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9、一张照片

会说话的肘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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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

    倒计时168:00:00。

    庆尘睁开双眼,他们依然在训练基地,只是所有人都没了先前的欢笑。

    “总共牺牲多少人?”庆尘问道。

    “2700人,”小七低声说道:“而且是毫无意义的牺牲了。”

    庆尘摇摇头:“并非毫无意义,他们的死去会警醒我们,千万不要拿大家在东大陆战斗的经验,对待西大陆的敌人,他们的手段更加诡异,不仅仅是黑魔法,还有黑水城的神官,以及凤凰城的灰烬使者。”

    罗万涯问道:“家长会撤到黑叶原了17万人,这个数量太庞大了,光是补给都成问题。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已经是我们的核心力量了,全都是实力级别最高的,他们如果只能躲在黑叶原,那家长会等于是被废了双手。”

    办公的话还好说,毕竟密钥之门只要开着,大家就像进出办公室一样,传递信息并不碍事。

    可是,家长会的战斗力却是废了。

    罗万涯说道:“要不临时紧急的灌顶一批C级高手出来,先给老板你差遣着?”

    “给别人灌顶会耽误你们的修行,我要的是高端战斗力,就算临时灌顶出一批C级,在这种战争强度下也只能当炮灰,”庆尘想了想说道:“踏踏实实的在黑叶原里修行吧,你们这些时间行者也都全部回到鲸岛上,所有人使用紫兰星修行。先沉寂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家长会扩张的速度太快了,所有人都沾沾自喜着,也是时候沉淀一下了。

    庆尘找到爱丽丝和索雷尔,笑着与他们拥抱、告别。

    家长会将两架直升机留在了这里,然后通过密钥之门返回鲸岛,而庆尘则在秧秧的帮助下飞入夜空。

    第二天,庆尘出现在海城的一家公立医院,他拿着单据走进核磁共振室,平躺在床上,被缓缓送进半封闭的仪器里。

    他这次来医院,没有通过胡氏,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挂号,排队,付费。

    庆尘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病情,通过胡氏固然可以保密,但傀儡师很有可能优先渗透胡氏集团。

    下午的时候,核磁共振的片子出来了。

    庆尘拿着片子去找医生,笑着对身旁的秧秧说道:“医生可能会告诉我,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秧秧拧着他的胳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秧秧倒是比庆尘显得更加忧虑一些。

    进门,庆尘客气的说道:“医生你好,我想问一下我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看着一张张片子,又看了看庆尘:“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你身上不疼吗?”

    “疼,”庆尘回答道:“浑身都疼,好像全身上下都裂开了一样,心肺也有点无力了。”

    医生惊愕了:“那我看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其他病人到你这程度,早就虚脱了,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癌在身体里,是全面破坏身体内所有机能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患者会每时每刻处在痛苦之中,一片羽毛压在身上,都可能会感觉被一座山压在地下。

    喘不过气来。

    医生见过太多癌细胞扩散全身的末期患者了,有时候甚至不忍心去看那些患者的痛苦状。

    然而他面前的庆尘不同,庆尘也有疼痛,却依然很平静。

    平静的甚至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

    庆尘想了想解释道:“疼痛确实是存在的,不过可能是习惯了,身体对疼痛的阈值在过去被提高了,所以这种疼痛暂时可以忍受。”

    医生惊了,这阈值得被拔得多高?又或者说,面前这年轻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把疼痛阈值拔高到……连癌症的疼,都可以平心静气对待的程度?

    庆尘笑了笑:“医生,我还有救么?”

    老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又看向片子:“用PD-1或者PD-L1免疫疗法吧,先做一下基因检测,看看你适合哪种。我也不知道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啊,这种疗法相对贵一点,一年可能大概需要80万左右,对末期患者还是有一点用的。”

    “有副作用吗?”庆尘问道。

    “会损害你的肝肾功能,也存在致死性,比如罹患免疫性心肌炎,”老医生耐心说道:“当然,相对于癌症末期来说,试一试总归没错。”

    医生的潜台词是,横竖都是死,试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多活一阵子。

    然而庆尘听到致死性后,便问道:“如果放弃治疗,我还有多久?”

    医生认真的看着片子:“一个月?两个月?小伙子,你可能是付不起医药费,但现在医保是能报销一部分了,而且命只有一条……”

    庆尘笑着说道:“不行,我把钱都用来治病了,我老婆怎么办?谢谢医生,我不治了。”

    医生诧异的看了看庆尘,又看了看秧秧:“你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庆尘说道:“我俩面嫩,有个女儿都9岁了。”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给医生看神宫寺真纪的照片:“可爱吗?”

    “噢……”医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出了门,秧秧在旁边笑的浑身乱颤:“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她扶着庆尘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可笑着笑着就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

    “别哭别哭,”庆尘拍了拍秧秧的脑袋:“半神都杀不掉我,区区癌症算什么?我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也有人真的成功过,我不一定会死。”

    “我没哭,我就是眼睛酸,”秧秧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走吧,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你倒是把医生的话给说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好好静养着,完成剩下两个生死关,然后注射药剂?”秧秧问道:“何老板注射过的药剂,你也有对吧?”

    “嗯,就在鲸岛上,由郑老板专门看着不会有事,”庆尘说道:“但我还没法静养,至于生死关,剩下两个是不需要训练的,只需要赌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嗯?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比命更重要?”秧秧疑惑。

    “比我的命更重要的,是17万名家长会成员的生命,”庆尘说道:“我要再走一趟西大陆,杀裁决者。”

    对于黑魔法的诅咒,庆尘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东西就像是外来物种入侵一样,例如欧洲兔子原本被当做食物引入澳大利亚,它在本土拥有天敌,可到了澳大利亚之后失去了天敌,这个本不存在于生物链里的物种忽然繁殖成灾。

    黑魔法诅咒也是如此,如果东大陆一直都有黑魔法,那么大家也会像西大陆一样把自己的真名和生日隐藏好。

    其实,黑魔法在西大陆就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存在,诅咒平民没太大必要,想诅咒高手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风暴公爵能诅咒黑水、凤凰、白银公爵吗?诅咒不了。

    风暴公爵能诅咒某个戏命师吗?也诅咒不了。

    半神之间真的战斗起来,风暴公爵就是西大陆里最弱的那一个。

    这就等于是虐菜可以,但在高端局永远被虐,风暴公爵甚至未必能打过半神里的吊车尾‘中羽’。

    这就是裁决者在西大陆的现状。

    所以,当他有机会转修戏命师传承,他便立马转了。

    再过几十年,东大陆恐怕也会这样,到时候黑魔法将重新沦为一种鸡肋。

    一旦某种威胁出现,大家就会去寻找解决它的办法。到时候大家人人隐藏真名,裁决者只能看着一堆“乐山棒棒鸡”、“火鸟转转转”、“纯洁滴小龙”、“卖报小郎君”之类的沙雕代号,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黑魔法在东大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到来,就像外来物种入侵一样。

    这个问题,东大陆至今没人知道该怎么解决。

    但对于庆尘来说,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那些制造问题的人。

    又或者说,这本就应该是一位半神解决问题的方式。

    ……

    ……

    回归第三天,庆尘与秧秧一同去了海城的迪士尼乐园。

    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那些对寻常人来说非常刺激的项目,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通过的……重在参与吧。

    庆尘一边坐过山车,一边平静的给秧秧描述着银杏乐园里的事情,搞得秧秧还挺想去玩玩,庆尘也答应她,未来某一天一定会带她去玩。

    他们两个坐在过山车里平静的聊天,与其他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秧秧拉着庆尘拍了好多的照片。

    单独给庆尘拍,亦或是两人合影,就像是在疯狂的弥补着他们之间的缺失,匆忙的做着情侣应该做的那些事情。

    秧秧像是生怕时间太快,还没来得及做某些事情,就没机会做了。

    晚上住在酒店里,秧秧不停的收着快递。

    庆尘洗完澡擦干头发,好奇的看向秧秧:“你这买的都是什么?”

    秧秧诡异的笑起来:“各种各样的、好看的衣服,我打算在你临死之前,全部穿上给你看看,省得你留下什么遗憾。”

    庆尘:“……”

    ……

    ……

    回归第四天。

    秧秧牵着庆尘的手飞回洛城,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书包,戴着一顶鸭舌帽,就像是两个时空旅人,惬意的享受着旅游的快乐。

    他们落在洛城外国语学校那座黄色语音楼的楼顶天台上,此时正在上课,两个人就悠闲的坐在天台边缘。

    庆尘出神的望着校园:“好久没回来过了,竟然还觉得有些亲切。你看东南角的小食堂,那里会卖五毛钱一个的馒头,馒头里夹着酸辣土豆丝,算是最简单的一顿饭。我最穷的那会儿,就是每天靠着一个馒头活下来的。后来食堂阿姨可能是觉得我太惨了,每次都会免费给我打一碗粥。”

    “西边是荣誉墙,上面会贴着各年级第一名的照片,照片下面可以写上一句话座右铭。我拿过一次年级第一,然后跟门口的砂锅米线店商量好,给他打一次广告‘爱她就带她去吃砂锅米线’。那次广告赚了两千多块钱,交了一年的学费,又撑了三个月的伙食费。后来学校不让这么做了,我就没再考过年级第一。”

    秧秧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帮同学写情书,写一封一个鸡腿。”

    “我还帮同学考试作弊,他爸奖励他一千块钱,他分我一半。”

    “我白天研究棋谱,晚上就去北边的王城公园里找老头们赢钱,我会先故意输五块钱,然后赢走20。”

    “后来我继续研究棋谱,算棋,只为了让他们觉得差一点就能赢。”

    “但那时候还小,第一次体会赢钱的快乐不懂得节制,老头们发现我的套路之后,就不跟我玩了。”

    庆尘笑着回忆,那些年他为了钱做过很多事情,缺德的、不缺德的,都做过。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生活里的拮据,与如今的困难一比,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曾经认为过不去的坎儿,在几年后蓦然回首,会突然发现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一次,庆尘也不知道这个坎儿,他还能不能迈过去。

    “走吧,带你去吃小街天府的担担面,”庆尘笑着说道:“还有小街锅贴、洛城水席,明天早上去县里喝铁谢羊肉汤。”

    秧秧微笑的看着他,只觉得时间如果就定格在这一刻,也很不错。

    “庆尘!”秧秧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庆尘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

    ……

    ……

    回归第五天。

    庆尘带着秧秧去了他生活过的每个地方。

    回归第六天。

    庆尘和秧秧两个人去影楼拍了一张照片,两个人换上了白衬衣,坐在红色的背景布前,神情局促、笑容僵硬的拍下一张照片,就像所有结婚照一样笑的很开心,却又有些不自然。

    回归第七天,两个人吃完晚饭,戴着鸭舌帽手牵着手走回住处。

    他们身后有个女孩疑惑的看过来,男朋友问她:“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庆尘了!”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昼之主吗?”男朋友眼睛一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女孩疑惑。

    她之所以疑惑,是她觉得庆尘已经是天上的人物了,不该如此平凡的走在街上。

    倒计时归零。

    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