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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学妹常驻()
桑家坞的的渡头来了三个外乡人。一位相当年岁的老学究,穿着长袖牛仔衫,领口扣得紧紧的,就是再大的海风也吹不进,走起步履相当稳健。
他后面跟着两名女孩,一位脸似有点圆,束起的长发仍垂下发丝随风飘飘,长长的睫毛、柔和的唇线,穿素色的长袖体裇更显脖子的白晰,体态显得成熟而丰满,右手扶小包左手掩着额头防海风,走起路来静而缓;另一位则俏皮活跃多了,背着白色小背包,扎起的马尾辫随着走路一蹦一跳的,总在脑后甩着,她跟在章守志后面问个不休,看似城市里的娇娇女。
他们三人是省水产研究所的。自昨天章守志将水样送到研究所,身为水产研究所的副所长沈清来到了桑家坞,在研究水资源一生中,他从未发现过的这种水样。这水样若按当今饮用水来衡量,只可划分为高度纯净的水,已不属于饮用水的范畴,但从章守志反馈来的情况,却与他研究结果恰恰相反。这样的课题无疑深深吸引他来到这偏僻的孤岛。
章守志雇请老乡的板车,将他们的三个大箱子放到车上,引着三人往养殖场去。因为渡船小,所以岛上没有汽车,养殖场有几部两轮摩托车,章守志这样向三人解释。
沈清摆手示意无所谓,倒欣赏起路边那片有些草黄的芦苇荡,只说直接住进桑家坞老乡家里就成。章守志犯难了,一是自己犯了丁文的大忌,二是触了桑家坞一把手--桑春的霉头,虽说昨天中午打电话回养殖场训了一顿,但可以意料自己不是桑家坞好客的对象。
怎么?有困难。沈清倒不是识脸色之人,他耿直地问让章守志脸臊了下,可被海风吹、烈日晒成黝黑的脸皮,就是红透了也没人看出。
章守志心虚地讪讪道,拿水样去化验已违反别人的口头约定,这样冒然上门,八成是要吃闭门羹的。这时,他才后悔一时的冲动,自己给自己增添麻烦,骂自己犯贱。
沈清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固执地要求进驻到村里。章守志只能硬着皮,谁叫他不能得罪水产研究所,每年的技术指导和水质化验可不少了人家的帮忙。
大池塘边,丁文看到网场中的鱼经过一夜蓄养已安份了,他要将这些鱼养上一段时间,中秋前再卖个好价钱。捡了个向阳的地方,躺在岸边的草上享受着秋日的温煦,嘴衔着一株狗尾草,听着一旁桑木兰和丁香还在讨论种些什么树、栽些什么花,他就插上一句,“种上十二个月花神算了,月月有花开,四季景不同。”
这鬼点子引来俩人大呼小叫地赞同,俩人开始在幻想着这池塘宜人景色,越说越笃定要栽上这些花,还说要种上四季水果。
那边桑春雇了几人正乒乒乓乓打木桩,在池边建个小木屋,远远就看到章守志带着三个人外地人来了,他扔下手中的柴刀直冲过去,大声吼道,“章守志,你还敢来啊!”
呃,章守志?丁文转头果见章守志几人走向自己,便站了起来。
“这人心黑脸皮厚!”丁香咬着银牙,却偏偏又让这人打断了一番好心情,对章守志更厌恶得如一只烦人的苍蝇。扭头与桑木兰继续谈栽花种树的事了,不想理会他了。
桑春臭了几句,挥了挥拳头,便返回继续指挥小木屋建造。
“老章啦,省城回来了。他们的话,你别烙在心上,咱桑家坞人喜欢直来直去。”丁文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不过,听到章守志介绍三人是省城水产研究所来人,丁文哈哈一笑,“好好地研究吧,桑家坞的海水、淡水随便取,别影响了我们的生活、生产就行。”说完后,带着丁香和桑木兰扬长而去。
这一天这么快来临,出乎了丁文的预料。但一想这事落到章守志头上引来,觉得正常不过,商人嘛......丁文的态度态让章守志始料未及,但客套让他觉得疏远,章守志知道从今往后别想从他那儿得到一点“特殊药水”。砸了自己树立起来诚信的口碑,望着丁文和桑木兰、丁香嬉笑离开,他感到沮丧。
沈清可管不上许多,连忙叫来两个助手去大池塘取几个水样,他自己想和桑春几人攀谈这水的事情。可桑春几人见他与章守志混在一块,没搭理沈清的问话,甩头就走,去忙着自己的活。
自讨没趣的沈清,悻悻站定,心想取了水样再做打算。看到章守志蹲在池塘边猛抽着烟,“老章,不会因为你开罪了人家,连我们三人也给铳上了?”绕池塘走粗粗看了周边的山石、树木。
“谁说不是!”章守志狠狠将烟头掐到土里,连跳河的心都有了。
“老章啊,快过来帮我们拿水样!”那位娇娇女使唤道,声如小溪溶流水,清脆而明快。
“别了,还是我们自己拿。”红衣女子更显婉约而温和。
“雪芹姐,交给老章吧,我们去那边玩儿,看那个小木屋挺有意思的。”娇娇女不依地夺过用盛水的小瓶,放到了池岸,强拉着林雪芹往小木屋施工现场去了。林雪芹无奈地笑,不过倒有些新奇。
丁文三人来到校舍,看着土工师傅在忙,一一打声招呼便绕到小果园中,心想:别让人看到“吃水果的小狗”,否则又来一批动物研究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嘟嘟不在小果园里,估计又到哪儿搜罗它的种子,“蓝子,虽然还没九月九,我们一起去山顶兜兜风。”
登高望远,可让人心旷神怡。笔架岛的山不高,可山的北面是削直峭壁,如一面屏风挡着每年夏秋两季的大风,因长年在海水冲击下,形成了许多坑坑和小洞,在东南风劲吹下,可响起壮丽的天籁之音。在夏季,那石壁是海鸟们的天堂,小时候可没少干过掏鸟窝的事。
每人带上一瓶水,沿着层层梯田的田埂,缓缓上行。桑木兰说快到了种小麦的季节,桑家坞所种的农作物类型不多,就红薯、花生、大豆,其他的都是种上菜了。果然,梯田“荒”着呢,前几天的暴雨冲淡了犁过的痕迹,一撮撮小草则长势旺盛,点缀一片片黄色的田地。
半山腰以上是树林,大多是耐旱的针叶林,主要是马尾松和小松树,偶尔插些毛竹丛。因没人上山,小道荒没了,道上杂草没过腿颈,丁文拆来一条木杆在前开道,主要是为打草惊蛇。
过了树林,快登顶是一段陡峭的路,突出的岩石因附着成片的青苔而变得滑溜,三人只得手脚并用向上爬,丁文吩咐眼睛不要往后面看,一口气往上爬。
登到全岛最高点,是一方耸起的巨岩,村里人都叫它“点将台”。面对山后面无穷无尽的碧波,三人高声欢呼,让人吐尽胸中郁气,然后席地坐着,喝口洪荒湖水,解了渴又爽心。
嘟嘟这小家伙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无声无息跳上点将台,吓人一跳。它的嘴巴又鼓鼓的,丁文叫它吐到掌心,一瞧是个桃核和一些不知名的果籽,摸摸它的小头,将这些所谓种子放进口袋中。
“天啦,你又弄得一身脏兮兮,眼看你就是只土拨鼠。”丁香囔囔着,懒着去抱它,转头和桑木兰说起大学中的逸事。
丁文喂给它水,没想到它一口气喝光,笑骂着这小家伙是贪吃的货。嘟嘟喝下了水,又是生气十足,跳下了点将台,掠飞岩石间如履平地。
“雪芹姐,快看那只白色的小松鼠,真可爱呀。”接着哎唷一声叫起,丁文三人起身探见,原来是水产研究所的林雪芹和游彩霞。
“喂,你们没事吧?”丁文喊道。
“她脚崴了!”林雪芹回道,扶着游彩霞靠到一块岩石。
这位娇娇女,登山的时候,有句话:走路不观景、观景不走动。连这都不懂的。
“你们还是回去,这坡太陡了。”
“雪芹姐,我想上去看看。喂......那位大哥拉我上去啊。”
“彩霞,咱们还是回去算了,改天再来。”林雪芹连忙劝道,刚才见沈教授都吃瘪了,这人肯定不理会的。
游彩霞见丁文没有动静,便噘起小嘴,偶尔动到疼处而咧起嘴,一想方才受到的冷遇更不忿道:“小心眼的男人,没见识的乡下佬,我们上门帮扶来,还不是为了你......”
这小丫头......丁文缩回的脖子却是不去理会她。
“文子,咱们还是下去帮她个忙,免得诋毁到咱桑家坞没有好人。”桑木兰扯了扯丁文。
“活该让她受罪,不好好呆在省城,却跑到这儿来。”丁文发了牢骚,还是迅速地下到俩人所在之处。
“你先上吧,待将她拖上去。”丁文挥手打发走了林雪芹,拉起了游彩霞。
“喂喂,我不是根木头啊。背,就背我上去。”游彩霞囔着。
背?游彩霞没有避讳地硬缠上了丁文的后背,看来不背也得背了。
将她背上了点将台,丁文喑叹这活不是人干的,挥汗如雨啊,拉起衣襟随便一擦,还在大口地喘气。桑木兰递来水,让他解了口渴之苦。
游彩霞看了景观,倒大呼不亏。
丁文软躺在石面上不想动,戒指渗出的丝丝凉意,游起着他的全身,所过处之处筯肉酸意顿消。桑木兰以为他累坏,挨坐在他一侧,抿嘴笑道:“文子,累坏了吧?活该。”
哎,想起与房总潇洒的时候,也是花团紧簇时,捏手捏脚捶背的都有,可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最后被灌得“沉醉不知归路”。想想还是现在生活过得舒心,呃,谁捏了我的鼻子,丁文睁开眼来,映入眼睑竟是两张笑花了的娇脸,肇事者自然是丁香。
“丁学哥,我和彩芹姐也是从水产学院出来的,以后我们要常驻你们这儿了,每隔一段时间要来取水样的。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游彩霞郑重地宣布道。
呃,这么快与她们打成一片?丁香竟泄了他的底......丁文只得强颜作笑道,“欢迎哈!你们研究你们的水,我养我的鱼,咱们互不冲突,也互不影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