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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将军及时赶到。”楚维则、楚维舟走了,秋曳澜也不再扮可怜,从江崖霜身后走了出来,朝他一礼,微笑着道,“否则我一个小小郡主,真不知道如何面对燕王、周王两位殿下?”
她这段日子一直事情不断,本来这时代豆蔻年纪的女孩子就比较瘦,现在瘦得下颔尖尖,更加显出她那张瓜子脸的小巧与楚楚之态。尤其她一双眼睛,形如桃花,发怒时看人也似乎带着三分情意,现在嫣然一笑,愈加显得含情脉脉。
以江崖霜的城府,也看得怔了一下,才含笑还礼:“郡主客气了,燕王跟周王单论口舌,可未必是郡主的对手!”
“周王殿下跟燕王殿下那是什么身份?若非皇后娘娘福泽,我哪里有跟他们作口舌之争的资格?口舌上厉害不厉害,于这样的场合又能有什么用处呢?”秋曳澜笑了笑,道,“燕王殿下那六千两银子,若是方才没有小将军在,他哪会给的那么爽快?”
江崖霜笑道:“那也是郡主机敏,抓住话柄将了他这一军。”他话锋一转,道,“今日这事非常突然,我也是临时接到消息赶来,才勉强在路上堵到了燕王……却不知道郡主可知此事来历?”
秋曳澜看了眼角落里披麻戴孝的一家,吩咐何子复:“你去处置他们!”等何子复吆喝着把人拖出去,她才肃然道,“还请小将军指点?”
“四月初九是京中赛花魁的日子。”江崖霜淡然道,“这次周王与凌小侯爷打起了擂台。据说令表兄跟凌小侯爷交好,他现在在孝期,不方便在这种事里抛头露面,不过私下里帮着凌小侯爷应该是肯定的。而这‘仁庆堂’是令表兄入京后、还没给阮家做嗣子时买下来的产业……”
秋曳澜感到有点头疼:“那接下来这种事情还会有了?”她听出江崖霜直接说明这事的意思:这是阮清岩的私事,今天江崖霜肯出这个头,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时机,涉及的人物,容易被误解成太后一系向皇后一派的挑衅。
一旦周王明白过来,避开了这种误会,那江崖霜就不一定肯继续插手了——他好歹是国丈嫡孙,皇后亲侄,为皇后、为江家到处跑也就算了,为阮清岩的私事到处跑,怎么可能?
而周王怎么都是皇子,还封了王爵,不是江崖霜这种身份的人,哪里可能压得住他?
果然秋曳澜试探性的一问,江崖霜笑了笑,淡淡道:“郡主回去后,最好请令表兄派人告知凌小侯爷一声。”
秋曳澜咬着花瓣似的嘴唇,想了一下,忽然道:“差点忘了——前两日小将军救下并护送故仆屈山一家到将军府,实在感谢万分!”
“哦,我只是出游偶然遇见,郡主不必太过挂怀。”江崖霜微微而笑,气度雍容,不带任何烟火气,罔论杀意,温文尔雅道,“也是想对他们下手的人,命不是很好。”
“屈山一家,却是命好,才能够遇见小将军。”秋曳澜若有所思,“但当初母妃过世,诸多下仆全被伯父一家发卖……到底不是每个下仆,都有屈山一家的好命的。”
江崖霜笑,静静看着她。
这让秋曳澜觉得似乎被他看穿了心思——她顿了一下才继续:“对屈山一家下手的人,是否会因为屈山一家的好命,而心生忌惮,从而从别处下手呢?毕竟秦国公威名远播,他们撞在小将军手里,难免心虚气短,不敢再继续这么做,就去动旁的主意?”
见江崖霜还是淡笑不语,秋曳澜索性把话全说出来,“前两天屈山一家险遭毒手,现在阮家铺子被污蔑还被砸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十有八.九,是一伙人干的吧?”
“如果是一伙人干的,郡主打算怎么办?”江崖霜含笑问。
秋曳澜满怀希望的看着他:“老是被欺负,实在太委屈了。我想怎么也该给欺负人的点教训?”
江崖霜意味深长的道:“那就看郡主怎么个教训法了?”
“小将军的意思是?”秋曳澜忙问。
江崖霜却不置可否,只微笑道:“郡主自己做主就好。”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下雪了,我该回府了。”
“耽搁小将军了,小将军请慢走。”秋曳澜送他到门前,看着他上马而去,转过身来,脸色就是一沉,吩咐道,“何掌柜,你留下来收拾这里——去把后面给外祖父的药,踩坏的也无所谓,拿些来!其他人,一会随我去西河王府!”
苏合惊讶道:“郡主,咱们东西还在将军府没收拾呢!为什么就要回王府了?”
“谁说我是回去?”秋曳澜冷冷的道,“我是去问问我那好伯父好伯母,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到了连外祖父救命的药都要下手!难为他们恨祖母恨到了连我外祖父都迁怒上了吗?!”
“啊!”苏合惊呼一声,“王爷他们?!”
“郡主,这些都是给老将军预备的。”说话的功夫,何子复已经抱着几个被踩满脚印、快四分五裂的药匣过来,“里面的药很多都没有了!”他声音一低,“但暗格没人发现,小的找了几株最不值钱的,踩烂了放了进去!”
秋曳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放心,会有人给咱们换成最好的!”
“小的愧对公子、郡主。”何子复低着头,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怨毒,“但‘仁庆堂’数十年声誉,皆是小的父子两代兢兢业业攒下……小的但望,恶有恶报!”
……秋曳澜主仆登车去远后,街角才转出一驾油壁小车,不起眼的暗色车帘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挑起一角。车帘后,绾着百合髻,华服严妆打扮鲜亮、美如牡丹初绽的花深深,却在咬牙切齿:“不要脸的贱人!阮郎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跟江家的十九公子勾勾搭搭……”
丫鬟劝道:“宁颐郡主是有婚约的……”
“邓易厌女好男的名声京里谁不知道?”花深深冷笑,“我看秋曳澜她就是想利用阮郎来摆脱这门婚事!否则怎么过年都不回西河王府反而赖在将军府!?本来阮郎跟我好好儿的,这次为什么转去帮蓬莱月那个装模作样的小贱.人、竟不帮我?!肯定是秋曳澜嫉妒我跟阮郎好,在阮郎跟前说了我坏话!”
“本来还以为阮郎会过来,特意打扮了在这里等……但撞破秋曳澜背着阮郎勾搭江十九也不算白跑一趟了!”花深深咬了咬嘴唇,“先回去,我想想怎么收拾她——敢跟本姑娘抢男人!!!”
就因为送江崖霜出门,便莫名其妙多了个恶意满满的“情敌”——秋曳澜此刻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会去关心什么花深深花浅浅。
她正在马车里给苏合、春染等人解释此行的原因:“今天周王插手‘仁庆堂’的事情,江小将军出面是个例外,以后没准就不会管了。”
苏合、春染等人都紧张道:“那怎么办?!”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西河王府!”秋曳澜脸色郑重,“江小将军不肯一直管这件事,是因为这是表哥的私事!跟江家关系不大!想让他继续管下去,那就得让这事跟江家沾上边!”
苏合茫然,春染、夏染到底要大两岁,跟着阮清岩从遥远南方来京城,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此刻心念一转,春染试探的问:“郡主是说,现在咱们去西河王府,就能把事情跟江家沾边?”
“不错!”秋曳澜冷笑着道,“‘仁庆堂’被污蔑、被砸了招牌跟铺子,连外祖父的药都被弄成这个样子——”
她指了下丫鬟们小心翼翼拿着才不会掉碎片下去的匣子,“周王刚才已经否认是他砸的,他当然也不会承认是他指使了那家人去闹事……但那家人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上‘仁庆堂’吧?当然得有原因!这原因就是秋孟敏在迁怒阮家!指使了这事!”
苏合下意识道:“可万一那家人不承认是王爷他们主使的呢?”
“所以我刚才请教江小将军!”秋曳澜哼道,“京兆尹冯汝贵是江家门客出身,江小将军都让燕王同意把此案交给他去审了,他要是连份合用的口供都弄不出来,江家也白抬举他做这京兆了!江小将军既然默许了我这么做,口供什么……他自然会给我们预备好!”
春染跟夏染对望一眼,精神一振,道:“那婢子们该怎么做?”
苏合忿忿然:“姑太太那里的范老婆子,还有管事的孙老婆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前老是欺负郡主——这次一定要给她们教训!”
“婆子们不急,收拾了主子,几个下人算什么?”秋曳澜伸手摸了摸苏合的小脑袋,道,“秋孟敏到底是我伯父,即使我要给外祖父讨个公道,也不能让他抓到我不敬的把柄……所以咱们这次,先礼后兵!”
苏合忙问:“什么是先礼后兵?”
“人前,就礼;人后,则兵!”秋曳澜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