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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程远的手刚搭上来的时候，周静还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的掌心实在太温暖了，像个小火炉一般，暖得小腹那隐隐的痛感渐渐消去。
她觉得舒服了，人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程远才认命地起床，去冲冷水澡。
隔日，周静起来的时候小腹已经不痛了，她第一时间去收拾昨晚的残羹冷炙，但程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非但把锅碗瓢盆刷得干干净净，就连日常的挑水浇水捡柴样样不落。
周静觉得，肯定是老天爷觉得她之前过得太悲惨，所以把她拉到五十年前，送她一个完美的男人。
男人宠她，那她也得宠男人。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像程远这种抗冷体质，人家两三件长袖，他已经短袖上阵了。
上次买的白色布料还剩一点，她打算给他做一件短袖上衣。
说干就干，她吃过早饭就钻回房间裁布。
在做衣服方面，她现在算是熟手女工，一个小时不到就把短袖上衣做好。
她把衣服放好，等程远晚上回来试穿，然后出去院子翻艾草。
周静这才蹲下干活，就听到赵笑花在门外喊。
“进来吧，门没关。”周静朝大门喊。
赵笑花推门而进，只见她怀里抱着一摞蔬菜。
“你拿这么多蔬菜过来干嘛？”周静问。
“当然是给你们吃，昨天把地里能吃的蔬菜都摘光了，我今天不接济接济，你想吃大白饭这么美呀？”赵笑花自顾自地把蔬菜抱到厨房。
等她从厨房出来，才发现院子里晾满了被铺。
她讶异地张了张嘴，走到周静旁边蹲下来，暧昧地问：“该不会你们昨晚才第一次干那事吧，这“战况”也太激烈了，被子床铺全弄脏了。”
周静的脸颊瞬间红了，小声地反驳道：“不是。”
“我就知道。”赵笑花说：“程远平时再冷着张脸也是个男人，媳妇就睡在旁边怎么可能忍得了，更何况你长得这么漂亮。”
“……”一想到程远“忍”了快一个月，周静觉得他有点可怜。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道：“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去一趟村里。”
赵笑花：“有呀，可你去村里干嘛？”
“昨天请酒把家里的东西吃得七七八八了，我想去村里换点回来。”虽然昨晚战友都是带着饭票肉票来吃喜酒的，可一时半会去不了县城，只能去村里。
“行，那我们明天早点出发，早去早回。”赵笑花应下。
晚上，周静向程远报备明天的行程，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现在离开家属区都跟他说一声。
“你放心，不是我自个儿去，笑花陪着我。”周静怕他不批准，立马补充道。
程远对赵笑花还是很放心的，说：“行，把竹背篓带上，想换什么就换什么。”
“好哒。”周静笑着应下，“那我们早点睡，我明天要早起呢。”
“等等。”程远叫住她，说：“你给我拿110块吧。”
“110块？你拿这么多钱干嘛呀？”她讶异地问。
不是她舍不得给这个钱，而是110块在70年代是一笔小巨款，一般情况下用不着这么多钱。
程远：“我托人给你弄只手表，明天要把钱给他。”
“没事给我买手表干嘛？我又不用工作，要买也是给你买。”周静说。
“我整天磕磕碰碰，戴手表不方便。”程远说：“你有手表就能知道时间，即使出去了也知道到点回家。”
“……”说得她好像是个不着家的小鸟似的，可周静没法反驳，只能说：“我跟笑花商量好明天中午就回来，以后出去太阳下山前肯定到家，你别费那个钱了。”
他们是有积蓄，可那都是他用命拼回来的血汗钱，她不想随便花掉。
“没事。”程远坚持，“钱花了可以再挣，但媳妇丢了可就没了。”
这男人简直谈判专家，太会说话了。
周静被最后一句成功戳到，只能乖乖掏钱。
给他掏了钱，周静就爬上/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准备睡觉。
她此刻有些紧张，因为昨晚弄脏的被套今天已经晒干了，今晚又可以一人一床被子了，可她内心的小九九是希望他们能一起盖一床被子。
她是这么想的，但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蓦地，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周静听到程远上/床的声音，下一刻，她的被子被掀起。
一股凉风钻了进来，但很快被一块热源挡住。
她的唇角在黑暗中默默地勾了起来。
两人规规矩矩地躺着，但他的手臂挨着她的手臂。
他穿了一件短袖上衣，她穿了一件长袖上衣。隔着薄薄的棉布，她能清楚感知他烫人的体温。
程远接下来再无动作，周静也渐渐入睡了。
次日，程远把家里的活干完之后就去喊周静起床。
周静难得早起，两人也难得能一块吃一顿早饭。
程远的速度很快，周静还在慢吞吞地吃着水煮鸡蛋，他就已经吃饱了。
赵笑花来到的时候，就看到程远把一根刚剥好的番薯递给周静。
被现场“抓包”，周静已经知道肯定要被赵笑花调侃。果然，一等程远出门，赵笑花就说：“我觉得，要是将来有一天我跟老郭闹离婚，你跟程远得有一半责任。”
“……关我们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关你程远的事。他这是把你当媳妇养吗？他这是把你当闺女养。啧啧啧……我现在看我家老郭，简直一百个不顺眼。”
“……”
等周静吃完早饭，她跟赵笑花就一人背着一个竹背篓出发了。
赵笑花要换的东西不多，确切来说是不舍得花钱，但她知道周静肯定得换很多东西。
果不其然，周静进村之后就像是土匪进村。但凡人家农户愿意换的，她又看得上的，就眼都不眨给掏钱了。
要说换米换番薯换芋头这些饱肚的东西就算了，偏偏她还喜欢换肉。无论是腊肉腊鸭还是碰到别人杀鸡愿意让她一半，她通通都要了。
要不是两只竹背篓都装满了，赵笑花觉得她还能继续买。
“今天辛苦你了，我刚才换了糯米粉，等下午做些葱油饼，给你送两张。”周静笑着说。
赵笑花人是热情也不太爱计较，可她也不能让人白干活。
“行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赵笑花一脸认真地说：“小静，我是拿你当好姐妹才说的。就你今天这么换东西，我知道你家程远肯定不会说什么，可咱们女人还是得会过日子呀。你三天两头这么吃，程远一个月的工资剩不了多少。”
周静知道赵笑花是为自己好，可她觉得程远训练很辛苦，他们又不是吃不起，她干嘛不让他吃好一点呢？
“我会省点的。”周静乖巧应下。
“你就会敷衍吧。”赵笑花笑道：“算了，你家男人没意见，我还有什么意见？”
晚上睡觉前，周静把赵笑花的话跟程远说了，问：“你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娶了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呀？”
程远看了她一眼，说：“我的媳妇不需要会过日子，只需要跟我过日子就行了。”
“……”妈呀，这男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她要阵亡了。
周静心里甜丝丝的，可下一刻程远说的话，她就笑不出来了。
“我明天要出任务。”
这段日子过得太快活，他也每天陪在她身边，让她差点忘了他是一个会随时出任务的军人。
周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听得他心里钝钝的，说：“不确定，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干不了的活就不要干，知道了吗？”
“好，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周静情绪不高地回答。
因为心里藏了事，周静这天晚上很晚才入睡。
她知道程远明天要一早集合，她担心自己又睡过头了，所以一直睡得不安稳。
迷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她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但萦绕在她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了。
“程远，再抱紧我一点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觉得被搂着的力度又重了一些。
这个梦的感觉太真实了，她担心很快就醒来，所以立刻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周静第二天是惊醒的。
她第一时间去摸身侧的位置，发现空落落的，但有残余的体温。
“程远……”她一边喊一边爬下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走。
程远刚踏出门槛，听到周静好像在喊自己，他脚步一顿，一扭头就看到她赤着脚跑出来。
在瞧见他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了下来，杵在房间门口不敢前进，小声地喃喃着：“你要出发了？”
“嗯。”程远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双脚，不让它们往她走过去，他说：“时间还早，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我睡醒了……”周静摇头，她拼命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因为这些是她作为军嫂应有的担当，可眼眶到底热了，短短四个字也带着颤音。
她不敢说下去了，她担心再多说一个字，自己就哭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么爱他了。
“你等等。”周静转身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香囊。
她走到他面前，把香囊放在他手心里，垂着头，道：“你要平安，赶紧去，我看着你出门。”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发出来，然后看到对面的军鞋往外转了转，渐渐离开她的视线。
她不敢看他的背影，只凭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判断他在离开。
突然，脚步声停住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走到大门的程远转过身来，然后快步朝她走来。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