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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姚舜英前世虽然听说过蚂蝗也亲眼见过蚂蝗,知道被蚂蝗咬了该如何应付。可她毕竟从未被咬过,头一回被咬她全慌神了,忘记了自己是站在窄窄的梯田田埂上,双脚一乱窜,一脚踏空,身子就朝下面那片田栽去。
田青林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因为用力过猛,姚舜英整个人扑到了田青林的怀里。结果因为两个人身高相差悬殊,姚舜英的鼻子正好撞在田青林梆硬结实的胸腹上,她立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忽地飚了出来。
鼻端浓重的男子汗味提醒着她此刻二人的举止实在是太过亲密,显然田青林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姚舜英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已经快速推开了她。
腿上的刺痛还在,姚舜英低头一看,蚂蝗似乎更钻进去了一点。想到前世看的有关体内取出蚂蝗的医疗新闻,姚舜英吓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可是古代,没人会开刀。蚂蝗要是真的钻进了自己身体那可怎么开交,当下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弯腰去扯,谁知道这种软体家伙身子越扯越长,头部就是不离开姚舜英的小腿。
扯了几下没效果反倒她自己的手指被蚂蝗身子那种软软的滑滑的触觉恶心到了。“啊,啊——”姚舜英末日来临一般甩动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发出极为凄厉的叫声,眼泪狂飙止都止不住。
这时只听见“啪”地一声,却是田青林弯腰在姚舜英腿上拍了一巴掌,紧跟着那吃得肥嘟嘟的蚂蝗一下便掉在了地上。姚舜英嘴巴大张,泪眼汪汪地看一眼田青林又看一眼地上的蚂蝗,简直不敢相信。
这就解决了,就大力拍了一巴掌这恶心的玩意儿就自己掉下来了,竟然这么容易!这时候她才恍惚记得前世外婆曾经教过这法子的,据说一震荡蚂蝗就会离开人体的。自己还真是不中用,方才竟然只顾上害怕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危情解除她才顾得上抬头看其他人,结果她看到了什么啊,四哥你这什么神态,还有蓉娘姐姐,这两个家伙分明在努力憋笑。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我吓得魂都要丢了你们竟然觉得好笑。
好吧在乡下被蚂蝗咬是家常便饭,自己方才大惊小怪的举动委实有些丢脸。可是我以前没被咬过我是你们的妹妹拜托你们有点手足爱好不好啊。
她这里满腔悲愤,李兴初还在火上浇油,哈哈大笑道:“英娘你怎么这么胆小,不就一只蚂蝗嘛,拍掉就是了,你至于哭得那么伤心嘛。”更可气的是蓉娘姐姐也在一边咧嘴直笑。我讨厌你们两个,姚舜英心里暗骂,因为羞怒交加,小脸涨得通红。
李兴本劈头给了弟弟一巴掌,怒骂道:“英娘吓坏了你还忍心笑话她,就你这张嘴损!”姚舜英暗爽,三哥你真是个好哥哥,只是你下手该重一点的。
田青林一边将那蚂蝗踢下田,防止它再爬到人脚面上吸血,一边说道:“英娘妹妹是头一回见这东西吧,害怕也正常。”人家田三哥这个外人都比你们厚道,姚舜英忍不住朝自己那两个无良兄姐翻了个白眼。
几个人折腾了一通也赶往溪边洗手歇气,路边有几从竹子,田青林顺手扯了好几片嫩竹叶,姚舜英还当他是一时手痒。待到了溪边洗手洗脚,却见田青林将那些竹叶洗净,然后捡了块光滑的石头大力捣了起来。
这家伙这是闹哪样,姚舜英不解地摇了摇头,专心清洗起字迹被蚂蝗咬过的伤口。该死的蚂蝗真是可恶,就算被赶走了被它咬过的地方还在流血。姚舜英盯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焦心什么时候血才会止住。
蓉娘看了看她的腿安慰道:“别担心,流一阵自己就会停的。”这时田青林却将捣烂的嫩竹叶递了过来:“把这个涂在蚂蝗咬过的地方就不会流血了。”
“真的,你听谁说的。”姚舜英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涂上。田青林笑道:“这个是老法子了,大家都知道吧。”
蓉娘和李兴初都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李兴本道:“我倒是知道,只是一般那么小的伤口,流一会儿血又死不了人,咱们庄户人谁会在乎,谁愿意麻烦弄这个。我倒是忘记英妹妹胆小怕疼,打那竹林经过都没想到这事儿,幸好青林表哥记得。”田青林笑了笑不出声。
那竹子汁液果真神奇,姚舜英腿上流血的地方立马就止住了,她对田青林感激不已连声道谢,田青林赶紧摆手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几个青年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中,姚舜英正要进入自家院子,听到先进门的李兴初不高兴地说道:“三猴子你来我家做什么,你还当英娘也和你一样成日闲荡不干活,去去去,我妹妹没工夫教你。”
候在院子里的侯三仿佛没听到一般,眼睛只管搜寻着姚舜英,看到她进来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一直放在身后的双手伸出来,捧给姚舜英一个包包。
姚舜英笑道:“什么东西啊。”侯三笑道:“我进城了,这是我买的东西,你看了保证喜欢。”却不说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你到底买了什么啊,这么神秘。”姚舜英边抱怨便快速打开包包,待看到里面的东西,禁不住惊喜地大叫道:“啊,《林溪怪谭》,你上哪买的。”
姚舜英前后两世都喜欢看这种志怪小说,《林溪怪谭》就本书她以前在长植老家的镇上曾经在张知府小姐的房中翻了一下,因为看不到完整的故事一直牵肠挂肚。上次无意中跟侯三提到这个,没想到这家伙就记在心上,这次去启汶城里竟然买了来。
侯三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盈盈地道:“这书有些年头了,书铺里头根本就没卖的,我让老侯花高价从别人家中买来的。虽然是买的旧书,但我翻了翻发现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估计原主买来根本就没看过。”
老侯是侯三祖父从京里派来伺候侯三的,因为侯三一直不肯住城里,老侯就成了替他看管城里房子的人。姚舜英翻了翻,果然那纸张有点泛黄但没什么折痕。
她满不在乎地道:“管它新不新旧不旧的,我只要故事好看吸引人就成。借我先看,看完了马上还你好不好?”侯三一副受伤的表情道:“借什么借,这书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那可不成,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地我怎么好拿你的东西,这书你还是拿回去吧。”姚舜英赶紧推辞。
侯三急道:“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你教我识字念书,我买书给你看不是应当应份的吗?”
鬼扯,这年头书可不是什么便宜货,我要收了你的书,明儿要是传出去那帮长舌妇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姚舜英暗自腹诽,当下正色道:“我教你识字你付给我束?,咱们公平公正两不相欠。所以不要说什么买书给我应当应份。”
侯三无法只好退一步道:“那我借给你看吧,你什么时候还都行。”这还差不多,姚舜英放心地接过了书。包包里还有一盒如意糕,姚舜英要是再拒绝收下,就是太不给三猴子脸面了,只好打开请大家吃。
李兴初看都不看哼了一声,有骨气地转身走了。大人们和李兴家几个都摇头拒绝,蓉娘不客气地塞了满嘴,梗着脖子咽下去后,拿着剩下的逗菊娘去了。
三猴子见姚舜英裤腿高挽,露出莹白嫩滑的小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她腿上青色的汁液,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李兴本说是被蚂蝗吸了血,还说姚舜英被吓得哇哇大哭。
侯三立马矮身,仔细观察了姚舜英的伤口,想抬手抚摸上去,看了看四周,又及时打消了念头。呼地一下站起身皱眉道:“家二哥,英妹妹年纪还小又从来没干过这些事,偏生你家今年又缺人手,我明日去给你家插秧,英妹妹就别去了吧。她细皮嫩肉的,哪是干这些事情的人啊。明日要再被蚂蝗吸血,不又要哭上一场。”
他语气里的心疼责备非常明显,李家其他在场的人听了都很不舒服。怎么,感情我们自家人还不如你这个外人心疼英娘,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姚舜英内心大急,故作不知家里人的不满,娇声嚷道:“谁说我这么娇气了,我这不是头一回被蚂蝗吸血嘛。现在我已经知道怎么拍掉蚂蝗怎么止血了,我明天还非得去,而且要和四哥比赛看谁插秧更整齐。不,四哥那水平算什么,我要向田三哥看齐。”
侯三坚持道:“英妹妹听话,明日呆在家中,你那份秧我替你插。”这算什么,自家长辈在跟前,这个三猴子竟然要替自己做主了。更可气的是他这话还有插手自家的劳动安排,抢姚承恩李氏权的嫌疑,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