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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落随同魏青岩回到……郁林阁……已是很晚。
宣阳侯与魏青岩私谈许久,林夕落在一旁听着院子中丫鬟婆子们的叫嚷。
侯夫人一直都未从屋中出来,孙氏昏过去也已醒来,魏青焕早已没了影子,不知去至何处。
林夕落的心中却在想着,往后她该怎么做?
一直都未能有〖答〗案,待欲离开之时,宣阳侯直接与她道:“明日你继续接待来侯府送白礼的宾客,院中事你自己处置,也省了侯夫人麻烦,若有需你出面的事,你敢退缩绝不饶你。”
不容置疑、更不容回绝,林夕落见魏青岩没反驳,只得点头答应。
二人回了院子,在屋中单独相处之时,林夕落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早知侯爷不会让你走?那般骂你,你都不生气?”魏青岩摸着她嘟囔着的小脸“他们对我可好?”“自是不好!”林夕落不明他话中之意。
“对我不好之人,我为何要因他们而生气?”魏青岩轻触她的嘴唇“我只对我在乎的人动情。”
林夕落皱眉“我可做不到!”“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否则在这个府中还不被气死?”魏青岩话语平淡,林夕落看他半晌“你是在隐忍,往后怎么办?”“盼着丧事快些过去,然后带你去寻雕刻的料。”魏青岩抱着她“这府里头压抑,也该出去放松几日。”“你离开,是在落井下石。”林夕落直言,魏青石的死终归是个大事,而所有人眼睛盯的并非是宣阳侯,而是魏青岩。
谁人不知是魏青岩将战功让给魏青石?
率军接这战功走个过场还出了丧事,难免会被人联想至魏青岩的身上。
而魏青岩此时不肯为侯府出面而是躲避起来,难免被人联想侯府不宁。
但这事儿林夕落自不会胳膊肘朝外拐,刚刚那顿骂白挨?活该让宣阳侯头疼。
魏青岩没有回答,林夕落仍继续道:“但没彻底的翻脸离开,你也算厚道。”
“你倒是聪明,都猜中了。”魏青岩宠溺的缕着她的发丝,林夕落嘟嘴:“为何你不能直接与我说?非要让我猜?”
魏青岩没有正面回答“就不肯为我多用点儿脑子?”“累。”林夕落皱眉“我喜欢清静平淡的日子,想这些实在糟心。”魏青岩不回答,林夕落豁然道:“为何侯夫人如此恨你?”
林夕落一直都对此事格外不解。
纵使魏青岩乃是庶出,可魏青羽、魏青山不一样也是庶出?可唯独魏青岩如此被她敌视排挤。
以往林夕落觉得是因魏青岩受皇宠,让侯夫人自觉嫡出之位受到威胁,可那次魏青岩直白讲述他年幼就被孤立,这恐怕不是单纯的原因魏青岩沉默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夕落耸肩“过往之事不提也罢。”
“我出生时,侯爷下令斩杀的人中,有一位是她的舅母。”魏青岩随意道:“何况三哥性子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求风平浪静,四哥的生母还在,她自要针对我一人。”
“总觉得侯爷对你与其他几位爷不太一样。”林夕落道出心中疑惑,却也没非要得到魏青岩的回答。
父子,在林府呆上些时日,她便得知父子二字并非仅仅代表着“情”也有可能代表着“宜”
早在他们刚刚归府之前,林忠德对林政孝不一样是颐指气使、不容反驳,对儿孙的婚事率先想到的是利益而非福宜。
越大的府邸越薄情,还不如她的四口小家说到此,林夕落不免想念胡氏与天诩,只盼着侯府的事快些完,一定要回“宗秀园”去看一看。
今儿这一番折腾,如今已天色微亮,二人也未再多叙,魏青岩赶着进宫面圣,便率先出了门。
林夕落虽无心睡,但也靠在床榻上歇息半晌,天亮还要去应酬来送白礼的宾客,她总得养足了精神才好。
冬荷坐在一旁陪着,手中在为林夕落绣着鞋面儿,直到天亮些许,才连忙叫陈妈妈准备粥菜。
昨日的应酬是不得已,今日林夕落的心里轻快些许,昨晚的事她记忆犹新,甚至连侯夫人骂破了嗓子的炸音都仍能在耳朵里回放。
丧事那便要丧着应酬…林夕落迈进“雅香居”的院子,心平只有这一个念头。
侯夫人得知宣阳侯欲召回魏青羽,当即便是两个字:“不行!”“母亲,这事儿容不得您了。”孙氏在一旁劝抚,心中带几分试探的道:“说句不中听的。三爷归来帮衬着撑场面,总好过二爷。”
侯夫人的目光瞬间瞪着她“你这是何意?”
孙氏鼻即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壮着胆子道:“母亲,您自知媳妇儿这话乃是何意,仲良年幼如今又身负伤病,媳妇儿如今已是守寡之人,定不能再承担府中的事,恐是要搬到偏院去独居,二爷是嫡子,论规矩应当是二夫人来掌府事,如若如若某天,二爷心里头起了旁的念头,媳妇儿这颗心实在放不下啊!”侯夫人有意猛斥,可话至嘴边,她不由得又咽回了肚子里。
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她自当了解魏青焕的脾性,侯夫人自己都不敢咬牙笃定,他没有争世子位的心。
可 ……可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她能如何办才好?
话语噎在嗓子里说不出,孙氏知道侯夫人已有动摇,连忙抹着眼泪在旁道:“媳妇儿倒觉得三爷与三夫人归来自当不错,好歹三爷一直都听您的,规礼从不逾越,有他在,二爷好歹不能一意孤行,媳妇儿并非那般不信二爷,可……
可大爷已经故去,若是府中闹起这等是非,大爷怎能闭得了眼。
孙氏说着,又是哭了起来,侯夫人听到魏青石的死,心里也是哀伤“既是老三归来,不妨将老四也一同叫回。”“母亲?”孙氏有些不明,侯夫人拍了她的脸一巴掌“三姨太太在我身边,他是个孝敬的。”孙氏眼中露喜,连连给侯夫人磕叉,侯夫人喃喃的道:“这是侯府,我自当要做主,容不得别人造次!”
林夕落到了“雅香居”便让冬荷给她沏了茶。
依旧是那股子黑沫子茶,林夕落则叫了一旁的婆子“这院子里就没旁的茶了?”
婆子连忙道:“五夫人,昨儿不是跟您回了,那些茶可都被烧给大爷了,只剩下这黑茶了。”林夕落看着她“来送了礼的宾客,也用这种茶去招待?”
“大夫人没交待。”婆子缩了缩脖子,那眼神中明显带着虚意。
孙氏是没交待,其他的茶也的确都烧了,可吩咐乃是烧了红茶,其余的自当都被四下里刮分了。
如今孙氏整日里无心管府事,何况大爷没了,她已是寡妇,说不准何时就搬了偏院独居,她们这群婆子若不趁着这时候挖点儿银走,那岂不是等着饿死?
林夕落看向一旁的几个婆子和丫鬟,不免心里头冷笑,虽说她对孙氏没什么好感,不愿管她府里的丫鬟婆子在她的兜里贪银子,可她要在这地儿应承几日的白礼宾客,总不能让这群婆子们给糊弄住?
“如今要祭奠大爷,若是茶都是只能是黑沫子的话,索性这院子里的饭菜也别放油了,每人一碗豆腐粥便罢了。”林夕落看着那黑沫子茶汤,口中淡淡的道:“菜也莫吃甜的,都换成苦瓜,侯爷不是请了寺庙的和尚在为大爷念经超度?你们就陪着吃苦瓜,念多少日的经,你们就吃多少天!”
“五夫人,大夫人没这么吩咐。”婆子们瞪了眼,吃素就罢了,还吃那么多苦瓜?这不是要她们的命?
林夕落茶杯重撩桌上,狠鼻道:“如今是我在这里掌应酬之事,那便是我说的算,你们若觉得要大夫人吩咐,那就去请大夫人来,我倒是要问一问,是不是她让用黑茶沫子招待来府送白礼的宾客!”
婆子吓的一激灵,连忙跪在地上道:“五夫人息怒,都是下面人不会办事,老奴这就再去寻些好茶来。”“你是管事的婆子?”林夕落看着她“下面人不会办事,你自当要罚,抽上自己十个大嘴巴,然后再去取茶,大夫人不管你们,各个都嚣张上了天,连府中的主子都敢蒙骗,当我是个瞎子?”
婆子们不敢还嘴,只盼着这事儿快些过去,心里更是记恨到底是谁下手这般黑,纵使拿了府中的茶,多少也该留点儿分寸。
婆子当即就去取来了新茶,更是不违规礼的为林夕落送上吃食点心,连说话都不敢太大的声音。
林夕落瞧着那青山绿水的茶,心里只耻笑侯府的下人,如若被孙氏知晓她们的huāhuā肠子转了如此快,会是什么心情?
而这一会儿,门外又有人来回禀:“五夫人,通政司通政使夫人求见。”通政使?听着怎这般耳熟?林夕落豁然想起,这不是那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