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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东方卓严肃正经的表情,再听到他大言不惭地要求早安吻,叶梅脸上一热,低下头去,不去看他。“嗯,这个,就不用了吧。”
“算了,不勉强你,我上班了。”东方卓的语气听上去是无所谓的,但话里的意思是很有所谓的。他摆出一副马上就走的架势。
“不是,是我还没刷牙。”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做解释。
“没关系,我不嫌你。”
这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她咬了咬唇,取舍之间迅速有了决定。算了,她忍,反正又不是没吻过。于是她跺跺脚,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你太高了,往下点儿。”
他忍着笑,单手搂住她的腰,轻松把她整个人往上提了起来。
双脚突然离地,她吓了一跳,害怕掉下去,忙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哎呀,你干嘛不打声招呼就乱来,吓死人了。”
“早安吻。”他提醒。
她哀怨地白了他一眼,紧张地凑过去,在他的左脸上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快放我下来,我怕。”
“你确定这就是吻?”他十足无赖地问。
她硬着头皮点头。
“不懂没有关系,我可以再教你。”
她急急地摇着头,“不,不,不用,我会,不用麻烦你。”说完,赶紧往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之后侧开脸,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说:“那个,快点放我下来,要不你上班会迟到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有失才有得,一个吻换她戏耍他一次,值了。
今天要开公司高层的重要早会,早会前东方卓还要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单独约见埃尔,他的时间确实有点紧。他没有时间再为难她,把人放下来,吩咐说:“我先开机,你去书房拿移动硬盘,办公桌左手边的抽屉里就有。”安全起见,他认为用自己的盘比较好,毕竟挂在身上的女人在某些方面是很有破坏力的,不得不小心谨慎。
叶梅点点头,快步冲进书房,又迅速冲回来,当着他的面连接移动硬盘,然后打开某个文件包,连续点开三四个以阿拉伯数字命名的文本文件,她很认真地说:“就这几个我还来不及看。”说完,全部关闭,剪切下来放进移动硬盘里。她拔了移动硬盘,“好了。”
东方卓收起笔记本,搂过叶梅,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松开她,抛下一句“我上班了”匆匆出了门。
叶梅心思复杂地摸了摸刚被他亲过的地方,略显得意地自言自语道:“你以为,拿我用的笔记本就安全了?你以为,用了你的移动硬盘就安全了?我想做手脚,谁也防不住。”
她心情大好地刷牙洗脸,把长发梳起来在脑后绑了一个马尾。她翻出属于自己的皮包,确认证件都在,确认纸笔俱全后,把东方卓钱包里的全部现钞拿出来放进自己的皮包里。感觉肚子有点饿,她忙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牛奶配面包当了简易早餐。一切准备停当,她正在换衣服,客厅的座机上有电话打进来。
她过去接,“你好!”
“大嫂,我是陈芸,小艾的妈妈。”
“哦,东方卓不在,有事打他手机上。”
“不是的,大嫂,我不找大哥,我找你。大哥刚打电话过来,说大嫂想逛街买东西,正好我也好久没出去逛了,所以想约大嫂一起。大嫂准备什么时间出门?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你逛你的,不用陪我。我懒得出门,逛街也就在附近转转,买两件衣服而已。”
“一点都不麻烦,大嫂,这样太见外了。我对巴黎还算熟悉,带你去几个好玩儿的地方,顺便让你尝尝巴黎的美食。这样吧,我这就出门,大概十五分钟后到,大嫂你等我。”
知道推辞不过,叶梅只得答应,“好,给你添麻烦了,我等你。”挂了电话,她唉叹自己的苦命,等下还要费尽无数脑细胞甩掉东方庸的妻子,麻烦死了。该死的东方卓,净给她找麻烦。如果这时候她不等东方庸的妻子过来接,东方卓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儿,到时,她想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东方卓开车到了公司,神清气爽地踏入自己的天地,东方国际集体总裁办公室。
此时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待签的文件。
查尔斯敲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埃尔和送来咖啡的一名年轻的男秘书。
男秘书把其中一杯咖啡摆到东方卓的右手边,另一杯摆到已经坐在东方卓对面的埃尔面前,安静地出去,顺手带上门。
东方卓打开查尔斯递来的文件一边看一问埃尔,“有什么进展?”
埃尔让后背斜靠在椅背上,神情中难得地带了几分的沮丧,“关于真正的蓝狐,仍然一无所获。”
东方卓放下手中的资料,注视着他不带一丝一毫伪装的沮丧,“你连@的老底都能掀出来,为什么对上默默无名的蓝狐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埃尔耸肩,“东方,你是知道的,我去哪个国家都很吃得开,只除了中国。就说追女人吧,这些年一直无往不利,就跟着你去了一次中国,那么多美女,就看上了一位小姐,还让人很甘脆地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给,真让人伤心。”
“说正经的。”想到家里,出门前伸手向自己要钱的女人,他的心情一下大好。
“这就是正经的,我一向追女人和做事一样的认真。同样,我追女人的运气和做事的运气是一样的。我追中国女人的运气你是亲眼看见的,同理,我在中国进行调查和追中国女人一样的伤心。套句你们中国话说,我和中国是叫……叫八什么合的。”
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查尔斯适时补充,“八字不合。”
埃尔拍手,“对,就是八字不合。”
东方卓有些后悔,就为了在早会前挤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见埃尔,他竟然放弃了难得能和叶梅一起吃早餐的机会。他拿起文件,不客气地送给对面人五个字,“你可以滚了。”没有进展,这男人也好意思提前一天打电话过来,还郑重其事地要求面对面坐下来详谈半个小时。
埃尔怪叫出声,“噢,东方,你不可以这样?我话还没有说完。”
东方卓当他是空气,眼睛盯着文件,心里却在想像家里的女人在厨房做早饭的情景。
查尔斯微笑着插了进来,“埃尔先生,总裁正在听,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请。”
埃尔递给查尔斯你是好人的一眼,继续面对低头工作的东方卓,“东方,这次虽然没有查到关于蓝狐的身份,不过,无意中发现另外一件相关联的事。前段时间假‘美国花A’发布的谣言和假蓝狐的试探性攻击,其实是一个阴谋。对方的真正目标不是东方国际集团,而是我们现在着重所查的蓝狐。中国的蓝狐,真希望他是一位绝世美女,要是长得像美人杨国妃就好了。”
查尔斯在一旁纠正:“杨贵妃。”
埃尔一脸痴迷地说:“噢,对,杨贵妃,美人。不,不,不,最好还是像那只有名的狐狸,叫苏丹机的美女狐狸就好了。”
查尔斯耐心十足地继续微笑纠正,“苏妲己,先生。”
埃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原来美女狐狸不叫苏丹机,叫苏妲己。东方,你们中国人的名字真奇怪。”
东方卓照样埋头工作。
查尔斯继续保持微笑,并提了一个问题:“埃尔先生,你为什么认为蓝狐一定是女人,而且是中国女人?有什么证据吗?”
埃尔:“查尔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没有美人,查案子太无趣了。把蓝狐想像成美人,这是工作需要,懂吗?目前我比较喜欢中国美人,出于工作需要,蓝狐就得是中国美女,懂吗?”
查尔斯瞄到东方卓抓文件的手已经青筋暴起,忙回答说:“懂了。埃尔先生,请继续。”
埃尔是个不喜欢被拘束的男人。他不喜欢许多人围坐在一起,一板一眼地开会讨论,更不喜欢东方整天冷着脸扮冷酷的模样。明明知道这样的东方他改变不了,可他每次见面都忍不住要故意跟他唱唱反调,故意表现得吊儿郎当的。可结果呢,每次都是他输,这次也不例外。
埃尔坐正身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夸了夸那位男秘书的手艺,这才回归正题。“我得到一条消息,有人猜测‘美国花A’和‘蓝狐’之间好像有点仇怨,当年西雅图政坛的一位高官落马的那件案子,操作人不是‘美国花A’,而是蓝狐冒充‘美国花A’从中截了这个案子。蓝狐完美无暇地把高官拉下马,然后顶着‘美国花A’的名字收了七位数的赏金。”
“‘美国花A’归R国警方直接领导,他身价渐涨,脾气也跟着涨,并不把顶头上司放在眼里。他私自接黑道生意,R国警方负责人很生气,给他记了一大过,并扣下他一次任务的全额赏金作为惩罚。他本人极力否认,可他的帐户记录上确实显示有人打入了七位数的高额赏金,半个小时后钱就提走了。”
“经过这件事,双方心生芥蒂。‘美国花A’认为是R国警方做手脚坑了他,他明确表示短时间内不会再接任何任务。不久,R国警方内部传出小道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了可以替代‘美国花A’的人,代号蓝狐。”
“有人就猜,R国警方早有了冷落‘美国花A’的打算。那起案子,十有八九是警方为了拭‘蓝狐’的能力,故意让‘蓝狐’去截‘美国花A’的生意。这样一来,‘美国花A’和‘蓝狐’这两大高手就结了怨,他们实力相当,可以很好地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易背叛R国警方。更重要的是,这两大高手联手的可能性变为零,这才是警方高层的最终目的。”
“不过奇怪的是,许多人记住了蓝狐的名字,可谁也没听说过‘蓝狐’接过什么案子。无论是‘美国花A’死后的那段时间,还是一个月前假冒的‘蓝狐’出现,真正的‘蓝狐’一直没有露面。让人不得不怀疑,或许,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蓝狐’,否则这么多人查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埃尔讲了这么多,东方卓才抬头看他,“不存在吗?”
埃尔的脸上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肃穆,“不,他真实的存在,只是隐藏的太深,而且,他不属于任何组织,也不是警方的人。”
“既然是难得的高手,想要网罗他的人自然不少。不过,有人想引出真正的蓝狐出来,为什么选择了我的中国公司当跳板?”
“东方,你的问题一针见血。关键点就在这里,只是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绕了一个大圈儿,说了那么多,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不,不是原点,是找到了突破口。剩下的,得由你出面才行。”
“剩下的?”
“你想,既然对方铺了那么大的一张网要引出蓝狐,下鱼饵的地点又选在你的中国公司,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地假设,蓝狐和你的中国公司之间存在特殊的关系。我查了你的中国公司近十年来发生的商业间谍、黑客攻击等等的大小事件,仔细进行了分析排除,只剩一件最为可疑。”
“哪一件?”
“你应该想到了,就是去年的那场黑客对决。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神秘高手,既然确定不是‘美国花A’,那与‘美国花A’能够相提并论的,还能是谁?”
东方卓的眉头一皱,沉思了大概四五分钟,“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们家退下来的那几个老古董,会不会找了高人在暗地里守护你?否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一位高人,突然神秘出现,帮你守住一个公司,然后神秘消失,不要一句感谢,不要一分钱的酬劳。”
东方卓不再皱着眉头,依旧冷冷的端着埃尔所讨厌的冰块儿脸,“估计你要失望了。如果你说他们在算计我,我相信;守护我,做梦都比这来得实际。不过,既然你那么期待,有机会我会帮你探他们的口风。劝你一句,别一天到晚地纠着‘美国花A’和‘蓝狐’的事不放,你花费再大的精力,我也不会给你加钱。那么多找上门的案子不接,再这样下去,你的私人侦探所早晚会关门。”
“东方,你咒我。”
查尔斯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总裁,离早会还有十分钟。”
东方卓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上名字,合上,“埃尔,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你母亲,她很想你,人瘦了很多。”
埃尔神色一黯,站起来,“知道了,就你鸡婆。”说罢站起来,摆摆手往外走。
东方卓在他拉开门的刹那说:“埃尔,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人看你很不顺眼,你知道的。”
埃尔吊儿郎当地走了,留下一句“如果是美人,我不介意。”
东方卓若有所思地侧头看向窗外,吩咐着:“查尔斯,开会用的资料在我的笔记本里,你拷贝一份,等会儿拿到会议室去。”
查尔斯应下来,打开东方卓早晨带过来的蓝色笔记本。
笔记本的启动很快,查尔斯刚要联上移动硬盘,笔记本自动弹出一个窗口,然后发生了令他愕然的一件大事件。这件事,直到多年后,他仍然记得,到死都不曾忘。
很干净的一段笛子吹奏的曲子。
东方卓也听见了,转过头看僵住的查尔斯,“怎么了?我让你拷贝资料,你听什么音乐?”
查尔斯不自在地点关闭按钮,竟然没反应。他再按,仍然如此。
东方卓听笛声不停,站起来,离开椅子走到查尔斯旁边,看向笔记本屏幕。
卡通的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个小小的牧童骑在小黄牛背上,手拿柳树枝,正在赶一只白白胖胖的猪,猪脖子上挂着花花绿绿的一条领带,领带随着猪慢吞吞的走动动作,上边的字变换着角度出现,拼起来,竟然是东方卓的法文名字。画面上的一切都是卡通的,就是一个卡通动画。
东方卓怔住,“这是什么?”
查尔斯:“不清楚,总裁,启机时自动弹出来的。”他一边回答,一边还在试图关闭,继续点,点,点……
窗口没能关闭,画面上的卡通猪却停下了。
小牧童挥舞着柳树枝说:“猪头,快走,臭猪头,快走。”
卡通猪鼻子喷着气回头,“谁是猪头?谁是猪头?”
小牧童:“猪头就是猪头,自己是猪头还要问别人谁是猪头,真是一只猪头,大猪头,臭猪头,小气鬼猪头,霸道猪头。”
东方卓的脸一下就青了,挤开查尔斯,手指滑向键盘,先是关掉电脑的声音,然后用快捷键,用组合键,只为关掉这该死的卡通动画。关不掉,还是关不掉,他把键盘按的啪啪响。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终于,关闭成功。关掉的最后一瞬间,画面竟然还渐变出一行字:猪头,谢谢观赏!谢谢捧场!拜拜!
若不是电脑里存了重要的资料,他真想一把摔了它。那女人,胆子真不小,敢戏耍他。敢骂他猪头的,除了那女人,还能有谁!他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让查尔斯把笔记本直接带到会议室去,否则他这个总裁的脸往哪儿搁!最后早会只能变成一场闹剧。
他黑着俊脸转身,看向查尔斯的视线凌厉得像冰刀子一样。
查尔斯垂下头,“总裁,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这就去会议室看看各位高层还有哪位没到。”说完,在东方卓射出来的冰刀下,他像个没事人似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带上门。
办公室里只剩自己,东方卓怒极,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摇了摇头,用低低的声音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笨女人,报复人的方式真幼稚。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今早明明那么困还跟着我起床,怪不得宁肯被我索要早安吻也要导出里边的资料。只是,你只剪切了几个文本文档而已,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还是说,你一早就在自己使用的电脑上做好了手脚?”
他找到开会需要的资料,发送到移动硬盘。刚要拔移动硬盘,又有东西自动弹了出来。
仍然是卡通的绿油油的草地,不过这次没有牧童,没有小黄牛,有的是比刚刚那段卡通动画上大了一圈儿的另一头白白胖胖的卡通猪,猪脖子上系的不再是领带,而是粉红色的丝巾打的蝴蝶结。猪背上站着一只火红火红的卡通狐狸。狐狸在猪背上不停地跳起来,落下去,如此反复。跳起来,狐狸的毛色会渐变为蓝色,落回去毛色又恢复到火红的颜色。
狐狸跳起来,嘴在动,“谁是猪头?”这是字幕。
东方卓关了声音听不到,却可以看到字幕。
猪扭了扭屁股:我是猪头。
狐狸再跳:谁是臭猪头?
猪再扭:我是臭猪头。
狐狸:你是谁?
猪:我是猪头东方,啊,啊,啊卓。
狐狸:谁是色猪?
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我是色猪东方啊,啊,啊卓。
狐狸不跳了,使劲踩、踩、踩:臭猪头,让你欺负我,让你再嚣张,我踩、踩、踩、踩死你。
猪一扭一扭的:哎哟,哎哟,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大人……
终于,画面收了,渐变出两行字:猪头,开心吗?谢谢观赏!谢谢捧场,拜拜!
东方卓告诫自己没关系,不用生气,早会结束,他有的是时间回去收拾她。他已经发现了,她的杰作,除非自动播放完毕,除非强行关机,否则,关不掉。至于触发条件是什么,他暂时还弄不清楚;对电脑造成的后遗症是什么,他更不确定;而手里的移动硬盘,他已经有了不能拿出去使用的觉悟。
他坐回办公椅上,按内线:通知查尔斯,早会地点从二号会议室转到一号会议室,启动远程会议模式。
于是,接下来每月一次的高层例会上,与会高层坐在一号会议室开会,东方卓坐在总裁办公室摇控主持会议。他一边听属下的汇报,一边适时问一两个问题,一边还要不时“欣赏”每隔五分钟启动一次的叶梅的杰作。
高层例会以东方卓表扬一个人,批评一个人来收尾。
东方卓拿起手机,“你们在哪里?”
东方庸的妻子陈芸:“在服饰店。”
东方卓:“把手机给你大嫂。”
陈芸:“大哥,你稍等,大嫂正在试衣间还没出来。”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大哥,对不起,大嫂不见了。”
东方卓盯着手机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很快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陈芸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大嫂不在试衣间,我问了店员,说大嫂根本没试衣服,一分钟前就从后门走了。怎么办,大哥,大嫂又不懂法语,走丢了怎么办?”
东方卓霍地站起,“别慌,你让店员带你从后门出去看看,看看她还在不在?马上给庸打电话,要他去接你。”
他挂了陈芸的电话,打给另一人,“辉,你人在哪里?”“机场,很好,你现在立刻到服务台帮我查,查你大嫂叶梅有没有订机票。”“对,现在,马上。”
他挂了再打,“矢,立刻调动你在巴黎的势力,全面搜索各个车站,吩咐下去,遇到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全部给我礼貌地截下,不许伤到一厘一毫。查清她们的身份,及时向我汇报。”
他啪地挂断电话,急步走出总裁办公室。查尔斯看到他匆忙地样子,赶紧跟上,“总裁,半个小时后寰宇执行长官来访,一个小时后是远洋会议……”
东方卓按开电梯,“查尔斯,在我回来前,这些事你来安排。笔记本和盘,替我收好,不许任何人碰。”交待完,电梯门完全合下。
查尔斯目送东方卓离开,回到总裁办公室,意外地看到卡通动画还在继续。他不敢再看,强行关机,按东方卓的交待的收起来。他回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好奇地分析起来,总裁一直一个人住,到底是什么人有机会碰总裁的电脑,并敢做出这种事来?他努力想,使劲儿想,终于想到一个人。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可以任意接总裁的手机,而且不只一次,难道是她?也对,这种近似于幼稚的作弄,只有小孩子或女人才会做的出来,不是嘛!
东方卓飞车赶回公寓,翻看叶梅的私人物品,发现她的随身皮包不见了,床头柜上放着他的钱夹,他打开,六张卡全在,现钞一张没剩。这中间一直陆陆续续有电话进来,可没有一个是找到人的。
东方卓坐在两人共睡过的双人床上,脑子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她只是一个人跑回了M城的家,那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怕就怕,她这样莽撞行事,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她已不再是过去的她,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东方家公认的这一代东方家家主的夫人。
他又怀着侥幸心理想,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人走走而已,不是故意甩掉庸的妻子,不是要离开他,只是随便走走而已,很快就回来。
手机响了,他木然地接起来,“怎么样了?”
“大哥,我已经仔细查了从今天到三天后的航班详细记录,没有发现大嫂预定机票的记录。大哥,大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东方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他这样大张旗鼓地找,肯定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到时,没有危险的叶梅也会变得有危险。他闭了闭眼,很快控制好情绪,“没事,你大嫂闹脾气,自己一个人出去了,我担心她一时冲动跑回中国去,所以才要你帮着查一下。没事,你放心登机。到了纽约记得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东方辉知道他不想多谈,说了三两句安慰的话挂了电话。东方辉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纽约那边催得太紧,他真想留下来看大哥和大嫂之间难得一见的热闹。刚开始大家从东方翔那边听到大哥领回了大嫂时,众兄弟都不以为意。大家一致认为大哥这是被家里的老人们逼急了,为图耳根子清净才找来一个女人当挡箭牌。起初,他和其他兄弟的想法一致。
不过,自从那次大哥的手机被一个女人接起后,他知道,大哥是认真的。大哥的手机,不是谁都能碰的。其他兄弟都说大哥故意让女人接自己的行动电话,是给长辈们做戏看的,当不得真。只有他和翔哥认为,大哥是认真的。虽然他不知道大哥和大嫂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大哥刚才急切的语气,原来他真的赌对了。这次,他赢定了。他看看手表,心情大好地迈向登机口。
东方卓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给东方矢打电话,告诉他任务结束,要他把人都收回来。
从开始匆忙招集人手进行全巴黎的搜索,到接到结束任务的命令,东方矢就一个感觉:莫名其妙。他倒是很好奇,大哥慌里慌张地要找的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也明白,大哥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也没追问。等他知道详情的时候,事情都过了半个月。
东方卓接着给东方庸打电话,要他带着妻子回家,人不用找了,但要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是爷爷都不行。
叶梅的落跑行为,彻底刺激了东方卓。他环顾没有叶梅身影的屋子,第一次觉得空荡荡的,太过冷清,冷清得令他很不舒服。他发誓,等他抓到了人,一定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落跑的叶梅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她一没有去机场,二没有去车站,而是买了个金色带大卷的假发戴在头上,坐着地铁在第一时间跑到了巴黎的边缘地带。她买了点食物,上了过路的大巴士,晃晃悠悠地到了离巴黎七个小时路程的另一个城市,然后搭乘飞机,辗转几次,飞回国,再坐长途火车,到了曾经长期居住过的小镇。
地方虽小,住旅店同样要看身份证,但短期租住居民家就不一样。她给一户出租房子的老太太付了七天的房钱,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到镇上的公墓,看望已逝的救过她命的恩人,初景天。
叶梅把买来的瓜果摆在初景天的墓前,鞠三躬,然后坐在墓前,看着他的遗容,不言不语,只是发呆。
她回忆起很多的往事。那年,她的母亲初晓云把她从法国乡下带到了这个镇上,租下了属于初景天的带单独小院的两间民房。初晓云把已经十四岁的她安排读小学,留下一笔钱,一走了之。
十四岁的她,和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一起读书,小孩子取笑她,大人当面闲言碎语地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有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她,有人拿鄙夷的目光瞪她,许许多多的难过,她无处诉说,但她已经习惯了。
半年过去了,妈妈没有送钱来,初景天的媳妇要赶她出去,初景天可怜她,说再等等。这一等就是两个月,迟到的房租、伙食费、学杂费一次补齐。她缩在角落里,只有落泪。妈妈转身就要走。
初景天拉住妈妈,强烈要求妈妈再多交一年的房租,再给她多留大概够用一年的生活费。这样,即使妈妈抽不出时间来送钱,她也不会没处可睡,没饭可吃。还要妈妈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妈妈很不高兴,很勉强地应下。妈妈呆了一个月才走,因为妈妈购置了电脑教她使用,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会是未来的黑客。她为了留妈妈在身边,不停不停努力地学习,无论是学校的课程,还是电脑方面的知识。
妈妈丢给她好几箱的电脑方面的书籍,大多都是法文和英文,中文的很少。她看不懂,妈妈就打她,打够了,把她带到国外,扔给一个高大的白人。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她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感觉很痛苦很痛苦。医生说,她这是潜意识里有选择性地遗忘了某些痛苦的事。
一年半后,她十六岁,再次被送回小镇,还是租住的初景天的那所小院。那时候,她还是不会讲英文和法文,不过已经能看懂那些电脑方面的专业书籍,已经迈入了黑客领域。
除了正常的上学时间,她总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初景天和妻子偶尔会念叨她几句,要她出去交朋友,不要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闷着,会生病等等。他们哪里知道,她正在苦练偷取别人电脑上资料的不法之事。
十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被安排接任务,任务失败,她紧张、害怕,再加营养不良,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她一直强撑着,热得难受在地上打滚;冷得难受用被子裹住自己直打颤;想吃冰凉的东西,没钱买;饿极想喝点稀粥,没人替她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茫然四顾,初景天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说她不爱惜自己,说她病了也不知道看医生。那次,如果不是初景天发现她三天没有出门,踢开门闯进去,她肯定就死了。她没钱,医药费还是初景天出的。初景天救了她一次。
还有那年,为了那个男人,妈妈把她推进了河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会水,拼命挣扎呼救,妈妈充耳不闻。她放弃了,任河水吞没,失去意识前,感觉有人从背后拖住了自己。后来她知道,初景天,又救了她一次。
初景天的儿子病了,他出去四处张罗钱,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经过河边,远远的听到呼救,一路跑来,在最后一刻跳进河里救了她。她听初景天的媳妇说,他们的儿子治病需要五六万,他们手里现在只有几千块钱,根本救不了人。
她已经恨极初晓云,恨极西雅图的叶家。所以,她一为报仇,二为还初景天的恩情,帮他们儿子筹治病钱,选择了和初晓云决裂。
初景天的儿子救活了,她也成功地报复了想要报复的人。
初景天说要出去打工,赚钱回来再还她。她说不需要,九万块,是她预交的未来二十年的房租。
自此,初景天一家反倒当她是恩人,对她的生活照顾有加,让她第一次体验到,原来被人尊重和感恩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明明是初景天先救过她两次的命,然后她才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却反过来当我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亲人,利用了她无数次,却仍然当她是路边的杂草,任意践踏,无情蹂躏。
没有血缘亲情,仅仅是身为她房东的人,只因她为还恩帮他们做了一件小小的事,却得到了这么多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和快乐。
经历了这些,她才明白,值得珍惜的人,不一定是亲人,还可以是陌生人。那些错待她的所谓亲人,不要也罢。还让她深刻地体认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必强求,放手,才是真正地善待自己。
她在初景天的墓前呆坐了很久,最后微笑着站起来,说了一句“保重”,漫步走出公墓。
她想,东方卓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是在找她,还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落跑?他看到她的恶作剧,会不会吼着她的名字暴跳如雷?他会不会记仇,想着找她算账?
想到自己小小恶作剧的杰作,那只白白胖胖的卡通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东方卓看到那只猪的时候,会不会咬牙切齿地摔电脑,好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冷面男破功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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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了V了,激动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