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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豆腐和哑巴是天生八字儿不对盘,只能摇了摇头,让豆腐别丢人,赶紧起来,随后便等着哑巴说话,如果我想的没错,他接下来,应该会有什么话对我们说。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哑巴给那三个日本人打了一串手势,便依靠着一堆明器,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又或许是在思考什么对策,一句话也没说。
我心道奇怪,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招?
目光一转,我发现一边儿的林教授一直在看着哑巴,眉头紧皱,神色变幻不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走过去,压低声音,耳语道:“林伯伯,你怎么了?”
林教授猛的一下回过神,看着我,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人,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事情?
我道:“难道你知道这帮日本人的来历了?”
林教授摇了摇头,说:“我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个戴面具的人,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林教授说:“你父亲,陈词。”
我大惊,说:“林伯伯,你别开玩笑了,我父亲要是这德行,我宁愿抹脖子上吊。”
林教授笑了笑,叹息说:“他当然不是陈词,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较像而已。“
我道:“比如?”
“比如盗墓的技术,你应该也发现了,这是个老手,应该说是在国内也难得一见的高手。当然,性格也有些相似,目空一切,让人想揍他。”
我耸了耸肩,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陈词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没见过他,而且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死了。众人重新坐下,气氛不似之前那么紧张,在尸墙刺耳的惨叫声中,我开始思考对策。既然后路已经被阻隔,那么就只能前进。
开棺取钥匙的策略显然行不通,除非我们有信心战胜飞僵。
没有钥匙,就只能想其它办法。外力也不行,里面有龙油。
所谓的龙油,俗称火油,静止的情况下是一种粘稠的液体,一但震动,与空气产生摩擦,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变成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同时还会自燃。据说这种物质,是古代方士炼丹时,无意间倒腾出来的。
既不能用钥匙,又不能用外力,该怎么办?
墓室里寂静一片,除了外面墓道中的凄厉声响,便只余下豆腐的声音……是鼾声,没错,这小子已经睡着了。
常言道:傻人有傻人福,不勾心斗角,不利欲熏心,以诚待人,不钻牛角尖,或许我们这一帮子人中,只有豆腐才是活的最轻松的那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没想出什么主意,林教授几人也是一筹莫展。顾文敏神色有些憔悴,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她就沉默下来,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我心理有些难受,却又只能忍住想拥她入怀,想安慰她,想坦诚一切的冲动。
冲动已经不属于我这个年龄的人了。
须臾,我冷静下来,强迫自己转移目光,透过前方黑漆漆的礼室,盯着深处那扇墓门。它被笼罩在黑暗中,保护了墓主人两千多年,灯光透进礼室中,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黑暗的轮廓,九鼎八簋沉默的矗立在礼室的中央,其中一个簋倒下了,应该是我们之前跟飞僵争斗是撞倒的,当时没有察觉。
那簋中倾倒了一些东西出来,黑乎乎的一团,也不知是什么。
簋是古时候用来盛放煮熟饭食的物件,也用作礼器,主要存在于商朝至东周,是中国青铜器时代标志性青铜器具之一。古代的九鼎八簋是帝王规格的葬俗,那簋中撒出的东西,我估计八成是食物一类的。
但想了想,我又觉得不对,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里,已经存放了食物类的陪葬品,既然如此,作为礼器的簋里,就不应该再放东西才对。
那里面是什么?
我存了个疑惑,便打着头灯过去查看,蹲下身一看,却是一堆粗粝的灰烬,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就在这时,我背后忽然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这是骨灰。”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上的灰烬拍干净,转头一看是面具哑巴。
我也不知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心说在簋里放骨灰,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让墓主人吃骨灰?这徐福莫非还有吃人的爱好?
却见那哑巴走到了墓门前,伸手细细摸索。他两手的虎口处有厚茧,看样子是常年用刀落下的,便见他摸了会儿,又拔出一把黑刀。
他这把黑刀是一对儿弯刀,通体漆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有点儿像蒙古腰刀的造型,大约有小臂长,刀刃一刀厚有指宽,一刀薄如蝉翼。却见他拔出那把薄刀,嵌入了石门的缝隙中,似乎是想将里面的机关锁给破坏掉,但仅仅片刻,他又收回了刀,漆黑冰冷的目光缩了一下,没再有动作。
我看出他也是技穷了,便没吭声,二人站在墓门前冥思苦想。
一路艰辛行到此处,宝山就在眼前,却没法下嘴,实在是憋屈。就在此时,我脑海里忽然有了个主意,问哑巴:“有没有办法把龙油给弄出去?”
哑巴转头,冷冽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疑惑,不冷不热的开口,说:“办法有,但缺少工具。”
我道:“只要不受震动,龙油的性能就是平稳的?我有个主意,你跟我来。”我走回了众人休息的墓室,蹲到顾文敏身前,道:“把装备包给我。”
顾文敏大约没想到我会跟她说话,有些愣神,道:“什么?”
我被她疑惑迷茫的神情弄的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我需要你的装备包。”顾文敏反应过来,这才将装备包递给我。
她的包袱里,携带了大量的医药用品,其中便有打点滴用的输液管。
哑巴见我拿出这东西,显然明白了过来,劈手将东西夺了过去,说:“就用它。”
其余人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态中,哑巴已经开始招呼那三个日本人,将那几只大鼎汇集到了一处。他输液管的一端剪掉扎口,放在鼎中,带针的一端,则用镊子,小心翼翼的送到了石门后面。
这是个极其精细的活儿,全程由哑巴动手。九生九死锁的后面,是一层薄薄的油蜡,里边儿便封着龙油。哑巴用镊子将针送入深处,小心翼翼扎入了油蜡里,片刻后,油蜡中的龙油,便顺着输液管,缓慢而平静的流动出来,汇入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青铜鼎里。
其余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面露喜色,只要将里面的龙油放空,我们便能用炸药强行炸开墓门。输液管被哑巴轻手拖着,他使了个眼色,那日本人立刻搬了个簋过来垫在下面,哑巴这才小心翼翼将输液管放下。
只见一条输液管中,缓缓流动的液体注入了鼎中,一切缓慢而平稳,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那就是安静的等待。龙油只要不发生震荡,性质就不会发生改变,我们只需要安安静静等待它抽光,一切便水到渠成,现在我们必须得保证,不能惊扰到这条塑料管,否则里面的龙油就将成为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放下输液管后,众人轻手轻脚的后退,退回了堆放陪葬品的墓室,将两只手电筒的灯光打到输液管处,密切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豆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老陈,你这个主意想的好,徐福要知道了,肯定得气的诈尸。”
我一听这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忙捂住豆腐的嘴,说:“你这张乌鸦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呸,什么诈尸,等龙油放完,咱们就要见到徐福本尊了,你能不能靠谱点儿,别触霉头。”
豆腐被我捂着嘴,蹦不出一句话,只能点头,神情极其无辜。
解决了眼前最大的困难,众人都放松下来,这一番折腾,我们也许久没有休息,当即便约定轮番休整。哑巴那边儿和我们保持着一种很暧昧的态度,既没有开战,也没有合作的意思。我对他们也不放心,众人睡觉时便会安排两个人轮守,睡的也不深,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轻轻的推了我一下。
我睡的浅,一下子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发现推我的人居然是哑巴。
他要干嘛?
我警惕起来,却见哑巴目光冰冷的看着我,食指竖在在唇前,随后又指了指我右手边的方向。此时,其余人都在睡觉,唯一醒着的是守夜的机器人三号和四号,但我目光一转,赫然发现,这两人竟然朝着龙油的方向走去,只留给我们两个背影。
机器人三号和四号,这会儿已经离龙油很近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这二人不好好轮守,跑那儿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