何则林继续说:“我希望能看到他出车祸之前的那一幕,把你们未进行完全的婚礼进行下去,宽宽需要妈妈,也需要家。”
他第一次如此肯定的说承认我的话,我只觉得胸口五味陈杂,一时说不出自己的感觉。
看到何则林上车离开,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决定以后要不要与何连成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怕了。他们之间的斗争是用智谋身家,还有公司和金钱来斗争,我什么都没有,夹在中间,最后只能是炮灰。
我不是自私,在这个社会生活久了,我只想自保。
“你还没决定?”沈末在身后问我。
我点了点头,真正了解我想法的是沈末。时过境迁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已经不是两年多以前那个女人。我有顾忌,有顾虑,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或者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还是希望连成能想起从前的,对吧?”沈末问。
“也不是,如果他真的想不起来,反而更好。这么久了,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摇了摇头。
“再看看吧,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你要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太复杂,我送你出去,找个靠海的小镇子养老,怎么样?”沈末笑问。
“别逗了,我一没钱二没闲,真没法去隐居。”我苦笑着说。
沈末说这句话也是为了调剂气氛,看到我终于不再那么死板了,才继续说:“走一步说一步,有问题商量着解决,我不管怎么说,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你不想着嫁给我,你的其它要求我都答应。”
我回头向他一笑:“其实我觉得,我要是现在嫁给你,才是解决所有问题最好的办法。”
“别别……我可消不起你这样的美人恩。”沈末连连摆手。
他这样一闹,气氛倒是真的轻松下来,我用力捏了捏太阳穴,对他说:“我要去趟公司,有事给我打电话。”
“钻到钱眼儿里的女人,拜拜。”他站在无名居的大门台阶上,向我摆手。
接下来的两天,安静极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公司这边的收购也风平浪静,就像一切回到最正常的时候。
程新没有像何则林说的那样提前回来,他是周三下午回来了,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看他那样子,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郑海涛和方慕晨等人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都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常给程新倒了茶。
我把他让进会议室,看着他盯着我的奇怪眼神,不由问:“你怎么了?”
“我是谁,你知道吗?”他开门见山的问。
“程新。”我不知道他想起了多少,不想故意刺激他,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
“我有可能是何连成,你的未婚夫,你难道一点也不奇怪?”他又问。
听到他的话,我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这中间的事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判断。”
我现在脑子里住着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想要告诉他我知道的一切,一个却建议最好装糊涂下去,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想到何则林那天早上对我的叮嘱,我心里更加纠结。
真的,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时间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我觉得你一定知道的比我多。”他笃定的说。
我是知道的比他多,他就是何连成。可,这件事我要怎么开口说。
“那天晚上,你和我说了你们的过去,说实话,觉得有些片段非常熟悉……”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在想,如果我是何连成,我该怎么面对你。你为了付出了很多,这些年因为我你过得也很辛苦。”
在他的话中,我慢慢找到自己该怎么开口。这件事,我不说,何则林也会说。程新既然先来找我了,那老天的安排是不是让我亲口告诉他。
“你认识袁征吗?”我想了想问。
他看着我说:“认识,我们集团的董事。”
“我也是三天前知道消息了,关于你就是何连成。”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这个结果他应该有猜到,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一部分记忆,他选择躲避了。
“袁征是你的大姨妈,受你母亲委托管着一人隐形的基金会,据说那一部分钱是为了让你顺利继承何氏才设立的。她在你车祸受伤以后,悄悄把你转到国外治疗,因为大脑受到严重伤害,在治疗过程中采取了过激的手段,洗掉了你关于感情这一部分的记忆。”我一口气说完,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我知道,我说的他都猜到了,只是他缺少一个佐证。
“她原本的目的是洗掉关于我的那一部分,后来发现不可能单独洗掉一部分,于是治疗有点无法控制,最后你有了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程新。”我说完了。
细节相信他都查得差不多了,只要给了他结果,他就能把那些看似没有关联的细节串在一起。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你说过你自己会判断。”我打断他的话,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他应该需要时间复原,我不知道他经过清洗的心智和承受力有多强。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原来的事,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原来和我有过共同经历的是何连成,你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所以你不必介怀我的感受,我愿意维持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