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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不去想鹊应的事,齐倾墨与萧天离走在这一条极显安静的路上,望着两边排开的红灯笼,开始扯着线头考虑萧天越到底准备做什么。
他们两个大婚的时候,青沂国的太子殷笑闻曾送来了厚重无比的贺礼,是要把萧天离送到一个火烧油煎的高度,虽然两人都没有说,但想来宫中那位一直让人看不透的皇帝隐隐约约已经知道了。
“幸好你将贺礼全数捐了出去,开善堂,办私塾,才勉强让皇帝打消了对你的疑虑。”齐倾墨知道萧天离在两人成亲后不久,就将所有的贺礼一并抛了出去时,非常赞同他的做法。其实别人的倒是其次,殷笑闻那一箱黄金几箱珠宝却是留不得的,拿着青沂国的钱去帮临澜国的穷人,皇帝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显然,青沂国的野心比我们想象得要大。”萧天离摩挲着掌心里齐倾墨的小手,隐隐的担忧攀上了心头,天下已经开始有动乱的迹象,而他还圈在这小小一方丰城里,与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争那把椅子。
“你开始着急了?”齐倾墨何其了解萧天离,一下便猜中萧天心中所想。
“我不能不急,这天下看似太平繁华,但下面隐藏的暗流一旦掀上海面,便是惊天巨涛。青沂国的殷笑闻早已握稳了大权,他那几个兄弟通通被他杀了个干净,只等着他们的老国主一嗝屁去了,他就顺顺当当地坐上王位。这家伙是个好战分子,这些年养兵练兵数年不缀,其心昭然若揭,若是发起疯来,整个天下都要陪他玩上一玩才能消停。”
齐倾墨被他颇显粗俗的话逗得一乐,忍不住抿嘴轻笑。
看到齐倾墨笑了,萧天离沉重的心情也有些好转,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玉菩萨的瑾诺国主,他若真如表面上那般无尘无垢,怎么可能以一外人之身牢牢坐稳宣摇国国主之位十年之久?而且将天下三分之二的财富都聚拢在一个疆土不大,将士不多,兵力不强的小国里,自然有些底气的,他若要动手,这天下的商人都得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到时候整个天下的银钱流动都会瘫痪掉。”
然后他哭笑一声,长吁了一口气:“这天下三国啊,看着我临澜国最大,但实际上,却是最虚弱的国家,表面的浮华遮掩了太多空虚和龌龊,而且谁也不愿意揭穿和解决。最重要的是,那两国都没有所谓夺嫡之争,国家朝廷上下一气,没有丝毫动摇的可能。相比起临澜国,这就是最大的保障和底气了。”
“所以你着急了。”齐倾墨这一次是用的肯定句,是的,她确定萧天离着急了。
他的野心不在一朝一堂一国,在于天下。
在天下风云将要涌起的时候,他要先将眼中的障碍清扫干净,才敢在这英雄倍出,豪杰四起的历史舞台上放手一博,纵横开阖。
“我不得不急。”萧天离有些歉意地将齐倾墨拉入怀中,闻了闻她头发的香味,说道:“媳妇儿啊,在大局的掌握上,你比青微更为通透,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
齐倾墨身子微僵,她当然明白萧天离的话是什么意思,关于那个飘渺的传言她不知道萧天离为什么那般相信,一只镯子,真的能影响天下的局势吗?
“今日青微没有对我说实话。”齐倾墨聪慧无双,青微的话她自然看得出不对之处。
“是我交代的,我不想你再牵涉进来,再往里,就是谋逆之罪了,而且我不想你太辛苦,你既然是我媳妇儿,就应该跟着我享福,而不是操这些心。”萧天离倒是说得坦诚,的确是不想再看到齐倾墨每日每夜竭精殚虑,辛苦操劳了。
“你应该知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齐倾墨虽然明白,但绝不会就此放手,让萧天离一人面对萧天越。倒不是她不相信萧天离,而是有些事总要经了自己的手去完成,才算是还愿。
“难道不是给我生一堆胖娃娃吗?”
萧天离瞒着齐倾墨的事,不过是萧天越送了一桩不大不小,但能戳中皇帝心头之痛的罪名。
当年萧天离的母妃宁氏在宫中地位卑下,偏安一隅倒也算是本份,但是她最大的不本份之处是在她生了一个儿子,而且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长到了九岁。
彼此皇帝对皇后娘家的崛起正持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态度,一边扶持郑家成长起来好与宰相齐治抗衡,一边又悄无声息地打压着,以防郑家成为第二个齐家。
而皇后早在数年前便在为太了的登帝之位扫清麻烦,一纸罪状告到了皇帝面前,罪名是宁氏心怀怨忿,口出恨语,称皇上“天子薄情”,更有满屋奴婢下人做证,于是宁氏获罪,皇帝不想把天家这些阴秽事儿闹得太难堪,对外宣称宁氏病逝,其实是一条白绫赐死了。
当年还是个孩童的萧天离自然而然的过寄到皇后宫中,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活下来,何其不易。
“其实,父皇知道我母亲子虚乌有的罪名是皇后诬陷的。”萧天离的神色有些疏离和淡漠,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阴晴不定。
“而且皇帝应该极为疼爱你的母亲,不然你不会生下来,也不会遮盖了那桩罪名,以免给你日后的名声留下污点。”齐倾墨眼光果然毒辣,一眼便看出其中关节。
“但那又怎么样呢?为了他的权力更为巩固,为了他可怜的虚荣心,他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能杀死,我这个儿子能活下来,靠的可全是自己的本事啊。”萧天离怪笑一声。
显然对那位皇帝的情分极是凉薄。
不过天家向来无情,萧遥,是个例外。
“郑威便是拿着这桩事翻了出来,给我构陷了个罪名罢了。说我哀思亡母,对圣上出言不训,多有怨恨。”萧天离说得很是轻松,但齐倾墨知道,肯定不会如此简单。这种事儿可大可小,小了去不过是父子之间的心结,大了去可就是以下犯上的罪名了。
最好笑之处在于萧天离的确对那位皇帝有些怨恨,郑威这倒也算不得诬陷了。
从殷笑闻送的那份厚礼开始,到萧天越强塞了七个舞姬进三王府,萧天越一定是在谋划着这些事,这些事,是要逼得萧天离走到某个高处,再将他狠狠打落。
而郑威,是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因为郑威是皇后的人,当年宁氏那件事,又只有皇后才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萧天越不得干涉后宫之事,郑威自然就成了牺牲品,被迫着站出来替萧天越做了一只手。
“他们,想逼你将那批军火交出来。”齐倾墨略一思量,就知晓了萧天越的打算。
郑威出头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批军火到时候夺回去了,自然不能是再交给齐治,而是要让郑威领去发到军中,把最后一点尾巴抹平,再也查不出半点跟青沂国有关的尾巴。
那样大的一批军火,又跟青沂国有关,萧天越当然不肯让萧天离拿着,这等于让萧天离拿了一个随时可以撬翻他们一整船人的把柄,换作谁都不乐意。
“哼,我吞进了肚子里的东西,再想让我吐出来,简直是在做梦。”萧天离脸上划过一抹狠色。
齐倾墨不语,只沉默地走着,即使步子放得很轻,可是在这寂静的路上仍然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如她的思绪,很难安宁。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局。但此局的关键不在皇后给萧天离安了什么罪名,而是在青沂国的手太长了,伸进了临澜国的朝堂,牵扯进了朝堂之上权力最大的奸相齐治,萧天离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不能一次性地斩断这只手,就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在这场简单的局里,扯进了天下大局,他因为有所顾及便落在了下风。
看上去,萧天越除了对那把椅子感兴趣,对别的,似乎反应得有些迟钝了。
“呵……”齐倾墨突然失笑一声。
“你笑什么?”萧天离让她笑得古怪,不由问道。
“我在笑,我们这些人看上去争来争去的,所有的事不过是在皇帝的一个念头之间而已。郑威说你对皇上出言不训,但毕竟没有实证,可是他就是恰好到处的拿捏住了皇帝的心思,对当年之事多加利用,就能让皇帝对你疑心四起,逼得你日子不好过。”齐倾墨觉得有些荒谬,难道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敌不过皇帝的一个想法?
天子之心啊,最是难测,谁知道他哪天不高兴了,就把郑威的话当了真?
他们这一手,玩得漂亮,攻心为上。
“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安守本分,免得落了他们口实。”萧天离当然也知道现在这位皇帝的心思多变,阴晴不定,不敢做出其它的事来。
“只怕这不够,萧天越往府里送来的那七个女子,走了六个死了一个,也成为了他们可以攻击你的地方。你退,他们自然会进。”齐倾墨太了解萧天越做事的风格,一旦让这条疯狗咬住,只怕不撕下对方一块肉,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可不是面团,任由他们捏圆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