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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易青眯缝着眼睛在军属招待所唯一的一个单间里醒来。在哪一秒钟,他仿佛有种错觉,不知今日何日,身在何方。定了定神想一想,哦!原来字生平的第一个剧组生活已经开始了。
前两天易素和孙茹、杨娴儿一起回学院请了假,虽然已经六月底了,还有一周就要放假。但是但他们三个请假,还从各系拉出去那么多人,少不得挨一顿骂。不过,从小就厌恶考试的易素,对于能够不参加期末考试还是十分窃喜。
易青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来一看,居然已经早上七点多了。这个时间在普通人来说还算比较早,但是对于拍戏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迟了。
易青连忙一跃而起,在卫生间里飞快的洗漱了一下。刚刚擦完脸,门外孙茹和杨娴儿推门而入,从卫生间里把易青揪了出来。
杨娴儿粉面薄火,数落他道:“好啊,易大导演,你好意思吗?居然让全组人等你一个人。”
易青赔笑道:“嘿嘿,都起来啦?叫食堂放早饭,吃了再走。”
孙茹白了他一眼,道:“还用你说,都吃过了。没给你留下。一会你跟这里猪圈里的小猪一起吃吧。”
“哟,这里还养猪,”易青嬉皮笑脸地穿起外套,道:“不愧是军队的招待所。刘一菲和乔帆呢?”
“人家刘一菲都早早起来了。”杨娴儿道:“现在他们两个在化妆呢!”
“那不就结了。”易青道:“还有时间,慢慢来,等男女主角化完妆再出发。”
孙茹晃了晃手上的分场分镜头单子,道:“快点把今天要拍的场次和镜头勾出来,我先拿去给场记写板。”
易青接过孙茹手上地单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看了就头大的蚂蚁字和一堆场次名称。一般来说,一个电影首先要有创意和故事梗概,导演的工作从这里开始;然后,编剧根据故事创作出剧本,教给寻演。导演再将原始的剧本改成分场次剧本和分镜头剧本。
所谓分场次剧本,是将原始剧本分成一场一场。列出拍摄顺序;这个拍摄顺序并不以故事情节的发展为准,而是根据演员档期,器材场地的租用使用情况,天气季节变化等等诸多现实因素决定的。
分场次剧本又可以改为分镜头剧本,也就是把每一场戏分割成若干个镜头。分场剧本和分镜头剧本一般都由导演自己来创作。分镜头剧本是导演工作的最后凭据,里面标注了每一个镜头所使用的景别、长度等要点,。通过阅读分镜头剧本可以清晰地了解一个导演对如何使用镜头、摄影的角度、用光用色等艺术手法地使用情况,是导演个人风格的最直观体现。
做起正经事,易青还是非常认真细致的。他扫了一眼剧本,自己写的东西当然记得比较清楚,他很快勾出了五个镜头,全是要在奥运会场馆和奥运村外面拍摄的。
上次的剧本最后定稿的时候,易青已经听取一位编剧地意见,把故事发生地点改在奥运会游泳馆了。这样改主要是游泳池容易加入喜剧戏份,而且刘一菲的泳装演出也算是一个强大的卖点,必然会吸引无数男性观众的眼球。
易青和吴司远说了之后,吴司远很快就和韩山平一起联系办妥了租游泳馆来拍戏的事。而且以五千块一天的价格约定下来。
当下孙茹诧异的道:“一个上午才拍五个镜头啊?会不会效率低了点。”
易青笑道:“五个少了。而且这五个镜头你来帮我导一下,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接替你。早上你们在馆外拍,我约了吴司远先生。进馆里跟他们的负责人说租场地拍戏地事。”
孙茹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这是什么导演,第一天拍戏就溜号。”
杨娴儿问道:“场地的事情还没弄好?会不会有问题?戏好象挺紧地,别到时候拍不完就完了。”
“能有什么问题?”易青笑道:“老早就谈妥了,什么都说定了,就差没付钱,我今天就是去签单付钱的。8月8号开奥运会,奥运村里面7月5号就封闭做安检了。今天才二十一号,我们还有整整二十五天。我昨天看了,在奥运村里拍的镜头才一百多个,加上损耗什么的最多二百来个,一天拍十个镜头的话富富有余了。”
杨娴儿点了点头,道:“好,我去看看刘一菲的妆好了没有,顺便让道具和服装准备早上的戏。你们快点出来,大家都在食堂大堂等你们。”
易青点了点头,杨娴儿出去了。易青又跟孙茹讲了讲早上要拍的镜头要注意的地方以及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具体还要到现场即兴来看。
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锁门出来,到了大堂。孙茹闪身进了食堂后厨,一会儿拿了四个大包子、两个煎荷包蛋、一瓶鲜牛奶出来,往桌子上一放,瞪着易青道:“吃吧。猪!”
易青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了有孙大小姐在,一定饿不到我。哇,一大早就吃这么好。折福折福,消受了。”
孙茹笑道:“吃吧,早晚有一天下药毒死你!我去找场记写板,你吃完大家就出发。”
大堂里,刚刚吃完早饭的剧组成员看着他们两个都神态暧昧地吃吃而笑。孙茹毫不在意,好象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走到导演组那桌,把单子一放,开始交代场记做事。
现代电影的导演部门由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场记三个主要部分组成,正副导演一般还配有助理。场记的主要职责就是写板记录场次、镜头号。等于是导演地秘书。
拍电影的时候,拿块黑黑的板写上xx场第x个镜头以及这场的名称。把这块板往镜头前面一放,听导演一叫预备开始,场板往下一敲,“卡”得一声,机器就开始转动。这一声表示全场所有不相干的人都不能再进入镜头范围,而同期录音的电影还要求这一声之后现场要绝对的寂静,不属于作品的声响决不能进入收音机器。
拍摄完的胶片洗出来。在每个镜头或者一个场次之前都会有这块写着白字的黑板。这是为了剪辑地时候方便。导演在电影里进行蒙太奇创作的过程中,经常会把镜头1拼到镜头3和西镜头2中间,有时又把镜头27放在镜头39和镜头4后面……这样剪辑地过程中,如果把每个镜头放出来看一下是演什么内容的,到哪里结束,到哪里是需要停顿的——那非要把后期制作人员累死不可,有了场次号、镜头号,就可以直接在电脑上用数字或英文字符把镜头移来拼去,非常方便快捷。
孙茹给易青请回来的这个场记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写板的时候也一丝苟。好容易等他工工整整的把五个板都写好了。易青地早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刘一菲在自己的化妆车上化好了妆出来,和乔帆一起进来催大家出去。原来他们早已经等不耐烦了。
易青三口两口把牛奶喝完,拿起最后一个包子。站起来道:“出发!go!go!go!”
大家哄然而起,先帮着摄影组和器材搬上车,然后大家上了大巴,罗纲跟着大巴车;孙茹、易青、杨娴儿坐着孙茹的那辆宝马小车在前面带路,两辆化妆车跟着,大巴和拍摄车断后,这一条车队浩浩荡荡的向奥运村开去。没多久到了奥运村体操馆门外,根据剧本,乔帆扮演的张山就是在这个馆里邂逅刘一菲扮演的女主角小菲的。
大家到了地方,易青就叫了一个就叫了一个剧务去跟附近的派出所和治安岗亭打一声招呼,请他们配合,这事先前也已经通知过了。然后几个场工一起动手把场地围起来,罗纲带着摄影组地摄影师和摄影助理们把机器一一架好,灯光师打起一盏平光灯……
刘一菲和乔帆已经拿着剧本在对词了,刘一菲还时不时的跑过去跟罗纲商量一下机位和调度;在这方面,乔帆没有经验,而刘一菲则表现的非常热心和善,事实上,对于一个一直拍电视剧地女明星来说,能够有个机会在胶片电影里担任女主角,是一个非常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刘一菲显然也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希望能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位女“演员’。
易青把了张折叠靠椅,在监视器后坐了下来,忽然觉得非常振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那么多同行从助理和场记开始苦苦熬炼打拼,从郎当少年熬到不惑而立之年,多少师兄学长寒窗苦读,四处钻营,上下活动——他们就是想坐到这个位置上来,通过活生生的电影镜头,来倾诉自己的梦想吗?
易青觉得自己真是何其幸运!这么轻松的就坐到了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他打开监视器,罗纲他们正在调镜头,晃来晃去的镜头扫到了一辆车,好象正在往场地里开进来。
奇怪,都清场了。怎么还有车能进来。易青站起来一看,不禁笑了,车上走下来的是别人,正是这个戏地大监制。无人不识的吴司远先生。
吴司远老远就冲易青招手,开心的笑道:“好啊!挺有朝气蓬勃的新戏气象地嘛!”
易青笑道:“您约了场馆负责人几点?”
吴司远看了看他的劳力士,点头道:“是时候进去了。你交代一下。”
易青冲着孙茹做了单拳砸在肩膀上的手势,这是他们在电影学院自己发明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手势,表示全靠你了、我信任你之类的意思。
孙茹回了句:“少废话,赶紧走。”说着,她笑嘻嘻的坐到监视器前,拿起步话机,监视器上的扩音器随即响起她的声音:“好,各单位各部门注意了。最后检查一次;各单位都最后检查一次器材用具,群众演员到位了没有;演员再走几遍;好。摄影机,罗纲,你ok吗……”
吴司远笑道:“孙小姐还挺有样子的,不愧是在剧组玩大地小孩,哈哈,小易,你可能还没有她老练吧!”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场馆里走去。
……
“哎呀呀,这位就是易导吧?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来来来,快请坐,小王,泡茶……”
这个体操馆的负责人是一个满脸精明地中年瘦子,南方口音,一双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做久了领寻。从来不用亲手干活的人。
负责人拉七拉八的寒暄了一大堆,罗嗦的易青直想打呵欠。吴司远也有点不耐了,找个话茬把话接了过来。问道:“咱们那个租赁合同,现在签了吧,也好快点转帐。”
负责人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不过嘛,我昨天请示了一下上头,这个价钱上有些变化,可能一天的租赁费,要加到八千块。”
“啊?”易青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这样不合适吧?我们事先讲好了的,一天是五千啊!怎么临到付款又惩价了呢?”
“哎哟,易寻,你这个话就不好这样子讲的哦,”负责人有点悦地道:“你看看,我们这个不是去超市买东西哦,超市买东西是明码实价没有错:但是我们这个是国家审批的奥运会场馆,什么价钱都是上头定的哦。上头说要多收一点费用我是没有办法的哦!”
易青和吴司远对望了一眼,大出意料之外。
这时秘书泡了茶进来,负责人也不让吴司远和易青,自己倒了一杯,喝得吁吁有声,悠然的说道:“然这样,你们两位可以再回去商量一下。我跟你讲,我们这个场地租不租真是无所谓哦,都是国家的资产嘛,又不是酒店。我跟你讲哦,你们不要误会,不是我要提你们的价哦,这个钱我个人是一分钱都不进口袋的哦。”
易青心说我操你大爷,谁不知道北京这些奥运场馆全是包给承建商的,挂国家资产地牌子而已,这钱没进你的口袋,那全是狗叼去了?拿着国家的东西你来发财,要是换了两年前地易青,非半夜套个麻袋胖揍他一顿不可。
吴司远从香港来大陆工作也好几个年头了,跟很多寻演合作了少部电影,对大陆这套办事方法和各种禁忌也算相当了解了。在大陆,任何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要一抬出“上头”来,就万事大吉,而且这个“上头”是绝对不能碰能置疑的,也就是说,“上头”说的话,基本就没有我们这些“下头”的人说话的份了。
除非改剧本不拍这个场馆里的戏了,否则只能照这个价钱给他;即使现在改剧本,换一个场馆,比如换到体操馆或者某个球类馆,一来改剧本或者改拍摄方案以及再联系场地都需要时间,二来所有的道具服装都是按照原定剧本购置的,要是再改一遍,哪儿来的钱再去置办东西啊?
易青想来想去,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咬了咬牙,道:“那就签吧!二十五天,一天八千……那就是……”
没等易青心算出来,那位负责人道:“不对不对,不是二十五天,是十天。嘿嘿,十天,十天……”
“什么?”这下易青比刚才还要吃惊,简直措手不及,连忙道:“不是说到七月十五号才清场安检吗?”
“是啊,没错啊!”那位负责人慢条斯理的道:“就是到七月十五号。不过,另外有个《再恋2008》,剧组,租了我们从七月一号到七月十五号的场馆使用权,所以……”
易青再也按捺不住了,语气不善的瞪着他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事先说好的,是我们先跟你们接洽的啊?这不是不守信用吗?”
“信用?”负责人笑道:“易寻,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吧?你们一没签合约,二没付定金,怎么扯到信用上去了?人家可是六月初就跟我们签约了,而且一天租赁费可是一万块呢!”
这时吴司远也有点高兴了,道:“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没听说过跟国有资产场地签约还要事先付定金的,而且那个剧组七月份用场地,六月初就签约,还把我们的使用时间半中间截了,哪有这样做事情的,这不分明是摆我们一道,搞针对打擂台吗?”
易青最生气的也是这点,他们其实是照足了国内拍戏的惯例和规矩做的,否则就算他年轻,象吴司远这样的老江湖,不可能想的不周到。确实是做到他们这种程度就行了,没必要事先在签个保险付个什么定金。可是这个负责人和那个剧组简直就象故意要算计易素这个剧组一样,背后难道有人搞鬼?
“您老发财呀,嘿嘿!”易青满脸吃人的微笑,在吴司远的签名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现金转帐支票推给负责人。剧组的规定,动用五万以上的现金,得有易青和吴司远两人的同时签名才有效。
负责人笑的满脸牙花,连连点头道:“好了,这样就好嘛!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说着,拿起支票看了又看,郑重的放进贴身内袋里,道:“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易青气得骨头都酥动了,真想一鞋印盖在这个王八蛋脸上,冷哼道:“您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他还要说什么,吴司远在后面捅了他一下,把他推向大门的位置,然后向那个狗崽子挥了挥手算告辞。
吴司远走出办公室,拍了拍易青的肩膀,苦笑道:“我到大陆做事这么多年了,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只有一碰到‘上头’,我就没法搞了。上头啊上头,你到底是谁啊?”
易青哑然一笑,心里已经渐渐没有了愤怒,却忽然有种特别的悲怆。因为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他做群头的时候带的那帮每天吃苦受罪,只赚十几块钱的可怜人。
在中国,一本科毕业的大学生青均月收入是八百元左右。在这个水平以下,不知有多少弱势地人们挣扎在与贫穷抗争的不归路上。一餐之饱一泪垂,一衣之暖一呜咽!
可是那些无耻的官僚、奸商、恶势力们,只要漠然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把别人口袋里的血汗所得据为己有,而被他们盘剥地人还得主动双手奉上,对他们无可奈何。
这是个怎样的世道,这是个怎样的社会!易景悲愤的仰天长叹,若他日我易青有能力,愿尽倾所有,哪怕多济一人!
吴司远理解的对易青说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想你这样的。别想那么多了,好好把你的电影拍好。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了,或者不用那么久。你就会真正体体会到,对种种公青的人和事最好的回应和反抗。就是用公平地法则去认真尽责的做好自己地事!人人都能如此,这个社会就得救了。”
易青满怀敬佩的回头看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心于这位电影界的前辈如此接近。
……
“好,停!”孙茹拿着步话机大声道:“非常好!刘一菲好极了,这一条过!”
刘一菲嫣然一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拿起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对孙茹笑道:“孙导,电影学院的同学,还有我的朋友都叫我菲菲。”
孙茹笑着关掉步话机,看着她道:“我地朋友都叫我小茹。”
“呵呵,”刘一菲开心的挽挽秀直的长发,忽然向远处一指,笑道:“那他叫什么?”
孙茹抬头一看,只见易青一脸苦大仇深,梗着脖子愤愤平的向这里走来。孙茹笑道:“他叫大木头!”
孙茹说着。站了起来,拿起一瓶水一边拧盖子一边向易青走去,叫道:“喂。怎么快,我们才拍了三个镜头呢!你干什么拉长个脸,跟中央电视台李永似的,谁欠你钱啦?”
易青从孙茹的手里一把抢过那瓶矿泉水,仰脖子就灌,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有一多半洒在了衣服上。
孙茹还想问点什么,易青猛得把矿泉水往地下一掼,啪得一声,塑料瓶被砸破了,溅起一溜小烟儿,里面的水流了一地,吓了孙茹一跳。
易青搂了搂孙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自己一声不吭的走到监视器前,拿起步话机说道:“各部门注意了,马收拾东西,改拍摄计划今天早剩下地两个镜头不拍了。我们现在要马上进场,马上进场!我们要在十天……不是,是九天十夜之内,把场馆内的戏赶出来!”
孙茹一听就急了,愕然问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九天拍二百多个镜头,开什么玩笑!出了什么事?”
易青没作声,从兜里掏出那份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刚才签地合约,抛给孙茹,道:“自己看吧!”
刘一菲和乔帆还有远处的罗纲他们全都楞楞的看着易青。
易青突然吼道:“我拜托你们,动动手吧,快一点!我们没时间了!”易青举起步话机差点就砸了下去,想想砸了还要花钱买,最重要是要花时间去买,最后还是放下了。
远处,吴司远靠在自己的车门,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随即笑了笑,自言自语的道:“未必不是好事……”
……
游泳馆里,那个负责人等吴司远和易青走后,又拿出那张转帐支票看了又看,乐得直咂牙花子。他美孜孜的收起支票,出门走进隔壁一间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最舒服的那张大转椅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英俊男子异里拿着一罐易拉罐咖啡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皮鞋都翘到会议桌上去了,就象在自己家一样。
那个负责人一进来,冲着他眉花眼笑,竖起大拇指道:“您老真高,实在是高!吴司远那么大个名人,拿我一点办法没有。真象您老说的,老老实实的就把合约签了,早知道他们不得不签,我干脆就把价码再抬高一点,嘿嘿。”
那个年轻人正眼都看这个小丑一眼,伸了个懒腰。把咖啡一口干了,空罐子往桌子上一扔,拍了拍自己的皮鞋。他站起来,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往桌子上一拍,道:“这是你地。以后别告诉别人你认识我。”
那个负责人一叠声的道谢,赞道:“一看您老才是做大事的,出手就是豪阔!那象那些穷酸,加他点钱跟睡了他妹子似的!不过,嘿嘿,您老花这么大价钱、这么多心思对付这小子,该不是这小子抢了您老婆吧?哈哈哈……”
这话这戳到这年轻人地痛处,他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嘴真他妈的贱!”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这间会议室,高傲的样子仿佛再看那个负责人一眼都是亵渎了他一样。
那位负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他在意的那张支票上的零,没等人走远,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来支票数起零来……
……
“停!可以了,过!”
易青关掉步话机,回头问正在看分镜头剧本的孙茹道:“看到下一个镜头拍什么没有?”
孙茹道:“看是看到了。不过……”
易青不耐的道:“过什么,快说场次镜头号,让他们准备。”
孙茹道:“21点了,餐车已经来了,先放饭吧,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工作啊!”
易青看了看手机,真是12点多了,他把步话机一扔,道:“放饭吧。”
说着。易青靠在椅子上喘了口气,闭上眼睛直生闷气。
本来早至少可以拍五六个镜头的,但是收拾东西又进场什么地折腾了两番。最可气的那个负责人还找人时间都耗没了。好容易安定下来刚拍了一条,午饭时间就到了。
这里是一个新建地国际性大型游泳馆,装修豪华,又大又漂亮。要在平时,易青肯定会为我们中国能有这么高水准的奥运场馆建筑而自豪。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全是在建设过程中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蛀虫在这其中牟取私利。
风气如此,推而广之,这么大一个奥运工程,全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象那个负责人一样的贪腐之徒在啃噬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奥运!
易青正在怔怔地出神,忽然觉得有人捅了捅自己,他抬头一看,刘一菲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拿着一个包好的饭盒。
“导演,今天饭店给我送来的东西我不爱吃,你帮我吃了吧,要不浪费了。”刘一菲说着,把饭盒往易青面前一递。
易青愕然道:“那你吃什么,减肥啊?”
刘一菲笑道:“我去和大家吃盒饭,我好久没吃剧组的盒饭了。”
易青这才会意过来,开心的笑了。这世上除了依依那种傻丫头,有谁会真心喜欢吃剧组的大锅菜盒饭的。不吃星级餐馆的高档午餐吃盒饭,哪有这么傻地人。分明是刘一菲看见自己心情不爽,特意来安慰自己的。
刘一菲看他笑了,高兴的道:“笑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笑呢!吃吧,吃光哦!”
易青一把拉住她,道:“按照你地饭量做的,给我我也不够吃。还是你吃吧!再说了,我要吃了,恐怕跑去吃盒饭的不是你,而是你妈妈。害长辈吃不好的,我吃好的,这事我可做不了。”
刘一菲呵呵灿然一笑,道:“你脑子转的倒快。”也不坚持,拿着自己的午餐回化妆车去了。
刘一菲和她的妈妈都在饭店另外订了伙食。刘一菲倒是善解人意了,把饭给易青吃,她妈妈看到女儿没有了,一定会把自己那份让给女儿,自己去吃盒饭。易青眼睛一转就想到这层了,这就是父母的心。
不过,易青此时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有些女孩真是天生就令人愉悦。
易青拍了拍手,向餐车走去,准备好好吃一顿,一次吃两个盒饭。
但是他的胃口不会好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远远的向这里走来,一个他非常不想看到的人。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