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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常思生孩子那天可算是何陆云跟周子惠分手这么久以来见面最多的一天了。
一个多小时后,常思顺利产下了孩子。何陆云得到消息赶到产后vip病房,周子惠已经在那里,正眉眼带笑地跟廖敏一起看着小床上的孩子,脸上的神情真是温柔极了,跟平常对着他的时候简直就判若两人。
“眼睛像思思呢!”廖敏说,“鼻子像小远。”
何陆云凑过去,觉得小侄子皱巴巴红通通,根本就没法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看出的眼睛像谁鼻子像谁。
“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他侧头看向周子惠,“你看得出来吗?”
周子惠难得地对他笑了笑,说:“眼睛是挺像思思的,鼻子嘛,我倒是没注意过何大哥的鼻子。”
常思还在产房里没出来,何陆远也还陪在里面。何陆云忙说:“我跟哥的鼻子差不多,都又挺又直,你看我就行了,你看像吗?”
廖敏白他一眼:“德行,周医生你别理他。”看到襁褓里的小家伙吧嗒起嘴巴不由又笑起来,“哎哟,小宝贝这是饿了吧。”
周子惠说:“刚刚护士说可以喂点温开水。”一面说一面就去帮忙倒了水凉着,又去跟护士要了支葡萄糖水兑在一起,和廖敏一起喂给了小家伙。
何陆云实在插不上手帮忙,只能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围着孩子忙活。他觉着周子惠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妈妈,看她这么喜欢孩子就知道了。
要是他们俩结婚,生出的孩子多半也会很漂亮吧!反正肯定不会比他哥和常思的孩子差。
可惜他现在也就只能想想而已,她已经和他分了手,不是他女朋友了。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明确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何陆云想着想着就有些难受,虽然这对于何家是个极喜庆的日子,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不想她嫁给余志敏,也不想看她嫁给别的什么人。只是,错已铸成,他想反悔好像已经晚了,难道让他从余志敏手里把她抢回来?
晚上送廖敏回家的时候,老太太有意无意地也点了下这个事情:“听说周医生有男朋友了?”
“我怎么知道?”何陆云没好气地说。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他得到老太太允许又能开车了。不过,他这会儿很想不开,就把车子扔在路边上。
“那你现在该知道了!”廖敏说,“知道了就安分点,别一天到晚眼睛往人身上乱瞟,也不怕给人笑话。”
“妈——”何陆云给老太太说急了眼,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妈吗,别不是亲生的吧?
私心里,何陆云对廖敏这话十分抵触。但抵触归抵触,该听的话还是得听,所以何陆云并没有去干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他的班,当然遇上周子惠还是难免多看两眼。
原想着何陆远家里的何淼淼少爷办满月酒的时候周子惠会来,谁知道却根本就没看到她的人影。倒是托人带了礼钱来,说是在值班不能来。
何陆云心里面多少有些失望。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随着冬季的来临,气温节节下降。何陆云在老城区买房子的事情总算有了着落,房子买好后,他把装修的那一摊子事全部交给了苏勤打理,便没再过问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做完全没意义,但他就是想在老城那边买房子,好像能跟周子惠挨的近一些也是好的。
虽然他也知道两人复合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只要有余志敏在中间挡着,他就永远没有机会。
十一月底的某一天,他去心电图室找某个病人的动心结果。进去时正好碰上周子惠和一个心电图室的女医生从一间检查室出来。
两个人拿着份心电图正在边走边研究。
何陆云听到那位女医生说:“你要不还是查个心肌酶谱,感冒这么重,干脆请几天假休息休息,不行就输点液。”
周子惠说:“请了,科里最近人手不够,主任不给批。”
那位女医生说:“怎么能这样啊!人都病成这样了。”
说着话周子惠一抬头看到何陆云,便抿住嘴没再说什么了。
何陆云伸手过去说:“什么心电图?给我看看。”
女医生说:“是子惠的心电图。”
正要把图纸递给他,却被周子惠中途一把抢了过去。
“我先走了。”她把心电图揣进白大褂兜里,“谢谢你啦,晓燕姐。”就转身走了。
何陆云被她这样的态度气的不轻,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她至于这样吗?
“怎么回事?她心电图有问题?”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向晓燕姐询问了一下情况。
晓燕姐说:“嗯,是有点问题,st_t有改变,还有频发的室早,她自己怀疑是心肌炎。哎,她们科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感冒这么重还不准人休几天假。”
何陆云心里有了数,便也没和她再多说。先去动态心电图室找了他要的病人的数据看了一遍,他对这份动心报告有不同的看法,跟报告医生探讨了下,那位医生还是认同了他的意见,当场做了修改,另外打印了一份报告给他。
何陆云拿了那份报告回科室,心里总是不放心,还是转去消化内科看了看。
去一问才知道刚刚周子惠才跟顾铁平吵了一架,然后她现在跑去找院领导了。
这个蠢女人,就不知道找他帮忙通融一下,非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吗?
何陆云正要再跑去院办找她,便听护理台在喊顾主任接电话。
顾铁平黑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只微微点了个头便走到护理台前接电话了。
何陆云便也没跟她多说,转身往外面走的时候却听顾铁平大为光火地道:“好好好,我准她的假还不行吗?”
随后她便咣地一声把电话给挂断了。
何陆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周子惠这回可真是把顾铁平得罪大发了,就算上一次的事她可以不计较,这次可就难说了。
事到如今,他想从中调停恐怕也难,还是先得把周子惠找到,她感冒那么重,可别真弄出个心肌炎来!
何陆云给她拨了个电话没拨通,便往院办跑了一趟,不过并没找到周子惠。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她是去找了工会反映情况,估计刚刚给顾铁平打电话的应该是工会。
只是他在工会也没看到周子惠,听人说她已经回去了。何陆云回过头来便又去消内看了看,还是没看到周子惠,只看到李荣在办公室里。
他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索性进去找李荣问了问。
李荣听他问起周子惠还挺诧异,不过还是跟他说:“她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何陆云说:“她家里什么事情?”
李荣便说:“她妈妈这一阵身体不大好,她赶着回去看看。”
原来这样,那就难怪她会这么激动要闹到院里去了。只是顾铁平身为科主任连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明明就是调几个班的事情。也太不通人情了吧!难怪晓燕姐说她们科没人情味。
何陆云想她肯定是去客运中心了,感冒成那样,还要坐几个小时的大巴,人不出事才怪!他匆匆回科里,看了下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还好最近手术安排不多,现在仇霖也已经能独自承担手术重任,他走个一两天不成问题。
他把仇霖的电话要过来,用他的手机给周子惠拨了电话,这下倒是一拨就通。
不过一听到是他的声音,周子惠就想挂电话。
何陆云急道:“等等,你等我说完再挂好吗?”
周子惠这才没有挂电话。
何陆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跟她说:“我知道你着急你妈妈,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坐大巴回去,你就不怕倒在路上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你爸妈怎么想?”
周子惠没说话,何陆云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里。”周子惠说。
何陆云听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又禁不住心疼,对她说:“那你等我过来。”
周子惠说:“你别过来,我要回乡里去了。”
何陆云说:“你听听你说话的声音,能走的了吗?”
“要你管我!”周子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我睡会就好了。”
何陆云愣了愣,由不住柔声道:“乖听话,我马上就过来……”
那边没有再说话。
何陆云赶忙把电话还给仇霖,又去找护士长要了个医药箱,把可能需用的药品器械全都准备好。跟两人交代了几句便拎着医药箱下了楼,开着车直奔老城区方向去了。
四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周子惠家门前,抬手咚咚咚敲响了门。
敲了五分钟左右,周子惠才来开门。他差一点就以为她已经走了,正要给她打电话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周子惠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大衣戴着围巾帽子,显然已准备好随时出行了。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满脸绯红,一副虚弱无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看人的目光也不大清醒。
何陆云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又返身往屋里走,忙跟上前去把她扶住。他这一扶,周子惠身体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她在发烧,何陆云把医药箱丢在地上,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只觉烫手。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他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咬着牙问:“余志敏呢?”
周子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他出差了。”
“测一□□温!”何陆云打开医药箱拿出体温计递给她,不过看她哆哆嗦嗦直打颤,也知道她完成不了这个工作,便直接上前亲自动手了。
还好她这时候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力气,人也昏昏沉沉的,也就任他为所欲为了。
五分钟后,何陆云把体温计从她腋下拿出来,顿时就吓了一跳,四十度!
“我们去医院。”
何陆云俯身去抱她,她听到医院两个字好像就又清醒了,死死把住沙发扶手不肯放。
“不去……”她拼命摇头,“我就在家里,不去医院。”
何陆云真是哭笑不得,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该带的药他也都带来了。去医院的话又得耽搁几十分钟,有这功夫他也差不多都给她处理完了。
“那你乖点,让我给你检查检查。”他说。
周子惠也不知听懂了没,半眯着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何陆云把她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将她身上的大衣扒下来,扶着她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她蜷成一团,缩在被子下面,含含糊糊地说:“冷……妈妈,我冷。”
何陆云由不住想笑,这么大的人还动不动就找妈妈。他去柜子里找了床被子给她盖上。地上乱七八糟摆着敞开的还没收拾好的行李箱,差点没把他绊倒。
他拿了几个冰袋出来用毛巾裹着放在她脑后和腋下,先给她做物理降温。
尽管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他一再提醒自己此刻是个医生,不过当他触到她的身体时,还是发生了一些可耻的化学反应。
这一切都表明他还是正常的。
周子惠的心脏听着是不怎么好,节律不够规整,其实他现在的心跳也跟她差不多。
何陆云给她打了支退烧针,温度太高,只靠物理降温不行。万一烧坏了脑子可就麻烦了。
打针的时候她嚷着说疼,扭着身体想要转过来,半边裤子挂在髋部,露出半边雪白的翘臀。
何陆云费了些力气才制住她,一面威胁她说:“别动,再动针就断里面了。”
折腾的满头大汗,才把退烧针打完。之后他又给她挂了一组营养心肌的液体。他有一阵子没给人扎针了,不过经常做着手术,也不算生疏,一针就见了血。
周子惠微微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再喊疼。他找了个药盒子给她绑在手上,防着她乱动走了针,一面跟她说:“先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去!”