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种子

楚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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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就在杨玉环伏地哭泣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那成双成对的飞燕受到惊吓,立刻“唧唧喳喳”远远飞走。

    云袖轻抚,擦了擦眼泪,玉环以为那李瑁去而复返,正待开口喝骂,屋外却传来了一阵陌生的男音。

    “杨姑娘在吗?”

    声音清雅、淡然,温柔中带着丝丝磁性,不望便知,那出声的必定是个饱读诗书的杰出才俊。

    心中微讶,这处小院,几月不曾迎来客人,今日却接二连三到来,甚至还有这么个陌生人,什么时候皇宫也成为“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踏足的地方。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擦干眼角泪痕,既然可以随意出入宫闱,那么这个陌生男子身份就绝对不简单,杨玉环并不想在人前失了礼数。

    软弱,只可以放在背后。

    打开屋门,入目的是一个脸带微笑的清俊男子----或是说少年,一袭白衣胜雪,只怕天上的浮云都没这般干净;满头青丝及膝,却半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累赘。

    “这位公子,不知找妾身何事?”

    施了个标准至极的宫廷礼仪,虽然这位神秘少年气度恢弘,潇洒儒雅,足矣叫任何女子动心,但是,对于一个心死之人来说,显然与骷髅白骨无异。

    况且,少年虽然满脸微笑,瞳孔中藏着的冷漠和俯视,又怎么瞒得了她。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少年依旧满脸含笑,然而这回答却让对方一愣。

    七窍心中生出无数念头,最终只化为一句“什么?”

    只怕,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少年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压抑。

    “什么叫爱?”

    什么叫爱?杨玉环彻底愣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儿时的,少时的,现在的,天真的,快乐的,凄苦的。。。

    最终,张了张口,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什么叫爱?是啊,什么叫爱?我一直追求着爱,可是到头来,却一无所有,那究竟,什么才是爱?

    沉默,就在这春光中,持续着,直到日落西头,少年转身离去。

    “我明天还会再来,如果到时候你依旧给不了我答案,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此地。”

    被这冷漠的声音突然惊醒,玉环随即愤怒,求人就是这般态度?

    “我凭什么告诉你!”

    看着那翩然身影,还有背后纷飞的长发,杨玉环同样冷冷回道。

    少年步伐一顿,身上忽而升起一股君临天下,慑服众生的气势。

    他,怒了。

    蝼蚁,不该冒犯天威,哪怕是再漂亮的蝼蚁。

    只是,这次的蝼蚁似乎有些不同。

    风停了、声静了,就连地上攀爬的蚂蚁,都匍匐着。阵阵威压迎头而来,作为一个普通人,杨玉环居然生生凭着胸中那股傲气承受住!

    少年转身,眼神中难得透露出一些欣赏。

    收回气势,少年笑道:“真是一条,有趣的杂鱼。”

    一张一弛,杨玉环再也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倒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是,却立马被少年接下来那句话气的差点呕血三升。

    杂鱼?堂堂天下第一美人,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然而,刚刚从火山喷发出的熔岩,却又瞬间被清风吹得冷却。

    “如果你让我明白什么叫爱,我可以做主放你离开皇宫,我知道,你想要自由。”

    自由?!心思玲珑,从来善解人意的扬贵妃,今日呆滞的次数似乎特别多。

    不知怎的,杨玉环竟然没有喝问,凭什么要相信他。下意识的,似乎这个神秘少年口中说出的话语,拥有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等到这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绝世佳人从愕然中醒来,月亮早已爬上天空。

    夜凉如水,霜露微寒,玉环下意识紧了紧衣袍。

    “我竟然忘了,问他名字。”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爱?

    英王府中,林薇看着盘坐在月光下的少年,木然问道:“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眼中那如同明月般皎洁、清冷的神光褪去,取而带之,是阵阵令人心醉的温柔。

    收回赏月的目光,楚翔看着林薇浅笑道:“没有啊。”

    “哦。”林薇点了点头,抚摸着鞘中“红尘”,一遍遍用精纯的先天真气梳理着其中断掉的脉络。

    “养剑术”!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衣少年再度准时来到那处小院,叩响了屋门。

    不同于昨日梨花带雨,今天杨玉环神色明显好了很多,脸上洋溢着阵阵自信。

    少年依旧挂着满脸微笑,也许骗的了所有人,却瞒不过这区区普通女子。

    “一个不会去珍惜感情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什么叫爱。”

    不等少年发话,杨玉环首先发出攻势,说的白衣少年一愣。

    低头沉默了片刻,少年转身就走,满脸寒霜。

    “等等。”杨玉环狠狠跺了跺脚,气恼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没有耐心,我虽然不能将爱解释出来,却可以让你感受到!”

    少年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再度挂起微笑。

    香风扑面而来,温暖的丰腴涌入怀中,耳畔响起伊人话语:“亲我。”

    这充满挑逗性的暗示,换来的却是愤怒。

    “你敢耍我!”

    少年明显很生气,非常生气!

    然而。

    “如果你想知道就照我。。。”

    话音未落,红唇就被堵上。

    “甜的”,这就是少年此刻心中的感觉。

    愤怒,彻底的愤怒。

    一把推开佳人,一柄气剑凭空凝成,正待将那欺骗自己的女子斩去,却被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惊得一愣。

    那眸中的哀怨,愤恨,还有绝然,丝毫不似作伪。

    心中若有所触,思考了起来。

    杨玉环笑了,素手擦过眼角,指尖,是一滴清泪。

    “吃下去。”

    少年一愣,不过还是依言,运起内力,将那滴晶莹,裹到身前。

    深吸一气,回味片刻,便将泪水弹到一旁。

    杨玉环一愣,少年却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爱是----苦涩和甜蜜。”

    摇了摇头,玉环眼中满是黯然。

    “不仅仅是这样,虽然不能直白的告诉你什么是爱,可是我已经将自己曾经的爱传达给了你。”

    少年沉默了。

    “去找李倓,你可以离开了。”

    留下那么一句话,还有一块赤金色令牌,少年翩然离去。

    “等等!你叫什么!”

    “你我,再不会有交集。”声音远远飘来,夹杂着喜悦、和失望。

    玉环呆呆的看着手中金牌,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

    出宫的过程分外顺利,想起李倓见到金牌时惊愕的眼神,心中就暗暗好笑。

    朝着东南方,三跪九叩,那里,有一座硕大的庭院,门上挂着匾额----英王府。

    从今日起,杨玉环死了,活着的只有杨太真。

    “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吗?”

    “如今,我已经不再是皇亲贵戚,师傅,应该不会再拒绝我入门。”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是你不了解的,英王、夜魔----楚翔。欠你的,早晚会还你。”

    迎着朝阳,杨太真头戴纱笠,走向了曾经出家的道观。。。

    英王府中,楚翔站在樱花树下,看着点点花瓣零落。

    身边,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少年,区别,仅仅是一个身着白衣,另一个紫袍覆体。

    “被她吃了豆腐,还摆了一道,你就不生气?”紫袍少年嬉笑着问道,脸上满是戏谑,半点正经也无。

    楚翔展颜。

    “一报还一报,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太多,埋下一颗种子,总有收获的时候。一个吻、加一块废铁,换来一招暗棋,甚至以后很可能会成长为参天巨树,何乐不为?”

    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况且,她并没有完全骗我。”

    皇宫御书房中,李倓愤怒的将奏折通通推到地上,吓的身边伺立的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心情越加烦闷,眼中闪过一缕凶光,却又生生压制了下去。

    平复下躁乱的心绪,这位承天大帝再次变得威严,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平身,此事与你无关,退下吧。”

    听到那悦耳的金口玉言,小太监如蒙大赦,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楚翔。。。”李倓神色复杂,夹杂着畏惧、怨恨以及贪婪。

    “宣,寿王李瑁,进宫见驾!”

    一道圣谕,经过九重宫阙,快马加鞭传了下去。

    那极富穿透力的尖锐嗓音,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宫中,几只白鹭似乎被这骇鸟的魔音惊起,排成一行飞上天空。然而,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柄无情的长枪,将其穿成了一串血葫芦。

    天罗地网,蝇虫难入。皇室的威严,从来不是闲杂人等可以挑衅的,就算是天上的飞鸟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安禄山亦在临时建立的行宫中,急的像蒸锅上的虫蚁,团团转。

    “该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影先生的消息!”

    老安朝着左右怒吼道,一身肥膘,瑟瑟颤抖,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估计后者居多吧。

    想到那莫名其妙失踪的影,想到同时失踪的七叶雪莲,心,不停的滴着血。

    那可是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宝贝啊,习武之路千辛万苦,只是天地间总有那么一些灵物,妙用万般,譬如这七叶雪莲就是足矣让吞服者功力大进的灵药。困守先天初期十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指着它了啊!

    幽州境内,某处无名山洞,李凡盘膝而坐,身上涌动着浓浓黑气,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

    良久,方才收功,待那诡异的烟霞俱都吸入体内,李凡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四溢,岂不正是神魂痊愈、功力大进的标志!

    “先天内力三千点,相当于一百五十年精纯功力,虽然还未达到先天巅峰,但是配合上那一身遁术,这个世界还有谁人是我敌手,哈哈哈。。。”

    仰天大笑,李凡眼中凶光愈盛,似乎,翻身的时候到了。

    “你们给我的,我会千百倍的还给你们。英王?夜魔?哼哼!就先从你开始吧,谁让你最好找呢。”

    “还有,阿卡玲娜,在杀死你之前,我一定要将你玩弄一万遍!”

    一抹黑影闪过,洞内变得空无一物,除了遍布满地的虫尸,和那回荡在空气中,怨毒的余音。

    十几里外,阿卡玲娜忽然从冥想中惊醒,心头不知为何涌起如潮热血,眼皮更是跳个不停。

    魂惊肉跳,心血来潮!

    想也未向,急忙接连朝自己释放了两个法术。

    “魔息术”“阴影术”。

    而后蜷缩在树下,若不仔细看的话,只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团影子。

    片刻后,远处飞来一道黑影,静立到树冠之巅。

    狐疑的看了看四周,李凡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遂轻踏枝叶,电射离开。

    西京城,还远着呢。

    深夜,万籁俱寂,依旧是御书房。不同的是,所有宫女太监,甚至连护卫,都被遣到百丈之外。

    看着颓废的李瑁,年轻的承天帝目光深处闪过一丝不屑,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王叔啊,你这般颓废下去可是不行。”

    李瑁抬头看了这位大帝一眼,沉默着,眼神中满是死灰。

    “哼,李瑁,你可知杨玉环已经离开皇宫!”

    重病还需猛药医,对那等心死之人,只有在他身上开出几个血窟窿,才能压榨出剩余的价值。

    果然,此言一出,寿王勃然色变。

    “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怒斥道:“李倓,你这该死的卑鄙小人,快将环儿放了,否则我便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承天帝一愣,随即大怒,挥袖甩去,一块足金赤色令牌重重抽在对方脸上,将那张原本尚算清俊的白脸砸的高高隆起,也不知断了多少牙齿。

    “哼,若非看在你只是一个废物,在你拔剑那刻便已经血溅三尺。”

    李瑁正待发作,却被掉落在地的赤金令牌吸引住了心神。

    金牌正面,两个古篆大字是如此耀眼。

    “免死”!

    免死金牌!天下绝不超过双掌之数!

    “一令抵一命”,这是太宗皇帝颁下的,潜龙卫世世代代守护着的信条。

    看到李瑁冷静下来,承天帝才接着道:“这是朕赐给英王楚翔的免死金牌,可是今日早上却出现在杨玉环手中。而她也正是用这块金牌,换了自己一条性命,如今身在何处,朕也不知道。”

    李瑁大怒,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被那个贱女人骗了,原来之前那些煽情的话都是假的!原来她真的变心了!难怪!

    这位妒火中烧的寿王“豁然开朗”,将所有因果串联起来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本甜蜜无比的团圆结局,因为出现了第三者而被改写,这个第三者正是神秘的、近日大红大紫的英王!

    几日来大起大落,早将他最后一丝理智消磨干净。

    疑点?破绽?见鬼去吧。下意识的,他并不愿意接受,因为自己无能软弱,才导致爱妻身心俱都离开的事实。

    其实很多时候,弱者都喜欢找借口去掩饰自己的无能,而现在,李倓为这个废物王叔找好了借口。

    转身愤然离去,看着那消瘦的背影,承天帝笑了。

    英王府门口,一位身着明黄蟒袍的青年破口大骂,很难令人相信皇家“森严”的教育也可以培养出这种“人才”。

    “楚翔,你这个孬种,敢做不敢当的垃圾,快给本王出来!”

    “废物,别以为封了王就了不起,没有我李家,你到现在也只是个江湖匪类。”

    “该死的杂种,快给本王滚出----”

    然而,就在李瑁越骂越起劲,大片群众也被护卫们挡在外面,看的不亦乐乎时,一道晴天霹雳降下。

    “聒噪!”

    英王府中传来一声冷漠的叱喝,听在场上众人耳中,就像是耳畔炸起的雷霆。

    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们哪里还有心思起哄,直觉眼冒金星,两耳失聪,脑袋晕晕乎乎,一个接一个栽倒。

    而英王和那些护卫狗腿们更是不堪,通通吐着血委顿在地。

    一阵凉风袭来,吹醒了头晕脑胀的寿王,吹散了最后的希望。

    强大,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仙人才能拥有的强大力量,足矣叫任何敌人恐惧、绝望,充其量,这位寿王爷只是一个三流杂鱼罢了。

    李瑁骇然,但是作为皇亲,心中更多的却是愤怒。

    这里可是西京城,是李家的天下,而自己更是当今天子的皇叔!这英王再强,还能强的过朝廷?当真是反了!

    “楚翔!怎敢!?”喉间充溢着鲜血,却怎么也堵不住胸口那股闷气,一声喝问伴随着漫天血雾乍起!

    “轰!”

    红雾弥漫,那声叱问依旧回荡在场中,然而声音的主人李瑁,只剩下远远滚落一旁,那个怒睁着眼睛、尚算完整的头颅。

    神秘英王楚翔,杀了当朝天子的亲叔?

    等围观群众回过神来后,俱成呆傻,接着仿佛约定好的一般惊恐尖叫着迅速撤离,只留下了那一地哀嚎着的护卫们。

    大事!这是大事!天子家的事,哪怕是误看误听了,也是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